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艳道:“那么是谁?”
毛永太轻“咳”一声,道:“老朽希望姑娘先做千金一诺。”
司空艳黛眉微挑了挑,道:“你想要姑娘我允诺你什么?”
毛永太道: “绝对相信老朽之言,答应让老朽安全离去!”
司空艳美目倏射寒电地逼视着毛永太道:“你这是条件?”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这应该说是交换。”语锋一顿即起,缓缓说道:“姑娘如肯先做千金之诺,老朽必当告诉姑娘真正的凶手仇家是谁,否则……”
“否则”怎样?嘿嘿一笑而止,没有接说下去。
司空艳冷声道:“你想借此以保全活命?”
毛永太道:“老朽已经说过了,这是交换,姑娘如不肯做千金之诺,老朽又何必多言,透露他人的隐秘!”
司空艳道:“如此,我不答应让你安全离去,你就绝不说出那凶手是什么人?”
毛永太一点头道:“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与老朽无利,老朽实在犯不着为此和人结怨树敌,自找烦恼!”
司空艳冷笑道:“毛永太,你应该明白眼前的情势,我可以擒下你,用强逼迫你说出来!”
毛永太道:“老朽不在乎。”
司空艳秀眉一挑,道:“你忍受得住那逆血倒流,万蚁锥心的痛苦!”
毛永太心神微微一颤!旋即嘿嘿一笑,道:“老朽也不在乎,最多不过一死而已。”
司空艳道:“你不怕死?”
毛永太道:“老朽已经活了八十三岁,该算得上是长寿之人,虽死也该满足无憾了,何怕何惧之有!”
听这语气,他倒似乎看的开得很,但是事实真是如此么?那就只有天晓得,他自己心里明白!
司空艳忽地轻声一笑,道:“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向我提出交换条件,要我先允诺你安全离去呢?”
毛永太嘿嘿一笑道:“老朽对死虽然并无所惧,但,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只要能够不死,自然还是不死的好了!”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以眼前的情势而言,姑娘身边虽有‘双鸾’、‘四娇’,可是,如真想动手擒下老朽,如果不借外力相助,单凭姑娘现有的七人,恐怕还无法办得到呢!”
司空艳秀眉一挑,美目寒电激射地一声冷笑,道:“你认为姑娘我擒不下你么?”
毛永太眼珠微转了转,阴笑道:“姑娘,老朽希望你最好别妄图逞强。妄图逞强,对姑娘可绝无好处!”语声一顿又起,道:“那真正的凶手是谁?举目当今武林,除了其本人外,只有老朽知道,姑娘乃聪慧之人,请冷静的想一想。”
这几句话,使司空艳有了犹豫。
她秀眉双蹙,沉吟不语,半晌之后,美目倏然逼视着毛永太问道:“毛永太,你又怎能令我相信你的话完全不假呢?”
毛永太正容道:“姑娘应该相信老朽的人格。”
司空艳微一沉思,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
语声微顿了顿,接道:“却须等到七天之后,才能让你自由离去!”
毛永太道:“如此,姑娘是要强留老朽七天了。”
司空艳螓首轻点地道:“不错,必须如此不可!”
毛永太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这七天之内,查明老朽所言的真假?”
司空艳摇头道:“那倒不是。”
毛永太微感意外地怔了怔,道:“既不是,那是为什么?”
司空艳淡笑了笑,美目瞥视了静立一边的侯天翔一眼,道:“为什么,稍停再告诉你好了。”语声一顿又起,道:“现在请说那真正凶手是谁吧!”
毛永太忽地嘿嘿一笑,摇摇头道:“老朽已经改变了心意,不想现在说了。”
司空艳美目逼视地道:“你要我擒下你之后才说,是不?”
