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黄袍人迈步进了店,伙计连忙抢步上前,哈着腰,满脸陪笑,问道:“爷们要隹店?”
黄袍人微一摆手,道:“伙计你先别着忙,我请问,有一位年青白衣公子,住在贵店里么?”
店伙计以为是自衣公子的朋友,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有,有,也是刚来。”
黄袍人道:“他住在哪间房里?”
店伙计道:“爷要找他,就住在后院左首的上房内。”
黄袍人道:“后院还有上房么?”
店伙计道:“有,还有两间空着,爷们要住么”
黄袍人道:“两间我们都要了。”
随手从怀内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锭,交给店伙计,道:“这是房饭钱,多下的赏你了。”
店伙计不由眉开眼笑,道:“谢爷们了,爷们要找那位白衣公子么,要不要小的先去替爷们通报一声。”
黄袍人摇手道:“不用了,你带我们去房间里吧,回头吃完了饭,我们自己各去见他。”
店伙计连忙点头道:“如此,爷们请随小的来。”
※※ ※※ ※※
时过二更。
店内的旅客们已经都入了睡乡。
但,这时后院内却有了动静,正是那衣分五色的五人。
五人并肩排立院中,面对左上房,侯天翔住的那间房门。
黄袍人沉声低喝道:“侯天翔,你出来吧!”
左上房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声息,显然,侯天翔已经睡了。
黄袍人连喊了三声,房内始终没有动静。
黄袍人略一犹豫,又道:“侯天翔,你不敢答话,又不敢出来,难道竟做缩头乌龟么!”
房里仍是无声无息。
黄袍人嘿嘿一声冷笑,倏地转朝身左一个绿袍人沉声说道:“三弟,发掌推门!”
绿袍人应了一声,猛地扬掌吐力直朝房门上推去,只听“砰”的一声。
门根本没有拴,应掌而开。
五人霍然一齐散开,以防侯天翔暗中突然出击!
然而,房内仍是毫无一丝声息。
黄袍人目光掠视了其他四人一眼,微一迟疑,迈步跨进了房内。
伸手取出火熠子亮起,点亮灯。
房内空空的,哪有侯天翔的影子。
不用说,侯天翔使用了金蝉脱壳计,早已经走了。
桌上,有一张笺纸:
朋友,承你们看得起在下,在下十分高兴,很愿意和诸位叙叙,只是这里不方便谈话,城外西行,有一片坟场,那里比较清静,本公子先行一步,在那里等你们诸位。
黄袍人看完素笺,冷哼了一声,返身出房,朝其余四人低喝了一声:“走!”
腾身上屋,掠身直扑西城外。
※※ ※※ ※※
坟堆中,鬼火磷磷,阴森怕人的气氛中。
一个颀长的白色身影,静静地凝立在一座高坟顶上。
不用说,这颀长的白色身影,自然是侯天翔了。
黄袍人等五人一到,侯天翔首先冷冷地道:“诸位来了。”
黄袍人冷哼,道:“嗯,来了。”
侯天翔道:“先报你们的名号?”
黄袍人道:“五行缥缈客。”
这名号,未听说过,侯天翔一怔!问道:“来自何方?”
黄袍人道:“千山。”
侯天翔道:“你们找本公子何事?”
黄袍人道:“你还装蒜么?”
侯天翔眉头微皱了皱,道:“在下装什么蒜了?”
黄袍人道:“你是侯天翔么?”
侯天翔道:“不错,怎样?”
黄袍人道:“小子,老夫问你,你去‘五行谷’做什么了?”
侯天翔怔了怔!道:“在下何时去过‘五行谷’了!”
黄袍人冷笑道:“怎么,你想赖,不承认?”
侯天翔道:“请问‘五行谷’在什么地方?”
黄袍人道:“小子,你还想装糊涂么?”
侯天翔正色道:“在下实在不知。”
黄袍人道:“好,就算你不知吧,老夫现在告诉你。”
语声一顿又起,道:“在千山中,小子,你明白了么?”
侯天翔道:“明白了,但,这与在下何关?”
黄袍人冷笑道:“小子,你是个男子汉么?”
侯天翔剑眉一挑,道:“阁下,侯某乃是个不折不扣的昂藏躯!”
黄袍人道:“如此,你为何不敢承认?”
侯天翔道:“事实上我没有去过,我如何承认!”
黄袍人道:“难道我会冤枉你小子!”
侯天翔道:“你是不是含血喷人,在下不知,不过……”
语声一顿,又起,“有句俗话你可知道?”
黄袍人道:“什么俗话?”
侯天翔淡淡地道:“捉贼捉赃。”
黄袍人冷冷一笑道:“你是问老夫要证据?”
侯天翔道:“难道不该?”
黄袍人目射冷电地道:“老夫拿出证据呢?”
侯天翔怔了怔,道:“那也得要看看是不是我的!”
黄袍人道:“是你的便怎么说!”
侯天翔道:“只要是我的,我无话可说。”
黄袍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好!”
伸手入怀,取出一物,一甩手,道:“小子,你看吧!”
