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正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章,头也不抬道:“走了?”
“回禀主子,奴才已经把婕妤娘娘劝回景阳宫了。”
萧煜微微点头道:“差事办得不错,日后王婕妤再来求见,无需回报直接打发掉。”
“是,奴才遵命。”说完便上前替萧煜整理已然批阅的奏章。
第68章()
五日后,经六部审议,将兵部尚书和威远将军二人所犯罪状上呈萧煜,朝堂上刘德福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将其二人所犯之案娓娓念来:“崇文(先帝)二十四年,威远将军联合兵部尚书贪污军饷二百八十万两白银;永逸二年,兵部尚书滥用手中职权,卖官贩爵、贪污受贿共计白银四百二十万两;同年兵部尚书与威远将军二人合谋将马副统领一家二十八口灭门;永逸三年、、、、、、”长长一串念下来共计十余起,每一件每一起都是罪大恶极的死罪。
萧煜听着刘德福念完罪状,面色阴沉,旋即下旨道:“原兵部尚书王元及原威远将军窦易在任期间,犯下贪赃枉法、滥用职权、杀人灭口等滔天大罪,此二人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抵其之过,现将二人打入死牢,待秋后问斩。王元与窦易二人罪恶滔天,本该株连全族,但念其二人皆曾上战杀敌,颇有战功,朕亦不忍杀生太过,特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男丁流放边远苦寒之地,无诏不得入京,女眷一律发卖为奴。”
上首传来帝王冰冷无情的话语,底下诸人无不心惊胆战,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景阳宫
殿内王婕妤正在焦躁不安的等着红玉等人带消息回来,一大早便觉得心神不宁的王婕妤不停的在大殿往返踱步,此时的她就好比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红玉和景阳宫领事太监一个时辰前便出去探听消息了,这会儿还不回来。
“主子,主子、、、、、、”忽听得红玉带着哭腔的叫唤,王婕妤飞快向殿外跑去,在拐角处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红玉。
在看见红玉微红的眼眶时,王婕妤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如心房上破了个大窟窿一般。
“可是有消息了?如何?”似是强撑着一口气问出了内心最害怕知道却也是最想知道的结果。
红玉低着头道:“主子,皇上已经下旨将老爷和舅老爷押入死牢了,只待秋后问斩。将军府和咱们府也被抄了,就连咱们王家和窦家全族族人也没有逃过此劫,男丁被流放边远苦寒之地,无诏不得入京,女眷一律发卖为奴~”说到最后忍不住痛哭起来。
红玉是王婕妤从王府带进宫的家生子,老子娘也是王府的家生子,换而言之就是她们一家都是在王府为奴为婢,如今王府被抄了,身为家生子的她们自然也难逃厄运。
闻言王婕妤伤心不已,道:“皇上怎么会这般绝情?他丝毫不顾及本宫的感受了吗?不!他不会!他一直都很疼本宫不是吗?那为何、、、、、、?”
“不,本宫要去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你快去让人准备好轿撵!”王婕妤倏地尖声道。
红玉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便红着眼眶吩咐人备轿去了。
御书房
御书房中刘德福正替萧煜研磨呢,忽听得外头有吵闹的声音,举眸虚看了一眼正专心研究兵书的萧煜,见得自家主子丝毫无动于衷,刘德福当即停下手中石墨,躬身退了出去。
“让开!本宫要见皇上~”王婕妤对着将她拦住的小术子厉声道。
“还望娘娘恕罪,皇上交代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小术子纹丝不动道。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本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充其量就是刘德福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还是条无根的狗,还不快给本宫滚开~”王婕妤恼羞成怒,不惜自掉身份辱骂道。
小术子宽广的袖子下五指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浮现,双目赤红。闻言,刚从里面出来的刘德对亦忍不住皱眉。
刘德福轻声对着小术子道:“你先退下。”旋即微微朝王婕妤躬了躬身,道:“娘娘回去吧!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您何苦为难杂家呢!”
