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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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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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珠宝拭去眼角后怕的泪,惊恐又带着愤怒地瞪着宋令箭。

“然后呢?”

“然后她画完了整张碜人的脸,便披散着头发出来了,灯也不点,摸进燕姑娘的房间,就如那日般一直站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又回了房间,像没事人一样的躺着睡去了。”

宋令箭皱了个眉。

“知道这个真相后,我更加惴惴不安。这个真相比世上有鬼还要让人不安。我尽量不显声色地侧击问过夏夏妹妹,但她的反应却更让我不安。”

“她怎样反应?”

“她显得很排斥,也很厌恶,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如此我也不便再追问,免得将关系弄僵了,更不好相处。”

“那你怎么反应?”

“这件事情,做为我这样的身份,也不知道怎样说才好,不说,怕危及到燕姑娘健康。说了,又怕被怀疑是在挑拨事端。只能想等事情平静了些再找你们商量,但是我以实在害怕燕姑娘受到惊吓,便自作主张地在夏夏妹妹的药里加了少许蒙汗药,想让她晚上能睡得安稳点,就不会半夜起来装神弄鬼。但是大出我意外的事,我竟发现她一直偷偷将药倒掉,似乎故意想拖延自己的病情,好以生病为掩做些令人不解的事情。”

“你觉得夏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个外人,对这里的事情也并不是很熟,所以也不能妄加评论。我只是觉得,既然夏夏妹妹如今这样,那么之前从她口里说出来的关于燕姑娘的那些恐慌之事,可能也确实发生过,而且非常有可能是她在作鬼。”

“关于她与燕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只听说她是燕姑娘收养过来的,燕姑娘平时待她也视如亲生姐妹,这也成了镇上的美谈,我自也非常羡慕。但事实却不如表象那么完美,尤其是夏夏妹妹人前人后的做法完全相反,令我非常不解,为什么她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誓要这样从精神与摧残燕姑娘?”

“这件事情,你还有没有与别人说过?”

郑珠宝坚定地摇了摇头,殷殷看着宋令箭。

“那便好。此事不宜张扬,我会查个清楚。燕飞与夏夏病情不稳,还是先烦郑小姐照看着。”

郑珠宝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力所能及。”

宋令箭突然问道:“郑小姐几日在这里,应也知道燕飞家中的事了吧?”

郑珠宝一脸默然,迟缓地点了点头。

“本来这院子全是女人,突然间多了个男人,郑小姐应该也不习惯吧。”

郑珠宝看了宋令箭几点,僵硬地笑道:“我亦是寄居篱下,哪有习惯不习惯的问题。宋姑娘说的男人应该就是燕小公子吧,他平日里及少出来,故也没有不方便之宜。”

“那甚好??我有事先告辞,晚点来看燕飞。”

郑珠宝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宋令箭已飞快地走了出去,她快步回了院中,进入小厅,长弓无影。

第九章 第九节 疑证如云(三)欲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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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不急着寻不见踪影的长弓,站在门口思索片刻,转身又进了绣庄。

后院水房里,燕错正在洗衣服,他洗得极为认真仔细,强健的少年,细心温和地用手掌搓揉着一件半新半旧的衣服。他正要回头取水,突然被站在身后的宋令箭吓了一跳,他眼里马上隐忍不住愤怒,谁也不愿自己被无声无息地窥视。

他将水瓢扔在了缸里,衣服也不要拿了,直接就要往外走。

“很特别的腕扣。”宋令箭交叠着双手淡淡道。

燕错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宋令箭不是别人,她若没事,绝不会轻易来找他。他目光落在腕扣上,纯铁如钢的腕扣,扣着他健壮黝黑的手腕上,极为沉稳刚毅。

“孟无送的?”

“是他强扣在我手上的。”

“孟无送出来的东西,从不是凡品,而且,也从来收不回来。”

“我不稀罕。”

“总有一天你会稀罕。”宋令箭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燕错洗完没拿的衣服上。

“你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我也正在想着,大家都旁敲侧击过了,唯缺一个你,我正等着呢。”

“我对燕错是不是燕飞的异母兄弟没有兴趣,对你是不是燕错这件事更没有兴趣。”

“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燕错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衣服,将湿的衣服抱在怀里就要出去。

“这几日你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宋令箭问道。

“奇怪的事?这个庄子,有个从不见人的夫人,还有个一身是病的老板,难道还不够怪么?”燕错冷笑。

“我是指燕飞身边其他人的行径。”

“其他人?你是说那个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别人的郑家大小姐?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环???我只是借宿在这里,对别人的家事没有兴趣。”

“那就是没有了。打扰。”宋令箭欠了个身,向外走去。

“不过除了这两个人,庄上不是还有别人么?”

宋令箭转头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有一次,我从外面回来,看到那个郑家大小姐在一个巷子里头跟一个男人说了很久的话。那男人还递了一些东西给她,她匆匆收在篮子里就回了绣庄,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瞒着。”

“那男人是什么模样?”

“没看清楚,也没听清楚。”

“篮子有什么东西?”

