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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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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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可吃了大亏。
  最主要的是主将已失,指挥无人,靠着大家乱冲乱撞,自难与训练有素的维吾尔骑士相抗。
  血战有顷,四千人已去其三,剩下的虽仍超过他们,可是士无斗志,兵败如山倒,好容易冲过重围的,拚命的策马逃回库鲁克塔格山去了。
  因为那儿还有他们一部份军队屯扎。
  欧阳子陵与沙漠龙开始召集部众,每个人都是血染征袍,可是脸上是兴奋的,他们深庆着有机会能够追随着族长与两位侠客参加这一项光荣的战斗。
  这一场辉煌的战果可以使他们成名回疆,永远地在子孙前面夸耀。
  沙漠龙清点了一下人数,死去的有四十几名,重伤与轻伤的合起来也有四十几名,合起来不到一百人。
  这应该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利。
  可是想到折了几十个同胞,她的脸上浮起了黯然的神色,无论是胜或是负,战争毕竟是残酷的。
  脱疆的战马在旷野哀呜,鲜血染红了黄沙,重伤者濒死的呻吟,这些情形在悍勇善战的维吾尔骑士看来,只是一种胜利的刺激。
  然而在三个学过高深武学的人眼中,却别是一番感慨。
  沙漠龙留下了大部份人在此收拾残局。
  她自己与欧阳子陵、辛红绢率了五十健骑奔库鲁克塔格山去拯救痴道与左棠,几个大头目怕他们人少吃亏,劝他们多带些人去。
  可是天外玉龙坚持人多反而误事。
  依他的意思连此五十人亦属多余,临行却别有深意地命每人在战利品中,各带了一张牛皮备用。
  库鲁克塔格山为天山支脉,山虽不高,覆地却广,到达山下时,人马也都累了,所以他们选了一个小山作为据点休息。
  他们一面进餐,一面商量如何在广大的山区找寻左棠他们的踪迹。
  辛红绢却在埋怨疯叟只顾讲废话,忘了告诉他们山洞究竟在那儿?
  沙漠龙则倦倦地靠着火堆休息,她闭着双眼,让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火光将她白脸映红了,更有一种出奇的美。
  欧阳子陵在对面欣赏她的睡态,也是静静地坐着。
  只有树枝在烧得毕剥直响。
  除了放哨的卫士,大家都睡了。
  忽然辛红绢悄悄地爬到欧阳子陵身边,在他耳旁悄悄地说道:“陵哥哥,你瞧瞧龙姐姐的睡态多美啊!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会想吻她一下,你是男人,你想不想?”
  欧阳子陵被她说得脸上一红,他刚才心中的确有这个企图。
  回头看看辛红绢,见她脸上泛着一种天真的诚意,那几句话的确出自内腑,别无一丝娇柔假作。
  他只好微带呵责地说道:“别胡说,小心给龙姐姐听见了,她会生气的!”
  辛红绢依然笑着道:“她为什么要生气呢,我说的不是坏话呀!我想龙姐姐是会让你吻的,她很喜欢你的。陵哥哥,你去吻他一下好不好?我去给你挡着卫兵,不让他们看见。”
  她的语气依然是那么诚挚,使人无法去对她生气。
  欧阳子陵只好摇摇头,对这位天真而不解人事的师妹,简直是又好笑又可爱。
  他怜惜地握住她的手道:“别胡闹了,你累了一天,难道不想睡吗,明天恐怕还有一场厮杀呢!早点睡吧!晚上地下凉,你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吧。”
  辛红绢果然顺从的靠在他的肩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她心中始终在遗憾着,沙漠龙那么美的睡态,不让陵哥哥吻一下是件可惜的事。
  这少女自小就不跟世界接触,养成她无比纯洁的心怀。
  欧阳子陵斜倚着山石,毫无一丝睡意,肩上送来辛红绢轻微的鼻息。
  此刻,他心灵中异常的平静。
  对面沙漠龙的姿容,眉头辛红绢的纯洁,都是世界上至善至美的,这种美感,在他心中升至最完善的境界。
  这一刹那间,他感到自己变得很平凡而渺小了。
  “希聿聿……”
  夜里传来一声马嘶,那是黑天骓的嘶声。
  这匹不平凡的汗血名驹意识到自己的英雄岁月开始了,所以在短促的春夜里,它也会感到寂寞!
