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姑娘笑道:“那是为什么呢?”
青儿那稚气天真的粉脸上,竟然掠现起迷惑色彩地,低声道:“婢子自己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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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三更。
一条淡淡的人影,快若天马行空般地泻落在“怡情楼”外,距离两丈左右的一处屋顶上。
月光下,雪白的儒衫飘拂,正是那位丰神俊逸,超尘绝俗,身标罕世奇学功力的美书生——侯天翔。
侯天翔身形甫才站定,楼内的珊珊姑娘芳心已然顿生警兆,娇躯微闪,人已立在窗前,朝侯天翔微一提衽道:“公子请进。”
话落,娇躯微挪,侧立窗内,意示肃客。
侯天翔拱手一揖,笑道:“如此,小生就放肆了。”
身形电掠,穿窗而入。
楼内,酒菜早已摆好,二人分宾主坐定,青儿在旁执壶斟酒。
珊珊姑娘双手捧起酒杯,语音低柔地道:“夜漏更深,有劳公子移驾,妾身未能准备佳肴以待,实深歉甚,谨以此杯薄酒为敬,并致歉意。”
侯天翔连忙也双手捧杯,道:“不敢当,夜访香闺,衷心实感唐突冒昧之至,小生借花献佛,也奉敬宫主一杯,并借以深致唐突冒昧之罪!”
珊珊姑娘嫣然一笑,道:“公子之驾临,本是出自妾身约请,何唐突冒昧之有,公子请别说那些谦虚客套的话了,请!”
侯天翔微微一笑,也道了声:“宫主请。”
二人各自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珊珊姑娘盈盈含笑地道:“妾身姓贺,小名雁双,以后请公子改去这‘宫主’的称呼。”
侯天翔:“这个……”
贺雁双正容接道:“妾身与公子虽是初识,但,彼此师门渊源颇深,公子似乎不应拘泥这种称呼小节才是……”
语声一顿又起,道:“何况以妾身眼下的身份面言,也极不适宜,这‘宫主’的称呼,如果偶而被他人听得,岂不要引起怀疑麻烦么。”
侯天翔微一沉吟,觉得贺雁双的话实在很是有理,于是,遂即肃容说道:“如此,小生遵命就是。”
贺雁双笑了笑,道:“公子大概既不姓贾,也不是姓白吧?”
侯天翔笑道:“不错,小生真姓是侯草字天翔。”
贺雁双螓首微点了点,美目深注,话题忽地一转,问道:“侯兄对那万春的看法如何?”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此人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危险人物!”
贺雁双美目星采一闪,道:“你看他武功如何?”
侯天翔道:“很难说,如非很低,就必定身怀罕绝高不可测的功力!”语锋微微一顿,接着:“在下如果猜料得不错,属于后者的成份较多!”
贺雁双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妾身认为属于后者的成份较多,而且……”语声一顿又起,道:“以妾身推测,此人的一身功力,纵不比侯兄强,恐怕也不会逊色多少呢!”
侯天翔目中异采一闪,道:“贺姑娘可是已经发现其什么异样之处了么?”
贺雁双道:“侯兄和那尹泉奇动手之时,妾身在旁一直暗暗留心注意他脸色神情的变化。”
侯天翔道:“他眼见我所使招式手法虽不惊奇,但却甚是庞杂,当时的脸色神情,必定是极度困惑的了?”
贺雁双摇首道:“不,完全相反。”
侯天翔颇感意外地道:“难道他脸色神情无异,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么?”
贺雁双道:“脸色神情虽然无异,但却绝非无动于衷。”
侯天翔道:“姑娘可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贺雁双嫣然一笑道:“正是,他眼中曾不时飞闪过一种令人极为不易察觉的异采。”
侯天翔怔了怔,忽然轻声一叹,道:“看来,我可能错了。”
贺雁双诧异地道:“侯兄是什么错了?”
