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鱼鳞军却齐齐晕倒在地。
耿忠吃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丁丁等人进来将鱼鳞军拖了出去。
扣儿看着他,眼神冷漠,无情道:“我无父无母,他们都死了。”说完转身就走,不理耿忠在后叫“儿”。
耿忠觉得,扣儿此举比刺他一刀还让他备受打击。扣儿刺他时,并不知道他是她的父亲,情有可原;现在她知道了,竟然利用他诱捕林家军,这让他情何以堪?
女儿不肯认他!
耿忠悲痛万分。
扣儿看到信时,并没有如梁心铭等预料的那样震惊。三纲五常还不能对她产生影响。在她心底,最温馨的亲情记忆来自牛将军和牛夫人,与耿忠毫无关系。若她父亲和外祖家没落也罢了,明明一个是声势赫赫的白虎王族,一个是威震南海的水军大将军,为何还任由她和母亲在牛家?既然以前不要,现在更不必让她回去,她不做反贼!
家破后,给予她最多快乐和安慰的就是朝云了。朝云就像她心头一盏明灯,照亮她也温暖她。现在,有人要将这盏明灯打碎,就像毁掉她曾经温暖的家一样,她不许!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和舅舅,她也不许!
东方倾墨的话她听进去了,伦理纲常面前,她取大义。她已经懂事了,自觉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谁也别想来利用她!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
所以,她将信交给了苏莫琳。
苏莫琳和方磊便设计了这一局。
璎珞等人都带笑看着扣儿,亲切不少。
扣儿对她们的态度转变并不稀罕,她在意的是朝云。
朝云不知内情,见扣儿竟然又抓到反贼,敬佩得不得了,赞道:“扣儿姐姐,你真太厉害了!”
她也要赶紧练武。
扣儿轻声道:“你将来也能练成的。眼下别急。”她拘束着朝云,陪着朝云在室玩,不许朝云出去,怕遇见危险。
第四天,再看宣府这边。
日头偏西,王亨又坐了一天。
暮色下,松林中雾气渐渐弥漫,王亨一双剑眉沾染了细密的雾气,如同白眉。夜色渐深,火把燃起来了,映着他的侧影,俊朗的面庞上,鼻梁挺直如雕。
禁军们肃然而立,站成了石雕群。
忽然,王亨长身而起,跳下坑去。
老仆如影随形也跳了下去。
一安忙和几个龙禁卫也下去了,举着火把给王亨照亮。
坑内石面已经洗干净了,王亨命禁军去火头军那里取一节木炭来,迅速在石面上画起来。
他画的是简易的阴阳鱼太极图。
阴鱼和阳鱼的鱼眼都标注出来。
画完后才上来,带着一队人绕林子转了一圈,四处察看,选定一处位置,令乔砚带兵在此守护。
“谨防敌人来袭。”他命令道。
“是,大人。”乔砚应诺。
他又命卿陌守卫在坑洞旁,并吩咐道:“待会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妄动,只需守住这里,严防外敌袭击。”
卿陌道:“是,大人。”
王亨便掏出一块西洋国进贡来的金表,盯着那指针,待到快子正时分,便跳下坑去。
老仆也跟着他跳下去。
还有数名龙禁卫。
王亨对老仆道:“子正一到,前辈用掌击这里”他用脚点了点刚画的太极图的阴鱼鱼眼部位道。
老仆淡然点头。
静立片刻,王亨喝道:“击!”
老仆便一掌推向那阴鱼眼。
顿时,那严丝合缝的石面轰然向两边分开,显出一个幽深的黑洞,洞内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众人向四周退避不及,也挡不住这股吸力,摇摇欲坠,往洞里栽。
王亨对禁军喝道:“下去!”
禁军们便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这一次不像上次,上次梁心铭三人被吸进去后,洞口立即合拢了;这次洞口却一直开着的,里面黑黝黝的好像无底深渊,还刮着呼呼的劲风,很吓人。
一连跳下去几十个禁军,王亨才对老仆道:“咱们也下去。”又对小麻道:“你跟着本官。”
又抬头朝坑上方的卿陌点点头。
卿陌也郑重对王亨点头,虽然有些遗憾王亨没让他跟下去,不过,既然大人让他守在上面,肯定是相信他的武力,等于将后路交给了他,他不能辜负大人期望。
老仆便揽着王亨的腰,跳进洞。
第四天,赵寅已经到了六安府,几千官兵奔行在新修的通衢大道上,直奔青华府。
赵寅的行军速度快,出发没几天就赶上了传旨侍沈海一行,然后沈海就遭罪了,撵不上赵世子的速度啊,等到六安府,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大腿根儿都磨破了。
赵寅体贴地问:“沈总管,可要慢一步行?”嘴上这么说,眉宇间却一片急色,恨不能再快些。
沈海咬牙强笑道:“不妨事。世子只管赶路,咱家能支持得住,别耽误世子的大事。”
皇上是如何心忧,他心里明镜似得,怎敢耽搁?
