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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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剑争辉-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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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少年侠士凛然地抬头道:“死生有命,我不能将那些人治好后,再陷他们于不义,明天我就告辞回去。
  先上天山找到七毒天王拚斗,偌能获胜,我就带着他的头回到点苍去送那批朋友回去,后事俱妥,我再自刎以谢知己,明天我也不见岛主了,就烦先生代为告诉一声!”
  说完回头就走,被独醉生一把拖住了。
  欧阳子陵朗眉一扬道:“先生莫非想强留在下么?”
  青莲心功发出,周身自然地逼出一层劲气,振开独醉生的手指,独醉生想不到欧阳子陵已有顾念却敌的功力。
  独醉生又惊又急地喊道:“老弟,等一下,再听我几句话!”
  欧阳子陵闻声站住道:“先生要是再替岛主作说客,请恕在下不恭陪了!”
  独醉生笑笑道:“老弟肝胆照人,样样都好,就是年纪大轻,遇事急躁,这毛病可先万万不行。”
  接着又放低声音道:“你已通读九书,颇治杂学,医卜星相,无所不能,拳棒刀枪,莫不熟精。”
  欧阳子陵见他称兄道弟,款待亲热,先批评自己冒险,又吹嘘胸中学问技艺,一时弄不清他在搞什么鬼,也只好让他说下去。
  独醉生却将嗓子压得更低道:“我在这岛上是另有用意的……那个告诉你也不妨,紫贝,骑鲸客把它视同拱璧,藏在极严密之处,从无第二人知晓。
  今夜的谈话只有你知我知,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夜已深了,我该回去了。”
  独醉生轻轻拍拍他的一肩膀,一掠身就走了。
  独醉生的最后这番话,欧阳子陵感觉到非常意外,因此反而愕在那儿,半晌都没动弹,突而人影一闪,来到欧阳子陵身边。
  欧阳子陵心头一惊,劈出了一掌,那人也举掌相迎,想是功力略逊,闷哼一声道:“老弟,是我!”
  原来是独醉生去而复返,欧阳子陵苍猝中出手,用的是十成功力,见独醉生居然能硬接,倒是有点愕然了。
  想不到独醉生比他的惊异心还大:“老弟,真了不起,你是怎么练的,愚兄要是差点劲,这一条命呜呼哀哉了。”
  欧阳子陵自己差点误伤了人家,心里十分抱歉,正想开口说两句道歉的话,独醉生已压低了嗓子,在他的耳旁说:“老弟,我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回来告诉你的,愚兄以前曾经给骑鲸客引见了几个扶桑的剑士,谁知道他因人成事太急,对那几个倭人敬礼有加,比对我还亲信呢!
  明天他恐怕会唆使他们跟你挑战的,扶桑剑法别成一派,颇有几下煞着,方才我在林中所练的几招,就是跟他们学的,那几手攻势凶厉,我一时还没想到破解之法。
  明天你要小心点,最好不要大贴近,用轻身工夫游斗,等他疲倦了再设法挫败他们,我真不愿意你这本国第一高手吃了他们的亏,这一仗关系我们华夏令誉,你可大意不得。”
  独醉生说这番话时,语调非常诚恳,使欧阳子陵倒是十分感动,不自而然地对面前这个怪人,产生了不少亲近的感觉。
  所以他激动地道:“谢谢兄长关心,扶桑剑招传自我国的,唐代倭国曾派了不少士子留学长安,不但学文,而且也学了很多武事。天下武学本来就源出一宗,他们再厉害,小弟也有应付之道,到时必定不致令兄长失望的。”
  独醉生见他已改口称自己为兄长,显然十分开心,再见他说得那么轻松,心中虽不敢全信,可是他接过老兄弟一掌,知道就凭功力,这位年轻高手必定吃不了亏,遂放心叮嘱两句珍重,这才真正的告别走了。
  欧阳子陵目送他的身形在林畔消失,心中也摸不清是什么味道,面对这一个行为乖张莫测的怪人,的确感到无限迷惘。
  照于钧的说法,他应该是骑鲸客的心腹,然而听他对自己谈话的口气,却又不十分正确,他们两个人都不像在说谎,他应该相信谁呢?