毛永太阴笑地道:“不错,等姑娘擒下老朽之后,那时老朽再说出那是什么人不迟。”
司空艳一声冷笑道:“如此,姑娘我便先擒下你再说就是。”
垂手立在她身后的“双鸾”,此刻突然闪身而出,躬身说道:“宫主身份尊贵,擒他何劳宫主亲自动手,请准由属下代劳。”
司空艳微一摆手道:“不必了,若非我亲自动手,他可能会心中不服!”语声一顿,转向毛永太喝道:“你小心了!”
话落,娇躯倏地前飘,右臂一抬,那赛雪欺霜般的玉手突出,快如电闪地直朝毛永太肩胛抓去。
毛永太口中一声嘿嘿冷笑,身形微侧,避抓势,电疾出掌,扣拿司空艳玉腕脉门。
他外号人称“鬼手无常”,于此可知,其在掌指之上必有诡异独特的狠辣功夫,不然,焉得有此外号?
可惜,他遇上了“凝翠宫”宫主司空艳。
“凝翠宫”名震江湖近三十年,武林中从未有人见过司空艳的面目,司空艳的武学功力如何?也从未有人见过。
因此,“凝翠宫主”司空艳,在武林黑白两道人物的心目中,始终是个神秘莫测高深之人!
“凝翠宫”不但都是清一色的女人,而且无一不是人间绝色,令人见而魂飘神摇的倾城娇娃!
而这些个绝色娇娃,在江湖上形迹又很放浪大胆,碰上一些登徒子之流的好色淫徒,她们更施展狐媚手段,引诱得那些淫徒神魂颠倒,如醉如痴!
当然,那些淫徒,最后都做了“凝翠宫”的入幕之宾!
但是,那些淫徒果真都做了入幕之宾么?……
事实真相如何?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反正凡是进入“凝翠宫”的淫徒,就一个未见再出来。
那些淫徒都到哪里去了,死了?还是还好好地活在“凝翠宫”里,也就只有“凝翠宫”的人知道了。
武林中对“凝翠宫”的女娇娃,虽都视为“淫娃荡妇”,但是,因为她们所引诱媚惑的对象,既都是那些登徒子之流的淫徒,又未为恶江湖,作歹杀人,并且还间接的有益于社会良家妇女。
因是之故,武林侠义正道之士,对“凝翠宫”的女娇娃,虽然视作淫娃荡妇,但却眼睁眼闭地不愿管她们的淫秽之事。
※※ ※※ ※※
眼前的这位“凝翠宫主”司空艳——程梅影姑娘(她本姓程芳名梅影),年纪虽然只不过双十有一的芳龄,接掌“凝翠宫”也只才不过三年有零的时间,但是,因为她天赋资质超人,聪慧绝世,一身武学功力成就之高,已是“青出于蓝”,较诸乃师——上代“宫主”尤高尤强。
“鬼手无常”毛永太一身武功火侯造诣之高,虽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堪称是当代武林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比起“金翅大鹏”西门延吉,也只不过略逊半筹而已!
然而,他遇上了比侯天翔并不差逊太多,身怀奇学绝艺的司空艳那就差得远了,起码得相差一筹之上!
他手掌甫出,司空艳口中突然一声冷哂,玉手招式已变,有如新剥葱笋般的纤纤玉指,中指倏出,迎向毛永太的掌心点出!
这一指,只看得侯天翔星目异采飞闪,“金翅大鹏”西门延吉双睛猛睁精光激射如电!
毛永太却是心神剧烈猛震!身躯机伶伶暴颤,电疾缩掌撤招,飘身暴退八尺,脸现惊色地颤声道:“你……你会‘玄女指’!”
司空艳冷哼了一声,道:“不错,这正是‘玄女指’。”
毛永太略为定了定神,目露疑惑之色地问道:“姑娘是‘玄仙子’的传人?”
司空艳道:“再传弟子。”
毛永太道:“那么令师是?……”
司空艳冷声道:“别多废话飞,你还是小心留神准备接招吧!”
语落,莲步轻移,缓缓朝毛永太面前逼去。
毛永太连忙摇手道:“姑娘请且慢!”
司空艳莲足一停,道:“你有何话说?”