那东西甫一入目,侯天翔脸色不由勃然一变,道:“阁下此物何来?”
黄袍人双目陡地一瞪,寒电激射地沉声厉喝道:“小子,这东西是你的么?”
侯天翔道:“不错,此物确是我的,不过……”
黄袍人怒声道:“既然是你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又还有什么不过的?”
侯天翔正容道:“那是我前些时在‘勾漏山’遗失了的东西!”
黄袍人冷声一笑道:“小子,事实俱在,你还想抵赖么?”
侯天翔道:“阁下,你应该想得到,我要如有心抵赖,也就不肯承认此物是我的了!”
青袍人突然接口道:“大哥,哪有那多话和他啰嗦的,动手拿下他还怕他不承认么!”
侯天翔沉声道:“诸位一定不相信在下之言么?”
青袍人道:“小子,任你舌底翻莲,也难……”
侯天翔剑眉陡挑,星目寒电倏闪,冷峻地截口道:“如此,在下承认了!”
黄袍人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要是早承认,不早就了结了么!”语声一顿又起,道:“小子,凭良心说,你的人品气宇都颇不错,很中老夫的心意,虽然狂傲了些,但,老夫并不在乎,老夫认为年青人应该这样子才好,才显得有骨气,也才能配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
灰袍人突然接口道:“大哥,你……”
黄袍人一摇手,阻住了灰袍人的话,道:“五弟,你别岔口。”语声一顿,转向侯天翔又道:“老夫对你颇具好感,老夫的心意你明白么?”
侯天翔一怔,道:“阁下想说什么?请爽快的说吧。”
黄袍人笑了笑,道:“老夫要你先明白老夫的心意,然后才能再说正题,你懂得么?”
侯天翔心念一动,道:“我虽然不完全懂,但,已知阁下并非恶意。”
黄袍人大笑道:“只要你知道老夫并非恶意就行了。”
语声一顿又起,道:“现在老夫问你,你把珠儿怎样了,她现在什么地方?”
侯天翔愕然地道:“你说什么?珠儿是谁?”
灰袍人突然接道:“珠儿是老夫大哥的爱女,也是老夫的乖侄女儿,你明白了么?”
侯天翔道:“我仍然不明白这与我何关?”
灰袍人陡地双目一瞪,喝道:“小子,你还不承认,还装糊涂么?”
侯天翔正容说道:“阁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知就知,不知就不知,我何必故装糊涂!”
灰袍人再要开口,黄袍人却已接着说道:“小子,你真的不知道么?”
侯天翔点头道:“事实上我确是不知。”
黄袍人道:“你不是已经承认曾去过‘五行谷’了么?”
侯天翔道:“那是被逼承认的。”
黄袍人道:“老夫逼你的么?”
侯天翔道:“事实明显不过,那东西是我的,我要不承认,行么?”
黄袍人道:“老夫现在再说一遍,你的人品老夫很满意,珠儿现在何处,只要你实说出来,老夫不但不怪你,反而会成全你的!”
侯翔正容道:“阁下,你的好心我很感激,但是,令嫒究竟在何处,我实在……”
灰袍人怒声截口道:“小子,你真不识抬举!”
青袍人道:“小子,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侯天翔脸色一沉,道:“阁下,你说话最好能放自重点!”
黄袍人道:“小子,你要是再不说实话,老夫也要改变心意了,你……”
侯天翔冷冷地道:“这就由你了,反正我……”语声微顿,忽然轻声一叹,道:“阁下,这可能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我,诸位若能给我一月期限,我必能弄个水落石出,只要令媛未被杀害,我保证还诸位一个姑娘!”
青袍人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是想借此脱身么?”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阁下想错了,我若想走,凭你们五位还无法拦得住我!”
黄袍人道:“小子,你这口气不嫌太狂了么?”
侯天翔淡淡地道:“也许是太狂了些,但是,我这并不是有意瞧不起你们,是你们逼的!”
黄袍人道:“小子,你既然这么说,老夫倒有点不相信,要试试你了。”
侯天翔道:“也好,诸位就试试好了,不过……”语声一顿即起,道:“诸位倘然落败怎么说?”
黄袍人道:“你的意思呢?”
侯天翔星目一转,道:“希望诸位相信在下之言,以后不再找在下的麻烦!”
黄袍人道:“但是,老夫爱女……”
侯天翔接道:“这个阁下尽可放心,照此看来,这分明是条陷害嫁祸之计,我必定全力追查出那掳去令嫒的恶徒是谁,并救回令嫒!”
黄袍人想了想,道:“可以,不过,你如果落败了呢?”
侯天翔道:“在下命一条,任由阁下处理!”
黄袍人道:“好!”
声落,身形当先扑出,挥掌拍出一股劲气,沉喝道:“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
侯天翔星目神光一闪,道:“阁下好雄浑的掌力!”
话声中,身形不闪不避,出掌硬迎而上。
侯天翔是存心一招震住黄袍人等五个,是以这一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神功!