“本宫不回去,本宫要面见皇上,刘总管你去替本宫求求情吧?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定会见本宫一面的。”王婕妤一改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怜兮兮道。
刘德福甩了甩拂尘,道:“娘娘抬举了,老奴不过是个无根之人罢了,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王婕妤一脸窘迫之色,嗫嚅了许久,道:“本宫今天非要面见皇上不可,本宫跪也要把皇上跪出来,皇上何时出来见本宫,本宫就何时起来,”说话间便已索性跪了下去,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刘德福打了个千道:“既如此,娘娘便跪着吧!”言罢转身往殿内而去,再不理会跪于地上的王婕妤。
王婕妤气得咬牙切齿,跪得更笔挺了些。一旁的红玉苦劝无果,唯有陪同自家主子一同跪着。
半个时辰后,王婕妤主仆两早已跪得双腿发麻,大汗淋淋,然而御书房里的萧煜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这一度让王婕妤心灰意冷,但只要一想到被关押在死牢里的父亲和舅舅,以及即将被流放和发卖的族人,王婕妤便不得不咬牙强撑着继续跪下去。
许久,终于盼得萧煜从御书房里出来,那一刻,王婕妤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当即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长时间跪着双腿血液不循环,虽然又麻又疼,但此时的王婕妤一心只想着求萧煜放过自己的父亲和舅舅以及族人,根本无心他顾。
王婕妤摇摇晃晃的挪至萧煜面前,看着眼前的萧煜依旧俊美无涛的面容,忽然就红了眼眶,无比委屈道:“皇上您终于出来了,终于肯出来见臣妾了,臣妾就知道您一定舍不得臣妾一直跪下去。”
萧煜目视前方,就连眼角的余光皆不曾有一丝落在王婕妤的身上,面色不虞道:“朕要前往长春宫用膳了,王婕妤自便吧!”言罢便不再多做一分一秒的停留,当即大步向前而去。
王婕妤双目圆睁的站在原地,怔愣的看着萧煜即将远去的身影,目光里有悲痛有怨念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这个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无论人前人后皆会亲昵唤着她颜儿的萧煜吗?还是那个无论她做错何事都不会生她气太久的萧煜吗?还是那个数年如一日的宠爱着她的萧煜吗?为何此时的他会让她觉得那么那么的陌生?陌生得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萧煜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婕妤倏地疯狂的跑了上来,从身后紧紧的抱着萧煜,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呜咽着道:“皇上求您放过臣妾的父亲和舅舅吧!看在臣妾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吧,臣妾求您了,皇上~”
萧煜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放手!”
王婕妤不停摇头道:“不放!皇上不答应绕过父亲和舅舅臣妾便不放手。”
萧煜从未被人如此要挟过,身为帝王的他又岂能容忍他人亵渎,脸上的怒火看得一旁的刘德福都不免心惊肉跳,只从后面抱着萧煜的王婕妤毫无所察。
“朕再说一遍,放手!”萧煜目光森冷道。
“皇上答应臣妾的请求臣妾便放手。”王婕妤仍旧不知死活道。
耐心耗尽的萧煜毫不犹豫的屏息运功将身后的王婕妤震到一米开外,旋即对着身旁的刘德福冷声道:“传朕旨意,祖训明言后宫不得干政,王婕妤无视祖训,再三干预朝政,从即日起,禁足于景阳宫偏殿,无召不出!”语毕立时上了銮驾,独留呆若木鸡的王婕妤立于原地,不一会儿,坐在銮驾上的萧煜便听见身后传来王婕妤悲痛欲绝的啼哭声。
自从王婕妤被禁足于景阳宫偏殿后,皇后娘娘便以景阳宫无主位娘娘为由把景阳宫的宫人重新调配到其它宫里,如今王婕妤身边只有红玉和另一名小宫女一同伺候着,另外还有四名内务府重新分配过来的小太监,打着轮流当值的名义,实则是全天监视着王婕妤避免她趁人不备踏出景阳宫偏殿。
昔日门庭若市、精美奢华的景阳宫,不过短短数日便冷清如斯,宫殿仍是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是里面居住着的妃子再也不见当初帝王盛宠、万人追捧的光景。
王婕妤趴在窗户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的那颗石榴树发呆,红玉端了午膳进来,看着王婕妤快速消瘦的身子心疼不已,从被禁足的第一天起,主子每天便像现在一样趴在窗户上发呆,日复一日,一副生无所恋的样子。
红玉刚想唤王婕妤用膳,忽听得今儿当值那一胖一瘦的两名小太监闲聊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了过来,那名胖太监感叹道:“你听说了吗?今儿皇上在御花园举办赏菊花会!听说长安官员上贡了数十盆五颜六色的菊花呢,一颗花苗上长出几朵不同颜色的花,真是闻所未闻呀,可惜你我无缘一见~”
另一名瘦太监遗憾道:“可不是嘛,据说是皇上为了嘉奖德妃、毓昭仪及妍婕妤几位娘娘而特意举办的呢,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
胖太监疑惑道:“这我倒没听说,皇上为何要嘉奖这几位娘娘呀?”
瘦太监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不久前德妃的父亲不是联合妍婕妤的祖父一同上书参了原兵部尚书和原威远将军吗,毓婕妤的表哥金吾卫首领奉命捉拿兵部尚书和威远将军的同党归案,这次能成功的除去这两名祸害,那几位功不可没呀,同为功臣之亲皇上肯定要好好嘉奖一番啦!”
“原来如此!这几位娘娘不仅有家族势力仰仗还有皇子傍身,这份荣宠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说到底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就是不一样,就说里头被禁足的王婕妤吧!她若是能有个皇子或公主都不至于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咱两也不用在这冷清得好比冷宫的地儿当值,话说回来,这王婕妤受宠多年怎就没能诞下个公主或皇子呢?”胖太监极为不解。
瘦太监左右张望了下,见四周并无别人,才压低声音道:“我一远方表叔在太医院当值,有天醉酒后不小心向我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你猜他说了啥?你肯定想不到,他说王婕妤之所以多年未能有孕是因为她服食了绝育散!”
