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回头我找几件好的给你。”
啊?“多……多谢夫人。”秀儿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九夫人又笑眯眯地转向其他人:“你们实在想回去的,我也不强留,明天按时赶来就行了。愿意留下来的,换洗衣服不是问题,每天给你们发一套。”
没人敢搭腔,大家一起看向秦玉楼,秦玉楼陪着笑说:“多谢夫人美意,只是小的班子二十几号人,留下来实在太打搅了,还是回去的安心。”
九夫人点头道:“那也行,好在也不远。”
大伙儿俱松了一口气,虽说人家的府邸富丽堂皇可比皇宫,可晚上真要住在这里,心里会碜得慌。
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秦玉楼站起来躬身致谢说:“多谢夫人家赏饭,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的,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也好。”九夫人也站了起来。
秀儿给九夫人福了一福,正要迈步随他们离去,手却被九夫人抓住了,耳朵里只听见她说:“你就不要回去了,今晚跟我睡吧,我正想跟你学学戏呢,难道你今日在,我断不会放你回去的。”
第三折(第二十二场) 诡异(二)
秀儿突然被九夫人拉住手留宿的时候,秦玉楼已经走到了门口,黄花正为他打起绣有白云仙鹤的门帘。
“师傅!”秀儿惊慌地喊,除了师傅,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还能喊谁。
秦玉楼闻言也吃了一惊,忙回头陪着笑恳求:“九夫人,这孩子是才进戏班不久的,年纪又小,怕生,也不大懂得人情世故,小的怕她留在府里会闯祸,还是带回去安稳些。”
“能闯什么祸呢?一切有我。”九夫人笑眯眯地承诺,手始终亲热地握着秀儿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
随她进来的仆妇也在一旁帮腔:“秦老板,交给我们夫人你还不放心呀,她最疼女孩儿了,总嚷嚷这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女儿,给世子再添个妹妹。她喜欢秀儿姑娘,这可是秀儿姑娘的造化,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说得秦玉楼又是着急又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一味地坚持要带秀儿回去,那就是明摆着“对我们夫人不放心”………虽然本来就是对她不放心;不带秀儿回去吧,又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狼窝虎穴,怕她会出事。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虽然每个人都在笑着,空气里却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师傅那么为难,秀儿只好自救,艰难地开口道:“九夫人,感谢您的盛情,只是小女从没在外面住过,怕不习惯……”她越说声音越低,面临如此怪异的场面,她心里慌成一团。思路都有点紊乱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女孩子。不能随便在不知底细的人家留宿。可是,要怎么拒绝才不会得罪这位权贵之家地夫人呢?
“哟。傻丫头,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男人,还能吃了你?你看清楚了,我跟你一样是女人啊。”九夫人咯咯笑着,还伸手刮了一下秀儿的鼻子。态度之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有多熟络呢。
是,你是女人没错,可是你家那杀人魔头相爷是男人,还有你家地子侄亲戚里也多的是男人,焉知不是他们中有谁在打她地注意?所以特意借着九夫人的幌子留下她,好行不轨之事。
越往深里想,秀儿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然。九夫人跟她非亲非故的,干嘛非要她留下来睡觉?若说是迷她的戏,那纯粹是扯淡。她统共才唱了这一出戏,能有多迷?
秀儿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妥协。只要她态度坚决,没有强迫别人留宿的道理。不管九夫人安地是什么心。她自己打定主意不留就行了,故而又说:“小女进戏班之前,家父曾一再交代,不要在外面留宿,小女不敢违背家父的意旨。”
秦玉楼也深深一揖道:“她父亲当初把她交给我时,的确是这样交代的,我也承诺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夫人见谅。”
想不到,刚刚还笑得如春天般温暖的九夫人突然翻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会害她?”
“不是,不是,夫人千万别多想,小的就是受了人家父亲的嘱托,不敢有违诺言。”
“这很好办,以后她父亲问起,你就说秀儿被左相府的九夫人留住了。”九夫人看来已经耐心尽失,装好人也装不下去了,故而索性露出蛮横的真面目,冷冷地对秦玉楼说:“要不,你现在去他家跟他讲也行,他再不同意,你叫他来见我!”
秦玉楼只得跪了下去:“九夫人,求您开恩吧,小地带的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的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交到我手里地,晚上不把她们全带回去在自己的窝里窝着,我连觉都睡不着地。”
九夫人地语气更冷了:“你的意思,还是不相信我,怕留在这里我会害她?”
“当然不是!”秦玉楼冷汗潸潸。戏班弟子见师傅跪着,也在地上跪成一片,一个个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
九夫人不耐烦地一摆手:“不是就别嗦了,我累了一天,这会儿要休息了,你们要回地就请回吧,不回的就叫下人带你们去休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争辩就变成了争吵,秦玉楼哪敢再跟九夫人硬碰硬?只能不停地磕头,以表示无言的抗议。师兄师姐们也跟着磕,一时间,耳朵里尽是额头磕在地面的砰砰声,翠荷秀和汪怜怜已经害怕得哭了起来。
秀儿也鼻子一酸,悄悄红了眼眶,他们为了她,要磕头至流血,想以此来打动九夫人吗?可是她看九夫人脸上,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于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时候不早了,师傅你领着师兄师姐们回去吧。”
秦玉楼惊愕地抬头:“那你呢?”