侯天翔道:“此人若果所料,真是个身怀罕绝功力,心机深沉之人的话,我如此做法,很可能弄巧成拙,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贺雁双秀眉微皱了皱,道:“依妾身看来,大概还不至于吧。”
侯天翔微一沉思,话锋忽转,问道:“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贺雁双道:“侯兄走后半个多时辰。”
侯天翔道:“我走之后,他们谈了我些什么没有。”
“有。”贺雁双道:“谈了些关于侯兄师承来历问题?”
侯天翔笑道:“结果如何?”
贺雁双道:“侯兄以为呢?”
侯天翔道:“想必是没有结果的了?”
贺雁双道:“他们有了个暂时性的结果。”
侯天翔道:“这暂时性的结果怎样?”
贺雁双道:“猜料侯兄可能是‘武林通’的传人。”
侯天翔一怔!道:“武林通?”
贺雁双美目深注,问道:“侯兄未听说过此人么?”
侯天翔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语声一顿,问道:“姑娘听说过么?”
贺雁双道:“没有。”
侯天翔又问道:“他们还谈了些其他什么没有?”
贺雁双道:“除了决定以这暂时性的结果为着眼点,详查求证侯兄的师承来历外,其他没有再谈什么了。”
侯天翔道:“猜料我是那‘武林通’的传人的可是万春?”
贺雁双道:“不是,是‘夺命太岁’胡非,万春根本没有表示意见。”
侯天翔剑眉深锁地道:“这就怪了!”
贺雁双道:“侯兄可是指那万春不表示意见而言?”
侯天翔道:“姑娘难道不觉得有点出乎常情?”
贺雁双道:“妾身一点也不。”
侯天翔目光深注,道:“姑娘必是另有高见了。”
贺雁双忽地妩媚地一笑道:“其实应该说是侯兄你的高见才对。”
侯天翔怔然道:“我的高见?”
贺雁双点首一笑道:“侯兄,你不是说过此人可能是个心机深沉极其可怕的人物么?”
侯天翔星目异采一闪,道:“那只是我的猜测之言。”
贺雁双道:“妾身以为侯兄猜测的一点也没有差错,他对侯兄的师承来历不表示意见,妄加料断,不是胸有成竹,便正是他心机深沉高得可怕之处!”语锋微微一顿之后,接着又道:“否则,以丐帮弟子侦查事物之能,将近十年的时间下来,焉得有还查不出他的底细的道理?”
“哦!……”侯天翔轻“哦”了一声,扬眉笑道:“姑娘高明,心思细密,若非姑娘提醒,我必定忽略过这点了。”
贺雁双美目一亮,但却做作地道:“侯兄,你这是褒奖?还是贬损?”
侯天翔敛容道:“当然是褒奖,我说的实是由衷之言。”
贺雁双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朝侯天翔举了举道:“侯兄,我们别只顾谈话了,请!”
贺雁双美目深注,话题忽地一转,问道:“侯兄,黄山天都峰头那夜侯兄未现身么?”
侯天翔笑道:“不,我现身了。”
贺雁双笑道:“那么,那位‘受信人’果真便是侯兄本人了。”
侯天翔目光深注,道:“姑娘早知道了么?”
贺雁双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不可以么?”
侯天翔笑道:“当然可以。”语锋一顿,问道:“姑娘那夜也在场么?”
贺雁双螓首微摇了摇道:“妾身虽然无法分身,不过那夜的一切经过情形,派去的弟子回来禀告得均极十分详尽。”
侯天翔扬眉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贺雁双道:“侯兄明白什么了?”
侯天翔道:“姑娘是此刻才猜料出那‘受信人’就是我本人的,对不?”
贺雁双嫣然一笑,美目微转,又问道:“侯兄,你对那位‘受信使者’的看法如何?”
侯天翔道:“姑娘可是指他的身份?”
贺雁双道:“侯兄猜料他可能是谁?”
