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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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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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也听不到。”】

第七章 第二节 燕飞亲启(二)错离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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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到这里为了止。

两人都是莫名其妙。

夏夏道:“怎么会有人给飞姐写这样的东西?就算只是一个故事,怎着着也得写写完,半完没完的,这也太奇怪了。”

海漂接过信,轻轻磨挲着纸面的墨字,细细道:“既无关紧要,便先不告诉她。我先收着,等她好了再问不迟。”

夏夏见海漂要走,忙问道:“海漂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漂盯着夏夏:“什么事?”

夏夏不安道:“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最不对劲的,还是??”夏夏面带恐惧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小楼窗影浅浅,似乎有个人远远站在窗后看着,“是燕夫人??”

“燕夫人怎么了?”韩三笑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他拿着更锣靠在门上,也不知来了多久了。海漂不落痕迹地将信放进了袖子。

“我觉得她??她见鬼了。”

韩三笑翻了个白眼:“你才见鬼,你全家都见鬼,有你这么说长辈的么?”

夏夏眨了眨眼睛,她感觉将“长辈”这两个字用在燕夫人身上显得很怪异,但她还是忍不住辩解道:“真的。有几天半夜我起来如厕,听到燕夫人一个人站在窗前,自言自语的好像在跟谁说话,灯烛把她的影子照得老大老大,特别奇怪。我来了这里这么久,燕夫人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夜的多,关键是我从来就没看到半个人影??再加上飞姐前几天疑神疑鬼的……我都不敢起夜了。”

“燕飞疑神疑鬼什么?”

夏夏责备地瞪着韩三笑,眼里全是嗔怪:“还不是你们不辞而别的事情么,你们一走,飞姐更是病得没了出息,要不是有上官哥哥一起帮着,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起先那几天,飞姐总说梦到了一个死掉的人,叫什么连孝的,后来又说自己梦到了金娘,非让我去找她出来让她安心。再后来又说有一张脸挂在墙上,还说宋姐姐送的那幅壁画在流血??说得一惊一乍跟真的一样,在这院子呆了这么久,头一次感觉后背阴冷冷的。”

韩三笑细细消化着夏夏的话,他知道连孝这个人,但仅限于听说,他来到这里时连孝就已经死了,听说是翻车事故,连人带车翻到了山沟子里,布店老板黎雪还没出嫁就成了未亡人。还听说燕飞与他们两人少时青梅竹马,连孝之死,两人都有了不敢面对的共同的回忆,渐行渐远了。

至于金娘??

“那你找到金娘让她安心没有?”

夏夏马上来气:“要是找到了,我非让她好看不得!这一批的假线就是从她手里出来的,要不是郑小姐发现得早,我们整个绣庄就要被她毁了!”

假金线,不见人影的金娘,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欺诈骗金的事儿。但这个金娘与绣庄做了多年生意,何以突然破了商约?她若不在柳村,她又去了哪里?

“报官了没?不是听说新来的县官勤于政事么,子墟这鸟地方几百年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刚好有件事能让新大人威风风下。”

“飞姐不让声张,她怕若是误会了就损了人家金娘的信誉了,就只想问个明白,想要个理儿。银子什么的,她从不在意这么多??飞姐总是这样!”

韩三笑的心中一阵酸痛,什么想事的心思都没有了,夹起更锣道:“我上工去了,天黑了就别到处乱走了,生意再忙也搁搁,燕飞病得厉害,你好好照顾着吧。”

夏夏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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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

“飞儿!快坐下,别乱跑,这儿有石子儿,小心跌跤,爹爹来抱你,乖了乖了。”

“爹爹,爹爹,快看呀,蝶儿,漂漂。”

“哦,原来飞儿喜欢蝴蝶呀,坐着别动,爹给你抓几只来。”

“好呀好呀!”

“飞儿,你看,爹抓了两只,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漂漂。爹爹也来玩??呵呵……啊??啊……蝶蝶飞走了,飞走了……”

“不怕,爹再给你抓来??”

小女孩流泪了:“爹爹,蝶蝶是不是也像娘一样,嫌飞儿长得不如白雪那么可爱,不喜欢跟飞儿玩呢?”

“怎么会呢,飞儿最漂亮可爱了,飞儿是爹的心头肉,爹都快要舍不得飞儿跟别人玩不理爹。来,乖,蝴蝶若是不飞走,便会死的。飞儿喜欢蝴蝶,又不愿他们飞去,爹爹给飞儿做只一模一样的蝴蝶,一只永远都不会离开飞儿的蝴蝶,好不好?”

小女孩笑了,像所有容易满足的孩子一样:“爹爹真好。”

阳光下的男人抱起了女孩,眼睛里盛满了太阳的光辉,不可遏制的爱与悲伤从他身上传来:“飞儿永远是爹心中的太阳。没有了太阳,又哪里来的光明?”

