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知道。”她重重点头。
老夫子问完“三可知”，得她“三知道”，便慢吞吞又执起书卷，慢吞吞说：“为人师者的种种，你悉数皆知，何须问老朽可否为师，且去吧。”
“谢先生指点。”她起身，耳边传来系统提示：
尊敬的玩家君子念，恭喜您获得成就“为人之师”，请到信使处领取成就奖励。
亲爱的君子念，恭喜您已于全服全区第一完成成就“为人之师”，请问是否进行系统公告？
【是】【否】
她选否。
系统又跳出来一条提示：
亲爱的君子念，玩家【不关心人类】想要拜您为师，是否接受？
【是】【否】
嗯？她才刚成为师父不到一分钟，还没来得及关闭收徒系统，居然就有人赶来拜师了？
她正要选否，突然停住。
等等，不关心人类？这ID怎么有点耳熟？
第十二章 不关心人类（）
叶心打开排行榜，等级榜前三名的ID是显眼的红色，排在第一的是匿名的自己。
她找到【不关心人类】，他排在大概二十五名左右，是个妖族，职业万毒。
妖族？万毒？难道真是他？她想起了某人。
如果是他的话，能这么快找上她，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是将来会被称为《九霄》的第一情报贩子嘛。
她没有拒绝拜师请求，主动拨了个语音过去。
那头接得很快，背景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和怪，一道凉凉的男声懒洋洋地问：“喂？谁啊？”
她没有回答，直接道：“你要拜我为师？”
“噼噼噼啪啦啪啦”一阵奇怪响声后，那头安静下来，凉凉的声音一反之前的懒洋洋，极为热情地说：“是啊是啊，大神我非常非常崇拜你。哎，可惜不能一睹你的真容，要是有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就好了。”
哦？寒暄都没几句，一上来就问她要ID？看样子，他没出名前行事要稚嫩得多哪。
忍住笑，她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我不是大神；第二，我不收徒。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她作势要挂断。
“哎哎哎，别别别，”他的热情立刻转为焦急，“大神，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我没什么话，就这样吧。”
“不可能！”
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她忙把声音减小。
“大神你要是真没话对我说怎么可能语音我既然语音了咱们有事好商量拜师这事我真得真得真得是真诚的。”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说完都不带喘得继续道：“大神事情其实是这样你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这么出名我关注你也是应该的虽然我有其他企图但我不是要害你所以也情有可原对不对？对！”
“咕噜噜”
她听到他往嘴里灌水的声音。
啧啧，比起断句障碍症患者和话唠来，她还是比较习惯他高冷的腔调。
“我不会收你为徒。”
她慢悠悠说。
语音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简直咳得撕心裂肺。
“不过，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咳嗽声马上停了。
她发送了一条好友请求过去。
新手村外，某人爬在高高的树顶上，一派田园风光尽收眼底，他却一点都没注意，死死盯着眼前的系统消息：
玩家君子念想要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是】【否】
他咽了口口水。
【是】
语音还没断。
“君、君子念？”她之前的拒绝让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走运。
她无声勾了勾嘴角。
这家伙年轻时候倒有几分呆萌，一点也不像日后那般锋芒又刻薄。
“不关心，我可以给你一个快速升级的攻略，这攻略比起把我的ID卖给那些想要知道的人更有价值，你觉得如何？”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听在他耳里却犹如平地一声雷。
当然，他还没有蠢到问她为什么会知道他要卖她的ID。其实她一开始没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可以收徒，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叫君子念的人，心思之机敏不在他之下。
他是一个商人，一个卖消息的游戏商人，倒卖情报贩卖八卦既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长处。对于各种消息和各样的玩家，他有着天生直觉般的判断，他从来都知道什么消息该卖给什么样的人，更知道什么消息能卖，而什么消息不能卖；什么人能惹，而什么人不能惹。
他绝对、绝对不会惹恼这个叫君子念的人。
不过，她似乎对他，挺慷慨？
想想那些要ID的人许诺的金额，再想想她说的话，他一咬牙：“好，成交。”
语音被挂断。
没几秒，一条文字消息发过来。
不关心人类看着消息上的坐标和精英怪的打法，狠狠又咽了口口水。
