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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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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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这才回过味来,这梳子自然是王有虎亲手做的,独一无二,只此一家。她将梳子举到面前。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做得精致趁手——可是即便是再精致,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桃木梳罢了。庄善若不由得有些气馁,许家玉会喜欢如此普通的礼物吗?

王有虎看着庄善若满脸掩饰不住的失望,鼓起勇气道:“我还在上面雕了花。”

雕了花,也最多是把普通的雕花桃木梳。庄善若心里嘀咕,面上却没露出来,细细地一看,梳子上果然雕了两朵花儿。再仔细一看,两朵花儿旁有一茎叶子从正面绕到梳子的反面,又是两朵花儿——正面反面竟是对称的!

庄善若这才看出了门道,喜道:“这心思可巧。夜里也看不大真切,这雕的是什么花儿?”

“玉簪花!”

庄善若不禁莞尔,许家玉可不就像那玉簪花,洁白芬芳,冰清玉洁。

☆、第231章 风波(一)

马车微微摇晃着,庄善若与许家安相向而坐。

许家安自从一坐上马车,便只顾盯了庄善若看。

庄善若一早去刘家与春娇辞行,而春娇眼中的神采骤然黯淡下去的样子,不由让人一阵叹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只有靠自己才能从深渊中脱身。

“大郎,你看我做什么?”庄善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许家安摇摇头,答非所问:“像,真像!”

庄善若奇了:“像什么?”

许家安认真地端详着庄善若的脸,笑道:“平安长得真像你!”

“像我?”

许家安点头,道:“鼻子,眼睛,眉毛,都像你!”

“大郎看差了,又不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都像我呢?”庄善若毫不在意,突然想起什么懊丧地道,“早知道你要去,平安的名字就让你来取好了。”

许家安摇头晃脑地掉起书袋来了:“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平安怎么不好了,大俗即是大雅。”

庄善若说他不过,道:“我们庄户人家起名字,不过是叫着顺口,意思吉利就是了。”

许家安定定地看了庄善若的眼睛,又道:“我倒被你提醒了,等回去得了空拟几个好名字,给我们的孩子用。”

“给……我们的……孩子?”庄善若舌头有点打结了。

许家安正色道:“自然是我们的孩子。我看平安模样长得那样好,若是你生的,说不定会更是俊俏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我是要……”庄善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知道许家安怎么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许家安眼中闪过一片柔情,露出“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表情。

庄善若不禁语塞,这个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涂。什么时候清醒,和他较真岂不是自讨苦吃,倒不如换个话题:“今儿天气倒是不热,也没出太阳。我看西边的云黑鸦鸦的,保不准晚些要下场大雷雨。”

许家安掀开帘子,朝西边的天空看了看,道:“旱了这么多日,也该下场雨了。”

“家里那几亩地,还有人照料吗?”

“我不大清楚,左右二郎托了人照料着。”许家安轻描淡写,“哪里真的靠那几亩地过日子了?”

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庄善若皱皱眉头,又问:“听说二郎帮着宗长家管城里的铺子?”

“嗯。是间香料铺子。”

庄善若也不再问,大郎是读书的料,二郎是经商的料,与其拘在那五亩薄田里,倒不如各自寻了合适的路子——说来说去。这总归是许家的家事,与她不相干。

临到村口,许家安喊住了车夫。

“还没到呢!”

“喝醉了酒,头还晕晕的。”许家安用手抚额,道,“不如下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嗯。”庄善若知道宿醉的难受。赶紧付了车资,扶着许家安下了马车。

下车的地方刚好是柳河边。虽然天气有些闷热,可是从水面上吹来带了水汽的凉风,些许去除了一些暑气。

“头还疼吗?”庄善若问。

“好些了,就是脑壳昏昏沉沉的,不像是自己的了。”许家安晃了晃脑袋。笑道,“什么酒竟那么厉害,我不过喝了三杯,喝起来却是甜甜的。”