  自古以来的英雄,都是寂寞的呀!
  欧阳于陵默默地念着苏轼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唉……”
  他也有着“人生如梦”的叹息。
  晨光熹微中,大家都醒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每个人都恢复了疲累,居住沙漠的人,有他特殊寻人追踪的方法。
  在一名维吾尔战士细心的勘察下,他们迳奔正东。
  没多久,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蒙古人临时架搭的皮帐。
  辛红绢怀疑地问道:“陵哥哥,你可以确定我爹爹他们是被困在这里吗?”
  欧阳子陵肯定的答覆说:“是的,昨天据雅都里的口气听来,真本的天残秘笈尚未找到,这等练功的口诀,正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宝物,蒙古人绝不会轻易放手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守着左伯父他们所休息的山洞。”
  辛红绢闻言兴奋地道:“那我们快点攻上去吧!我真耽心爹爹他们的伤势……”
  说着一勒紫骝,就要向山上冲去。
  欧阳子陵伸手拦住道:“慢一点,这件事莽撞不得,昨天跟我们交手的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错,可是要说到能将左伯父和痴老前辈等人截住,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因此我猜测必有什么能人在此,昨天之所以没有跟着去,一定是关切着真本没到手,不敢轻敌。因此这件事一定要从长计议。”
  辛红绢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果然不再躁急求进。
  三人略一商量,未后欧阳子陵道:“兵不厌诈,等一下由二位妹妹直接率人驱前,最好能闹起来,将他们的高手引出来。
  而后我就可以乘机会先混进去,看看左伯父和痴前辈目前的情形如何,然后我再出来接应你们。”
  辛红绢和沙漠龙当然别无异议,天外玉龙再交待了几句,然后一飘身像一只大鸟似的隐入树丛中不见了。
  两位红妆英侠都不敢怠慢,率同五十劲骑,策马直朝山上的营帐而去。
  马行颇速,在离帐尚有一箭之处,突然飕的一声,迎面射来一支雕翎长箭,恰好落在她俩的马前。
  上面已有人喊道:“来人止步,札萨克图汗的护国法师驻跸在前面,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通行。”
  辛红绢微微的冷笑道:“败军之将,还敢大言不惭,龙姐姐,你还给他一箭,杀杀他的傲气。”
  她们本来就是为的生事,好让欧阳子陵偷空摸进去,所以沙漠龙毫不迟疑的撤下宝弓,在箭壶中抽出一支霜翎,搭上弦,觊定发话之处,“飕!”霜翎带着一道白光飞去,遂听有人惨呼一声,显见得是命中了。
  辛红绢放着嗓子喊道:“白龙堆公主有要紧事上山,谁再敢大胆的阻路,刚才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说罢第一个策马上冲。
  沙漠龙怕她有失闪,连忙在弦上又搭好三支箭,紧跟在后面,五十名劲骑亦是刀出鞘,矢控弦,密密衔接着而来。
  蒙古人昨天新创之后,似乎对沙漠龙三个字有一丝的恐惧,不再有人发话阻拦,让她们一直到达帐前。
  札萨克图汗人昨夜经过一次惨败,大部份的人都已退回本部了,这儿留下的大概有二百人左右,紧密的包抄住这条山道。
  山道的尽头,都是高插云表的岩壁,显见得这是一道死谷。
  左棠与痴道困守的山洞,一定就在谷底,所以他们只要把守住这一条山道,就不怕两个人逃上天去。
  辛红绢与沙漠龙赶到营帐前没多久!里面转出了一个红衣番僧,鹰鼻狮口,相貌十分狰狞。
  他对沙漠龙狞笑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回回,昨天靠着两个小汉狗的帮忙,杀死了我们王子及许多兄弟。那时佛爷因为有要事在身,来不及去找你报仇。不想你倒自己找上门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佛爷正好摘了你的心,祭一下王子的灵!”
