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眼中露出痛苦、绝望的神色。
梁心铭一抖官服,潇洒转身。
赵子仪瞅了那和尚一眼,跟了上去。
出了戒律堂,流年打着灯笼,林千梓正等在门外,见他们出来忙问:“梁大人刚跟那和尚说什么?”
梁心铭示意她先行,一面道:“本官警告他别想自杀,还说本官自有办法对付他主子。”
林千梓问:“你有什么办法?”
梁心铭道:“这事姑娘不该问。”
林千梓噘嘴道:“不问就不问。”
又瞅着她叫道:“梁心铭!”
大咧咧地直呼其名。
梁心铭抬眼询问:什么事?
林千梓道:“你很有些手段和才能,怪道一个小小的县令却能名声远播,引得各方为之侧目。”
梁心铭微笑道:“姑娘谬赞了。”
林千梓忽然转身,面对着她,倒退着往后走,笑道:“不是谬赞,本姑娘是真心的。不过梁青云,你看上去仪表非凡、气质优雅,骨子里却狠辣,就像”她歪着头想了会,拍手道“就像披着羊皮的狼!”
赵子仪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梁心铭笑眯眯道:“谢姑娘夸赞!”又好心提醒道:“姑娘小心脚底下。姑娘身上还有伤,若撞在墙上,新伤加旧伤,姑娘可别哭鼻子。”又命流年“帮姑娘看着路。”
流年道:“是,大人。”
于是上前一步引路。
林千梓好奇地问:“你不生气?”
梁心铭道:“总比披着狼皮的羊要好。”
林千梓纵声笑起来。
这是梁心铭第一次见她畅快地笑,很明媚,不由凝目欣赏,将她和苏莫琳相比较,看谁更美。
林千梓道:“梁青云,你偷看本姑娘!”
梁心铭道:“本官没有偷看。”
林千梓道:“你明明就在偷看。”
梁心铭道:“本官明明就是大大方方地看。”
林千梓:“……”
绿风和流年一齐微笑。
林千梓道:“梁青云,算你伶牙俐齿!那你说说,本姑娘和苏姑娘相比,哪个更美?”口气有些刁难。
梁心铭道:“各有千秋。”
林千梓道:“狡猾!”
梁心铭道:“并非狡猾。环肥燕瘦都是好风采,然本官认为,自信的女子最有风采。”
林千梓私心里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说,转而问道:“梁青云,你要派人送我离开吗?”
梁心铭摇头道:“不!”
林千梓诧异道:“为何?本姑娘还以为你想早点扔了我这个烫手的山芋呢。可是我不想回去。”
梁心铭道:“本官抽不出人来送姑娘回去。若派的人少了,万一在路上出事,本官担待不起。”她杏眼深深地瞅着林千梓,“所以,本官要将你带在身边。”
林千梓笑道:“好!我正要在外面多玩些日子呢。”
又指着赵子仪道:“大人这个护卫很不错。大人既然担心我的安全,不如就让他来保护本姑娘。”
赵子仪一怔,刚要拒绝,就听梁心铭道:“不行!”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继续板脸。
林千梓道:“为什么?”
梁心铭道:“因为他要保护本官。”
林千梓道:“你比本姑娘还重要?”
梁心铭道:“不错。本官若死了,你也活不成。”
林千梓道:“……”
她记不清第几次被梁心铭噎了。
忽然她笑道:“梁青云,你这个人不谄媚,我喜欢!”
梁心铭古怪地看着她,小心求证:“姑娘喜欢本官?”
