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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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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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喜得抹起了眼泪。

庄善若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两日前才从这个院子里出来,却仿佛过了半辈子似的。感受着王大姑粗糙而又宽厚的手心传来的温度,她如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口。

王大富跟在王大姑的后面,看到的却是穿着一袭青色锦缎长衫,面容白皙,神色自如的许家安。这可是给了三十五两聘礼的新姑爷,财神爷啊!王大富忙哈着腰道:“进来说,进来说。”

赶车的小哥帮着从车厢里搬下来一堆的礼物,王大富更是乐得酒糟鼻子都发亮了,冲着院子喊:“阿龙,阿虎,快出来,你们妹子妹夫来了!”然后点着头对许家安道:“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王有龙王有虎两兄弟闻声出来。

王有龙只是讷讷地笑着,像往常一样飞快地看了庄善若一眼,便将那些大包小包的搬进了院子。表妹应该过得不错吧,在家的时候哪里穿过那么好的衣裳,看妹夫的样子也是个和善讲理的。

王有虎搓着手,笑着对许家安道:“妹夫,千万别见外,来了就当自己家。”

许家安没接腔,却转头看了看庄善若一眼。

王有虎嘿嘿地笑了,这个妹夫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可着紧着自家妹子呢。

庄善若忙拭了泪,笑着拉着许家安,道:“这是干妈,干爹,大哥,二哥——都是自家人,你不用拘礼。”

“是了,我们乡下也不讲那些虚礼。”王有虎拎起那两坛子的梨花白,道:“到时候好好喝上几杯就得了。”

王大富看着那两坛子酒,乐了,他哪里喝过这些好酒,催着王大姑道:“老婆子,再去多整几个菜,中午可得好好乐乐了。”

王大姑平日最看不惯王大富喝酒,不过今天喜庆,也就随他去了。

王家兄弟将新人迎到了厅堂上坐下。

许家安闲着两只手,东张西望地看得新奇。

王大富陪着坐下,道:“可叫姑爷看笑话了,我们乡下可不比城里,委屈了。”

王有虎忙接过话道:“看爹说的,还当妹夫是外人。”

“都是自己人,还说这些见外话做啥?”庄善若盈盈笑着,悄悄地一拽许家安的袖子。这个大郎真是的,就是装哑巴,也得有点反应啊。

王大富耷拉着眼皮瞄了眼庄善若,这个丫头两天没见,倒是更见风韵了,还是得这个城里的小子有艳福啊,每晚还不得将身子淘空尽了才罢休,看这个小身板也经不起几年的折腾。

说话间,王大姑手脚麻利地将饭菜摆上了桌,她笑得喜气洋洋嘴里却道:“没啥好吃的,将就着吧!”

庄善若一看,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这些菜色比往日王家过年的时候吃得还要好些。吃了这一顿,王家可要节俭个十天半个月的了。庄善若不禁鼻头一酸,她知道,姑妈怕是丢了她的脸。

“干妈,我来帮你吧。”

“哪能啊,今天你是客人,你安心坐着吧!马上就好了。”王大姑说着又一阵风般地下去了。

王大富赶紧地开了一坛梨花白,倒了一盅,闻了闻,醇香扑鼻,肚里酒虫都要被勾起来了。他赶忙给各人都倒了一盅:“善若,今天日子好,你也喝点。”

庄善若拿着酒盅,看着王大富,微微点了点头。对于王大富,她心里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恨了,说不清是新的磨难掩盖了旧的怨愤,还是因了别的什么。

“来,喝酒喝酒!”王大富举起酒杯,急不可耐地喝了一口,好酒啊,以前喝的那些散酒在这梨花白面前都变成了淡而无味的水了。

王有虎本来也想劝着许家安喝酒,没想到庄善若一个不留心,许家安倒是自己举起面前的酒盅,一口喝了下去,将一张白脸激得通红。

“妹夫也是个爽快的,好!”王有虎也一口闷掉手中的酒。

王有龙也微微笑着喝着酒。这个许家安不知道比刘全好上几倍,表妹嫁了他,也不算是辜负了。

只有庄善若吓了一跳,新婚之夜甜甜的合卺酒都呛成那样,许家安哪里能喝得了酒,她赶忙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鸡丝,道:“大郎,吃点菜压压酒。”

