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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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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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错道:“举杯楼回来的时候,市上的人送的,说燕飞醒了,都把最好的往篮子里塞。”

“哦,乡亲们的一番心意啊,糟蹋了。”韩三笑感叹道。

“什么意思?我们吃不得这些菜么?”燕错认真又敏感。

“吃能吃,但没人做啊。你指望现在燕飞蹦蹦跳跳的下厨消灭这些菜肉么?母鸡倒是可以先养在后院里头,其他的就??哎……”韩三笑真心心疼。

“她不做,我做。”燕错攥着鸡道。

“你做?你会做菜?”

燕错奇怪地看着他:“我会做菜很奇怪么?我六岁就开始熬粥,七岁就能做一桌的菜。说不定燕飞会做的菜还没有我会的多。”

“你会做菜?你个臭燕错,你会做菜你天天往举杯楼里订餐,你知道多贵么?啊?放着家里的米啊菜啊发霉你也不多看一眼,你就这么懒啊?!”韩三笑火冒三丈。

燕错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笑,被韩三笑的态度逗乐了,道:“慌什么,前些日子谁有心情下厨,今天有饭有菜,不用去举杯楼了。”

“哼!猫腻的年轻人!”韩三笑呸了一声。

“宋令箭既然好了,就叫上一起。不过她早上上山去了??”燕错突然压下眉,一扫方才轻松之态,“山屋被烧,她若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举措??”他靠近韩三笑轻声道,“游家姑娘在给燕飞拔毒,别让她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来。”

“还用你提醒我!”韩三笑一脸不屑,人却已经往外走去了。

他刚经过主道举杯楼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韩公子!”

韩三笑停了下来,看着身后一脸焦虑的游无患,还有不远处坐着的游夫人。

“我现在有点事情,呆会再来找两位。”

游无患快速道:“药壶与剑牌不见了!”

韩三笑真正停了下来:“什么时候?”

“昨天我问我娘要来的时候,还放在我房间。早上却已不变,娘也没有进房拿过。”

游夫人低声咳了声,点了点头。

韩三笑眉皱得紧,道:“放心,不会丢的。我知道谁拿了。我现在上山,两位还是一道来吧。”

游无患紧皱着眉,游夫人已经起身上前。游无患突然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微转头看了看楼上的窗前座,垂头随着母亲一道出来了。

韩三笑不动声色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看,看到白衣淡然的上官礼正凝眉靠窗而坐,没有半点生气的活力与气息。

游家两位姑娘为何对上官礼特别感兴趣?韩三笑这个疑惑一闪而过。

第三十章 第五节 剑道(一)青芒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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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一声清脆响亮。游无情愣了愣,感觉脸上慢慢的一股热烫在蔓延,接着像是着了火,然后又像是浇了辣油,最后一切热都化成痛,舌根与齿床处有甜惺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像小时候拔掉坏牙时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直到她嘴唇感觉到涩痛,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地流出嘴角,她轻轻一抹,看到指尖上一抹狠厉的血红。

流血了?她流血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她一个重耳光的人??是个束着长发的女人,一袭黑衣,襟口与袖口皆有蔚蓝滚边,衣服的样式很像是男子长衫,却又将这女人姣好的身段突显得优雅。背后背着箭袋与一柄特别长的猎弓,散发着一股英气之力。她正冷冷地看着她,那对漆黑的眼睛黑得那么不真实,好像要挖出她内心深处最罪恶的东西。

“你打我?”游无情脑袋空空地问了一句,好像脑海里一股压抑着的灰蒙蒙的东西被这个重耳光甩散了。

这时不远处一直俯身清扫的海漂慢慢直起了身子,静静看着她们。

游无情顿时像是突然被开水。烫了一般,爆发了所有脾气,如梦初醒般扔了手里的扫把,急速退后几步,摸着脸颊怒道:“你竟然敢打我?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你是游无情,只这一巴掌,已经算客气了。”宋令箭冷冷道。

游无情怒哼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水,怒道:“一群疯子!连乡下打猎的都不知死活!”

“没家教的野孩子。”宋令箭一脚划开无游情扔在地上的扫把,扫把狠狠飞坠落,未及地已散成了零乱的干枝。

“这下可是你先动的手,是你自己找死!”游无情一曲绕手腕,腕上红线像蛛丝般源源不绝吐出,顷刻浮在她周围,曲线之怪,像极了一条细如红丝的毒蛇。而游无情一袭沾灰的红衣站在中间,散发着一种不可亲近的邪恶之美。

“就你这点本事?”宋令箭拿下长弓,一想,却将弓轻轻一插,初春仍旧干硬的山地就如豆腐一般,长弓残旧,却如极利的冷剑纹丝不动地插地而入。

“哼!”游无情权当宋令箭在示威,手腕一推,红线游丝向宋令箭射来!