“那就更不清楚了,原先我只当那是她的情人,情人送情人的东西,我没兴趣去看。平日里这郑大小姐也挺正常,她可能防范你们防得紧,你们倒是见不出什么异常来。但她千密一疏,却将我这个新来的忘了,所以有几次都恰巧被我碰上了。”

“好几次?”

“重复性的就不说了。我只见过她在煎药的时候,往药罐里加了很多自己身上拿出来的药粉;也见过她大清早的偷偷将一封信悄悄夹在了门缝上。她本来就住在绣庄,有什么事需要寄信来说的?唯一的可能是她借别人的名义,在给这庄上的人寄信。”

“那信呢?”

“被你院子里的那个怪眼男人收走了,之后就没再听起来过庄上有谁收过信,可能这信是郑大小姐的情人跟这个怪眼男人的暗通讯号。”

宋令箭沉默着,盯着地上顺成一股的流水往地沟汇去。

燕错轻甩了甩抱在怀里的湿衣服:“这本也不干我的事。算是我多话了。我晒衣服去了。”

就在他甩衣服的瞬间,宋令箭看到他的衣服,未曾见他穿过,外蓝灰底,左袖下角有个补丁,却不让人感觉破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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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走后不久,上官衍便敲响了绣庄的门,绣庄门上金铃不摇,他奇怪地抬头看着,正要伸手去摸,郑珠宝已出来应门了:“上官公子??”她转头对身后提高音量道,“是上官公子来看你了。”显然是对屋中的燕飞说的。

郑珠宝带上官衍进了厅:“我正要出门去看举杯楼的饭菜到了没有,你与燕飞慢慢聊吧。”她不等燕飞说什么,飞快走出了院子。

“燕姑娘眼睛好点了么?”上官衍认真盯着燕飞蒙着纱布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好多了,谢谢挂心。”燕飞平淡地喝着杯中茶,抿嘴笑道,“最近衙门里应该很多事吧,大人公务繁忙,还费时来看我这瞎眼的闲人。”说罢她轻叹了口气,细长的手指抚在冰冷的石桌面上,“我长这么大,镇上一直安静太平,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大人真是不赶巧。”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衍觉得眼前的燕飞太过平静了,就像暴风雨的平静,让人害怕。

“没有赶不赶巧,谁都希望长久太平。倒是燕姑娘你,身体健康,才是最长的太平。”

他感觉燕飞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他很怕看到雪白的纱布下流出血红的泪。但是没有。

“是啊,就像金娘一样,多好的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了。什么家缠万贯,什么貌美如花,都敌不过一个死字。”

上官衍感觉燕飞话里有话。

“金娘死之后的一天,我做了一个梦,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已经出事了。梦里的她很欢喜,穿着最喜欢的橙色衣裙,袖大收腰,湖蓝色的金叶鞋,打扮得很美。长长的头发像珍珠一样,发间还别着一朵漂亮的小花。她一直都在乎自己的衣着打扮,她说,要一直是最美的状态,好等着那个人回来。”燕飞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梦。

“等谁回来?”

燕飞黯然地摇摇头:“她心里的人吧,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我想那个人,一定重要极了。”

“那燕姑娘梦里可有见到那个人?”

燕飞仍旧摇头,接下来她以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令上官衍十分惊讶。她说:“还没有聊多久,她就被自己戴在脖子上的那串金项链给勒伤了脖子,她说是她自己用金线编织的。她又气又悲地说自己漂亮的样子有了暇疵,那人定然不会再想见到她之类的,然后她就跑回到自己的房里,再不肯出来见我。”

上官衍惊讶,一是燕飞的语气太平淡,他印象中,燕飞一直是个胆小而且敏感善泪的人,从她口里说出这么不含情感色彩的话,非常怪异。二是燕飞说的这个梦,梦里金娘的打扮与她死时的打扮几乎一样,还有,她竟梦到了金娘脖子为金线所伤,发上别着花,这未免太过巧合……

接下来,燕飞的举动让上官衍觉得愈发的奇怪。她突然伸手向前摸索,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上官大人,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像外面说的,被自己的头发勒死的么?”

“燕姑娘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燕飞的头转向上官衍,虽然她的眼睛是被蒙住的,但他却觉得她的两只眼睛在血红地瞪着他。

“上官大人,你信梦么?”

“梦?”上官衍淡淡想起自己前几天的那个梦,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感伤。

“你去帮我找宋令箭,或者韩三笑,说我想见他们,好不好?”

上官衍奇怪道:“宋姑娘与韩兄不是一直都在么,韩兄这几日一直是正常出更……”

“我??”