赵寅见他明理,遂照常赶路。
林子程也从荆州出兵了。
林家不再遮遮掩掩,用什么“化整为零”“化零为整”的手段,这次是公然出兵,从南边直逼徽州青华府,要和赵寅抢先机,去夺藏宝。
林子程身上带伤,也顾不得了,就负伤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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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林千梓:死不认输!(四更求月票)
就在将军府上下艰难支撑时,就在王亨殚精竭虑破解了太极阵时,就在赵寅和林子程拼命往青华府赶来时,藏在距离石村镇十多里远的林子明也快崩溃了。
他住在一乡绅大院内。
屋主是早就在此定居的心腹陈林,十几年前就在这陈家庄置办田地,经营多年了。
林千梓和林书瓷等女也在。
她们是前天赶到的。
到达时,林千梓看见林子明,激动地叫“二哥”,便一头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身前。
林子明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道:“好,回来了就好!”感到妹妹身子轻微颤动,又心疼又怜惜,下巴在她鬓发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别哭了。让二哥瞧瞧可瘦了。”说着扳过林千梓脸颊,仔细打量。
林千梓已是泪流满面。
林子明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道:“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总哭呢。”又疑惑道:“你脸色怎不好?”
林千梓的脸色有些青白。
林千梓却含泪笑了,道:“是该高兴。二哥你不知道,梁心铭完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林子明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林千梓便兴奋地对林子明述说如何设计诱梁心铭入局,一扫之前被幽禁的郁闷之气。
林子明见事已至此,即便不赞同,也无可如何了。又听林千梓说起以前的事,才明白他被梁心铭所骗梁心铭根本没“侵犯”林千梓,她自己就是女人,甚至可能怀孕了。也因此,林千梓恨极梁心铭,一心要她死。
林千梓道:“你别想着收服她!就是王亨,二哥想收服他也不可能,但我们可以借梁心铭的死来策反他!”
林子明道:“你都做了,二哥还能不答应?”
于是兄妹高高兴兴地吃饭。
岂料饭后,林千梓便说心口锐疼。
林子明忙叫大夫来为她诊脉。
那大夫给林千梓诊脉后,说她身中奇毒,林书瓷和八个丫鬟也都中了这种奇毒。他断定:郡主在离开将军府前就被下了毒。换言之,梁心铭根本就在欲擒故纵。
这大夫便是老阎王骂的“孙子”,恰好他也姓孙,名绝,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相貌比老阎王俊多了,是个美男子。
林千梓如被打了个焦雷,一腔兴奋被浇灭,且滋生了无限恐惧梁心铭给她下毒,能让她好过吗?
林子明安慰她道:“别怕。孙先生医术极高,不比东方倾墨逊色。尤其擅长毒药研究,定能解了你的毒。”
林千梓的心情才略放松。
孙绝诊出林千梓身上的毒,钻研了两天两夜,却无法可解,忍不住也痛骂“这老鬼真不愧是阎王!”
这两个杏林高手,一俊一丑,这几天隔空互相咒骂。然仿佛咒骂生效了,两人都解不开对方的毒。
最后,老阎王更高一筹。
因为林千梓等不起了。
林千梓先还熬着,以为有孙绝,一定能解了她身上的毒,岂料第二天早上起来梳妆时,头发一梳掉一把,脸色也更加青白,一张明艳的脸变得像女鬼一样。
第三天更严重,美女彻底变女鬼!
还有早晚心口疼痛发作时:如针扎,如油煎,痛到额头冒汗,痛到浑身虚软无力,却无法遏制。
更恐怖的是,林子明不知为何也中毒了,症状同林千梓一模一样,仿佛这毒能传染。若说能传染,孙绝却又安然无恙。难道这毒还认亲疏和血缘?
孙绝俊脸扭曲,痛骂“活阎王”,能研制出这么奇怪、这么恐怖的毒药,不是活阎王是什么?
因为林子明中毒发现的早,孙绝用药物将他的毒性压制住了,可是对林千梓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掉头发、脸色越来越青,最后连眼珠都变青了。
林千梓百般忍耐,最后还是熬不住惨叫;又顾惜容颜,不敢见人,将房里一切可照出人影的东西都砸了。
林子明听了心颤不已,问孙绝:“郡主还能挺几天?”
孙绝道:“三天……也许更短。”
三天后,头发都要掉光了。
生命,他也无法确定能否保住。
林子明道:“好,好一个梁心铭!”
孙绝道:“明明就是那阎王的手笔。”
林子明道:“你知道什么,老阎王是跟了梁心铭以后才开始研究毒药的,他以前从不弄这些。”
孙绝道:“她放郡主回来,分明就是想要让二爷中毒。”
林子明道:“也是为了挟制我们,唯恐我们对她那个胖属下的家人不利,她好有后招应对。”
孙绝道:“属下无能,几天了也没弄明白,二爷到底是如何染上这毒的。为何属下没有染上呢?”