宋令箭如若无物向前走几步,红线越游越快亦是越近,眼见已要穿过宋令箭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宋令箭快而不乱地抽出一只黑箭,如格开棉丝般将直射而来的红线用箭一卷,像是要裹线球一样要将它圈起??

游无情一咬牙,红线红得更为妖艳,黑箭突然地发出木炭被火般一样的裂裂之声,黑箭流出微熏的黑汁,与红线紧紧缠绕在一起,黑汁融入红线,开始向游无情方向迅速蔓延!

游无情牙关紧咬,恨恨瞪着宋令箭,一撒手,红线染黑处嘣的一声断裂,红线成碎片掉落,未被黑箭之汁染黑的红线像是有了生命,逃命般飞回到游无情雪白的手腕!

宋令箭扔掉已经被红线毒汁烧毁的黑箭,游无情再使杀招!

她红袖一挥,袖里间全是各种层次的红,像眼花缭乱的春花那般迷人眼。几只艳红的镖突然在袖花丛中飞出,宋令箭这次却没再去接挡,而是向后疾速退去!

红镖飞速极快,宋令箭退速不够,纵身向树干后一闪,“钉钉钉”几声,艳红的镖钉在了树干上,但它们的速度仍旧非常快,未钉到该钉之人,迅速“挣脱”了树干,继续向宋令箭飞来!

“哼!乡下女人,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红梭!”游无情狠狠一笑,原来这红镖有名字,叫做红梭。红梭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性,七枝镖两侧张出翼翅,发出嗡嗡的飞鸣之声!

红梭大小如大拇指指盖,细看形状极似飞梭,此时两则各张四张翼翅,红橙黄绿青蓝紫,像两道灿烂的彩虹在空中交替着。

如此巧夺天工,谁又舍得将如此小物击落!

但红梭性如其主,宋令箭只躲不攻,它们成塔形铺开,为首的那只有两对翼翅为金色,它穿过各种遮挡物,翼翅虽然薄如蝉翼,却硬如钢金,绞碎前面任何遮挡之物,穿过三枝树杆后,红梭塔形散开,四面八方向宋令箭围攻而去!

游无情嘴边泛起一股冷笑。

“无情!你好大的胆子,快收起红梭!”游无患与韩三笑已到,这个平淡的美人愤怒大叫。

游无情装作没有听见,咬着牙冷笑着看着飞快躲闪的宋令箭。

宋令箭已游回到方才所站之地,她拔出入地长弓,已有红梭向她左耳钉来!

“小心左耳!”韩三笑叫道!

宋令箭往后一退,拿弓一挥,钉??一声尖利的割擦声!

躁得韩三笑痛苦捂住耳朵!

“红梭!”游无患急促叫了一声。

长弓之弦割去红梭一侧四张翼翅,红梭失去平衡,死物般无声坠地。

游无情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地上无声的红梭片刻,像是失去了至亲至爱,脸色苍白,凶性大发:“你这个死女人!”

随她一声怒叫,红梭像炸开的蜂窝,要人命般集中向宋令箭攻来!

宋令箭冷然一笑,袖间青芒一闪,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隐约看到一点青色光芒,快到在空中拖成一道淡淡的青色光尾。

游无患一皱眉,游夫人突然冲到了两人面前,喘着大气盯着那道青芒。

“青??青芒??”游无患畏惧道。

游无情脸上满是惊恐,从惊鄂中回神,慌乱地挥动手腕要招回红梭,但那道青芒狠厉无情,快到不可捉摸,四处追击着方才还来势汹汹的红梭,一眨眼的功夫,红梭已溃不成军,只有金翼梭首逃回到游无情手中,其他五枚已剩梭身,翼翅零落,躺在地上像被摘去翅膀的蜻蜓。

“红梭一出,青剑必诛。”游无患看着满地残梭空洞道。

宋令箭望着一地的彩色翼翅满意地笑了。

游无情孩子般大哭起来:“娘,我的红梭,我的红梭!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毁了我的红梭!”

游夫人动荡的面部表情不知何解。

游无情向宋令箭捕来:“我杀了你!”

“闹够了没有!”游夫人突然怒吼了一句。

游无情哭道:“娘,为什么你不帮我,我是你女儿,她毁了我的红梭!”

