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也知道自己太性急了,忙摆着手,重新挤出笑容说:“不是啦,我就这么一说。做我们这一行不能做一辈子吧,总得上岸对不?”
这时。床上地人好像翻了一个身,燕燕忙朝老鸨“嘘”了一声,也不管老鸨还有没有话要说完,回头就往里走。结果,“哎哟!”。只见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老鸨抢上一步扶住她。咬着耳根子悄悄说:“客人不知节制,你自己也要爱惜一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燕燕把她往门外推,口里说:“你叫她们快点送饭来,都快饿死了。”
“谁叫你们不要命,就像有今天没明天的搞法,不饿才怪!”老鸨摇着头,不悦地扭着大屁股走了。
燕燕回到屋里,坐在床沿上娇滴滴地嗔着:“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整整一下午不停,就连我这样的人都不行了,就你那小雏儿怎么经得住?难怪她不要你的,被你吓跑了。”
十一什么也不说,只是起身穿上衣服坐在桌前,等着送晚饭的过来。
晚饭吃过了,晚茶也喝过了,仍然没见菊香地踪影。
眼看就到子时了,燕燕打着呵欠说:“你那娘娘腔的小仆人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现在还没来,估计今晚不会来了。我们还是睡吧,我都困死了。”
说着就爬上床,扯过被子盖上说:“过了秋分就是不一样,这天眼看着就冷起来了。哦,对了,后天是中秋节,你想怎么过呢?你家也不在这里,不如,我陪你出去玩一天吧,晚上就在西湖赏月。那天晚上湖上可热闹呢,到处都是挂着大红灯笼的游船,照得跟白昼似的。”
十一的眼睛里有什么闪动了一下:“后天就是中秋了?”
“是啊,你过日子过糊涂了,连中秋都不记得?”
十一突然站起来说:“我看我还是回去吧,菊香不会无缘无故不来地,我回去看看,如果没什么事,我明天再来看你。”
燕燕的心沉了下去,“明天再来看你”这种话,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真正明天会来的又有几个?别人来不来都算了,可是眼前地这一个,她真的舍不得。于是她赶紧爬起来说:“这会儿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找两个护院送你回去,要没什么事,你就随车回来吧。”
“谢谢你,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路上遇到坏人?再说北瓦这边,本来就无所谓白天黑夜,通宵都是人来人往,不要紧的。”
“可是我不放心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事我帮你处理,没事我们一起回来。”
十一心里已经不耐烦了,不过嘴里还是温言抚慰:“你累了一天了,休息吧”,一面说,一面扯下腰里的荷包,也不数里面有多少钱,直接连荷包一起放在枕上说:“多谢你的款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也不管燕燕同不同意,拉开门就出去了。
燕燕气得抓起荷包就往门上扔。可看到荷包里滚出雪白的元宝时,又赶紧跑过去捡起来,爱惜地在睡衣上擦了又擦。然后,她锁好门,慢慢掀起床板,从里面搬出一口红膝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银元宝放了进去。
看着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元宝,她地眼睛和心一起亮堂了。这世上,女人只会跟她抢男人,男人也不是好东西,一个个嘴里心肝宝贝地叫,一转背就哄去别的女人。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爬树,还是这些元宝可爱呀,多光滑,多好看。
她拿起其中最大的一个,先在嘴上亲了一口,再用它轻轻划过自己胸前那颗耸立的花蕾。
再拿起一个小金元宝,从嘴唇一路向下,慢慢划向那温热潮湿的所在,然后闭上眼睛,感受那沁凉舒爽地滋味。
真金白银,比任何男人给她的感觉都要好。
可惜,不管她怎么催眠自己,脑海中还是会时不时闪现下午发生地那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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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俺的《窝边草》马上要开始正常更新,12月应该会上架的。也就是说,以后还是会进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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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第二十五场) 子夜(二)
这天晚上秀儿在戏场有演出,演完后又出去赴夜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不自觉地往后院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走这一趟,明明他们都已经搬走了。可是,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了回来就到后院的习惯。
一走进后院,就看见了十一房里的灯光,她欣喜地跑过去。敞开的门里,菊香坐在桌前忙着什么。
“菊香,你家少爷呢?”她的眼睛在屋里搜寻。
菊香回头:“少爷还没回来呢。”
惊喜的眼神不见了,代之以困惑与失落:“他没回来,你怎么还在?他一个人在那边谁侍候?。”