毛永太眼珠微转了转,道:“姑娘,老朽愿意遵从姑娘的意思了。”
司空艳感觉意外地霎了霎美目道:“你是说愿意自动留下七天么?”
毛永太轻“咳”了一声,道:“是的,老朽已经决定自动留下,并且直到姑娘认为老朽可以离去时离去。”
司空艳美目异采一闪,道:“你这可是由衷之言?”
毛永太正容说道:“老朽言出肺腑!”
司空艳道:“你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
毛永太道:“因为姑娘是‘玄仙子’的再传弟子。”
司空艳美目倏然深注,道:“你认识家师祖她老人家?”
毛永太忽然轻声一叹,道:“老朽此生皆是仙子所赐,四十年前,老朽途遇强仇,被七名黑道高手围攻,于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之际,幸逢仙子路遇,义伸援手,救了老朽一命,否则,尸骨早就化作飞灰了!”
语声微顿了顿,诚恳地问道:“仙子她老人家好么?”
司空艳道:“谢谢,家师祖仙姿依昔。”语声一顿即起,道:“现在请先说当年杀害寒家的那真凶是谁吧!”
毛永太点头道:“老朽遵命。”语声微顿了顿,目注司空艳问道:“姑娘可听说过‘毒手魔君’公孙道祥其人么?”
司空艳螓首轻摇地道:“没有,可就是此人么?”
毛永太道:“正是公孙道祥。”
司空艳秀眉倏扬了扬,道:“但是,据家师说,当年她老人家亲眼看见你在场。”
毛永太点头道:“不错,当年老朽确实也在场。”
忽然轻叹了口气,道:“老朽因事川东,偶与公孙老儿相遇,老朽和公孙老儿原有过节,既然相遇,自必要放手一搏,了断过节,但是公孙老儿却相约老朽先同往程家庄一行,待其办完事情之后,再做生死之搏,故而,老朽当时虽然在场,事实上自始至终,只站在一旁,并未出手杀害府上一人。”
司空艳霎霎美目道:“事后你们搏战的胜负如何?”
毛永太道:“激战百多招,胜负未分,突然来了一位蒙面客,以奇绝高不可测的功力,硬阻了老朽和公孙老儿的生死之战!”
司空艳问道:“那蒙面客是什么人?”
毛永太道:“现在的本门门主。”
司空艳微微一沉吟,道:“公孙老贼他现在何处,你知道不?”
毛永太道:“现在雁荡山头无双谷中,为本门‘二君’之一。”语声一顿又起,道:“姑娘如要前往找他报仇,必须多带人手为是。”
司空艳道:“无双谷中共有多少人?”
毛永太道:“百名左右,三分之一以上都是一流高手之属!”
司空艳美目倏然深注,道:“你这些话都实在可靠?”
毛永太道:“句句实在,决无半句虚言。”
司空艳点了点螓首,霎霎美目,话题忽地一转,目视侯天翔含笑问道:“公子可知妾身要留下他七天的用意么?”
侯天翔淡然摇头道:“在下不知。”
司空艳笑了笑道:“公子难道一点都未想到此刻如果任他离去,‘勾漏’之行,便将要更加艰险重重了。”
侯天翔恍然一“哦”,星目异采倏闪,道:“姑娘可是怕他传递消息,通知‘勾漏’方面?”
司空艳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乃必然之事,公子此番前往‘勾漏’,虽有西门老前辈等人同行,但在人力上仍然觉得十分单薄,何况地势又极生疏不熟,若容那边事先得到消息,加强戒备,公子等此去不但无法救得葛老太爷父子,只怕……”语锋微顿了顿,接道:“公子和西门老前辈功力身手高绝罕世,此去自可化险如夷,但是,谭方等三个则就太危险了,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阴谋诡计总是讨厌的,公子以为妾身说的对么?”