  沙漠龙尚未开口。
  辛红绢冰雪聪明,见这番僧讲话时中气充足,凶口中精光四射,必是武功极为高超的人,心想陵哥哥又不在此地,这个和尚太不好惹,不把他激得心浮气躁,实难讨得便宜。
  故以眼珠一转,俏声道:“你这贼和尚满口嚼的什么蛆,你所谓要事无非是指着天残秘笈罢了。可惜你用错了心思,那真本早就被疯叟老前辈带到白龙堆去了,你还在这儿等,岂非叫人好笑。说到杀你们王子,那是我师兄欧阳子陵,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不敢去找他,净对着我们女孩子发横,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俏姑娘连说带骂,以为番僧也会怒极而恼的。
  不想这喇嘛的确厉害,听完后毫不动容,依然很平静地说道:“女娃娃扯谎本领倒不错,只是你们事先没有商量好,佛爷起初几乎相信了,可是一看那女回子的脸色,就晓得你在闹鬼!”
  沙漠龙果然不擅作伪,听完辛红绢的话后,也是满脸惊容,明眼人一望而知。
  番僧又沉声道:“就是天残秘笈真的被疯老子拿去了,佛爷也不会离开此地,我师兄噶达尊者,在云南被左棠杀死了,天假其便,将他送到此地。我正要将他碎尸万段,替师兄报仇。现在他中了青灵道长的火雷珠,被困在山洞里,不出七天,保管活活饿死在里头,你们想闯进去救他,就要通过佛爷这一关,不要命的就试着来吧!”
  辛红绢一听又气又急,左棠在点苍山掌殛噶达的事,她听欧阳子陵说过,想不到冤家路窄,在这儿碰上他的师弟,看来不硬拚是不行的了。
  纤掌一按马背,俏躯腾出半空,顺手带出鞍下双剑,抖起两蓬银花,就向番僧头上罩下,红衣喇嘛见她出招如此快利,倒也骇然,连忙侧身退后,由从人手中捞起禅杖,点向辛红绢,两个人已杀成一团。
  辛红绢仗着身躯灵便,便兼绝桑剑法犀利,出手尽是杀着,但是喇嘛的禅杖招数不凡,内力充沛,完全是硬砸硬打,绝桑剑法的确是毒辣,可是吃亏在剑短,有许多杀着一定欺身近前方能使用,然而番价的禅杖舞得虎虎生风,的确不易欺近,两人坚持到三四十合,依然不分上下。
  辛红绢越打越着急,她从出师行道以来,见过的都是一些绝顶好手,所以很少顺顺利利的赢上一仗。
  昨天宝剑发利市,总算大杀了一场,可是对手太差,又完全没味道,因此在四十招后,她杀得兴起,一耸身纵起半空,挺剑直刺。
  番僧猛喝一声:“来得好!”钢禅杖“拨萍见鱼”,拦空横扫,劲力绝伦。
  辛红绢不敢硬碰,剑尖一点杖端,借势再度飞起,依然照原势攻下来,她这种巧妙到绝顶的轻身功夫,不但使旁观的沙龙漠心折,连与她对打的红衣喇嘛也感到佩服不已,不过局势不容他多作考虑,辛红绢的剑瞬息又临顶上,只好咬紧牙关,依样画葫芦拦扫出去。
  如是一个飞刺,一个拦劈,交往总有六七个来回,番僧仍是余勇可贾,辛红绢却已微闻喘息,因为她每次仗剑尖将身体弹起,耗力甚巨,又挣扎了两次,她已累得双臂酸麻,既不能开口说话,又不敢落地,开口怕散了气,落地怕他趁势进袭,徒然急得直流汗。
  沙漠龙也看出不妙了,她手中本来搭好箭的,这时不敢迟疑,清叱一声:“贼秃!看箭!”