侯天翔道:“那自称‘三圣七绝书生’本人,也是那老魔的传人。”
贺雁双微笑地点了点玉首,话锋忽又一转问道:“侯兄此来开封是专为万春?还是?……”
侯天翔道:“我是为查探一桩事情而来。”
贺雁双道:“什么事情?可否告示妾身么?”
侯天翔微一点头,便把自己此来开封的心意告诉了贺雁双。
贺雁双秀眉轻蹙,沉思稍顷之后,道:“如此说来,侯兄的仇家,必定是个极其棘手的人物了!”
侯天翔点头道:“不管恶贼如何棘手,我也要把他找出来!”语锋一顿,接道:“根据丐帮金陵分舵记载,那个形迹可疑之人既然是在这开封附近脱的线,很可能便落脚在开封地方,是以,我已决心对开封所有黑道江湖人物,任何一条线索,都不放松地仔细查探一下。”
贺雁双道:“妾身认为这不是个好办法,只怕很难查出个所以然来。”
侯天翔道:“这虽然不是个好办法,但,世上无难事,我就不相信会查不出个所似然来!”
贺雁双道:“这何啻是大海捞针?”
侯天翔道:“但总比茫无头绪要好得多了。”
贺雁双道:“事实上,这和茫无头绪又有什么两样?”
侯天翔苦笑了笑道:“可是,除了这办法外,已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贺雁双美目深注,道:“侯兄,妾身倒有个非常简单而又直接的办法,不知侯兄意下以为如何?”
侯天翔双星目一亮,精神陡振,道:“什么办法?”
贺雁翔明眸一转,道:“侯兄,妾身请问,侯兄为何化名?”
侯天翔道:“当然是为了免得恶贼闻风遁迹。”
贺雁双道:“侯兄的师承来历,武林有多少人知晓?”
侯天翔道:“除少林掌门和丐帮帮主及其门下少数的几位高手弟子外,武栋中尚无人知。”
贺雁双道:“这些人会替你传说出去么?”
侯天翔摇头道:“决不会。”
贺雁双道:“那么妾身再请问,侯兄可是名震武林的高手?”
侯天翔一怔!道:“当然不是。”
贺雁双道:“如此说来,侯兄身怀罕绝功力武学,侯兄的仇家也一定不知道了,对不?”
侯天翔点头道:“恶贼决不可能会知道的。”
贺雁双忽然一笑道:“恶贼既不可能知道侯兄身怀罕绝武学功力,侯兄又怎能料断恶贼必会闻风遁迹呢?”
侯天翔不由微微一呆!暗道:“这话不错,恶贼既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纵然得到我要寻仇的消息,又何至于便闻风遁迹呢……”
这真是“当局者迷”。
侯天翔方明白了这点,也想到了贺雁双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时,贺雁双却接着又道:“为了免得那么茫无头绪,既费时又费力去探查,妾身认为侯兄何不就以身作饵,诱使恶贼自己来找侯兄呢!……”语音微微一顿,笑了笑,接着:“只要侯兄正式露面江湖,恶贼为要斩草除根,妾身相信不出一月,恶贼定必自己找上侯兄!”
侯天翔一想:“以身作饵,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而又极其聪明的办法。”
于是,贺雁双话音一落,他立即欠身拱手一揖,道:“多谢姑娘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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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侯天翔在房中闲着无聊,正想动身出店到街上去随便逛逛。
突然,房外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贾兄弟,在么?”
听声音,侯天翔已知是那位威震燕北的“金环剑”何昭仁来了,连忙开门迎出,拱手道:“何兄快请里面坐。”
“金环剑”何昭仁哈哈大笑道:“贾兄弟,咱可是冒昧造访,你不会得见怪吧?”
侯天翔笑道:“哪里的话,何兄侠驾光临,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呢,哪有见怪之理。”
何昭仁目光如电,灼灼注视着侯天翔道:“贾兄弟,你这不是客套话吧?”