菊香慢条斯理地说:“我在等他回来呀。我不给他这个台阶下,他真留在那里不会快乐的,他再生气,再往外跑,等气撒过了,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秀儿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其实,她会到后面来,何尝不是抱着跟菊香一样的想法?十一跟着她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和她一刀两断。如果他真想那样,就像菊香说的,何不索性找个船回大都去,从此不管她的死活?他现在这样,不过就是耍耍大少爷的脾气罢了。
她笑着坐下:“那我陪你等吧,呃,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给他准备几样点心,他今天在那里忙活了一下午,饭都不见得有工夫吃,晚上肯定会饿的。”
秀儿抿嘴而笑,她自然明白菊香说的“忙活”是什么意思。对于熟悉十一少爷辉煌过往的她而言,这已经根本引不起任何讶异和不适之感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从来如此,要跟他在一起,接受他做朋友也好。做丈夫也好,就得接受这些。秀儿就是因为把这一点看得太透彻,所以选择做他的朋友而不是做他的女人。风流俊赏的男人,做朋友是一道风景,做他地女人,尤其是做他心爱的女人,只会带来无尽的伤害。
在相当一部分男人看来。痴情与多情是可以并存的,他痴情的同时不妨碍他多情,他多情的同时也不妨碍他痴情。可是这对女人来说,是感情上的致命伤。跟这样地男人在一起,注定是走不出的死局。爱成伤,不爱亦成伤。
唯一的办法是,一开始就不跟他开始,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云淡风轻。免得到时候变成怨妇,后悔莫及地念着什么“既有而今。何若当初莫”。
如果十一因为她拒绝他的感情,连朋友也不要做,那她只有认了。可是。在心底里,她还是存有侥幸的。她希望,十一在一次次发脾气,一次次跟她抗议之后,最终会慢慢接受她地相处模式。做朋友也需要磨合的,尤其最初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定位有很大差别的两个人。
十一回来的时候看到地就是这样的情景:温暖的灯光下,秀儿和菊香轮流用一把小钳子夹小核桃,而他们面前地小碗里。已经快装满一碗了。
他鼻子酸酸的,又苦涩又幸福。如果那个伤害他的人,就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幸福的人,他还能有什么选择?一面流着血一面抱紧,一面绝望着一面爱着。
“我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深深呼吸。空气里隐隐约约能闻到了她的体香。
秀儿站起来笑道:“回来了?累了吧,快坐下。菊香,去舀水给他洗一下,不洗手可不许抓核桃吃哦。”
十一“嗯”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去卧室让菊香服侍着洗脸洗手洗这洗那。
洗好后,他走到桌前坐下,慢慢吃着核桃。很快外面炉子里的水开了,菊香泡上茶,两个人静静地相对而饮。
“晚上喝酒了的?”十一打量着秀儿的脸。
“嗯,晚上有人请宵夜,不是请我一个人,是请全部戏班地人。”
“你喝了多少?”
“不多,跟他们一起出去,不会让我喝多的。一般第一轮的一杯酒我会喝下,后面的,能躲过的尽量躲,实在不行,她们会帮我代酒。遇到特别难缠地,她们也会想办法耍点花样,比如,酒里掺水,或者干脆就是白水。”
十一笑了:“这样别人也看不出来吗?”
秀儿告诉他:“偶尔也有贼精的,但看出来又怎样呢?我是唱戏地,要保护嗓子,本来就不该多喝酒的。他非要死劝,是他自己不知趣。就算闹起来,别人也只会替我说话的。”
十一点头道:“很多人一起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就是你一个人的时候不好办。”
秀儿说:“其实除了上次被程金城掳去,我没有单独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过,每次至少都有师傅陪着的。他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去陪客,我们是唱戏的,又不是……”卖身的。
十一调侃了一句:“不只单独跟程金城在一起吧?比如现在,你就是单独跟我在一起。”
秀儿忙指着菊香道:“不是还有菊香吗?我们总是三个人的。”
十一看着菊香,菊香放下手里的茶壶向门口走去,嘴里说:“你们慢慢聊,我困了,下去睡了。”
秀儿笑着喊住他:“哪有主子还在招待客人,仆人先跑去睡觉的。”
菊香回头很“哀怨”地说:“那你们到底要我怎样嘛?陪着嫌我碍眼,走了又说我失了奴才本份。”
秀儿和十一都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闲话后,秀儿站起来说:“很晚了,我该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十一也不留:“嗯,你是该回去睡了,早上还要起来吊嗓子,明天晚上是戏场还是堂会?”
“堂会。”
十一想起来问:“你后来跟谢吟月有没有联系过?”
秀儿回答:“有啊,今天我不在的时候,她还派人送来了两包点心,约我有时间一起喝茶,把擂台赛的一些具体事项再确定一下,黄花替我跟她约了后天见面。”
“后天还是我陪你去见她吧。”
“好的,先谢了。”
秀儿走了,菊香进里屋铺好床,正想催少爷去睡,却见他把茶点茶杯全部移到一旁的茶几上,甚至亲自动手拿起抹布擦起了桌上的水迹。
菊香忙走过去:“我来,我来,少爷今日怎么这么勤快起来了?”
十一依然拿着抹布擦着,头也不抬地吩咐他:“你去给我磨墨。”
“这个时候磨墨干嘛?”菊香有点楞了,少爷“辛苦”了一下午,现在不是应该精疲力竭地爬到床上睡大觉吗?
