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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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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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贞娘局促地笑笑,道:“大嫂,我也不瞒你!这银子原本是想着自己在城里开个铺子的。可是一则二老爷器重。两个要紧铺子托付给了二郎,也不好随随便便撂了担子走人;二来,五十两银子听着虽不少,可是真要自个儿开铺子。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又哪里经花?与其仓促地开个铺子,倒不如将钱捏在手里稳妥些。”

“生意上的事情,我一概不懂。”庄善若冷淡地道。

童贞娘面上一喜,又道:“我们正愁着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既然姑爷也有开铺子的心思,倒不如将这五十两银子入股到姑爷的木器行里,赚了能分几个零用给元宝买糖吃。”

“若是亏了呢?”庄善若紧跟一句。

童贞娘的笑容便有些僵硬起来了,她倒是没想到会亏,不过总要表个态的:“亏了。也算是我们的。”

庄善若心里盘算,童贞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王有虎给银楼胭脂水粉铺子定制匣子,也有别的木匠来模仿想分一杯羹,只可惜旁人哪有王有虎会钻研,手艺也跟不上。费了人力物力后才意识到这可不是随便拿了刨子榔头便能干的活计,也就死了心继续去打家具去了。算起来,王有虎的这生意是县城里的独一份!

童贞娘想要入股,分明就是抱了稳赚不赔的心思,这比她拿了这五十两去放印子钱获利更多也更稳妥。

想到这儿,庄善若笑道:“我竟也没想到,亏得弟妹提醒。我手头也有二三两银子。若是有虎哥看得上,让我入个小股,岂不比我日夜绣花来得强?”

“正是这个理儿呢!”童贞娘见庄善若总算开了窍,喜得一拍手。

庄善若踌躇道:“只是,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和人合股?”

“哎,这亲里亲眷的。自然是要拧成一股绳儿。俗话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童贞娘趁热打铁,她故意从庄善若这里找突破口,既是因为许家玉与她亲厚,更是因为榆树庄王家对她多有照拂。若是庄善若入股了。她想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庄善若皱了皱眉:“可我也听说了,亲兄弟明算账,这和银子相关的事体扯上三亲六眷就更是搞不清楚了。若是好也就罢了,若是一个不好,为了银子伤了彼此的和气的例子也是不少的。”

童贞娘赶紧道:“哪能呢?我看姑爷对我们家小姑看顾得紧,还有大嫂这层关系在里头,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大嫂,难道没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底我也不是他们老王家的正经闺女。”庄善若故作懊恼地道,“罢了罢了,我也就二三两本钱,怕是占不了一股半股的,倒不如我辛苦下多绣几件大活计,也省得费那许多口舌。”

童贞娘见庄善若好不容易被她说动了,三言两语又打了退堂鼓,赶紧拉了她的袖子道:“大嫂,可别啊!这蚊子再少也是肉,能占个一股两股的你也别嫌少啊!”

庄善若抽回了自己的袖子,摆摆手,道:“弟妹拉着我有什么用?若是真有这个心思,赶紧和老太太说去。老太太一句话,倒是抵我们十句话。”

“老太太吃斋念佛,可不敢将这俗事烦扰了她。”童贞娘讨好地道,“大嫂,这事就不用和老太太说了。”她目光闪动,意在言外。

庄善若自然是知道童贞娘的心思,生怕这银钱的事落到了许陈氏的耳朵里,有了别的想法。她本也懒得掺和许家的事,套出了童贞娘的打算后,便也作罢了。

“既然弟妹有心要入股,那便自个儿和小妹他们说去!”

“小妹怀了身子,前三个月胎还没坐稳,轻易不坐车出门了,想见一面,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童贞娘腹诽,否则我还哪里用得着打你的主意。

“小妹不来,有虎哥隔了半月总会过来一趟的。”

童贞娘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讪讪道:“大嫂,莫打趣我,你知道,我和姑爷有些误会!”

