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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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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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柴房里传来许陈氏像是破风箱似的嗓音。

童贞娘身形不动,冲着柴房强笑着道:“娘,若是这事成了,倒是亲上加亲了。”

许家宝从房里冲出来,嘴里骂道:“贞娘,都急得火烧眉毛了,你胡沁个啥?”话还没说完,却也呆住了。

王有虎却不管这些,被困在黑布口袋里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系在许家玉的身上,此时得以脱身,他谁都不看谁都不管,只管冲到许家玉身旁,握了她的手:“玉儿!”

许家玉抬起眼睛,怯怯地看了王有虎一眼,勉强绽出一个微笑:“有虎!”

本来狂躁得像一只豹子似的王有虎被许家玉这一瞟,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用手掌撑住自己的袖子,在许家玉的脸上爱怜地抹了一把,道:“别怕,别怕,都有我呢!”

“嗯!”许家玉握住了王有虎的手。

庄善若看在眼里,提到半空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两人的心在一处,旁的全都不是问题。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竟好到了这个地步?

童贞娘踢着脚边的碎瓷渣子,冷笑道:“娘,我们还日日愁心小妹的婚事,看来都是白操心了。她倒是不声不响,给你招了个好女婿。不是别人,正是大嫂娘家的大舅子——可不是知根知底,亲上加亲?”

许家宝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火上浇油,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柴房里只听到许陈氏急促呼吸的声音,半晌才大喝一声:“放屁!我教养出来的清清白白的闺女,哪里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丑事来?我不认得什么大舅子,怕是贼偷惦记我家的财物,趁夜摸进来,恰好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童贞娘恍然大悟,顺着许陈氏的话道:“我倒看着这贼怪面熟的,原来是大嫂娘家人啊!怪不得熟门熟路的,我房里短了十几两银子,可别是他顺手摸去了吧?”

许家宝还没奸猾到像他老娘媳妇的程度,看着王有虎与许家玉双手紧握,靠在井台上相依相偎,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二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绑起来,等天亮了,押送到官府里去!”许陈氏一口咬定王有虎是贼,她实在不能接受她的掌上明珠竟和一个木匠私通。

“就是,得好好审审,说不定有人吃里扒外,里应外合!”童贞娘又加了一句,发现自己费了老大劲抓到的竟不是庄善若后的极度失望,被此时看好戏的心理弥补了。既然许陈氏不承认,她便要可着劲的落井下石了。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浑身一震。

许家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眼神怯生生的,像是走投无路被猎人的箭镞瞄准的小鹿的眼睛,让人看了又怜又爱。

她直起身子,迭声道:“不不不!他不是贼,他不是贼!”

王有虎爱怜地看着许家玉,脸上是痛苦莫名的神情。他暗暗地握紧了双拳,咬紧了腮帮子。他为了一解相思之苦,铤而走险来相会,没想到竟会害了她。

她是他的宝贝,捧在手里爱都爱不过来,舍不得让她受一星半点的罪。可是他的爱竟让她如此狼狈,如此痛苦。

童贞娘见大家都不动,走了几步捡了地上的木棍,远远地挑了王有虎脚边的麻绳,塞到许家宝的手里:“还愣着干嘛,没听娘说吗?赶紧去将那贼绑了!”

王有虎的两只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童贞娘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你若是想保全她,赶紧将这贼的名头认了。要知道,这姑娘家的清白可是跟命一样值钱的!”

王有虎又是浑身一震,身子就萎靡了下去。

他深深地瞥了许家玉一眼,垂了头,将双手并到一起,默默地送到许家宝的面前,道:“绑吧!”

☆、第252章 偷心贼

许家玉凄厉地喊道:“不,不!他不是贼!”

“小妹,你倒是糊涂了!”童贞娘似笑非笑地道,“如若不是贼,他一个远方亲戚,怎么连招呼也不打,竟三更半夜地躲到了我们后院?”

“他不是,他不是……”许家玉喃喃着,咬了嘴唇。

童贞娘又逼问道:“不是贼,那是什么?莫非……莫非他是来找你的?”

许家玉一愣,冲着童贞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童贞娘不怀好意地笑着,大半的脸隐在黑暗中,看着竟有几分的狰狞。

“我是贼!”王有虎大喝一声,道,“我是贼,我潜到你们家是来偷东西的,是来偷你们家最宝贝的一样东西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竟是像是耳语。

许家玉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了嘴,整个身子软绵绵地跌落在井台上,干脆就伏在井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庄善若摇了摇头,叹道:“有虎哥,你糊涂啊!”

王有虎冲庄善若看了两眼,满脸的刚毅,再次将双手送到许家宝的面前,道:“绑吧!”

许家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童贞娘,再看看伏在井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许家玉,一时拿不定主意。

童贞娘喝道:“二郎,你还不赶紧的!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娘被气死,看着小妹被唾沫淹死吗?”

许家宝哆嗦了一下,胡乱地将麻绳缚到王有虎的腕上。

“紧点,再紧点!”童贞娘从旁指点着。

王有虎任由他们绑着,却回头看着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许家玉,是满脸的悲戚与自责。

庄善若赶紧上前,搂了许家玉,低声劝慰着。

许家宝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王有虎,有些不知所措了,摊了手问童贞娘道:“绑也绑了。该怎么着呢?”