一双方掌力接实,但闻“砰!”的一声巨响过处,劲风四射中,紫袍人立被震得身形一晃,连退了五大步。
而侯天翔却只是身形一晃即止,神情依旧的卓立原地,未移未动。
黄袍人等脸色不禁陡然大变,心头巨震不已。
他们再未料想到侯天翔年纪轻轻,内家功力掌劲已是如此深厚强绝。
青袍人陡然一声暴喝,身形疾进,双掌突出,一冷一热,两股气流直朝侯天翔汹涌地击去!
黄袍人一见,心头不由大急,喝道:“二弟不可,赶快住手!”
但是,他喝慢了一步,青袍人已经出手,想收也已不能。
侯天翔身怀罕世奇学,功力高绝。
黄袍人掌力发出,他顿有所觉,心中不禁蓦然一惊,连忙脚下横跨,大挪移横跨八尺,喝道:“住手!”
青袍人掌力击空,也就收掌凝立,道:“小子,你有何话说?”
侯天翔目光如电地逼视着青袍人道:“阁下,我请问,两仪居士是阁下什么人?”
青袍人心头一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侯天翔道:“先答我问话!”
青袍人道:“老夫拒答。”
侯天翔凝声道:“阁下休要自误。”
青袍人道:“难道你能破‘两仪真气神功’?”
侯天翔道:“你可是不信?”
青袍人道:“老夫自然不信,据说天下无人能破!”
侯天翔道:“是谁告诉你的?”
青袍人道:“你管不着。”
侯天翔突然一声冷笑,道:“阁下,你看这是什么?”
倏然伸手,中指突出,点出一缕指风,击向三丈开外的一块墓碑。
指风锐啸,穿碑而过!
黄袍人目露骇色地惊声道:“一元指!”
侯天翔冷声一笑道:“不错,这正是‘一元指’,你知道就好。”语声一顿,问道:“能破你的‘两仪真气’神功不?”
青袍人脸色一片苍煞,默然不语。
侯天翔又道:“请快实答我问话!”
黄袍人道:“居士乃是我恩师。”
侯天翔脸色突然一寒,道:“令师没有告诫过你么?”
青袍人一怔,道:“告诫什么?”
侯天翔话题忽地一改,问道:“我和阁下有仇?”
青袍人道:“没有。”
侯天翔又道:“可有大恨?”
青袍人摇摇头道:“也没有。”
侯天翔冷声道:“那么我请问,你为何一出手就妄用‘两仪真气’如此狠毒!”
青袍人讷讷地道:“这个……”
侯天翔一声冷笑道:“令师尚还健在,你这等行为,若为令师知悉,我不相信令师会容许你!”
青袍人身躯一颤道:“你和老朽恩师认识?”
侯天翔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红白两色的小玉球,托在掌心中,道:“你认识它不?”
青袍人脸色不由勃然大变,身形一躬,肃容垂首道:“弟子敬聆谕示。”
侯天翔冷笑了笑,收起“两仪令符”道:“你可是名叫刘涛?”
青袍人点首道:“弟子正是刘涛。”
侯天翔语声一转温和地道:“刘兄,我虽然身怀令师信符,但我并非两仪掌门,也非两仪弟子,对我无须自称弟子,你年纪比我大了很多,不妨就叫我一声侯兄弟好了。”
刘涛犹疑地道:“这可以么?”
侯天翔笑道:“为何不可以,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
刘涛道:“如此,老朽遵命。”语声一顿,目光深注问道:“请问侯兄弟师承?”
侯天翔瞥视了黄、绿、红、灰袍人等四个一眼,问道:“他们四位的师承可否告知?”
刘涛道:“老朽等五人乃是结拜兄弟,偶于二十年前,得到了昔年异人‘五行神君’的一部‘五行秘笈’乃找到了‘五行谷’,练成了五行神功。”语声一顿,接道:“大哥姓褚,名双云,三弟姓冯名行仁,皆是昔年‘侯兵部’属下,八将之后,武学得自家传。四弟陈仲平,师承‘金剑大侠’,五弟白玉青,师承‘巫山隐土’门下。”
侯天翔点了点头,倏然目注褚双云,冯行仁二人稍顷,问道:“二位是褚南升,冯永超之后么?”
紫袍人褚双云,青袍人冯行仁二人不由同皆一怔,问道:“阁下识得先父?”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我并未见过,我只是听说过。”
话锋一转,道:“你们知道罗三震其人么?”
褚冯二人同时点头道:“罗伯父我等听说过。”
侯天翔道:“你们见过他么?”
褚冯二人道:“小时见过。”
侯天翔道:“天亮时分,他大概即可抵达城内客栈。”
冯行仁道:“他老人家和公子是……”
褚双云心中忽地一动,突然接口道:“公子姓侯,莫非就是老主人那位失踪的爱子?”
侯天翔一点头道:“我正是。”
“呵!……”
“呵!……”
褚双云、冯行仁不由同时惊“呵”出声,旋即一齐躬身行礼拜见,道:“卑属等拜见公子。”
侯天翔连忙还礼,道:“二位快请不要这样多礼,令尊等当年虽然跟随家父,但,那已是当年之事,如今,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