庄善若看着许家安神色倒是清明,道:“是榆树庄的村酿。喝着的时候不觉得,后劲却大。”

“啧啧!”许家安一阵后怕,“幸亏只喝了三杯。”

庄善若见时辰还早,便遥遥指了柳河边的一座草苫的凉亭,道:“我们去哪里歇歇脚吧。”柳河边有一座村人纳凉用的八角凉亭,临水而建,为的是纳柳河的凉气。

许家安点头。

两人刚到凉亭,无端便起了一阵风,是难得的畅快。西边天空的乌云被风卷到一处,更是黑沉沉地像是要坠下来。

庄善若道:“怕是要下一场大雷雨,不过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我们少不得在这亭子里多坐一阵便是了。”

话音刚落,便稀稀拉拉地落下几滴长脚雨来,柳河里荡开一个又一个涟漪,转瞬便连成一片。

两人正庆幸,忽见东边来了三四个女子,拿帕子蒙了头正急急地跑过来避雨。

庄善若赶紧给许家安使了个眼色,两人避到了凉亭的一角。

那避雨的四个女子又是跺脚又是甩袖的,想将身上的水渍甩干,可是衣裳早就半湿,哪里能干得了。

许家安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只打量了一眼,便将眼睛移了过去,看着凉亭外愈下愈密的雨去了。

当中身量最高的女子,跺了跺沾满污泥的绣花鞋,抬起头来,朝庄善若溜了一眼。

只这一眼,庄善若便认出了她是谁。

整个连家庄就从来没出过像她这么媚的女子,除了许德孝的三姨太嫣红,还有哪个?庄善若自从那日在宗长府门前匆匆一瞥,自是记住了这一张脸。

但见嫣红穿了身桃红色的纱衣,系了鹅黄的裙子——饶是这样鲜艳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也不见得俗气,倒是更衬得她艳若桃李。况且半湿的衣裳紧紧地箍在身上,更显出玲珑体态。一张脸被雨水洗尽了脂粉,还沾了点点雨珠,更是显得整张脸儿玲珑剔透。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带了钩子,没的勾人魂魄。剩下的三个像是嫣红带出来的丫头,她倒没去留意。

庄善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又往边上避了避。

有个长了鹅蛋脸的丫头,从怀里掏了帕子讨好地递到嫣红面前,道:“三姨太,你再擦擦,仔细着了凉!”

“玉儿,都是你撺掇的,说是去看什么荷花,连片叶子也没摸着,倒是被淋了一头一脸的,真是扫兴!”嫣红虽然埋怨,可话语里也没多少怒气,接过帕子一下一下抹着手,十指尖尖,涂着猩红的蔻丹。

玉儿陪笑道:“三姨太,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大半月没下雨,我们刚出门就下了。”

嫣红摆摆手,侧过头看了看凉亭里的石凳。

玉儿乖觉,赶紧上前用袖子将石凳抹了一遍,搀了嫣红坐下了。

一股馥郁的香气传来,庄善若不禁皱了皱眉头。只可惜凉亭外雷雨下得正酣,要不然怎么的也要拉了许家安避开。

另两个身材瘦弱的丫头正互相擦着头上的水渍,缩在一旁吭也不吭一声。

当中有个穿绿裙的抬起头来,无意中和庄善若的目光相撞,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想喊却又不敢喊,倒是瞄了嫣红好几眼。

庄善若也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鸾喜。

鸾喜抹去脸上的脂粉,露出清秀的小脸,倒是还有几分稚气。

鸾喜的丫头月儿一脸娇憨,轻声问:“四姨太,要不,你也坐下歇歇?”