庄善若知道那回童贞娘带了许家宝许陈氏大张旗鼓地埋伏在她后院捉/奸,结果套住了王有虎许家玉两个,又指使许家宝对王有虎痛下杀手,这些事不是不去提就能忘记的。时过境迁,谁知道王有虎竟然成了许家的乘龙快婿,许陈氏见了他脸上的笑意都能满出来。

王有虎念在许陈氏是许家玉的亲娘,爱屋及乌,自然不会多做计较;可是童贞娘却不同,之前处处给庄善若下绊子,又因为捉/奸的事闹得剑拔弩张。即便是王有虎开铺子手头紧,怕是怎么也不会接受童贞娘的入股吧!

庄善若淡然一笑,道:“俗话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事,我也爱莫能助了。”身子一侧,便从童贞娘身边走过,作势要出院门。

童贞娘又羞又恼,道:“哎,大嫂,你别急着走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惯会好心办坏事。你也帮我和姑爷说和说和?”

“弟妹过谦了,我嘴上笨拙,哪里比得过你伶俐?”庄善若说着,也不等童贞娘回答,唤了黑将军一声,自是跨出了许家的院门,被还带了微微寒意的春风迎面一击,心里不由得畅快了许多。

王有虎即便是真的缺银子,那也是不能与童贞娘合作的,要不然凭了她吃骨头不吐渣的性子,带来的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说不定许家玉心软,最近可要抽空回趟榆树庄,和王有虎好好商量商量才好,千万别被童贞娘钻了空子了。

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缘来包子铺的生意虽算不上红火,可是却是很稳健,这稳打稳扎的架势倒是叫人安心。

年前,庄善若得了三两银子的分红。

她犹记得芸娘将红包封着的银子交到自己手中的时候,笑意盈盈地道:“缘来重开小半年,除去杂七杂八的花费,净赚了十六两余,我特意剩了一些当做急用,余下的都分了。你们别看赚得不多,可至少我们缘来算是在县城里站稳了脚跟,往后只有一年比一年好,红包只有一年比一年重!”

……

庄善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日子总是有奔头的。

“汪汪汪……”跑在前头的黑将军突然停下了步子,站在三叉路口冲着另一个方向叫个不停。

“黑将军,黑将军!”庄善若赶紧喝住了它,疾走几步,却在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不由得呆住了。

伍彪!

那个皂色的身影常常或浓或淡地出现在庄善若的梦中——厚实的后背,坚毅的步子,还有走路时微微往外撇开的双脚,无一不是像烙印般印在了她的心上。

黑将军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闪着迷惑,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喝止住了它。

庄善若轻轻地抚了抚黑将军光亮顺滑的皮毛,心中涌起一股苦涩。

她犹记得她在缘来包子铺的店堂里羞红了双颊用低如蚊蚋的声音道:“……伍大哥,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她不敢对上伍彪的那双眼睛,生怕他双眸中跳动的两簇火苗点燃了自己同样滚烫的心。

可是,可是……

那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梦境,蛊惑却又虚幻。

之后无数次,庄善若对着伍彪想要表露心迹的时候,她只看到他的眸子里幽深得看不到底,于是有一些在心里百转千回的话突然便没了意义。

☆、第303章 触不可及

敲开刘存柱家的大门的时候,庄善若适时地将苦涩收了起来。

刘大娘早就与庄善若熟稔,亲亲热热地道:“呦,善若,你这身衣裳可是鲜亮。今儿不冷吧?”

“不冷,有太阳!”庄善若说话间眼睛看到了刘春娇住的厢房,“春娇还没出来?”

刘大娘苦笑:“昨儿春丽回来了,特意包了顿饺子吃。春娇也没出来,送进去几个拿出来还是几个,倒是早上熬的玉米糊糊粥就着半个咸鸭蛋喝了老大一碗!”

庄善若陪笑道:“春娇素来不是这样的性子,怕是伤心得糊涂了,您老多担待!”

“我知道,春娇原先是多讨喜的性子,可真是人见人爱。遭了这样的变故,可不是伤心糊涂了,可是再伤心这日子还是得过的。”刘大娘压低了声音道,“善若,我见她日夜做针线,还都是些男人的衣裳——可是给她死去的男人做的?”