  弓弦响起,三枝霜翎分作三点白影,掠空而至,两支奔双目,一支箭射向他的大口。
  喇嘛多半有一身横练工夫,除了唯一的穴门练不到,全身各处莫不是刀枪不入,所以见到沙漠龙的箭至,根本不作理会,双眼一闭,任凭两支长翁射在眼皮上,微微作响,即自弹落地上。
  可是他忽略了射他嘴巴的那一支,噗然一声,虽未致命,却将牙齿射落了五六颗,因为横练工夫也练不到嘴巴去。
  牙根连心,掉了一颗都够令人痛上半天,何况是五六颗门牙。
  贼喇嘛痛吼一声,顾不得再去对付空中的辛红绢,抡着大禅杖,朝沙漠龙打到,口中鲜血淋漓的大骂:“贼回婆,你敢伤你家佛爷……”
  不过他门牙新掉,口不关风,听上去就像哇哇乱叫。
  可是他那一禅杖是狭全力出手,份量何下数千斤,沙漠龙不敢硬接,座下霜名驹,不劳主人操心,自动侧横七八步,钢杖击空,打在地上,四谷皆动,沙石横飞,将半截杖头都陷入土中,声势好不惊人。
  红衣喇嘛急痛出手,一击不中,提起禅杖又是一招,“目空四海”,拦腰横扫,才挥出一半,禅杖忽然脱手飞出,接着庞大的身躯,不声不响地突然倒下。
  那枝钢杖本身的重量已有百余斤,加上他的变力,约逾千斤,直飞向一座皮帐,当时帐倒人呼,形成一片慌乱。
  沙漠龙躲过第一招,已是心惊肉跳,正不知该如何的躲过第二招,见状又惊又喜,定神一看,却见辛红绢手持双剑愕然地站在和尚跟前。
  她满脸还是不相信地样子,半晌才道:“龙姐姐,你受惊了吧!这贼和尚的皮真厚,我知道他有横练工夫,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金钢重手法,在他笑腰穴上刺了一剑,这下子就是个石头人,我相信也可以刺个对穿,谁知道还是只能将他点倒……”
  沙漠龙慨然叹道:“看来我们的工夫实在是太差了,这个贼和尚要是在陵哥哥眼里,直可同土鸡瓦狗。可是我们合二人之力,耗了不少力气,最后还是碰巧胜了他,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这江湖争雄的事,的确不是我们女孩子的本份。”
  辛红绢对工夫太差这层也有同感,可是听到后来,她又不懂了。
  她睁着大眼睛问道:“我们女孩子的本份是什么?是不是整天穿针捏线,那玩意儿厌气死了,我可做不来。”
  沙漠龙浅浅地一笑道:“你是天上的仙子,小谪人寰,这些庸俗脂粉的活计,当然做不惯了。”
  辛红绢被她打趣得脸上飞红,翘起嘴巴道:“龙姐姐,不来了,人家规规矩矩的跟你说话,你却拿我开玩笑。我知道了,你所说的女孩家本份,一定是相夫教子,嫁个好丈夫,斯斯文文,当一辈子的管家婆,可是别忘了,你是回族的公主,做那些事情,不是太降尊纣贵了吗?”
  沙漠龙原木是在开她玩笑的,不想俏姑娘口舌犀利,反而倒打趣她来了。
  她晕上粉颊,羞透眉梢,娇红着脸儿嗔道:“小妮子,口没遮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两个女孩子笑笑闹闹,完全忘记是强敌当前了。
  就在她俩闹成一团的时候,对面营帐里在甲士的簇拥下,又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羽冠星衣的道士,另一个却是个卫士打扮的文人。
  这两个人一出来,对躺在地下的红衣喇嘛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停在两个少女身上,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不相信这两个花朵似的女孩子,居然能点倒望重蒙疆的护国法师。
  道者年纪不过四十几岁,像貌倒相当清秀,微一稽首,朗然发话道:“贫道清灵子,一向住在西昆仑,这次到回疆来,主要是访求一个伙人的下落。前几天接到哈达法师的通告,知道我的仇人即在此间,所以赶了来,恰好遇上了江湖仇杀,恩怨纠纷甚多,二位姑娘何若勉强介入呢?依贫道之劝,二位最好还是赶快回头,至于哈达法师的过节,也由在下负责解开如何呢?”
  原来这青灵子不但是西昆仑玉灵子的俗家兄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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