燕飞突然收住了话,飞快收回了手,因为脸大半被纱布遮了去,也看不清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这时候郑珠宝敲门进来了,对着两人道:“饭菜都送来了,上官公子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已与曹先生约好一起,时辰也差不多了,在下告辞了。燕姑娘,保重。”

燕飞冷淡地点了点头:“小女子眼有不便,不送。”

第十章 第一节 换线之凶(一)剑向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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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衍从绣庄院子出来,并没有回衙门,也没有回举杯楼,而是慢慢地拐到了死胡同底,宋令箭家居胡同底,却不是紧靠胡同的,而是在胡同与门墙间还隔了一条仅能过一人的小道,应是当时建屋时为着通风或者应急而留着。

小道干净阴凉,不知道是谁,在小道与胡同口相交不远处放了一个蓝色碎花布盖着的篮子。上官衍走进小道,拿起篮子,掀开碎布,就着阴暗的日光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你说说你,东西到处乱放,现在不见了吧,别以为那东西破就以为没人要,就不兴许人家偷回去当柴烧?”巷乱突然劈里叭拉的响起了一个乱糟糟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一对又轻又快的脚步就入了巷,上官衍急步走出了小道。

巷中昏暗,进巷的人打着灯笼,可能是逆光的原因,上官衍看不清他们的脸。

“哟,这不是上官大人么?稀客呀,怎么在这处见着您老人家大驾光临,篷壁生辉呀!”

上官衍听出来是韩三笑的声音。

“大人这是要进去,还是进去刚出来呢?来就来,何必提这么大一篮子,客气了客气了。”

上官衍避着烛光的直照,笑道:“天下不早,说是探望,却叨扰了燕姑娘病休,此时正要离开了。”

韩三笑摇了摇灯笼,往下放了下,上官衍看见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纤瘦高挑,另一个宽肩高个,足足比韩三笑还高了大半个头。

“真有心啊大人,爱民如子啊。对了,正巧遇上,刚好可以跟大人反应一下。大人,宋令箭的长弓好好放在院子里不见了,也不知是谁无聊拿去使着玩了,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不问自取的事儿也难免叫人心中发毛,子墟向来太平清白,有着夜不闭户的好习惯,这次也不知怎么了,还请大人……”韩三笑将下面的话收在了嘴里,因为他看见上官衍目光焕散,一脸茫然地瞪着他身后的宋令箭。

“没错。我的长弓放在院中莫名不见,看来子墟民风有异,大人既然来了,也可取个证,好将我的长弓追找回来。”宋令箭也盯着上官衍,难得对个素未谋面的人说出一番话来。

“那么弓,是在哪里丢失的?”

“就在她自家院里不见的。平时也不见她收个好,终于出事了吧。”韩三笑一边说,一边已引着灯笼要让上官衍进去看,上官衍只好跟着进去一起看了。

此时他已知道,这个纤瘦高挑的冷脸女子就是闻名未曾见过面的宋令箭。而另外一个个头高大的男子,就是几月前突然出现的海漂。光线昏暗中他看了看这个长相奇异的异域男子,只见他也正转过那碧眼来看他,眼中温和又带着疑惑,似乎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明人不说暗话。”宋令箭突然开了口,瞪了韩三笑一眼。

韩三笑打了个嗝,干咳两声道:“时候不早了,看来再绕得错过热菜了。是这样的,上官大人身为地方官员,到现在应该也对这儿的事情有所了解。你来之前这里素来太平无事,不知是不巧还是太巧,偏在我们离开后你来时发生了这么多事。上官大人应该也有诸多疑问,却不知道为何迟迟不向我们开口。其实我们向来官民合作的狠,只要大人您问出口,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

“案证未全之前,在下不敢妄下评断。况且命案发生在几位离镇之后,故而也未曾想到叨扰几位。”

“我指的并不是死妇命案的事。”

“那宋姑娘指的是什么事?”

韩三笑指头轻轻点了点篮子,笑道:“除了死案,自然还有许多事。上官大人眼明心亮的狠。”

上官衍也不解释,盯着韩三笑,笑容转淡。

宋令箭转头与韩三笑对望一眼,两人转眼看着上官衍,一起冰冰地笑了。上官衍却瞧着他们,一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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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总算回来了。”

上官衍一出现,院子里的曹南马上站了起来,似乎有重要事情相告。

“曹先生有何要事?”上官衍话在嘴边,脚步却没有停,飞快地走进证房,在柳村死案的证盒里翻找着书册。

曹南正心急火燎,一边看着上官衍翻找东西,一边叙道:“我今天又去了柳村现场,发现那里仍旧有人去过,门上的石粉我已换成了月光粉,偷入案发现场的疑凶已经落在圈套了。现在只要找到可疑的人,我们便可一试真假。”

也不知有没有听在耳里,上官衍只是一边点头,一边拿起书册翻查,曹南看见他翻得正是死者金娘生前生意上的来往账册。他一页页翻着,就着灯光看得无比仔细,突然眉一皱,沉思片刻,抬头问曹南,“曹先生觉得,此处该是谁最可疑?”

“自来仇杀,无非是为了仇恨、钱财、情爱。死者生前相交不多,几乎无人知晓她的来历,所以还真难以推断出来她是因着什么才遭身死。”

“曹先生可记得,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非常可能与死者的死有关。”

“大人是说,绣庄金线有假的事?”

“没错。金线价值不菲,一般绣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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