庄善若微微颔首,避开这个话题:“春丽姐回去了吗?”

“一早就回去了,姑爷催得急,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刘大娘脸色一黯,含含糊糊地答道。

庄善若估摸着刘春丽怕又是回娘家打秋风的,只是赌债是个无底洞,补了西边的洞,东边又有了个坑,若是刘春丽的男人不改了这毛病,日后还有苦头吃。庄善若知道刘存柱家避讳这个,也就当没听明白过去了。

“我去看看春娇,刘大爷也不在啊?”

“可不是,说是去送送春丽,怕是送到了村口又去和他老伙计下棋去了。”刘大娘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笑得平和慈爱。

刘存柱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日里除了侍弄庄稼,也没别的爱好,就好个摆上一盘象棋,和人厮杀一场。怕是将平日里的不如意都在楚河汉界的兵来将往中发泄殆尽了。

“善若,留在这儿吃顿饭吧!”

“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陪春娇说会儿话就走!”庄善若拍了拍跟在后头的黑将军的脑袋,示意它去墙角那边玩儿。别扰了院中啄食的鸡。

“你隔三差五地送些东西过来,倒是一顿饭也没留在这儿吃过。”刘大娘嗔道,“我可是把你当成和春娇一样的侄女儿,你可千万别和我见外!”

“刘大娘,哪能呢!家里真的有事!”庄善若隔个三五日便来看刘春娇一回,来的时候也常常带了些东西,不是一双特意为为刘大娘做的鞋子,便是刚刚出笼的热包子,再不济也择把新鲜的菜蔬——刘春娇常常对刘大娘不甚恭敬,她多少要帮着弥补过来。

“嗐。你先和春娇说着话,我给你俨俨地点碗芝麻茶来!”刘大娘赶紧往厨房放向走去。

庄善若含笑推开了厢房的门,嘴里唤道:“春娇!”

厢房里不够敞亮,庄善若隔了一会才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只见刘春娇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微微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门口的光线斜斜地照进去,正好给她单薄瘦削的身子镀上了一层光,给被生活磨砺出棱角的她带来了暌违的圆润与柔和。

“春娇?”庄善若生怕她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又试探着小声唤道。

刘春娇转过身子,眼睛迎上亮光,下意识地眯了眯。鼻子上便皱起了一道小小的皱纹。这一刹那,庄善若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春娇,一切顺遂,无忧无虑,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

待刘春娇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双眼空洞,声音平板:“善若姐,你来了!”十七岁的寡妇,脸上竟然有了那些守了半辈子寡的女人的隐忍与刻板。

庄善若心中一悸,赶紧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刘春娇脸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笑,她侧过身子,露出大半张床来,嘴里轻声道:“衣裳,给阿昌的衣裳,终于做好了!”

庄善若掩上了门,赶紧来到床边,各色锦缎绫罗直晃她的眼。床上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地铺开了刘春娇给刘昌做的四时衣裳,从夏衫到棉袄,从里衣到鞋袜,大的小的,里的外的,竟无一样遗漏的。

庄善若不由得叹道:“终于做好了!”

“昨儿半夜才做好的,我打下了最后一个结,竟舍不得将线铰断。”刘春娇伸出苍白嶙峋的手,慢慢地摸上身旁的一件靛蓝团花长袍。那样的蓝,更衬托得她的手白得晦涩;那锦缎柔滑的质地,更显得手上老茧的粗糙。

怪不得昨儿忙得没空吃饭,庄善若心中暗叹。刘春娇鲜花一样的生命都枯槁在这大半年的一针一线中了,她将自己的心血耗成了对刘昌无尽的痴念。

“做好了就好,做好了就好。”庄善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刘春娇的神情,似乎并无半分喜悦。

刘春娇的双手虚虚地拂过一件件的衣裳,像是痴了般,喃喃地道:“阿昌活着的时候,我没给他做过一件衣裳,总是想着来日方长,属于我们的时日似乎多得挥霍不掉;如今,他不在了,我做了这许多件衣服,又给谁穿去?”