许家安虚虚一笑,倒是乖乖地吃了菜。

王有虎道:“妹子,难得高兴,你就让妹夫放开了,喝醉了大不了在这里睡上一夜。”

庄善若心里道你哪里知道,嘴上却说:“大郎酒量不济,实在是喝不了几杯。”

王有龙憨憨地道:“那吃菜那吃菜。”

王大富自斟自饮了几杯,过了酒瘾,才笑道:“阿虎,你妹子是心疼姑爷了。姑爷,我们也不为难你,看你也不像是喝惯的,再喝上一杯如何?”说着,又将许家安面前的酒盅斟满。

庄善若心里着急,怕着许家安喝醉了说话举止更是不得体了,可是又不能明着劝,只能将手伸到桌下拽了拽许家安的衣襟。

许家安只觉得刚才下肚的那杯酒是又香又辣,仿佛有一团火在肚里翻滚,这滋味着实不算好受,见庄善若拽他,便道:“媳妇,你拽我做什么?”

王有虎哈哈笑:“妹子,管得也忒紧了些。妹夫虽说是读书人,到底是自家人在一起,多喝几杯也没啥。”

王有龙道:“算了,阿虎。”

“大哥,你这话就错了,既然是回了娘家,舅子敬的酒可一定得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王有虎。”

许家安拿着酒盅看看庄善若又看看王家哥俩。庄善若叹了口气,冲他点点头,许家安便头一仰,眼一眯,又是一盅酒下肚。

“好好!”王有虎说着也喝了一盅,这个妹夫毕竟是读书人,能连喝两盅烈酒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阿虎,你可别再撺掇着姑爷喝酒了啊。”王大姑说着捧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白面大馒头。

庄善若又给许家安夹了鳝丝,抓了个馒头塞给他,道:“吃吧,干妈做的馒头最好吃了。”往日里王家只吃些玉米面馒头,这白面的大馒头在许家不稀罕,在王家可是待客用的。

许家安却捏着又白又喧的大馒头愣了愣,将头转向庄善若笑了笑,道:“媳妇,有热馒头,那冷馒头你就别吃了吧。”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许家安在说些什么。

庄善若一阵尴尬,正想着怎么掩盖过去,又听见许家安道:“要不,你拿出来,让干妈热热,我们晚上吃?”说着又拿眼睛觑着她的胸脯。

王大姑笑道:“什么冷馒头热馒头的,姑爷在说些啥,别是喝醉了吧?”

庄善若忙接过话头圆了个场道:“大郎他酒量差,可不是喝醉了怎么的。”

许家安又是嘿嘿地一阵笑,自是嚼着馒头去了。

饭毕,庄善若将微醺的许家安安置在东厢房里歇晌,看他喝了两杯酒正睡得香,心里略略放心了,今天总算是有惊无险。

王大姑摸进东厢房,拉着庄善若的手,轻声笑道:“姑爷看着性子绵软,倒也听得进你的话,干妈就放心了。”

“嗯。”庄善若垂着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家里的婆婆,妯娌,小姑子对你都还好吗?”

“嗯。”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姑说着眼睛又泛红了,“都说那大慈寺的香火好,我前月背着你偷偷地去上了香许了愿。既然你嫁得顺遂,我得抽个空去还了愿。嘿,那日我还许了个猪头呢,果真灵验着呢。”

庄善若心里一动,噙了眼泪不说话。

“也顺道请寺里的大和尚给你爹娘再做场法事,三年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安心了。干妈合计着去送子观音那里求求,让你早日开怀,给许家生个大胖孙子……”

“干妈……”庄善若的眼泪簌簌地一串串地往下掉,她心里憋了许久的苦闷和委屈在至亲面前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她觉得心里的那层坚强的外壳正一片一片地剥落,她想重新做回五年前在王大姑怀里哭的女孩,纵然这个世界背弃了她,但是她知道始终有个温暖的怀抱在等待着她。

去他的什么的半年之约,管他什么的闲言碎语,她庄善若为什么要过得这么憋屈?也该为自己任性一次了!