林千梓点头道:“嗯。”
忽然醒悟过来,警告她道:“你别自作多情!本姑娘不过对你印象不错而已,非关男女之情。本姑娘见多了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你很特别,才觉得你不俗。”
梁心铭道:“本官不会自作多情的。”
前方是大殿,隐隐传来诵经声。
这是众和尚为净尘方丈诵经。
梁心铭等人停止了说笑。
她一直将林千梓送进竹院,苏莫琳还未睡下,迎了出来,寒暄几句梁心铭便告辞,出来又嘱咐众军小心守护,方回到松院,跟惠娘打声招呼,再去大殿祭拜方丈。
这一晚,梁心铭一夜没睡。
祭拜方丈、安置未下山的香客、清点反贼聚敛的珠宝、整理反贼这些年在青华寺做下的一桩桩案件、传相关证人前来录供词等等,最后就是等方智荣的消息了。
和尚们吟诵了一夜,凌晨才安静下来。
万籁俱寂中,雄鸡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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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增黑养颜膏
枝头鸟儿“啾啾”鸣叫,长一声短一声,钟声回荡在山间,伙房顶飘起袅袅炊烟,青华寺准时醒来。
璎珞伺候奶奶和朝云睡下后,就来西次间给梁心铭打下手,做记录和算账,也是忙了一夜。
听见鸡叫,梁心铭抬头。
“要找个师爷了。”她想。
目前她是将璎珞当女秘书用,璎珞又当丫鬟又当护卫又做文书的工作,一身兼着数职,太压榨人家小姑娘。
璎珞收拾桌案,起身去打水来,先伺候梁心铭梳洗,然后再去伺候朝云起床,陪朝云读书写字。
梁心铭洗了脸,璎珞拿来搽脸香脂,是个小瓷瓶。
这是东方倾墨特地为梁心铭调制的,梁心铭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男士养颜膏”。其实她心里有个更合适的名字,叫“增黑养颜膏”,与美白养颜膏相对。
这男士养颜膏的功用是:增黑、养颜。梁心铭搽了这东西,肤色就呈现麦色,不再白皙红润,再把眉毛描粗一点,看上去英气逼人,十分的有男人味。自从有了这个,每天早上她都要对着镜子饬一番,装扮完出来,就跟女人做了美妆出来见人的心情一样自信。
当下她用银棒挑了些“美黑养颜膏”,先在两颊蘸了点,对着一面椭圆形靶镜,仔细抹匀净了;再往脖颈上擦了点,也抹匀净了;最后是双手、手腕……
正抹着,赵子仪从外边进来。
梁心铭忙叫:“大哥也来抹些。”
赵子仪神情一僵。
……
院中松树底下、石桌旁,梁心铭陪女儿吃早饭,赵子仪和东方倾墨也在。桌上摆着四五碟精致的腌小菜,主食有晶莹的蒸米糕、香煎韭菜饺、金灿灿的玉米棒子等,欢喜端了一砂锅热气腾腾的豆浆过来,璎珞帮大家摆碗筷。
樱桃等四女在隔壁伺候去了,这里人手就少了。
每人一碗豆浆,梁心铭闻着那味儿十分的香浓,先低头喝了一口,赞道“太香了。璎珞,帮我加一勺糖。”又随口问朝云:“云儿吃甜的还是咸的?咸的吧。”
朝云道:“加糖,加糖。”两眼盯着璎珞,璎珞便给她的豆浆碗里也加了一勺糖,她又道:“再加再加。”
梁心铭忙道:“宝贝,不能吃太甜。”一面扳着她小脸察看她的牙齿,“你要换牙了,再吃甜的可不行。”
朝云道:“为什么不能?”
梁心铭道:“长不齐难看。”
她一想到女儿的细米牙换成一嘴参差不齐的虫牙,不能淡定了,便吩咐璎珞道:“记住,不能给她吃太多甜食。”
璎珞忙答应了。
朝云见爹爹抓着一块颤巍巍的白米糕,吃得有滋有味,心里怀疑:爹爹的严格要求只是针对她的?
早饭没吃完,卿陌和丁丁回来了。
两少年头上发丝被沾染的雾气浸湿了,脸上神色却是神采飞扬的,见了梁心铭兴奋道:“大人!”