“春娇……”所有安慰的话都是绵软无力的。

刘春娇惨然一笑,双目漾起了水光:“这是我给阿昌做的第一件衣裳,特意选了月白的细布,阿昌喜欢这个颜色,说是穿起来清爽。光是裁这件袍子就裁了三回,浪费了好几尺的细布。最先缝这件衣裳的时候我连线都缝不直,歪歪斜斜的,针眼又粗又乱。又常常将针戳到了手指上,这血洇到料子上,怕是洗也洗不干净了。”

庄善若留意到,月白袍子下摆上有几个手指印,浅浅的就像是轻轻抹上去的胭脂印。

刘春娇将月白袍子放下,又拿起一双雪白的袜子,嘴角上翘,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柔情来:“这袜子还是在榆树庄的时候,善若姐你教我做的呢!我记得你告诉我得将线头打在外面,藏到缝里,这样穿起来才不硌脚。虽然这双袜子我做得不好看,可是穿着定是极舒服的。”

庄善若微微颔首,她想起那段日子她为了照顾周素芹的月子,在榆树庄住了大半月。刘春娇逮着机会便想她讨教针线活,短短几日,便有了很大的进步,做得很是像模像样了。

“我怀了孩子,月份一天比一天大了,弯腰下蹲都很吃力。”刘春娇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仿佛透过光秃秃的墙壁,看到了旁的景象,“阿昌便每日替我着袜穿鞋,夜里还帮我洗脚。帮我洗脚的时候,生怕被他嫂子看到了,到公婆面前闲话,总是关好了门窗,也不说话,蹲在床边帮我洗脚。”

刘春娇说到这儿,下意识地翘了翘自己的双足,不由得轻轻一笑,极尽温柔:“我记得我那时候还说了,他帮我洗了几回,我都记在心里。等我生了孩子,再替他洗脚,总不会占他的便宜。”刘春娇脸上的笑意更深,平日枯槁的脸色突然带上了熠熠的神采。

“你猜阿昌怎么说的?”

“怎么说?”庄善若的声音也是又轻又柔,生怕打破春娇难得的美梦。

“他说,以后他也不用我给他洗,到时候多生几个儿女——儿子给他洗,女儿给我洗,不争不抢,刚刚好。”刘春娇脸上的笑意还在,双眼眨了一眨,一串眼泪便顺了脸颊,划过翘起的嘴角,落到了手中的袜子上。袜子本是用棉布做的,突然斑驳成一片。

庄善若见状鼻尖一酸,想起素日刘昌的种种好处来,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刘春娇也不去抹泪,任由眼泪痛痛快快地淌着,却将手拂过袜子上洇出的几点湿冷。

“春娇,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刘春娇连过年也不肯回榆树庄去。听刘大娘说,刘福婶他们过来看春娇的时候,春娇也只是淡淡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一转身又回厢房做针线去了。

刘春娇抬起头,鼻尖红红,原本呆板的双目因了泪水的洗濯而变得晶亮。她缓缓地垂下眼帘,道:“我不苦,我苦什么?能走能动能吃能睡。阿昌才苦呢!他那么爱说爱笑的人,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底下,又黑又冷又湿……”

“春娇!”庄善若见刘春娇神情有些不对,赶紧喊了一声,道,“我们将这些衣裳收起来吧。”

刘春娇点点头,正要动手将衣裳整理起来,刚一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道:“善若姐,你帮我收起来吧,我手上都是茧子,又粗又糙,这些料子都细,可别被我的手弄得钩丝了才好。”

庄善若应了一声,看着刘春娇一双瘦骨嶙嶙的手,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双香软白皙的纤纤玉手来,拈着刘昌送的一对耳坠,偏了头,清亮的眸子随了耳坠转来转去,说不尽的娇憨。

刚将散在床上的衣裳收拾好,装了整整两个鼓鼓的包袱皮儿。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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