“干妈,其实,大郎他是个……”

第44章 轻薄



“媳妇!”许家安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声。

王大姑忙起身道:“瞧我欢喜得只顾和你说个没完,倒是吵到姑爷了,赶路该累着了吧,你也歇着吧!”

庄善若心中一荡,忙定住了心神。是了,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自私任性,这话一说开了,受影响的不单单是她一个人。到时候让王家如何在榆树庄抬头做人?她这一阵的苦心孤诣都会成了泡影。

她赶忙将眼泪收了回去,送了王大姑,守在许家安旁边细细地想着心事。这房间,这院子还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她从常留的客人变成了短暂的过客了。

待许家安睡醒,庄善若婉拒王家的挽留,执意要回县城。王大富吃醉了酒还没起来;王大姑只当是城里新妇难当怕是婆婆责备,倒也不怎么劝阻;王有虎想着的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心有戚戚然;王有虎看着闷声不响的许家安却是犯了嘀咕,这个妹夫不知道是读书读得痴了还是醉得糊涂了,竟然比大哥还要少言寡语的,就是偶尔的几句话也是颠三倒四不知所云。

新人坐着马车回了县城,倒是一路无话。

马车停在了许家门口。庄善若跟赶车的小哥道了谢,付了车钱,刚一踏进门,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童贞娘刚好从厅房里脚步匆匆地扭着腰肢出来,一看到他们俩,便蹙着眉道:“呦,你们可是回来了,娘都快急死了,快去看看。”

庄善若想了想,只当是许陈氏担心回门的事,幸亏今天一切顺利,没出纰漏,忙携了许家安进了厅堂。

厅堂里,许掌柜和许陈氏是一边一个坐着,许家宝不知道俯身在许陈氏身边说着些什么。

庄善若倒是吓了一跳,这许掌柜和二郎也不在铺子里呆着,他们只不过是稍稍晚回来些罢了,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庄善若上前还没来得及吭声,许掌柜抬起头,疲倦地冲她一点头,道:“回来了,先坐吧。”

庄善若这才知道不是为了他们回门的事,只见厅堂里的人人脸上都笼着愁云惨雾,只有许家安一个人是喜气洋洋无知无畏的样子。

许陈氏从怀里抽出了一条帕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道:“当家的,你看这可怎么是好?我们可不能让人家白白地欺负了去。”

许掌柜垂着头,本来干瘦的身子蹙缩得更加厉害了。

许陈氏停了半晌,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哭得鬓发都乱了。

“唉!”许家宝一跺脚,捏着拳头,作势要出门,“这可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们许家可不是软柿子,任人一捏再捏!”

童贞娘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死死地拉住了许家宝,道:“二郎,你先别急,听爹怎么说。”

“难道又让我们将这口气咽了下去?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肯了。”

童贞娘红了眼圈道:“二郎,许家上下可就指望你了,你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可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这话倒是听得许陈氏一震,赶忙丢下帕子,也来拉许家宝。

只听得许掌柜颓然地叹了口气道:“唉,自古民不与官斗。”

庄善若越听是越糊涂,想来是许家在她回门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小声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陈氏满腔的怒气怨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收起啼哭的架势,横着眉怒斥道:“该你知道的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乱问!”

庄善若莫名地吃了一顿排揎,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许陈氏,只得闭了嘴不说话。

童贞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许陈氏道:“娘,按理这话不该我说,大嫂也是自家人,这事也没啥好隐瞒的,也隐瞒不住,倒是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

庄善若心里突然砰砰跳,难道是许家安被人打的秘密?

