这样一想他便有了底气,不耐烦的猛拍了下桌子,“别在这跟我说些有的没的,我是谁你不知道吗?你还怕我没钱还?”
“是是是,将军府家大业大,小的自然是不敢小瞧的,可小的也是替人做事,实在做不了主,您也别为难我!”那管事陪着笑,不愠不火。
萧庆元正急着回赌桌上翻本,当即就是怒目横对:“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跟我说。”
“这——”管事的一阵为难,犹豫着终于狠拍了下大腿,咬牙道,“好吧,说来也是三少爷您赶的巧,咱们东家今日刚好在这,我让人带您过去,看他能不能给您通融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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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据说这是个黑社会组织,于是咱家女主的真实身份是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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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请君入瓮()
八方的主人,是一个比这座赌坊更为神秘的存在,这两年间,似乎还没听说有谁见过其真容的。
“你们东家?”萧庆元将信将疑,把那管事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是啊!”管事陪着笑道,“您也知道咱们赌坊的规矩,东家向来说一不二,我这儿实在不敢私自给您开这个先例。”
“好啊,既然是掌柜的,那就请出来见见吧。”萧庆元冷哼一声。
“哟,这可不成,怕是还得您移步进去,咱们东家可是轻易不见外客的。”掌柜的道,说着侧开身子,把他背后挂着深蓝色半旧门帘的一扇窄门让出来。
这个神秘的八方主人,倒是勾起了萧庆元的兴趣。
“好,那本少爷就亲自进去会会他。”萧庆元斜睨那管事一眼就大步绕过柜台甩帘子进了那后面的屋子。
“这里你先盯着!”管事的对旁边伙计使了个眼神,快步跟了他进去。
萧庆元进门就傻眼了,那里面哪里是什么房间,进去巴掌大一块地方,前面左中右又是三个挂着长门帘的门洞。
“这什么鬼地方?”萧庆元狐疑。
“后宅重地,防贼的,您请随我来。”掌柜的躬了躬身,为他打开左侧那扇门上的帘子。
萧庆元看他一眼,进去却现又是左中右三个一模一样的门洞,这次管事请他走的是右侧。
如此连过了七道门,萧庆元终于开始有些后怕,擦了把额上冷汗,斥道,“这什么鬼地方?搞这么多名堂?”
“呵呵!”那管事笑笑,却是不再答他的话。
“不去了不去了,见不得人就不要见好了。”萧庆元觉出不对劲来,抽着嘴角骂骂咧咧的转身往回走。
方才他进门时也多了个心眼,把过每道门所选的路都用心记下了。
想着原路返回就万无一失,他心里就没多在意,却不想一把甩开身后那挂门帘的同时只觉面上一寒,嗖的一声,八柄长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右向左插过来,从上而下将正道门封死。
好在他动作懒散,没有在开门的一瞬就急着往外冲,否则这八柄长刃定会从头到脚把他串起来。
萧庆元一呆,脚步就顿在原处挪不动分毫,直至额头上擦出的伤口冒出血丝,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指着那门上机关嚷道:“这——这——你们这是要杀人吗?”
九重门的机关,每重三道门,其中只有一道是生门,另外两道门内不仅无路可走,而且布置了不同的机关,随时可以要人命的,最重要的是入口和出口的生门设置也是截然不同的。
“只差最后两道门了。”管事的态度和蔼,垂站在门前。
萧庆元心里一堵已经明白过来,里面等着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能的还想打退堂鼓,回头再看那一排白花花的利刃又觉得胆寒。
管事的察言观色,已近再度掀开一道门帘走了进去。
横竖是后退无门,萧庆元一咬牙快步跟进去。
又过两道门,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
门口四名护卫把守,萧庆元刚晕头转向的转进去,就被人抓着膀子提小鸡似的一把扔到了当中的地上。
“哎哟!”萧庆元痛呼一声,坐在地上迅的四下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
这屋子四壁都是用打磨的光滑的石板砌成,一扇窗子也没有,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密室更为贴切一点。
石室里没有家具,只在当中摆了一张半旧的长桌,和赌坊一楼大厅玩骰子用的那一张十分相像。
长桌子另一头是一把红木太师大座椅,椅子后面背对门口负手而立一个身穿月白袍子的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身段还没有完全长成,身板也略显得单薄。
他身边垂站着个黑衣汉子,手里提着一把长剑,黑巾蒙面,只能看到一双冷光森森的眼睛。
那管事送了他进来,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人,只剩门口四个蒙面侍卫冷面神一般的站着。
萧庆元瑟缩了一下,缩在地上防备的盯着那少年的背影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八方的主人!”那少年不曾回头,开口的声音平和却透着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仿佛都凝成了冰,披头砸下来,“或者,你可以只当我是你的债主。”
八方的主人,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萧庆元滑稽的想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少年笔直的背影,他没能笑出来。
“你真是八方的主人?”他试探着开口,总觉得这间石室阴森森的,“这里的什么地方?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算账!”那少年道,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赔钱或是抵命,你自己选!”