话音刚落,这个世界的光明突然被冲走了,男人强有力的怀抱也消失了。女孩子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向四周抓摸着:“爹爹??爹爹!”

一只蓝绿相间的蝴蝶闪着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翩翩向远处飞去。女孩子颤颤幽幽地站起来,向着唯一的光点冲冲撞撞地跑去,她走了很久,一路不停地摔跤,小手在石子块儿上面划满了伤痕,她忍着哭声继续追着蝴蝶,她冥冥中感觉到,这只蝴蝶能带着她找到想见的人。

她来到了镇口的火树下,火树燃烧,将它下面笼罩的世界照亮了,亮光中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很年轻,古铜色的脸刚劲有力,眼睛却很温柔,他微笑着蹲下身,伸出双手迎接她。

“爹爹,爹爹??”女孩马上就舒展了眉头。

男人拉过她,微笑的脸一片悲伤,他无言地将身边的篮子塞到了女孩怀里。

“爹爹,好黑,好怕。爹爹,带飞儿回家??”

男人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万分不舍,却不直不开口叫她飞儿,不开口安慰哭泣。

“爹爹,回家,爹爹……”

男人突然狠下心一把推开了她,在他转身消逝的一刹那,两行冰冷的泪飞快地划过他的脸颊,甩在她冻僵的手背上。

篮子倒落在地,里面一对蓝绿的蝴蝶翩翩飞出,在逐渐黯淡的火树下光芒愈盛,好像吸走了所有火树的光芒,烂漫多姿地盘旋着,化作了一团蓝光,那张苍桑的脸在蓝光中无比扩大,慢慢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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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用力地将自己蜷缩在自己的双手所能包围的世界里,抽筋般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抖,每一抖都是翻江倒海的痛,万箭穿心的痛。

“爹,爹??为什么要这样,我看不见你,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那个梦,是的,那时爹爹的灵魂一定就站在夏夏的身边,夏夏对着他笑,对着他说话,传达着他心中无限的回忆与秘密,可是只是她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因为他死了……因为这个她等了十六年的离散的至亲,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见他?她多想再见他一眼,哪怕最后说一声珍重,叫一声爹?为什么她看不见??!!

…那个继连孝后让她心惊胆战的梦,实现了……

第七章  第三节 燕飞亲启(三)春难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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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敲了敲门,贴着门没有听见屋里有动静。心想燕飞应是昏睡着,她悄悄推门,将宋令箭送来的药放在了桌上。

“飞姐??”她突然瞄到燕飞的眼睛是睁着的,只见她一脸憔悴悲容,眼眶里全是流不尽的泪水,整个眼睛已肿得看不清原先的透气与玲珑,双唇已有了绛紫的颜色,脸上浮着病态的潮红,上面爬满了泪水干湿的痕迹,在渐冷的天色里应是干涩得刀割般疼痛。

燕飞轻轻地吸了吸塞得无法呼吸的鼻子,闭上双眼,双唇微颤,眼泪无声滑着。

燕飞这样的悲伤,已超出了夏夏所有的承受,她静静站在床边,连伸手为她抹泪的勇气都没有。

眼泪就这样不停歇地滑着,燕飞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哑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夏夏看了看桌上的药,细声道:“宋姐姐亲手煎的药,飞姐能不能先喝一点?”

燕飞悲伤地勾起嘴角算是在笑,艰难地点了点头。

夏夏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燕飞嘶哑道:“去找找金娘,在或不在都报个信给我。”

她奇怪地回过头,这时燕飞已侧过了身去,双肩轻轻颤抖,无声地哭泣着。

夏夏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紧咬着牙奋力地跑出了院子,她木然地迎着风穿过巷子,向村口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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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娘!你出来!就算是死了,你也要跟我说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飞姐?!她到现在都只是想要一个理,从来不想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夏夏用力的擦去眼中漫出的泪水,等她踹累了金娘紧闭的大门,无力地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她是如此的害怕,害怕燕飞从此不再恢复。从她懂事开始到现在,她所能享受到的人间最感动的温暖与关爱都来自燕飞,她所有体会到的爱与被爱也都因于燕飞,她早已将燕飞当成了比自己的骨血还重要的亲人,愿意赴汤倒火来报答她给予的一切,如果可以,她愿意折寿治她痛疾,愿意用命复她丧父之痛??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远处漆黑破落的小屋灯亮了,一对浑浊的眼睛透过窗纱依旧阴冷地盯着。

夏夏停止了哭泣,站起身认真地打量着金娘的屋子,她扶着门墙慢慢地向后门走去,她看到屋子的后面有个很大的窗户,正巧这很大的窗户角上有个微小的洞,似乎是谁用石子故意拥在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她像所有爱窥探秘密的人一样,俯下身,闭上一只眼,凑进小洞往里面看,屋里光线很暗,所以她看了很久才适应那种光亮,这窗户刚好就开在金娘的卧室里。她看见卧室非常凌乱,书案倒地在上,散了一地的书册,黑黑红红的斑点,可能是书案倒下的时候洒出了墨汁与朱砂。

这时视角尾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夏夏的心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等她缓过那股突然的恐惧,才看清那只是床帘在随着透过的风飘动??床?