嫣红翘了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鸾喜赶紧朝月儿摆手,道:“我站在这儿就很好了。”

月儿年纪小,不懂事,看着坐得惬意的嫣红分明有几分气鼓鼓的模样,嘟囔道:“好好的,偏生拉四姨太出来赏什么荷花,还不是太太要让四姨太给老爷伺候笔墨,故意支使开的……”

庄善若心里暗自琢磨,怪不得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竟凑到了一处,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鸾喜慌乱地一拉月儿,又为难地朝庄善若看了一眼,目光却胶着在许家安灰青色的长袍上挪不开了。

凉亭外的雨愈下愈大,天地间竟连成了一片。雨水带了泥浆溅到了凉亭里,带来了一股土腥气。

嫣红赶紧将腿往凉亭里面挪了挪,不耐烦地挥着手里的帕子扇着风。

鸾喜却低头看看被泥点弄脏的裙面,犹豫了一阵,反而往外挪了半步。

庄善若看着心疼,看来同为姨太太,鸾喜在宗长府上远没有嫣红混得体面,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挤兑。

这八角凉亭本就不大,当中又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更是不宽敞。挤了六个人,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落脚的地方了。

许家安站得颇有些不耐烦了,他随手拉了拉庄善若的袖子,道:“媳妇,你再往里站站,这袖子都被雨水溅湿了。”

他一说话,整个凉亭里的人全都往他身上看。

许家安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只顾拉着庄善若往里走了一步。

玉儿不知道是为了在嫣红面前显忠心还是为了显自己的能耐,看着许家安两人穿着普通,便尖声喝道:“呦,你是哪里来的?没看到这儿有宗长府上的女眷,竟也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避一避?”

嫣红嘴角含了一丝笑,继续不紧不慢地挥着帕子,只当没听见。

许家安根本不知道玉儿和他说话,依旧和庄善若道:“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早知道便一气儿回家就是了。”

玉儿跟着嫣红在宗长府上也颇有几分体面,见许家安对她置若罔闻,忍不住恼羞成怒,语气也尖刻了起来:“我说呢,穿着长袍也不像个读书人。若是真是读书人,哪有不懂礼义廉耻,不知道避嫌的道理?”

说话间,竟要上去拉许家安。

☆、第232章 风波(二)

庄善若心里暗叫不好,这个主子嚣张,丫鬟也不是个省事的。她正想欺身上前,听到嫣红喝住了玉儿,依旧不紧不慢地扇着帕子,道:“玉儿,不得无礼。这凉亭又不是咱们家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再说了,要论个先来后到起来,还得我们给他们腾地方呢。”

玉儿这才讪讪地袖了手站到了嫣红的身后,兀自不甘心,狠狠地白了庄善若一眼。

既然嫣红都发话了,庄善若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只得道:“多谢三姨太。”

“咦,你竟认得我?”嫣红将脸转过来,仔细地看了庄善若两眼。她原先只当庄善若不过是普通村妇,细看之下却是姿容俏丽,举止得体,倒不像是普通村妇一味的畏畏缩缩,神色颇为大方。再看庄善若身旁的许家安,身材清瘦,一袭长衫,神色俊朗,更是不像她见惯了的那些粗俗的村人。

庄善若无心和她攀谈,只得敷衍道:“不认得,不过是看这气派,怕是只有宗长府上才有。”

嫣红本来今天便不大自在。

她本来被养娘带到十五岁送进大老爷府里当舞女,她自诩容貌出色,八面玲珑,惯知风月,若是能够拉拢上京城里的老爷少爷,做个小妾,尽享荣华,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谁知道,在酒宴上跳了一曲,竟被乡巴佬二老爷许德孝看上了。大老爷许德忠也大方,竟不念旧情大手一挥将她送给许德孝做妾。

嫣红的野心还没实现便从满目繁华的京城到了这个山青水碧的乡下。

嫣红学了那么多缠绵悱恻的曲词,常常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像是陷入泥潭的佳人,只等着才子来救。只可惜才子没见到几个,倒是见到了许德孝的一群妻妾。

大姨娘二姨娘倒也罢了,年老色衰,又没有子嗣,只当是府里的一个摆设。斗了也没什么趣儿。正房二太太虽是徐娘半老,可是强在有个嫡子,又是结发夫妻,娘家又有些来头。许德孝很是忌惮她几分。几番明争暗斗下来,嫣红落了下风。