童贞娘只想着怎么去触庄善若的霉头,可是又牵扯上了许家玉,分明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正骨碌着眼珠子想办法之际。

忽然,听到恶狠狠的一声:“打!”

众人具是一惊,回头,只见不知道许陈氏什么时候从板床上起来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柴房的门框上,直愣愣地盯了王有虎看。

童贞娘赶紧跑上去献殷勤,扶了许陈氏的一旁手臂,殷殷问道:“娘,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躺?”

许陈氏略推了推童贞娘的手。她的脸色依旧寡白,唇上人中处有被庄善若掐出来的青紫,脸上还带了零星的水渍,头发更是蓬乱,形容甚是狼狈。可是。许陈氏脸上却呈现出一股戾气,衬了她因吃斋而瘦削下来的脸,显得尖刻。

黑将军本守在庄善若的身旁,此时却突然冲着许陈氏吠了两声。

“二郎,怎么还不动手?”许陈氏声音虽弱,可是却带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这……”许家宝迟疑着。

童贞娘心中暗喜。赶紧将那手臂粗的木棍塞到许家宝的手中,道:“虽说他是大嫂家的亲戚,可是做下了这样不堪的事,也就别想着让人给他留什么脸面。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许陈氏点着头道:“二郎媳妇说的是,既然有这个贼心有这个贼胆。这骨头怕也是极硬的!”

童贞娘又道:“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倒不如好好审一审,到底偷了我们家什么东西。”

庄善若心急如焚,这样粗的木棍砸在人身上可不是好受的。许家宝不算是有主意的人,万一受他娘和媳妇三言两语挑拨。下了狠劲,可不生生地将王有虎打坏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毫无说话的立场,唯一能够扭转乾坤的便是她身旁的许家玉。可是此时的许家玉却将整个身子哭成了一滩水,哪还有思考的能力,说话的力气?

“啪!”一声钝响!

王有虎下意识地举起了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木棍恰好砸到了他的前臂上。

童贞娘不满地道:“二郎,你这力道也忒轻了些,还不跟挠痒痒似的。他大舅爷可是做木匠活出身的,你可得好好用上点力气才是!”

许陈氏的目光却像是一把刀子盯在王有虎的身上,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几块肉才好。

她将许家玉如珠似宝地养到这么大,前十五年可是从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但凡是她想要的,可着劲地送到她的面前。

许家玉还未及笄,来说媒的就差点踏破了他家的门槛。什么东家南货店的少东家,什么西家醋园的二少爷,什么前街刚得了功名的钱秀才,再不济家里也是有两进院子有些薄产的。

可惜许陈氏全没看上。一个是因为许家玉毕竟年纪还小,她舍不得早早地将她嫁出去受苦;再一个,也是更重要的,虽然媒婆介绍的也都是些门当户对的,可是在许陈氏的心里,她的独养女儿长得这般如花似玉,性子又温婉,应该要嫁个更好的姑爷。

后来家败了,她无数次地后悔,应该早点将许家玉的婚事定下来,在这连家庄里想要找个过得去的,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此时,许陈氏看着面前四五步远的王有虎,心里更是后悔到滴血。她养了十六年的女儿,难道要便宜了这样一个小子?

他样貌还算过得去,身板也壮实,可是——他却是一个木匠!

木匠?许陈氏在心里冷笑连连,难道要许家玉嫁过去成日里荆钗布裙,替这小子拾掇满身的刨花?不不不!许陈氏闭了闭眼睛,赶紧将眼前的图景扫走。

她那么乖巧的女儿,竟然会和人三番两次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私会,必然是受了王有虎的蒙蔽和挑唆。

许陈氏想到这儿,又将怨毒的目光转到了庄善若的身上。

这个扫把星,自从她嫁了过来,他许家便家无宁日。若非是她引狼入室,小妹又怎么会认识这个木匠?又或者,根本是这个贱人从中牵桥搭线,要不然哪里不好私会,偏生是这后院里?

许陈氏越想越恨,越恨越怒,道:“二郎,给我狠狠地打,我恨不得卸下他手脚胳膊来,以泄我心头之恨!”

“啪!”“啪!”“啪!”许家宝的木棍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王有虎干脆也不抬手躲避了,只是沉静了一张脸,任由木棍落到他的肩上、头上、脸上、手上。许家宝打得越重,他的身子反而挺得越直。

王有虎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只从喉咙口发出几声的闷响。

突然,黑将军窜到许家宝身旁,大声地叫了起来。

“走开,走开!”许家宝虚虚地朝黑将军挥着手里的木棍,想将它赶走。

黑将军只倒退了几步,反而伏低了身子,长大了口想去咬住那木棍。黑将军已长得高大,它那虎虎生威的样子和满口晶亮的白牙,看着叫人胆寒。

“去,去!”