许掌柜疲惫地抬了抬眼,道:“二郎媳妇,你说吧。”

童贞娘为难地看了许陈氏一眼,扭扭捏捏地不肯说。这丑事,由许家人说出来是一回事,由她这个外姓的媳妇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许家宝不耐地看了自己媳妇一眼,道:“大哥大嫂,今日小妹在街上被人轻薄了。”

“啊?”怎么回事,庄善若倒是一惊,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轻薄,许家玉这柔弱的性子可怎么受的住。

“我今天铺子里有些事拖住了脚,中午就没回来。小妹去给我们送饭,这就几步路碰到了一个浪荡子,被他轻薄了去,幸亏小九送货回来路过,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什么人?”

“是……”许家宝迟疑着,突然瞟了许家安一眼。

“都说了是丑事了,还问得那么仔细做什么?”许陈氏突然高声呵斥道,转而哀叹,“老天,我们许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庄善若思忖着,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即使吃了亏也是有限,为何许家人都是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童贞娘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道:“小妹娇花一般的人,如何禁受得住这样的羞辱。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嘿嘿嘿!”许家安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几声。庄善若赶忙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噤声。

许陈氏看了许家安一眼,叹了口气,又抹起了眼泪,道:“我们家怎么就招惹了这个活阎王,说来说去还都是怪那个连家的丫头,打小就生了一副狐媚样……”

“娘!”童贞娘赶忙上前扶住许陈氏,朝她使了个眼色。

许陈氏看了庄善若一眼,住了口,兀自又抽抽搭搭地哭着。

许掌柜沉吟了半天,站了起来,道:“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谁都不许再张扬!”

“爹,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许家宝挣红了脸道。

“咽不下去也得咽!”许掌柜含着浊泪,转而轻声道,“你替你妹子想想,你这一闹,这事张扬出去,你让妹子如何存身?”

“嗨!”许家宝苦着脸,狠狠一拳打在墙上,“这个畜生,可别让我碰到!”

“二郎!”童贞娘惊呼一声,忙上前握住许家宝的手,只见指节处早就破了皮,淋漓地滴着血。

“哇——爹爹,爹爹!”刚刚迈开小短腿进房的元宝目睹这一场景,吓得马上咧开嘴嚎哭了起来,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

童贞娘忙着给二郎收拾伤口,许陈氏只顾唉声叹气,许家安坐在那里发痴傻笑,也没人看顾那个小小的人儿。庄善若只得过去抱起了元宝,哄着他道:“元宝乖,不哭不哭!”

元宝渐渐地止住了哭泣,将脏乎乎的小脸埋到庄善若的肩上,鼻涕眼泪糊满了她的新衣,哽咽着:“伯娘……”

庄善若也没在意,轻轻拍着元宝的背,问道:“小妹人呢?”

“中午一回来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死活不肯出来。”许家宝道。

庄善若默然,这城里的闺女不比乡下,许家玉自然是从小娇养着的,有父母宠爱,有哥哥疼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又加上性子柔弱些,自然是得多花些时间去承受了。

童贞娘看着许家宝的手没什么大碍,才放心,道:“我刚刚熬了粥,想送进房里,敲了半天的门,小妹都不答应。”

“这时候,她哪里还吃得下什么饭啊?”许陈氏止住了哭泣,长吁道,她刚刚托了媒婆给家玉说个好人家,这丑事万一传了出去,她家小妹的婚事可就……

童贞娘若有所思地道:“我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我偏着耳朵听了听,里面也没什么声响,想着大概是哭累了乏了。”

庄善若心中一惊,忙将元宝交给许家安,强自笑道:“元宝,你先和大伯玩会,伯娘去看看你姑姑。”

许家人仿佛也意识到什么似的,也都神情肃然地尾随在庄善若身后来到许家玉的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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