他站在树上，眺望四周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冲等级的玩家们，就像看着一个个会走路的银子。哈哈哈，他果然赌对了，比起卖掉君子念的ID，现在他拿在手里的消息才叫值钱！
他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攻略是哪来的，一个合格的情报商人，应该更善于利用情报本身而不是沉溺于探究情报来源。
瞧着好友列表里“君子念”三个字，他就像看到一条粗壮的金大腿，要是可以，他真恨不得顺着网爬过去见见真人。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叶心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游戏客户端突然大变活人。
她关上好友界面，回想一遍自己和不关心人类前后的对话，没发现什么纰漏，这才到再来镇上的信使处领取了“为人师表”的成就奖励。
一个十六格的随身包，可以用来放红蓝药和道具等，她装备在身上。
“薪火套”除武器外，全门派一样，套装一共五件：主武器，棉布护手、细布衣服、狼皮护腿、彩绸鞋。没有副武器和饰品。
不像匕首问皓是蓝装，可以同时由两条附加属性，还有装备技能，整套薪火套都是绿装，所以只有一条附加属性。
她的主武器是一柄翠绿的法剑，智力＋10。护手精神＋20，衣服体质＋15，护腿物防＋15，鞋子敏捷＋5。
其中智力跟法术伤害和法术防御有关，精神和法力值有关，体质和血量有关，敏捷影响暴击率和施法速度。
前期法系技能少，敏捷低，暴击率小，所以普遍伤害不高，物理系反而伤害爆炸，所以装备加物防的多。等到法系崛起，被打得疼了，大家才开始重视法防，可是由于加法防的装备少，为了堆法防，物理系也不得不开始堆些智力值，选人族的玩家便占了很多方便。
绿装虽然比蓝装差一点，但是胜在有套装属性，“薪火套”也是如此。
三件套：额外提高气血上限100。
四件套：额外提高法力上限200。
五件套：额外提高法系伤害100。
穿上装备，叶心的血量和法力都提升了一大截，属性面板也好看了许多。
算上套装和智力加成，她的技能江海凝光的伤害大概在400—500之前，五方行尽要更高些，应该在550左右，暴击率比较低，不足百分之五，防御也不算高，想像物理系的御剑和苍澜一样扛同等级的怪肯定不行，不过被挠三四下应该还能支撑一下。
她去镇上的药店买了点红药止血散和蓝药九花玉露丸，寻到镇上的车夫，来到扬州城外，在城墙下找到了一间叫做“大碗茶”的小茶馆。
茶馆老板娘是个三十来岁成熟美艳的妇人，肩膀上披着彩帛，正站在柜台后训斥伙计。
第十三章 做不了的任务（）
“你要么好好干活，要么趁早给老娘滚蛋！老娘开的是茶馆，可不是你家后花园，天天让你吃饱了没事瞎混着玩，成天想着怎么偷懒，真是气死老娘了，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矮胖的小伙计被训得直缩头，看他畏畏缩缩的样，老板娘孙云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别在老娘面前晃荡，后头搬货去。”
小伙计缩着头一溜烟小跑去了后面，腿脚极麻利。
叶心犹豫要不要上前，老板娘正在气头上，现在去找她做任务会不会不好？
没等她想好，孙云睿已经瞧见了她，挤出一个笑脸，“客官喝茶啊，里面请。”
硬着头皮坐下，她刚想要杯水，熟料孙云睿问都没问，直接端上来一壶香气四溢的茶。
闻着茶香，她估摸这茶怕是不便宜，想想系统奖励的那一百两，她心里稍稍有点底。
破财就破财，为了任务也值当，万一她太小气，说不定人家不屑发任务。
倒了一杯茶，她尝了一口，虽然闻着香，但是喝到嘴里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就比白水多了点咸味，像是很普通的粗茶。
耐心喝完一壶茶，她瞅着孙云睿神色间的怒气散了大半，这才走上前。
“老板娘我”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孙云睿有些糙的大手摊在她面前，“客官，承惠五十两银。”
什么？一壶粗茶五十两银子？她、她、她怎么不去抢！
见叶心不掏钱，孙云睿柳眉一竖，声调立即高了三分，“客官，小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麻烦您赶紧付钱！”
咬咬牙，叶心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再解下身后包裹，也放在桌上。
孙云睿迅速扫走银两，看看那包裹，眼神警惕，“客官，小店只卖茶，当铺在城里。”
“老板娘，这是有人托我给你带的。”终于能开始任务了，叶心心想。
“给我？”孙云睿不但不去拿包裹，反倒往柜台里退了退，更加警觉，“谁给的？什么东西？”
“这”叶心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村长。
她的犹豫落到孙云睿眼里便成了心虚。
“客官，小妇人虽是下堂妇，娘家不在，夫家成仇，无亲无友到此地，不得已抛头露面出来做营生，却行得正坐得端，你莫来诳我，打量占我一个女人家的便宜，忒黑心。伙计，送客！”
小伙计从后头一溜烟窜出来，“客官慢走，客官慢走。”一边说一遍暗暗用劲。
他的手劲真大，硬生生把叶心推出了门。
站在茶馆外头的布幌子下，叶心真是豆腐坐班房——平白无故挨冤枉。包裹还在茶馆里头，可老板娘不碰也不拿，这任务到底算是完成还是没完成？
茶馆里，孙云睿搬来火盆，二话不说就把包裹丢里头烧。