“什么?”萧庆元尖锐的脱口而出,紧跟着噌的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怒声道,“你开什么玩笑,欠债还钱而已,我又没说不还,当本少爷是吓大的吗?而且那笔钱本来就是你们赌坊借给我的,又不是我抢来的。”
“八方是不介意往外借银子,但前提是要保证能够收回来。”那少年道,说着霍然转身,目光森冷的盯着他,缓缓的摇头:“可是,我不觉得你有还钱的能力。”
萧庆元定定的看着他,终于可以确定,那的确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昏暗的灯光下,那少年的真实样貌看不太清楚,唇角微抿,冷漠而森凉,只有右边脸上遮着的那半张薄银面具在灯光下闪着幽暗而森冷的光芒。
“那你想怎么样?”萧庆元强打着精神冷哼道,“可别说我没告诉你,我是武威将军府的人!”
八年前的皇家狩猎场上,武威将军萧澄统管车马装备,先是看管不严弄丢了武安侯府世子易明凡的私人坐骑,随后在围猎场上又生了马鞍意外崩裂的事故,十六岁的易明凡坠马重伤,死于万马践踏之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少年面无表情的一挥手,“你既然还不了钱,就抵命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黑衣人已经如鬼魅闪身过去,横剑架在了萧庆元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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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手起刀落()
剑锋如雪,闪电出鞘。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把软剑拍在肩上,萧庆元却觉得巨石压顶,整个人都软了。
“不,不要杀我,我爹是武威将军,放我回去,我马上回去拿钱给你。”他猛地扑倒在地,抱住那黑衣人的腿声泪俱下的大声哭喊。
黑衣人一声不吭,一脚将他踹开,看似只是随意一踹,却刚好踹在他的心口。
萧庆元闷哼一声,噗的吐了一口血,趴在地上直喘气。
“不,不要杀我,我还,我还钱!”他惊慌失措的扭头去看桌子另一头的少年。
彼时那少年已经轻盈的一个转身,身姿利落的坐到了那把太师椅上,悠然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搭在长桌上,面无表情的垂眸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那椅子比她的身量还要宽上数倍,但他坐在那里却丝毫不觉得不协调。
明明看上去那么瘦小而明朗的一个人,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阴冷而深沉的感觉,把整个石室的里的空气都冻结了一般。
“我帮你算过了,整个武威将军府手下所有的产业,包括那座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全都加起来,最多我能给你开价三十九万六千五百四十二两三钱。”少年冷漠的开口,语带嘲讽,说话间随手一扬,把一本册子甩到萧庆元脚边,继续道,“你欠我五十万两,我姑且算你付得起四十万,剩下的十万两又要拿什么还?”
萧庆元听的云里雾里,一时间也忘了怕,下意识的捡起落在地上的册子翻看,翻了几页之后就勃然变色,不可置信的颤声道,“这——这不可能,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本册子,赫然就是一份记载着他们萧家所有家产明细的账本,大到外面的铺子生意,小到他将军府里每位姨娘小姐房里的私银饰,全部估算在内,大概是连他那个持着管家权的亲娘都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你别管,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把彼此之间的账目算清楚要紧。”那少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语气轻且淡。
萧庆元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开始不住的冒冷汗。
而到了这会儿他的脑子也稍稍明白过来,即使他萧家的家底雄厚,萧澄也是不可能倾家荡产来为他还赌债的。
相反,如果知道他在这种鬼地方胡混还输了这么一大笔钱,一定会亲手打断他的腿。
“我——我没钱!”生硬的吞了口唾沫,萧庆元强打着精神开口,突然爬起来跪着扒住桌子自暴自弃的大声道,“既然你已经把我们家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了,再逼我也没有用,我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可是八方没有要不回来的账!”那少年道,眸中的颜色似乎被封冻,自始至终不动分毫,“给我个交代吧!”
“我——”萧庆元的嘴唇颤抖,烦躁的使劲抓了一把自己的头,“那你说怎么办?”