梁心铭放下筷子,问:“找到了?”
丁丁道:“找到了。”
当下将情况说了一遍:根据俘虏的反贼和尚提供的消息,他们找到山下一个偏僻庄子里,有两户人家在那看守,都是反贼的人,屋里还架着小型火炮。方智荣先派了几个敏捷的禁军,抄后路收拾了对方几个人,然后前后夹击,将其拿下,按梁心铭事先交代的布置了。
梁心铭听完,沉吟了一会,才道:“吃饭吧。”
丁丁和卿陌忙答应。
一转身,小麻正站在身后呢。
两人一楞,跟着高兴地笑,照着小麻胸前一人给了一拳头,把小麻打了一个趔趄,又你一言我一语:
“你小子可回来了!”
“这次可露脸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你什么时候走?”
“大人说跟他一块走。”
“哈哈,那咱们能一块了。”
说着说着,三人动手打起来。
胖胖、顺子等人在旁助威。
梁心铭和赵子仪笑看着。
看了一会,梁心铭觉得不早了,待会还有事呢,便叫道:“丁丁,昨晚睡的好吗?”
丁丁被问得满心疑惑,不知大人为何问他睡的怎样,急忙跳出战圈,走到石桌边回道:“昨晚没睡。”
急匆匆下山找线索,追查那批军火,找到后又运走安置,天不亮就往山上赶,给大人报信,哪有空睡!
梁心铭道:“没睡还蹦的这么欢哪?”
丁丁满脸幽怨地看着大人。
众人都笑起来。
赵子仪喝道:“都吃饭!吃饱了大人有事吩咐。有精神回头冲着反贼使去。待会有重要事,不得一点岔子。”
众少年齐声道:“是!”
于是都坐下吃饭。
欢喜用大竹筲箕装发糕和玉米棒子,用大砂锅装煎饺,送了许多上来,又用大海碗装豆浆。少年们一口一个煎饺,一口咬掉半块发糕,玉米棒子转得贼快,跟比赛似得。吃完,端起已经不烫的豆浆仰头一气灌下去。
梁心铭看得开心:年轻就是好啊!
她忘了,自己比他们没大几岁。
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五六个少年聚到梁心铭身边,将她团团围了起来,等待吩咐;加上一旁的赵子仪和姚、梁锦云,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梁心铭感到眼前一暗。
这些少年都比她高了。
她与他们对话,无法平视,需要微微仰视,这让她有点小郁闷,又感到自豪培养的人才成材了。目光扫过少年们,大家都有些小紧张:丁丁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脯,让自己看起来更挺直;胖胖则添了添嘴唇……
梁心铭对自己的威信很满意。
她很少对他们疾言厉色,但他们却很信服她、也敬重她,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
世人都想出人头地。
反贼跟着神秘的谋逆者谋反,是想博一个拥立之功,这些少年跟着梁心铭也是为了谋一个前程。
他们出身市井,出头机会有限,梁心铭给他们提供了机会。原以为要跟着她慢慢从县令熬起,熬个十几二十年才能出头,然梁心铭这一年来,修路、抓发贼,频频立功,让他们觉得人生目标触手可及,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他们,不知不觉对梁心铭死心塌地。
梁心铭往旁让了让,道:“赵护卫来说。”不能她都事必躬亲,累不说,属下能力得不到发挥,就没有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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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姑娘忍忍吧
赵子仪上前一步,他体魄雄壮、力压众少年;气度沉稳、气势雄浑,更加碾压。当下他目光一扫,见少年们都屏息凝神,便每人发红包一样,发了一小纸卷。
梁锦云也有,姚没有,姚在梁心铭身边守卫。
大家接过去,展开看完,顺手就往石桌上的玻璃罩灯上点燃,看着纸卷化为灰烬。
这是梁心铭制定的规矩;首先是为了保密,防止被人窃听或走漏了消息;其次是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气氛,培养众人警惕和严肃的习惯。
众人便或单个、或结伴地向梁心铭告辞,迅速散去。
梁心铭这才对赵子仪和姚道:“去戒律堂。”
两人道:“是。”
一行人便簇拥着梁心铭也出门了。
踏出院门一看,卿陌和丁丁还没走,正站在院墙边的一丛绿竹下朝隔壁竹院张望,又碰头嘀咕着什么。
梁心铭问:“看什么?”