府里唯一能让她提起点兴趣的,便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四姨太。

听说这个四姨太还是二太太特意为了对付她安插的棋子,嫣红很是看不上眼。看鸾喜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搓衣板似的身材,如若她是男人,也不屑去看上一眼。

只可惜有二太太在背后撑腰,时不时地安排鸾喜与二老爷独处的机会,她气不过,强带着鸾喜出来看荷花。怎么着也要把二太太的如意算盘搅乱了才好。

胸口憋着的那一口恶气,倒是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掉了几分。

嫣红又拿眼睛去瞟许家安,她见惯了许德孝的油腻腻,这个年轻清秀的读书人,看着便让人觉着清爽。她这双眼睛自带了钩子。但凡男人被她这么勾上一勾,便失了魂魄;若是她再笑一笑,即便是柳下惠也要匍匐到她的石榴裙下。

况且又当了他媳妇的面,她更要使出几分手段来,要让那媳妇心里不痛快才好。

庄善若见嫣红无端地生出几分媚态,拿眼睛去撩拨许家安,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许家安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有双眼睛在自己的脸上碾过来又碾过去,好不自在。他抬头看到那坐在石凳上的女人,妩媚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便忍不住道:“媳妇,她看我做什么?”

庄善若心里痛快地笑了几声,抬头。却见一旁的鸾喜慌慌张张地避开了目光,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叹息。

嫣红哪里在男人身上吃过瘪?不由得腹诽道,看着是人模人样,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别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吧!面上却只得尴尬一笑。道:“我见你有些面善,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月儿年纪小,心思简单,听得嫣红这么说,脆声道:“三姨太怎么不认得?他便是二老爷的同宗,住在村东的许大爷。”

鸾喜赶紧拉了月儿一把,朝她摇了摇头。

嫣红一愣。

玉儿赶紧骨嘟了嘴,凑在嫣红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嫣红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了看许家安,眼中的媚态荡然无存,只剩下鄙夷、怜悯还有惋惜。可惜了这样的一表人才,原来竟是个傻子,怪不得……

庄善若嘴角挂了一丝笑,幸亏许家安不解风情,要不然被这样的女人惦记着,岂不是倒了霉?

嫣红欠了欠身子,道:“原来是本家,怪我有眼无珠。我年轻不懂事,又成日里在家呆着,失礼之处,勿怪!”话虽如此,可她依旧坐得稳当,毫无起身的意思。

庄善若知道如今许家落败了,旁人看不上,也没放在心上,冲嫣红笑了笑,想着怎么能和鸾喜说上几句话。

“许大嫂倒是面生,我见许二嫂常常来陪太太说说话,怎么也不见许大嫂过来坐坐?”

“家里事多抽不开手。”庄善若客气地敷衍道,“再说,我又是个笨嘴笨舌的,见了人反倒不会说话,没的讨二太太的嫌了。”

嫣红眼睛一斜,这个许大嫂不是个简单的,模样长得又这样好,怎么竟嫁了个傻子。看她和傻子说话都细声细语,也不像是嫌弃的样子。

“许大嫂说笑了,亲里亲眷的还要多走动才好。”嫣红翘了手指,细细地看着上面的蔻丹,道,“我就斗胆替我们太太做个主,什么时候许大嫂赏个薄面,到我们家坐坐,说说话才好!”

庄善若吱唔着应了,却只留心去看鸾喜。

只见她靠了一根柱子站定,身条略略抽高了些,更是显得窈窕;素白着一张小脸,半闭了眼帘,将眼中的灼灼光彩遮盖住,可是握着帕子簌簌抖动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四姨太,往里面走一步,仔细湿了裙子!”庄善若轻声道。

鸾喜看了嫣红一眼,感激地朝庄善若一点头,怯怯地往里走了半步。

嫣红笑道:“我这妹妹怯弱,倒不像我这般粗枝大叶的,又素来乖巧,别说是老爷太太,便是我看了,也少不得心疼几分。”

鸾喜面上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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