闻言,趴在窗户上的王婕妤倏地瞪大了双眼,身后的红玉亦是震惊不已。
“若真是这样,凭太医院的众太医又怎会诊断不出来?即使旁的太医不可信,可是众人皆知副院判张太医那可是王婕妤的外家亲戚呀,难不成他也被人收买了?”胖太监质疑道。
“张太医是王婕妤的外家亲戚不错,可他为了保住自个儿和家族的性命,背叛王婕妤亦是无可厚非的呀!”
“可是放眼整个后宫,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能在明目张胆的害了王婕妤后瞒得滴水不漏?就连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不也被当初盛宠的贤妃逼得退避三舍吗?”胖太监又道。
瘦太监神秘兮兮道:“后宫是没人有这能耐,可是身为万民之主的那位呢?”说着抬手指了指天。
胖太监震惊的看向乾清宫方向,道:“你是说、、、、、、?可是那位为何要如此呀?”
“这就是历代帝王的驭权之术呀!你想想原兵部尚书族人在朝中所任职的人数之多,以及盘根错节的姻亲世交,最关键的是王婕妤的舅舅原威远大将军手握十五万兵马,有了这几项历代天家皆忌讳的因素,那位又怎可能毫无防范和对策?”
“噢~竟是如此!”胖太监顿悟道。
瘦太监做了个嘘的手势,道:“你小声点,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可是杀人的大罪!你我就把这秘密烂在肚子里,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胖太监郑重点头道:“你放心,为了咱们能够活命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言罢两人便止了话头,安安静静的继续当值。
第69章()
王婕妤顿时如遭雷击,这一刻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她就那样怔怔的愣着一动不动,内心深处一直坚信着的某些东西瞬间坍塌了。
眼角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落下,神色悲愽不已,半晌,口里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主子~您、、、、、、”红玉低声唤道,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劝慰,唯有掩嘴痛哭。
王婕妤幽幽道:“原来你从未爱过我,你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疼惜和宠爱不过是为了麻痹父亲、舅舅以及那些你想麻痹的人而已,而我竟傻傻的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来自肺腑,从始至终我只是一名被你玩弄于鼓掌的女人罢了,今日方知,所谓的多年荣宠至极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天大的笑话~”
王婕妤眸中的恨意和不甘越来越浓烈,忽而猛的用力撕扯手中昔日她亲手所绣的鸳鸯锦帕,‘嘶’的一声帕子应声撕成两半,继而面容阴狠道:“你毁了我的亲人,毁了我一生,那么你也别怪我毁掉你所在乎的、、、、、、”
“去,把本宫十岁生辰那年舅舅送的银月刀拿来。”王婕妤冷声吩咐道。
红玉闻言惊讶不已,担忧道:“主子,您要干嘛?您可千万别乱来!”
“本宫再说一遍,去把银月刀拿来!”王婕妤怒声道。
红玉慌忙道:“主子您别生气,奴婢这就去拿,”说完便迅速去取银月刀。
王婕妤缓缓的接过红玉双手递过来的银月刀,看着刀柄处镶着的那颗红宝石,不禁又落下泪来,儿时父亲教她练武的画面是那样的使人难以忘怀,犹记得小小的她握着这把银月刀,而父亲略微粗糙的大手则握着她的小手,一招一式的教着她。幼时的她特别娇气,每每才练一会便嚷累要休息,父亲为了诱惑她习武将来做防身之用,不惜答应给银月刀镶上她最爱的红宝石,父亲、、、、、、
“你若还认本宫这个主子,一会无论本宫说什么,你只需按本宫的吩咐执行即可。你若要阻拦本宫,那今日你我主仆情分到此为止。”
红玉当即跪下求道:“主子求您别不要奴婢,奴婢打小就在您身边伺候着,从未想过要背弃主子,无论生死,奴婢都是您的奴婢~”话未说完便忍不住哽咽起来。
王婕妤目露动容,道:“起来吧!本宫知道这诺大的后宫里唯有你是真真正正忠于本宫的!”
红玉起身道:“不知主子有何事吩咐?”
王婕妤贴着红玉耳根一阵耳语,红玉听后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遵从主子的吩咐行事。
一刻钟后,便见得面容略有不安的红玉缓步入了进来,王婕妤立刻问道:“如何?可是办妥了?”
红玉点头道:“回主子,今儿当值的两名太监已被奴婢迷晕。”
王婕妤道:“恩,这或许亦是你为本宫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话音刚落人已走出了偏殿。
红玉红着眼眶凝视着王婕妤越来越远的背影。
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里摆满了一盆盆颜色特异的菊花,引得后宫妃嫔争先欣赏,无不惊讶和赞叹,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独特的菊花,同一颗花苗里开出不同颜色的花朵。
赏花席里帝后并肩坐于上首,两人面前的便是此次进贡的品种中最为珍稀的菊花,顾云嫣的坐席距离帝后仍有些距离,此时亦是被面前独特的菊花所吸引,顾云嫣的母亲赵氏极其爱菊,顾府亦种了不少品种的菊花,但都不如眼前的菊花来得漂亮和迷人。
“主子,这些菊花真好看,比咱们府里种的那些都好看!您看这、、、、、、”侍书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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