她已看不到床上有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床上延伸下来,像黑色的绸缎??为了看清床上的东西,她继续压低着身子,像在跳着诡异的冥舞,转动着视角好让自已能看到那个方位??

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床上有一只脚,穿着女人鞋子的秀气的脚,一动不动地放在那里,好像假的一样??她认出来了,那是金娘的脚,只有金娘才会穿这样的鞋子,绣着一片金色的叶子??她用力地扭曲着自己的身子,直到她看到那只脚属于的那张脸??

一股巨大无比的恐惧顶头压来,她眼里一黑,连叫都没有叫一句,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桔子皮般的脸卷着所有的皱纹诡异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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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她会一个人任着性子哭好一阵子,但是几乎没有时间的间隔,她淡淡地走过我身边,平静道:“回去吧,我累了。”

那件事情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关系,不会有过多的交流。她仍旧按照她的生活作息过着,辰时起身朝食,巳时看书写字,遇到天好便扶琴作画,午时小憩,未时是她最喜欢的时辰,她会拿着键子在花园里踢键子,心情好的时候可以一踢就是一下午。申时夕食,不过最近她开始找到新的消遣,会自己去厨房蒸烘奇奇怪怪的糕点。戌时他都会多来看,无论多忙,在掌满灯的院子里为她推秋千,两人淡淡地交谈,那是唯一我不用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也是唯一她说的,自由的时间。亥时我会去接她,她通常性的一言不发,回房洗漱就寝。

她有一个习惯,像个孩子,睡觉从来不灭灯。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每天她是何时入睡,所以总是保持着清醒,以防她突然有事要出门。

“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在那件事情发生过后的第三天,我再一次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这次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自持,愤怒地大声叫道。

他一个眼神,除了我,所有的暗哨都退下了。若不是密中之密,他不会轻易撤去保护。但是就算再机密,他都会像聊家常一样地将所有的事情原委都告诉她,通常情况下,她也只是像柴米油盐般淡淡地听过作罢。

这次,我不知道她为了哪件事情竟发起了怒,这件事情一定很特别,但是如果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两宫都在护着她,她几乎为所欲为,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保住你。”

“所以你牺牲了这么多人,你的兄弟,你的妹妹,而那些不相关的人在你眼里更是一颗沙子,随你舍弃。但是你毁掉的是一个人的一生,是一生,是一天一天用日子挨过来的!”

“你以为我愿意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么?!”他的声音骤然拉高,在我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跟她说过话,他一直是一个内敛的人,即使是对我们都很少会有这样的脾气显露出来。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她的惊讶与冷漠。

他压了压自己的怒气道:“可是必须要牺牲少数人,才能完成我们的大计划。如果缩前畏后,舍不得狠不下,届时拢权无望,她能毁掉的就是天下苍生,天下苍生!”

“那你就万骨枯尽,坐拥苍生吧!”她狠狠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这次我没有请示他,也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跟踪,跟随着她一直走,走到离他最远的庄园一角,那个无处遮挡的池塘,可能只有在那里,她才可以放肆地看清楚布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可以放肆地感觉那份牵强的自由。

风放肆地拉扯着她的衣裳,有那么一刻,我突然很想将她拥在怀中,为她遮去世间一切悲伤郁愁。我欣赏她踢键子时脸上那股不作伪装的快乐表情。

“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有参与?!”一直安静的她突然冰冷地转头看我。

我一愣:“什么事?”

“二哥的事!别说你不知道!”她似乎想将所有的怨恨都灌注在我身上,这让我更莫名其妙。

“我的确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外界的事情几乎不曾知晓。他怎么了?”

她仍旧很愤怒:“是不是在你们心里,只有江山大计才是事情,而别人的厮守终生,别人的儿女情长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老二?怎么回事?”我突然感觉有点怪异,因为我实在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老二,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往前一些日子,他总是时不时来这里看看我们。

她本想脱口而出什么事情,但马上又迟疑了,她的表情从愤怒变得沉寂,侧过脸去看一江的池水,悲凉道:“他已变了,我不知道他在我面前支撑旧时的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他可以为了他的所谓大计,牺牲田妹,牺牲二哥,有一天也许就是我了。”

“不会的??他做这些,原都是为了保护你。即然已引火上身,谁都无法置身室外,只有前进,才能保住大部分的人。”我直观中就否定了她的这种说法,但我仍旧很想知道到底他对老二做了什么。

她盈盈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了冰冷,只有悲伤:“如果有一天,他让你舍我而保大计,你会不会像现在说的这样,顾全大局,保住所谓的大部分人?”

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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