  少年侠士一个人静静地思索良久,依旧找不出一丝头绪。
  晚风中又送来一阵金柝,欧阳子陵不禁抬眼朝身披甲胄的执戈卫士看了一眼,心中开始替骑鲸客悲哀了。
  这位野心的岛主还梦想着占有天下呢,殊不知他倚为基业的小岛上,已经开始有不稳的征象了。
  “唉!名利二字误人啊!它葬送了多少英雄豪杰!”
  少年侠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满腔纷扰的思绪,缓缓地移动脚步,向着他的房间走去。
  又是一个早晨了。
  有人说过南海的鸟不语,花不香,这句话并不确实。
  欧阳子陵由于昨夜睡得很迟,这时在床上刚合眼,就被窗外一阵啾瞅的雀语吵醒,还没有睁开眼,鼻子里就闻到一阵清香。
  他慌忙睁开眼一看,桌上花瓶里已不知什么时候插上了一束红梅,红艳欲滴,而鸟声舌燥,就在床头,虽然婉转悦耳,总觉得有点不自然。
  所以他笑着道:“师妹,你怎么那么促狭,专喜欢扰人清梦。”
  绿影一闪,辛红绢俏妙的身影飘来道:“你还好意思呢,太阳都老高了,赖在床上那象个练武的人。这儿的晨景真是妙极了,你不起来欣赏可是错过了。”
  她说着,笑着,手上还拈着一株梅花,那模样天真煞,也令人爱煞。
  欧阳子陵昨晚回来很晚,本是和衣而眠,此刻翻身下床,望着她拈花巧笑的样子,心神不禁也微微地泛起一阵涟漪。
  他也笑着道:“大清早,你就顽皮起来了,这花是刚折的吧,我们现在是作客异地,一切行动都不能大自由,要不然犯了人家禁忌可不大好意思。”
  欧阳子陵因为她是本门师妹,尤其这一路行来,看她天真的样子,处处都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所以语言中随时都带着一种大哥哥似的关切。
  辛红绢心中一方面把师哥当神人,另一方面又把他当作情人,是以她的爱中总是渗杂了部份敬的成份。
  因此听了这番话后,依然笑着道:“知道,跟着你天下第一大侠客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替你惹祸丢脸呀!告诉你吧!这是听水飞鱼于大哥陪着我采的,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他们在房内的谈话,早惊动了外面的人。
  接着就有倩妆的侍儿送洗脸水进来。
  于钧也含着满脸的笑容跟在后面进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红梅在岭南一带早就开过了,岛上因仗着地气之灵,所以还留住了十几株,令师妹一定要采几朵来送给你,我这个做主人的当然也借机会借花献佛了。”
  欧阳子陵向他一面问候,一面让坐。
  辛红绢已红着脸出去了。
  于钧摆手说道:“欧阳大侠,你别客气招呼我,快梳洗一下,岛主已经在招贤馆候驾了,说是要给你介绍几位朋友,在下是奉命催驾的!”
  欧阳子陵一听,胸中早已了然。
  明知骑鲸客必是要那批所谓扶桑剑士跟自己较量一番,口中还装着毫不知情,诧异地问他道:“还有那些朋友,岛上的各堂堂主昨夜不是都已见过了吗?”
  于钧见问,面上浮起怨色,愤然道:“还不是总护法引进的一些日本人,唉……愤急行事,引狼入室,我看岛主迟早会吃他们的亏,只希望大侠天威,能杀杀他们的傲气,也免得夷蛮之辈,笑我华夏无人。”
  欧阳子陵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一定在那几个倭人手下受过挫。
  再者昨天独醉生也把他们说得很厉害,心下不敢怠慢,匆忙的梳洗一下,就跟于钧一起到外面。
  在外面会合了左棠与百了大师及徒儿,闹海蛟父子等人,随便用过早点,又朝招贤馆而来。
  今天的招贤馆,气派又不同于昨夜,甲士罗列,斧戈映日生辉。
  骑鲸客夫妇都是劲装佩剑,四龙堂主,各自束装,只有陪他们来的金龙堂主于钧穿着大袖客服。
  独醉生还是儒服依然,与欧阳子陵两目相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在骑鲸客夫妇两旁,站着四个和服束髻的扶桑剑士,腰跨倭刀,面目狰狞,神色傲然,一派飞扬拔扈的样子。
  骑鲸客笑着迎客,见礼已毕,然后宏声笑道:“大侠一代奇人,左老英雄与百了大师蜚声宇内,昨夜幸接华轩,荣辉蓬壁。
  今天有几位海外朋友,亦想一赌丰采,敝人幸为引见!”