少年隔着桌子漠然望他,晌之后,悠然吐气:“听说萧公子的骰子玩的不错。”
萧庆元一怔,满眼防备的抬头看他。
“最后给你个机会,我跟你赌一把,你赢,五十万两一笔勾销,你输,就送我一样东西。”那少年道,眸中光影一闪,锋利无比。
摇骰子是个技术活儿,一般人要是没有天赋,就算苦练个三五七年也未必能够收放自如。
“你要——怎么赌?”萧庆元的心里顿时生起一线希望。
少年不语,只就略一挑眉。
那黑衣人突然横手一扫,眼前一道劲风拂过,原来放在长桌当中的一个黑色竹筒就稳稳的滑到萧庆元面前。
“你身上应该带着骰子,我点一个点数,你能摇给我就算你赢。”那少年道。
萧庆元心里飞快的权衡,他摇骰子的准头十有**,但是不排除有失手的时候,而且摇骰子不比别的,靠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运气可是靠不住的,以他现在的这个心态,与自己是非常不利的。
“我的右手刚进门的时候摔伤了,摇不了!”萧庆元眼睛一转,咬牙道,“阁下既然的八方的主人,想必也深谙此道,不如您来动手吧!”
他的反应倒是够快,懂得以退为进。
的确,动口的人比动手的人赢面要大一些。
“可以!”那少年答的爽快,紧跟着那黑衣人手一伸,“拿来吧!”
萧庆元见他如此干脆突然又怕了起来,探手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把三粒打磨的光滑细致的玉骰子迟疑着放到他手上。
这种玉制的筛子色泽通透,无法造假,萧庆元也是自恃手底下有真功夫才花高价请人雕了一副随身带着显摆。
“主子!”黑衣人走过去,态度恭谨的把骰子和竹筒一并放在那少年面前。
那少年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然后双腿一翻坐稳了身子,斜睨萧庆元一眼道:“点数吧!”
萧庆元看着他眉宇间的神态,心里越没底,一边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勉强定了定神道,“豹子!三个六!”
少年并不急着去拿竹筒,仍是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豹子是开在赌桌上的最大点,但真要说来,很多人平时练的就是这一手。
萧庆元心里略一权衡,飞快的改了注意,急忙道,“不,不要豹子,八点,开八点!”
“不改了?”那少年道,掠起手边竹筒戏耍般随手往上一抛,就在这一抛一接之间,也是正好给萧庆元见了那筒内没有机关。
“慢!”萧庆元见他手下动作灵活,心头一跳,再次改口道,“八点不变,但是我要两个三点,一个两点!”
开八点的方法太多,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把几率压到最小。
他话音刚落,那少年就跟着冷漠的一扯唇角,同时手下握着竹筒掠着桌面横扫而过。
他出手的动作极快,确乎和黑衣人出剑的度有一拼。
萧庆元眼花缭乱的看着,却只见她手下一个灵活的翻转,并无任何其他的动作,下一刻手腕下压,再一抬手,三个骰子已经安安稳稳的回到了桌上。
他屏住呼吸,几步抢过去。
桌上三颗骰子呈三角状排列安静的放着,同时他却再见那少年闪电出手,掌心里寒光凛冽的白刃一闪——
手起刀落,清透明澈的玉色上就被泼了一片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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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冤家路窄()
血光飞溅,划出一道亮丽的血线,把骰子上两三一二的凹点鲜明的映射出来。
萧庆元先是呆了一下,直到下一刻看见半截小指头砸落在骰子中间才如梦初醒,惨叫一声,猛地捧住手上的伤口一蹦三尺高。
“你你你——”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两眼猩红恨恨的看着那容色冷酷的俊美少年,身上抖了一抖。
“这一刀,算作你给我的诚意。”那少年面无表情随手把手中短刃往桌上一扔,对落在他面前的鲜血十分漠然的模样。
随后他重新往椅子里一靠,冷然道,“十三年前,武威将军平乱党、辅佐当今圣上登位有功,陛下表其功绩,曾经赐了一本先祖皇帝传下来的兵书,你应该知道吧?”
“你想要那本书?”萧庆元捂着流血的手指,额上冷汗直流。
萧澄的确是得孝宗赏赐过这样的一本书,他自己也深以为荣,每每说来都眉飞色舞得意的很。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萧庆元对此也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物。
“近年来盛世太平,武威将军久居京中便将其束之高阁,应该是用不上了。”那少年颔,“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拿东西来换你的借据,过一天,我便要登门去向萧将军讨说法了。”
地头蛇,萧庆元不怕,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纨绔,但是他怕死,怕了这个弱质翩跹的少年手起刀落那种从容而冷酷的气场。
即使萧澄再怎么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他就是有种感觉,如果这个少年真想要他的命,那么即使是萧澄也保不住他的。
“好,一月之内,我带了东西来找你。”断指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分外清醒的重声应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我的借据——”
“你能守信,那东西就是一堆废纸。”少年道,摆摆手对守在门口的四个黑衣人抬眸看过去一眼,“送萧公子出去!”
“是!”他话音未落,就有一个黑衣人应声过来。
萧庆元恐惧的往后退开一步,那人已经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颈。
萧庆元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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