侯天翔正容说道:“兄弟言出肺腑,决无半点客套之意。”
何昭仁大笑道:“贾兄弟,咱生平不喜虚为客套的朋友,也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会这么不礼貌的问你,还望贾兄弟你别见怪才好。”
侯天翔扬眉朗笑道:“何兄铁铮奇男,出语爽直,正是豪雄本色,兄弟心中极感敬佩,既承诚心下交,这‘见怪’二字,便请勿再提它如何!”
何昭仁浓眉轩扬,大笑道:“好!好!贾兄弟,咱决不再提就是。”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铁腕倏伸,一把握上了侯天翔的胳膊,二人把臂大步入屋。
侯天翔为何昭仁倒了杯茶,落座,何昭仁忽然目注侯天翔道:“贾兄弟,咱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你?”
侯天翔道:“何兄有话尽管垂问就是。”
何昭仁道:“贾兄弟,你不见怪么?”
侯天翔笑道:“何兄怎么又提起这‘见怪’二字了?”
“呀!”何昭仁“呀”了一声,道:“咱忘了,实在该罚。”
侯天翔笑道:“罚酒三杯,暂且记帐。”
何昭仁大笑道:“好,这三杯酒帐,咱一定不赖。”
侯禾翔接道:“何兄要问什么?”
何昭仁神色一正,道:“贾兄弟师承可以赐告否?”
侯天翔道:“实是有所不便,尚望何兄原谅。”
何昭仁笑道:“贾兄弟既有所不便,那就算了。”语声微顿,陡地低声说道:“另外有件事情,咱是特来通知你。”
侯天翔道:“什么事情?”
何昭仁神色凝重地道:“贾兄弟,你已经陷身险境了。”
侯天翔剑眉微微一轩,道:“何兄,敢莫是有人要想杀害兄弟么?”
何昭仁道:“正是如此。”
第十三章 报警
侯天翔道:“何兄知道是为什么事情么?”
何昭仁道:“毛病当然是出在昨晚的那一场搏战上。”
侯天翔道:“尹泉奇想雪恨?”
何昭仁道:“尹泉奇虽然想雪恨,但,他只能恨在心头,咱看得出来,他决不是贾兄弟的敌手!”
侯天翔眉头微皱了皱,道:“那是谁想杀兄弟?”
何昭仁:“是那‘夺命太岁’胡非。”
侯天翔感觉意外的一怔!道:“不是万春?”
何昭仁道:“是!也可以说不是。”
侯天翔道:“何兄,这话怎么说?”
何昭仁道:“话是‘夺命太岁’胡非说的,但是,万春不点头同意,胡非他怎敢!”
侯天翔星目异采一闪,道:“何兄,兄弟有件事想请教,何兄能否实告否?”
何昭仁道:“贾兄弟有事情尽管说好了,咱既诚心和兄弟你交朋友,当是知无不言。”
侯天翔点头正容道:“如此,兄弟这里先谢谢何兄了。”
说着,欠身拱手微揖为礼。
何昭仁抱拳一拱还礼,道:“贾兄弟不必客气,是什么事情,贾兄弟你请说吧。”
侯天翔神色一肃,道:“何兄,兄弟想问那万春真是个道地商人么?”
何昭仁一点头道:“不错,事实上他确实是个经营珠宝,皮货,药材的道地商人,而且生意做得大得骇人,大江南北的各大城市,几乎没有一处没有他的分号支店。”
侯天翔道:“店号何名?”
何昭仁道:“大江以北店名‘春腾’,大江以南店号皆为‘万龙’。”
侯天翔剑眉微皱,略一沉吟,道:“看来兄弟是料断错误,也看走了眼了?”
何昭仁道:“贾兄弟什么料断错误了?”
侯天翔叹了口气,道:“兄弟原怀疑他是武林中人,如今……”
何昭仁含笑截口道:“听得咱的话以后,认为怀疑得不对,是不?”
侯天翔微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