  说完用手一指四人道:“这四位是扶桑岛青木门下四位剑士,铃木、官木、小男次郎、龟山。”
  欧阳子陵举手一拱,四人亦颔首为礼,不过桀傲之态未减。
  大家分宾主坐下后。四人中的铃木,最是性躁。
  他站起来道:“我们弟兄四人,久仰贵国能人辈出,高手如云,所以浮海而来,希望能取他石攻错,以资进益,各位既是武术名家,还请不吝赐教为荷!”
  这家伙一口中国话说得倒是很流利,就是语气太狂傲,璇珠岛上的几位堂主,脸上都有不愉之色。
  只有骑鲸客毫无动静。
  东来群侠大部份的人涵养都很好。
  曹一江父子则是自知技不如人,怒在脸上没出声。一旁晃出穷和尚,他想是来此做客两天,在人家富贵的环境中没好意思太随便,所以衣服手脸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不过嬉皮笑脸的毛病未改,走前两步道:“向来两军交锋,都是扛旗的先行,小僧这次跟着出来,一路都管的打杂事务,您老兄第一个出阵,跟我大概也差不多,咱们练两手让大家开开胃吧。”
  铃木听了他这番连损带骂的话,差点儿气炸了肚子。
  原来四人中论本事,也数他略逊一筹,不过人家损是损,礼数上并不差,只好忍气道:
  “很好,就请师父赐教吧!”
  说完拔出剑来走到场中,倭剑与我国剑略异,只是一面有锋,钝面尖头略朝上翘,如刀而窄,似剑偏厚,色泛秋水,亮铄银光,一望而知系为绝佳宝刃。
  欧阳子陵想不到穷和尚会第一个上场的,碍了百了大师在场,他师又不出头阻止,自己当然不能拦挡。
  只好解下腰间龙泉古剑递上,关心地道:“师兄愿打头阵自是好极,只是人家为东瀛名手,所持必非凡铁,请用小弟之剑。”
  谁知道穷和尚把宝剑推回来道:“大侠不必耽心,我们这种掌旗兵打架,那里配使用前古名刃。
  穷和尚出家人,不敢用刀使剑的,还是靠我的这破破僧袍,陪人家大剑士走几招吧!”
  欧阳子陵见他不肯接受,只得回来。
  穷和尚却飘飘摇摇的走至厅中,合什为礼道:“阿弥陀佛,小僧贫无立锥之地,衣食不全,全靠着这一身破僧袍做幌子,在外面化缘渡日。
  等一下比划时,还请大剑士剑下留情,皮肉厚处剁两刀都不打紧,这僧袍要是给你割坏了,可是断人生路,死后要坠入阿鼻地狱的。”
  玲木虽是精于我国语言,却不懂如此伶牙俐齿的骂阵,气得七窍生烟,也不再多作虚套,挺剑一挥,就斜跨过来。
  他倒不是浪得虚名之辈,锋刃未至,劲力先达,一股激风已将穷和尚的僧袍刮起。
  这下子穷和尚的一张破嘴也顾不得再说笑了,缩颈凹胸,将极为凌厉的攻势躲过,两臂突扬,一双僧袖劲力贯注,反向铃木胸前击去。
  铃木虽含怒出手,心气并未浮躁,他也知道眼前的一干男女僧俗无一易与,招数并不用老,长袖将至,反刃一撩,拍的一响,两方碰得结实,铃木不过手颤了一下。
  穷和尚却被带得身势朝前一倾,不由得暗中伸了下舌头,心道这倭狗看他不出,内劲倒充沛得很,今天如不用心应付,只怕等一下要大丢人,忙稳住身形,不敢再打硬碰硬的算盘了。
  他遂将身子一转,展开滑溜的身法,在一旁游斗,间或以破袖作刃,攻出几招,这种打法本来极耗力气,尤其是遇见东洋剑法,更是吃亏。
  东瀛剑道,一向讲究以静制静,以逸待劳,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所以任你穷和尚鸢飞兔跃,人家在中间总是峙如山岳,然而只要一攻出手,还是被人家抢尽先机,往往被迫得撤招自救。
  如此斗近百招,欧阳子陵这边的人莫不焦形诸色。
  骑鲸客及三个日本人脸上都浮起一阵笑意。
  又斗了一阵,穷和尚也看出自己吃亏了。
  心想这一路上来,欧阳子陵出尽风头,自己师父当年也齐名东僧,虽说技差一筹,但自己第一次出手,也不能给师父丢脸呀!