秀儿勉强笑道:“既然九夫人爱惜留宿,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九夫人立刻眉开眼笑,拍着秀儿的小脸说:“真是个贴心的妞儿,不枉我喜欢你。”
“秀儿!”
“师妹!”
师兄师姐们不忍地喊。
“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明日早点来就是了。”秀儿努力用最轻松的语气说。
既然已经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秀儿心里反而坦然了,不就是留下来住一晚上吗?她倒要看看,这九夫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秦玉楼垂头丧气,戏班弟子神色凄楚之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外面跑进来,在九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九夫人听了,急忙随管家出去了。
秦玉楼想趁机领着秀儿走,几个仆人拦在门口说:“你们稍微等一会儿,九夫人很快就回来了。”
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但神色全变了,居然一改刚才的语气说:“要是秀儿不习惯住在外面,秦老板也不放心的话,那就一起回去吧,可是明天一定要来哦。”
秦玉楼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大红包。九夫人说:“这是今日的赏钱,还有明后两天堂会的定金。明天开戏的时间还是跟今天一样。”
说完,径直往门口走去。
一阵香风拂过,衣裙,白云仙鹤的门帘轻扬。
九夫人不见了,仆人不见了,留下戏班的人站在那里,一个个几乎成了石化状。
………………………………致歉…………………
上传了才发现,标题弄错了,这一章应该是(三)。
VIP章节的标题作者自己不能改,抱歉。
第三折(第二十三场) 猜测(一)
回到南熏坊,当远远地看见门口那盏写有“芙蓉班”的红纱灯笼时,大伙儿都轻吁了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下车的时候秦玉楼说:“秀儿,黄花,紫花,翠荷,怜怜,还有枝儿,你们都到我房里来一下。老周你去看娥儿在不在房里,在的话也叫她过来一下。”
秀儿知道他要商量什么,可是,她一边走一边想:这有商量的必要吗?他们几个人,再怎么商量,明日还是得去。去了,那府里不管要玩什么花样,他们除了磕头就没别的办法。而磕头是不需要商量的。
一行人在秦玉楼的房里坐下,厨房烧火的梁婶提来一壶开水,一进门就笑着说:“今日你们刚走,关家的十一少爷就来了。我告诉他你们走了,他还以为你们离开大都去乡下了呢,直说他有点事耽误了,结果就来晚了,没赶上送你们。后来他还交给我一个戏本,说等秀儿姑娘回来就给她。”她递给秀儿一个纸卷,然后过去给秦玉楼泡了一杯薄荷茶。
见她泡好茶后又抹桌子,扯床单,似乎不打算出去了,秦玉楼只好出声催了一句:“你回去多烧点开水,他们等下都要喝要洗的。”梁婶这才讪讪地走了。
秀儿随手把戏本塞进衣袖里,其他的人也没要看。要是平时,十一写的新戏肯定会让这些人争相传阅的,可今天情况特殊,大伙儿心里头装着事,都没心情管别的了。秦玉楼也坐在上面眉头紧锁,半晌不出一言。
还是黄花开口打破沉默:“师傅。可不可以就以这个为由头,说秀儿要赶着排新戏,暂时没空唱堂会。明天我们还是去。上别的戏,正好今天秀儿也没说她还会别的戏。那个九夫人还以为她就会唱那一出呢。”
俏枝儿马上抢白:“你没听她说,就算天天都唱那一出戏也不要紧,她爱听地戏总是百听不厌的。你根本没听懂她的话,她不是对我们戏班唱地戏感兴趣,而是对秀儿唱的戏感兴趣。你别自作多情了。她对我们戏班,对你我毫无兴趣,她要地是秀儿!”
一番话,说得秀儿好不尴尬。就算是这样吧,可这是她的错吗?她自己愿意这样吗?幸亏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不这样想,不然她在外面受了惊吓,回来还要受气。
紫花看见秀儿的脸色,大为不忍,不客气地对俏枝儿说:“你要是有本事让观众只迷你。对我们戏班的其他人都没兴趣,只对你一个人有兴趣,然后让我们去沾光唱堂会。去拿红包分赏钱,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
俏枝儿恼了:“我是没那本事。但你又有吗?像今天这种堂会。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最后还要全班人为她往死里磕头。你们谁爱去谁去,我明日是不去地。还沾光呢,沾了什么光?红包赏钱我也没看到。”
这下连秦玉楼都坐正了身子,眼睛死死盯住俏枝儿,脸上怒气乍现。因为俏枝儿明里跟紫花吵架,埋怨的可是他。照芙蓉班一贯的规矩,如果主人没有单独给每位弟子封赏钱的话,给得再多秦玉楼也会“充公”,换一个名词,叫独吞。
被弟子公开挑衅,他不得不出言压制:“你没沾光吗?今天的两顿酒席,满桌子山珍海味你都没吃?至于这点赏钱,我都贴到平时的生活费里去了,这些年物价飞涨,几十口人一天光吃米都要多少你知道吗?你到乡下去看看,家境一般般的人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饭都没得吃的,只好靠吃红薯,吃红薯藤,甚至吃野菜树皮维生,你们天天白米饭,还不知足。这些都不是风刮来地,都是要真金白银去买的!”