糟糕，要是任务道具毁了，这任务也就没了，叶心暗道不好，想要抢救包裹，谁知大力的伙计虎视眈眈地守着门，她试了四五次，根本没法靠近茶馆内一步。
眼睁睁看着包裹被烧成了灰，她心一凉。
不应该啊。
她不死心，在茶馆外不停地高声喊：“老板娘，我不是坏人，真是有人托我给你带的包裹，是他不让我说。”
孙云睿理都不理，伙计也不为所动。
喊了足有三四盏的辰光，被她喊得心烦意乱，孙云睿走到门口，狠狠“啐”了一口，“行了行了，搁这儿号丧呢？老娘告诉你，甭管认识不认识，甭管谁送，老娘通通不稀罕，你赶紧走，不然叫我家伙计揍你。”
“可是”
叶心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孙云睿已经转身回了柜台后。伙计手持扫帚，一脸不善。
还是不死心，她张嘴，扫帚“刷”地扑过来，犹如秋风扫落叶，撵得她上蹿下跳。
无奈，她只得赶紧脱身离开，左思右想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儿。
要不回村长那里看看？
想想也是条路，她坐马车换驴车，一路颠簸，回到新手村，来到村长家。
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老村长。
“什么？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老朽真是看错人了！”村长生气地背过身，再也不理她。
原以为接到了传奇级的任务，结果却是根本做不了的任务。
她不由得苦笑。
没有营养液的滋养，身体的疲累忠实地涌上来。
虽然实力重要，身体健康也同样重要，她没再硬撑，退出游戏。
下线前，她习惯性翻了翻接收器的系统设置。
206型有环境监测提醒功能，用户在虚拟世界中可以借助接收器的外界摄像头监测周围环境，并对一些环境改变的事件设置提醒。因为是系统自带，即便是在虚拟全息游戏中，也能收到提醒。
她设置了三个提醒，一是有人喊她名字时提醒她；二是有人敲她房门提醒她；三是有人闯进房里提醒她。
脱下头盔，蓝色光线自动收回了小黑盒里，若再用，用手触碰盒子即可打开。
她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已经是深夜两点五十五。
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尽量不发出声音关上门，她撩点水简单洗洗脸，一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即便已经是短发了，头顶和两鬓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有种倔强的不服帖。
可能是因为住在身体里的灵魂太老了，连那一丝的青春气也没了，眼角眉梢莫名有些冷硬，连带整张脸也显得更英气。
她擦干净脸，心里想：明天有空得去剪剪头发，剪得更短点，用手挠挠就好，省事，也跟现在的气质更搭。
回到房里，爬到床上，被子有点凉，她脱掉带着暖暖体温的毛衣，钻进被窝里，打了个冷颤。
把腿抬高，腿边的被子便垂了下去，再把腿放下，被角正好被压在下面。
这大概是孤独生活教给她的小技巧，没人帮着掖被角，就要学会自己温暖自己。
仰面躺在床上，缩在脑海里一天的各种想法，最终在寂静的深夜里蜂拥而至。
她睁着眼，黑漆漆的眼眸里有种疲惫却狂热的亮光。
她家在三楼，小区里路灯辛勤工作着，昏黄的灯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在窗前的地上投下一点光亮。
她侧着脸，盯着那点光亮，很久很久，才慢慢睡去。
第十四章 批评（）
生物钟一直是强大的。
早上六点，叶心醒过来。
她的睡相很好，仰面躺着，手摆在胸腹前，被子一点也不乱，规规矩矩盖在身上。
睁眼的一瞬间，她心里非常慌，说不上来的慌。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冬日的寒气争先恐后涌进单薄的睡衣里，冻得她一个激灵，心里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
因为有窗帘的遮挡，屋里并不亮，她弯腰在床边的椅子上摸索，凭着手感辨认毛衣和外套，揭开被子，悉悉索索穿戴好，趿拉着棉拖鞋，伸手“刷拉”掀开窗帘。
外头的天才蒙蒙亮，残月渐隐，寒星淡淡，深冬的黎明满是烟沉沉的蓝。
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冷空气跑进来，驱散一室糜暖，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利索洗漱，出卫生间的时候，舒兰睡眼惺忪地起来，瞧见她打扮得整整齐齐，有些吃惊有些不解地问：
“囡囡，这几天元旦放假呢，不上学，你病刚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妈，我醒了就干脆起来了。”她看舒兰脸有疲色，赶紧道：“妈，你回去再睡会吧，天还早。”
“我给你做早饭，囡囡要吃什么？”舒兰迷迷瞪瞪地说。
“妈，你先睡，我下去在早餐店买点包子。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你不是不爱吃外头的包子吗，妈给你下点汤圆。”舒兰强打精神要去厨房。
“妈，我以前不爱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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