  说不得只好拚上一拚了,一面飘身迎斗,一面乱翻眼睛打主意,突然他想到了,这时刚好自己放出一袖“冷梅飘香”,铃木横剑来挡,机不可失,连忙撤回袖子,脚踏中官,“稼桃呈芳”另一只衣袖抽空直指铃木前胸。
  铃木在同来四人中虽讲是最差劲的一个,然而淫浸剑道数十载,大小身经数百战,临阵经验极为丰富,所学剑法又极为诡异。
  早在穷和尚怪眼直翻之际,心中已经提防,所以穷和尚淬然出手,虽然出乎意料,倒是不觉慌忙,只在毫厘之差,躲过柚刃,手中剑也同时撩了上来。
  穷和尚是存心要将他收拾下来,以免折了头一阵的威风,一击无功,再踏前一步,“翠云出岫”依然单袖劈下,心想你身向后仰,势已用老,总躲不过我这一击吧!
  旁观的人也都是这么想。
  只有几个扶桑剑士不动声色,独醉生与欧阳子陵暗叫不好,而场中已发生变化了。
  铃木直立飘身后退,穷和尚则木然而立,脸色苍白,胸前宽大的僧袍被划开一道口子,隐隐有血水渗出。
  原来他跟招进招,眼看着就快要击到铃木之际,蓦觉胸前一凉,铃木往上撩起的剑,忽而在半途变为平削,扫上穷和尚的胸前.还亏他只想将人家点到为止,没有欺身太近,否则必至剖膛而死。
  这一切均是刹那间的事,欧阳子陵飞身而出将穷和尚扶持回来,左棠掏出玉芝人还丹,半令内服,半敷伤处。
  老和尚寒着脸没出声,良久才道:“孽障,平时叫你练功力总当作耳边春风,只学些嚼舌根子贫嘴,又不懂得藏拙,损兵辱师,死不足惜。”
  欧阳子陵听着虽不以为然,却无法开口。
  只有左棠道:“老和尚,你别那么说了,功力这玩意可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步登天,再者也怪人家剑招实在太奇,方才一招换在你我,不是照样没办法,你别不服气我讲这些话,试问到现在为止,你想出破招的方法了没有?”
  老和尚起失的确是面泛怒色,听到这儿立即把刚要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实际上他的确还没有想出化解之法。
  稍停片刻才缓缓地道:“那一招的确无法可解,不过换了我老和尚出场,准保他没有用这招的机会。”
  左棠知道他是说将凭深厚的功力取胜,鄙夷地笑了一笑,不再出口驳他了。
  铃木胜了一场,站在那儿并没有退意,依旧笑吟吟的面露傲然之态。
  辛红绢实在看不顺眼,悄悄一拉欧阳子陵的衣襟道:“师兄,你看那家伙狂得厉害,我出去接他一阵行吗?”
  欧阳子陵目凝片刻才道:“你去也行,不过要小心,最好是使用清昙师伯的伏魔剑,假若遇上方才的情形,你用‘卞庄刺虎’去削他的腿就稳可操胜券了。”
  辛红绢应命束装整剑,左棠与老和尚在旁听着,立刻变得异常惊奇,“卞庄刺虎”是寻常的招式,双腿后蹲,举剑斜刺,刚好能避过那恶毒的一削而置敌于创,天衣无缝而妙到绝顶。
  左棠朝老和尚望了一眼,意思是说:“如何!灵巧的心思不比高深的功力更好吗?”
  辛红绢翩翩绿衣走至厅中,冷冷地说道:“我们中原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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