“这狗不知道是随了谁,养在我们家,却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童贞娘悻悻地后退了几步,目光瞟了瞟庄善若。

庄善若觉得黑将军叫得奇怪,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王有虎不知道被砸中了哪里,正从额头上歪歪斜斜地留下来几条血来。那血红得耀目,看着不由得叫人胆战心惊。

许家宝也发现了,迟疑地停了手。

王有虎却勉强一笑,抬起绑在一起的双手,将快流到眼睛的血抹去,将太阳穴旁边抹得殷红一片,更是可怖。

许陈氏冷笑道:“二郎,继续打。怕什么,大不了我一命替他一命,反正我这老婆子的命也不值钱了!”太过激动,竟然喘了起来!

王有虎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右眼,开腔道:“老太太,我王有虎今天在这儿要杀要剐由你,只是你自个儿别气坏了身子。”

“你别给我假惺惺,也别给我花言巧语!”许陈氏顺了顺气,喝道,“待我出了心头那口恶气,再将你绑到官府去!”

“好,好!”王有虎喘了口气道,“既然我是贼,总要有些赃物,烦劳哪位塞几两银子在我身上,到时也好说得过去!”

许陈氏听得愣了一愣,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了。

伏在庄善若怀里一味抽噎的许家玉也停了抽噎,整个身子僵直了起来,她茫茫然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投到了王有虎的身上,却又像是触电了般,立刻又将头低了下来。

庄善若心中叹息,王有虎为了许家玉的名声,自觉自愿地认下了贼的名头,又甘心挨了这一顿打;而此时唯一能让王有虎摆脱困境的便只有许家玉一人了。可是,许家玉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怎么能自认与人私通?对她这样一个又羞怯又骄傲的女子来说,不啻是要她的命啊!

庄善若的心里沉沉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又听得许陈氏开腔道:“折腾了这半夜,我也撑不住了。二郎媳妇,你搀了我;二郎,你扶了小妹,我们去前头歇一歇。过两个时辰天也该亮了,到时候将这厮送到官府便是了。”

许家宝愣头愣脑地道:“娘,不怕他跑了?”

“跑?”童贞娘不屑地撇了撇嘴,“有小妹在,他倒是敢跑?”

许家宝扶了哭得全身软绵绵的许家玉往前院走去。经过王有虎的身边,他的目光灼热到如盛夏的骄阳,可是许家玉却沉沉地垂了头看也没看他一眼。

王有虎的目光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中了。

☆、第253章 暗涌

许陈氏一行四人消失在前院的拐角处了,王有虎却是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未曾动一下。

一阵夜风吹来,将后院的野草吹得簌簌作响,沉默了许久的秋虫也像比赛似的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有不知名的小飞虫停在了黑将军的鼻头上,黑将军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慢慢地退回到柴房的门口,将前爪搭在地上,又将脑袋搁了上去。

庄善若叹了口气,走到王有虎面前,道:“有虎哥。”

王有虎收回目光,低下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都走了!”

庄善若将手放在王有虎的腕上,飞快地将麻绳解开。许家宝的麻绳绑了好几道,王有虎的手腕上全都是深深的勒痕,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青肿了。庄善若看着心疼,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王有虎满不在乎地扭扭手腕,道:“费这劲干什么?等天亮了又得重新绑起来。”他将目光投向东边的天空,那边的浓黑已经渐渐褪去。

庄善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王有虎额头的血已经不流了,凝结成一片,相当的狼狈。她赶紧打了一盆水,用帕子沾了水小心地帮着王有虎擦拭着额上的血渍。

“啧啧,这里裂了好大一条口子,怪不得流了这么许多的血,二郎下手也忒狠了些。”庄善若仔细地扒开王有虎的头发,细细地擦拭着。

水碰到伤口,刺激得王有虎眼皮一抽,却又极力忍住了,道:“不怪他,若是有人这样待你,我怕是打得比他还要狠些。”

庄善若手上一颤,问道:“有虎哥,莫非你就这样甘心被当做贼扭送到官府去?”

王有虎苦笑:“否则又能怎样?”

庄善若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一把将帕子丢到水盆里。一指那矮墙,道:“趁着现在没人,你赶紧走!”

“走?”王有虎摇摇头,“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小妹。她最多不过是被许陈氏训诫几句。”庄善若急了,“你就不一样了,他们恨毒了你,他们的同宗许德孝又是有些脸面的,若是他们买通了官府,要给你按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王有虎依旧沉默地摇摇头,干脆一屁股就在井台上坐了下来。

庄善若急得跳脚:“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难道真的要逼人到这个地步?”

王有虎却稳稳地坐在井台上。沉默得像块磐石,那漆黑的身影微微伛偻着,仿佛人世间所有的重担一刹那都压到了这副宽厚的肩膀上。

庄善若这才真正急了。

若是许家玉私会的是旁人倒还好,可偏偏是她的表哥王有虎。童贞娘本来就看她不对眼,怎么会舍得放弃这个可以大做文章的好机会?有她在一旁煽风点火。不知道又会多生出多少事端。可偏偏这事,还是她不好插手的,眼睁睁地看着王有虎被绑,眼睁睁地看着王有虎挨打,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扭送到官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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