“磨墨当然是写字了。快点啦,再磨蹭天就亮了。”
菊香试着劝道:“少爷,今晚就算了吧,真的很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写,那时候头脑还清醒些。”
“嗦!叫你去你就去,我自己头脑清不清醒我还不知道啊。”
菊香只得依言磨墨。墨刚磨好,十一铺开宣纸提笔就写,下笔飞快,脸上的表情很亢奋,嘴里念念有词。待十一终于停下稍歇的时候,菊香不解地问:“少爷,你明明累了一下午,怎么这会儿精神好得不得了,写起来也比平时快。”
“当然是感觉好了。写戏最怕没感觉,没感觉的时候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所以我催你磨墨,趁现在脑子里有东西,赶紧写出来,不然明天又忘了。”
“问题是,为什么前两天晚上没感觉,今天和秀儿吵了一架,反而感觉好了呢?”菊香一副诚心求解的模样。
“大概是那几天心里老憋着,今天吵一架发泄出来,就好了吧。”
菊香掩嘴而笑:“不是靠吵架发泄,是靠燕燕发泄的吧。原来少爷先前写不出来是因为好久没碰女人了,所以烦躁不安。现在跟这个燕燕厮混了一下午,通体舒畅,笔下也通畅了。这就叫一通百通!”
十一恍然道:“我本来没想这么多,经你一点拨,一下子茅塞顿开,原来是如此这般。”
主仆俩笑成一团。十一又抓了一些点心塞到嘴里,然后重新提起笔。
菊香打趣:“吃着秀儿亲手剥的核桃,感觉更好了吧?”
“那当然。”
说完,十一埋头书写起来,越写越眉飞色舞。何止没有困意,好像还兴奋得不行。
菊香却站在一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少爷的痴情到最后很可能只落得一场空。现在秀儿还没出嫁,还是一个乐籍女子,他还可以陪在她身边,一个写戏,一个唱戏,偶尔坐在一起喝喝茶,说说笑笑。将来秀儿脱籍嫁人,成了人妻,就要守人妻的规矩,不可能再陪别的男人了。甚至,关在深闺,一辈子不得再见,那时候,少爷怎么办?
第七折(第二十五场) 祈愿
第二天早上,睡梦中的秀儿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敲窗子的声音,她立即睁开眼睛问:“谁?”
“我啦,快起来,我给你看戏稿。”
“十一?”秀儿翻身坐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刚天亮啊,外面静悄悄的,戏班的人好像都还没起来。
但人既然来了,她只得穿上衣服说:“等一等,我就来了。你昨天那么晚才睡,怎么这会儿就起来了?多睡会儿嘛。”
打开门,十一笑容满面地告诉她:“我还没睡呢,刚刚把戏稿写好,先送过来给你过目,然后我再去睡。”
“你还没睡?天那,都天亮了,你又熬通宵哦。”秀儿埋怨着。
“昨晚熬的那个通宵可真值得,你看,我已经把《望江亭》写好了。”十一的语气颇为得意,眼里也尽是欣喜。
秀儿接过他手里的稿纸翻了翻,当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结尾的那首诗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天那,你一夜写完一本戏,太厉害了。”
“喂,也别太夸张了,这戏以前就写了半本,我昨夜只写了半本。”
秀儿抬头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他:“那也不简单了啊,你听谁一夜能写半本的?即使是有名的才子,一般一本戏也要写几个月,有的十年还写不完一本呢。”十一笑道:“十年写不出一本戏的,那是人家本就没认真写,就是玩玩性质的。电 脑 小说站http://。16 K。cN想起来就写两个字,想不起来就束之高阁。”
“你也是好玩啊,你不过是出于爱好写一写,又没指着这个挣钱。”
这明明是夸奖,可是十一却不乐意了:“我不是好玩,我可都是很认真写的。”
“好好好。你认真。现在,戏也写好了,就留在这里让我慢慢看吧,你该回去睡觉了。要是你爹今天到,看到你这个样子,而熬成这样是为了给我写戏,我以后还怎么见他老人家啊。”
到这个时候。十一也觉得很累了,写的时候因为心情激动,精神亢奋,一点困意也没有。现在戏稿交到秀儿手里,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困极了。眼睛胀痛,头也有点昏沉。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秀儿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担忧地问。
“嗯,头昏。”
“那快回去睡吧。”
正打算送他出门,却见大少爷一面嚷着“不行了。头好昏”,一面往里屋走。在秀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爬到她床上重重地倒下了。
“十一?”秀儿喊了几声。对方没有回应,她只得闭了嘴。在人家辛辛苦苦为你熬通宵写戏之后立刻赶人,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不好意思开口赶人,可就这样让他留下,让别人看见了算什么呢?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地床上睡觉…………虽然只是一个人睡,那女人并没有作陪…………传出去,这两个人关系还是说不清了。
叹了一口气,秀儿认命地走到床边。俯身给他盖上薄被,见他眼皮动了一下,轻轻问:“头昏得厉害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
“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
“呃。十一啊,我这里。白天经常有客人来的。”
“都是男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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