丁丁一跳起来,回头干笑“大人!”
卿陌也竭力做若无其事表情。
梁心铭瞅着两人脸红尴尬的模样,心中了然,问:“想见绿风和流年?”
两少年期期艾艾地点头。
梁心铭道:“回来再见。”
两少年垂头丧气地走了。
梁心铭瞅着他们背影想:“就不给见!让你们想着念着惦着,不然觉得这媳妇来得太容易,就不珍惜了。”
这棒打鸳鸯也挺爽的!
赵子仪见她嘴角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很是狐疑:为何不让两孩子见两丫头呢?他是个大男人,还是个豪爽磊落的大男人,哪里懂那些小女儿的弯弯绕心思,对梁心铭的行为感到费解,怀疑她恶作剧整两少年。
梁心铭被他怀疑的目光看得心虚,忙抬脚就走,一面掩饰地说道:“也不知恩师那边怎么样了……”
她是制服净心以后,才审出这是针对她和王亨的一个局,反贼已经给王亨传信了,而小麻并不知晓。
她急忙派小豆子去联络王亨。
小豆子是潜水帮的,人小不打眼,又不在潜县衙门做事,不会被反贼关注,王亨也认识他,身份隐蔽。
也不知他们接上头没有。
赵子仪安慰道:“钦差大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上当的。”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很担忧:王亨审别人的案子都很冷静,但事关林馨儿安危,他怕他失控。
这也正是梁心铭所担心的。
她便更迫切要审问出反贼的背后主谋,掌握了先机,才能占据主动,因而加快脚步往戒律堂去了。
隔壁竹院,绿风和流年丝毫不知卿陌和丁丁来过。
林千梓身上伤势很严重,昨天支撑着跟梁心铭折腾半天,睡了一晚,早上根本动不了。
流年见她睡梦中脸颊潮红、气息不稳,唯恐出事,过来回了梁心铭,梁心铭吩咐去请神医。
流年便请东方倾墨去了竹院。
东方倾墨看后,调整了方子,抓了药拿去厨房命欢喜煎好了送来,又去为雨儿换药包扎。
苏莫琳主仆昨日又惊又累,今晨也是沉睡不醒,后来前面大殿的诵经声和吟唱声大了,才吵醒。
那时,林千梓也醒来,不顾伤势下了床。绿风劝她静养,说她在这陌生地方躺不住,又没伤筋动骨,不如起来活动活动,还精神呢,绿风只得由着她了。
都梳洗了,坐下吃了东西。
饭后,苏莫琳问绿风:“你家大人呢?”
绿风道:“不知道。”
林千梓道:“咱们过去就是了。”
绿风断然道:“姑娘不能出去。”
林千梓惊问:“为何?”
流年道:“大人吩咐:二位姑娘身份特殊,不该抛头露面,若泄了身份,有损清誉。今儿就在这院里待着吧。再说,林姑娘身上有伤,神医嘱咐要静养,不宜出门。”
林千梓道:“我昨天不见人了?”
绿风道:“昨儿在后山并没有几个禁军见到姑娘,且不知姑娘身份,今天怎么能出去呢?躲着还来不及呢。”她瞅着林千梓满眼困惑,心想世家贵女怎这不讲究呢。
林千梓道:“这不软禁我们了?”
她和苏莫琳对视,“软禁”二字明晃晃地浮在心头。
绿风严正道:“这是为姑娘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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