林子明想起妹妹进门那一抱。
难道就是那时候染上的?
他平静道:“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分析这些已经没用了。
重要的是他该如何应对。
梁心铭,心思果然缜密!
这时,有亲卫来回:他们派去的使者被皇甫仁杀了,尸体挂在石村镇禁军驻地的大门外的旗杆上。
林子明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良久,才怅然道:“又失败了!”
孙绝道:“二爷是想……”
林子明果断道:“派人送郡主她们回将军府,把解药方子也带去。我们……认输!”
孙绝张口就想反对,想想林千梓那副容颜,又把话咽了回去,无奈转身,愤愤去准备。
林子明起身,去了林千梓房里。
林千梓萎靡地靠在床上,忽见林子明进来,本能就想捂脸。林子明心疼道:“对二哥还避什么!”她才放下双手,又打量林子明的脸色,愧疚道:“是我害了二哥。”
林子明道:“该说是二哥害了你才对。若非我威胁梁心铭身边人,她也不会对你下这等狠手。”
林千梓尖锐道:“她不会下狠手?她做的狠毒事还少吗?这个女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林子明在床沿坐下,劝道:“别恼,气大伤肝,妹妹如今的身子经不起。二哥来是告诉你,马上送你回将军府找东方倾墨,还来得及请他诊治……”
不待他说完,林千梓便情绪失控,激动道:“不,我绝不回去!我宁可死,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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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认输了(五更求月票)
想起离开那个溶洞前,梁心铭闲闲的口气,“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郡主能多挨些日子,别急着来找本官”,再次被梁心铭利用,她不由得恨意滔天。
她抓住林子明的手,急切道:“二哥,我不怕死。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小妹。咱们不能功亏一篑!”
林子明看着她认真道:“不仅仅是为你。”
林千梓道:“那为什么?”
林子明道:“我处心积虑将王亨和梁心铭调虎离山,并非为了毒杀将军府的禁军。这招也难见效,能毒死几个就不错了。倒招惹得百姓对我们恨之入骨。我本意是想逼得将军府那些人惶惶不安,将梁心铭的妻女拱手送出。待王亨回来后,必然会心冷愤怒,从而对朝廷失望。
“现在将军府上下态度坚决,一心维护梁心铭的妻女,死也不肯交出,我们再逼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林家虽造反,却也不能干伤天和的事。若真将这方圆几十里毒得鸡犬不留,连青华府城的百姓也不放过,必将惹得天怒人怨。失了人心,大事必定失败!”
林千梓听后静默一会,才道:“解药方子可以送给他们。但我再入将军府,未必就有生路。”她还是不想去。
林子明柔声道:“放心,他们不会杀你的。杀你无用,不如留着跟林家讲条件。只要你能活着,二哥定会再想办法救你。为这个白白送命,不值!”
林千梓依然拒绝,不肯对梁心铭认输。
林子明道:“梁心铭已死,你何必跟死人计较?活着才最重要。再说,等王亨破开太极两仪阵,找不到梁心铭,伤心之下必会暴怒。只要他循着姜兴国的线索追查下去,最终肯定会追查到左相身上。他能善罢甘休?将军府乃至大靖今后的局势都因此变幻莫测。你此去正可相机行事。”
听见王亨二字,林千梓不吱声了。
她双手环住膝头沉默,眼前浮现那个年轻的钦差大臣面貌。他伤心暴怒,会投向白虎王族吗?若他真起了反心,定会联络林家人。她在将军府,自然找她。
梁心铭死了,他会怎样伤心呢?
想到这,林千梓便不舒服。
她并没有在梁心铭面前说的那般洒脱,明明要利用王亨的伤心暴怒,但一想到他的伤心暴怒是因为梁心铭而起,她便痛恨起那个至死都镇定自如的假男人。
忽然她问:“二哥,梁心铭真的死了吗?”
林子明沉声道:“太极两仪阵一旦发动,绞杀一切!等王亨破开阵门,恐怕连她尸骨都找不到了。”
林千梓道:“我实在不放心。她很狡猾的。”
梁心铭的种种手段,她每每想起都心悸。
林子明道:“宣府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你不必忧心。梁心铭……唉,她确实有治世之能,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为兄想起来还觉得惋惜。”
他不想杀梁心铭的。
林千梓的眼中射出犀利的绿光,道:“惋惜什么?若不是怕王亨疑心我们,我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林子明:“……”
千梓实在被梁心铭害惨了,难怪对她切齿痛恨。不止千梓,他不也在梁心铭手上吃了大亏吗?可他还是很欣赏那个女子,和她一番交手,她真的很出色。
林子明凝重道:“千梓,你别想这些了。赶快去将军府。孙先生说你没多少时候了。”
林千梓道:“我再想想。”
她不想以人质的身份被押在将军府,那使她不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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