“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俏枝儿马上道歉。怨气要出,师傅也要哄,“我就是告诉紫花别想得那么天真,那府里摆明了是冲着秀儿来的,并不是冲着我们戏班。师傅你想想,qǐζǔü明明没有任何事,却突然跑来请我们去唱堂会,这本身是不是就很值得怀疑呢?”
说到这里,秦玉楼也沉凝起来:“昨晚黄花去打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消息地时候,我就觉得蹊跷了。”
翠荷秀突然小声问了一句:“难道还是为了大师姐的事?”
俏枝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也这样想吧,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点,但我怕从我嘴里说出来,师傅又说我扯是非。”
“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地吧。”秦玉楼地话语中倒没有多少生气的成分。秀儿发现,师傅虽然有时候很严厉,在戏班说一不二,但真遇到不驯地弟子,如整日噘嘴,时时生气,永远一肚子不满,总在说怪话的俏枝儿,倒不怎么跟她计较。再生她的气,顶多只是训训,从没说过让她滚蛋之类的话。
俏枝儿得了师傅的“旨意”,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洋洋洒洒地说:“上次的事起因为何,大家心知肚明,我就不说了。从那之后,表面上这两人是断了,实际上断没断,谁知道呢?那原配既然知道二人有前科,肯定还是不放心,想找人调查一下。我们班里,就只有秀儿跟大师姐住一个屋,又和她关系最好,她有什么事都瞒不了秀儿,所以,那府里自然想找秀儿打听了。可是直接跑来把秀儿找过去,目标太大,太招人眼目,请我们唱堂会,晚上再留她住下,假装对她很好,再慢慢套她的话,秀儿还小,容易哄。”
这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一个疑点,是秀儿自己提出来的:“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出场的夫人也应该是阿塔海的岳母吧,这关九夫人什么事啊。”
俏枝儿白了她一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要是那样,不就太明显了?就是要九夫人出面才不让人起疑心那,这位夫人因为肚皮争气,给窝阔台生了个儿子,在府里地位非比寻常,所以打她的名义请戏班要顺理成章得多。”
“枝儿,不要说了。”翠荷秀朝俏枝儿打了个眼色,俏枝儿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嚷着:“我又说错什么了?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分析问题吗?”
“枝儿!”黄花也出言制止,俏枝儿越发不耐烦了:“是师傅要我说的,不然你们当我喜欢说这些烂事呢。我劝你们,有些事,这里面没一个人不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搞得神神秘秘的,谈开了还好些,还可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再说了,不是我多一句嘴,怕人家说,就别做,自己做得,别人说不得,哼!”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说:“谁做得,别人说不得了?”
背窗而坐的秀儿吓了一跳,这才明白翠荷秀和黄花给俏枝儿打眼色的原因,自己忙站起来给曹娥秀让坐。秦玉楼见曹娥秀面色不善,俏枝儿一脸别扭,发话道:“枝儿,你先回去吧,你这脾气呀,真要改改了。在班子里这样,师兄师姐们不会真跟你计较,要是你将来嫁了人也整天怨声载道,唧唧歪歪的,大房如何容得。”
俏枝儿忿忿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发狠一样地说:“师傅你放心,我绝不会嫁给人家当妾的,我俏枝儿今天把话仍在这里,不是八抬大轿娶我去当正室,我鸟他?给我死一边去。”
说着一阵风似地走了,大伙儿哭笑不得,紫花摇着头说:“天生的脾气如此,没办法的。”
第三折(第二十四场) 猜测(二)
秀儿见曹娥秀坐在那儿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故而拉着她说:“大师姐,他们在商量我的事呢,我这回可遇到大麻烦了。今日算是侥幸回来了,明日还不知怎样。”
“怎么啦?不会那府里真为了我的事,刻意留下你好跟你套话吧?”
秀儿张大了嘴巴,大师姐到底在门外听多久了?
曹娥秀冲她笑道:“没关系,刚才俏枝儿有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事,既然大家都知道,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我承认,我以前是跟都总管大人,哦,对了,现在该叫他达鲁花赤大人,关系密切,但自从那件事后,是真的没来往了。秀儿也曾问我为什么每次唱完戏就闹失踪,这个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又有相好的了。至于这个人的身份和姓名,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的。”
秦玉楼盯着她问:“这个人家里有正室吗?”
曹娥秀很快回答:“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吃一堑就要长一智,我怎么会再找个有老婆的呢,肯定不会了,呵呵。”
秦玉楼犀利的眼睛看了她老半天,连秀儿都觉得她后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