侯天翔肃容颔首道:“姑娘考虑周到,所言对极,承蒙提醒,在下这里谢谢了。”
说着抱拳拱手,深深一揖。
司空艳连忙裣衽一福还礼,嫣然一笑道:“妾身不敢当,公子请勿客气多礼。”
毛永太在旁突然轻咳一声,道:“姑娘顾虑得虽然周到,但是恐怕仍嫌慢了一步了。”
司空艳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说你的那些手下,必然已将消息传发出去了么?”
毛永太点头道:“老朽既已被擒,他们焉得不立刻传发出消息给‘勾漏’方面。”
司空艳笑了笑,玉手忽自怀内取出一物托在手掌心中,向毛永太道:“你看这是何物?”原来是一只小铜管,小指粗细,长约八分。
毛永太一见,脸现惊异之色地道:“姑娘已经把它截下来了?”
司空艳螓首首微微一点,道:“我来时,恰好碰见你的手下将一只信鸽放出,于是我便将它截了下来。”
毛永太道:“他们人呢?”
司空艳淡然一笑道:“你想我会那么不智的放了他们么?”
毛永太道:“姑娘已经杀了他们了?”
司空艳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擒下了他们。”
毛永太道:“一共几个人?”
司空艳道:“连你共是七人。”语声一顿又起,注目问道:“这数目对吗?”
毛永太点点头道:“在这‘香花寺’内的人数是对了!”
司空艳美目异采一闪,问道:“另外还有么?”
毛永太道:“是的,另外还有八人。”
西门延吉突然接口问道:“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毛永太道:“五人住在城内‘六福客栈’,三人住在城西关帝庙内。”
司空艳问道:“五人住的是客栈的前院后院?”
毛永太道:“后院整座上房!”
司空艳道:“关帝庙内呢?”
毛永太道:“也在后院中。”
司空艳点了点玉首,突然转朝身后的暗室内,沉声道:“有请三位姥姥。”
一阵衣袂飘风轻响,暗室内闪出三位手持凤头拐杖,身着黑衣,年约七旬开外的白发老妇人。
这三位黑衣白发老妇人,乃是“凝翠宫”的三大护法,梅,玉,雪三位姥姥,统称“黑衣三姥”。
“黑衣三姥”齐朝司空艳躬身为礼,肃容并肩站立,梅姥姥道:“属下静候宫主令谕。”
司空艳道:“烦请三位姥姥率领‘双鸾’姊妹,立刻前往城内‘六福客栈’后院中,擒下五名‘万乘门’属下,必要时不妨予以格杀,决不能放走一个。”
“黑衣三姥”一齐躬身道:“属下敬领令谕!”
梅姥姥抬手朝“双鸾”姊妹一招,道:“走!”
声落,才待掠身离去。
蓦地——
一声哈哈大笑陡起,人影电射横空地落下六个人来,竟是那少林“伏魔四罗汉”和“病、酒”二丐。
酒丐首先朝司空艳嘻嘻一笑,道:“宫主不必派人空跑一趟了,‘六福客栈’和关帝庙两处的八个,都已经被我们收拾下了!”
司空艳虽然未见过“病,酒”二丐,但是,却听说过“病、酒”二丐的相貌装束,尤其是酒丐腰间常年挂着的一只黑黝黝发亮的大葫芦,乃是酒丐独一无二的招牌标志,江湖上可说是无人不知不晓。
酒丐话声一落,司空艳不禁微微一怔,脸露诧异之色地问道:“酒老前辈怎知那八个的住处的?”
酒丐又嘻嘻一笑,道:“我酒老化子屈指会算,宫主相信么?”
司空艳玉首微摇道:“晚辈自然不相信。”
西门延吉忽然接口说道:“酒老化子,你这嘻嘻哈哈的脾气,看来是永远改不掉的了!”
酒丐哈哈一笑道:“西门老哥,你听不顺耳了么?”
西门延吉道:“酒老儿,别再嘻嘻哈哈了,说正经的话吧!”
酒丐又是哈哈一笑之后,这才正容说道:“凡是敝帮设有分舵的地方,另外都潜伏有至少两名以上的眼线,而这些眼线连当地分舵的弟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