游夫人理也不理游无情,盯着宋令箭,思索半天,才道:“你怎么会有青芒?”

青色光芒缓缓落回到宋令箭手中,静止的青芒只是一枝青铜色的剑形镖,更加像个装饰物,完全感觉不出来它在空中会有如此神奇狠厉的杀招。宋令箭垂眼看着它,像是注视着许久未见的故人。

“你有我儿无剑的剑牌与药壶,而这青芒是我们游家失传多年的信镖,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青芒,是我意外在一个地方拾得。我送给了游无剑,但她却不想接受游家任何东西而还给了我。”

此一言就道明了宋令箭与游无剑相识的真相。游夫人冷道:“游家的至宝,她怎能随意交给别人?!”

宋令箭抬头冷冷看着几人,就像十年前,游无剑傲视所有无情冷漠的游家人一样:“游无剑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死人的东西,谁拿到了就是谁的。”

“什么?!无剑死了?!不可能的!”游无患对这个事实一直打心底里的排斥。那个奇才三姑娘,曾经几乎要被奉为游家骄傲的女儿,那个出走时年少却医术精绝的少女,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游夫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只是怔怔皱眉盯着宋令箭。

风声吹动废墟,荒凉作声。

“这些东西,本是属于你们姓游的,我想她也不屑带在身上。至于交给我,只是因着她不想带着一起走??”宋令箭从怀里拿出剑牌,扔回给游无患,“这是你们的药牌,我也不稀罕,青芒是我寻到,它除了只诛红梭,早已没有任何你们游家气息。而这药壶??”宋令箭冷冷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山屋,化成灰烬的山屋,“就当是赔我屋子的抵债物了。”

“早上是你拿走了药壶与剑牌?姑娘你何必多此一举?”游无患莫名其妙道。

“这本是我的东西,我要取就取,要扔就扔,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么?”宋令箭冷道。

“你说无剑死了,她是怎么死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不可能凭你一人之言就将这事交待了。”游无患道。

宋令箭冷笑:“事实已经交待,信不信由你们。若是你们不舍药壶,就让你这宝贝小女儿徒手建座一模一样的屋子给我,一日她建不成,一日就别想离开这里,你们也休想拿走药壶。”

“你这个无耻小人!”游无情恨道。

她话刚收口,一道青光乍现,冲过她的脸颊,绕回到宋令箭的袖间,花般的脸颊一道血痕,游无情沾着了鲜血,惊慌大叫。

“下次你的毒舌再出,我就让你有口不能再言。”宋令箭恶狠狠道。

游无情一怔,传说恶人只怕比自己更恶的人,看来她是找到对手了。当年游无剑要杀她,但纵使无剑再无情,与她毕竟也有血脉相连之意,而宋令箭,只是一个无牵无挂,无情无心的陌路人,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连眼睛都不必多眨一下。

“我救你们院中的小姑娘,你还出药壶。”游夫人退一步道。

宋令箭不为所动,亦不作回答,一个夏夏,她几年前从路边捡来的送给燕飞作伴的小丫头,换一个她至交好友留下的信物一件,孰轻孰重?谁也无法为她定夺。她只是缓慢地将青芒放进了药壶,抱在手间,感受着青芒在药壶中传达而来的温暖。

第三十章  第六节 剑道(二)倦心愿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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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抱着药壶,独自往密林深处走去。很久了,她昏睡了很久,醒来所能想到的事情,也不如这几件而已。十一郎也不例外。

海漂看着她的身影,犹豫片刻,低头继续清扫。

韩三笑捡起长弓,弓弦与红梭相击,却没有半点磨损,像刚发完威又沉沉睡去的绝代高手。游无患轻皱着眉一脸悲伤地站在原处,秀眼目送宋令箭远离。游夫人冷冷地盯着游无情几眼,转身下山去了。

十一郎的墓前干净,没有落叶也没有枯萎的草,一圈整齐形状如一的石子,围成属于它的领地。无字墓碑在几个月的风雨侵蚀中微有些败坏,但也被很仔细地漆上了些反光的透明东西。她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蛋清的味道。

她将药壶放在墓前,打开壶盖,手虚空放在壶口片刻,壶口突然地钻出一点绿色的光芒,飘到低空,游移了片刻,壶口开始飘出更多的绿光,慢慢向最先那点云集,散开,形成一个微弱的人的样子。

分不清这人形是男是女,依稀只看见它似散非散地游移了一会儿,光点慢慢移动,它开始动了??它慢慢从低空中走下,缓慢而迟钝地坐了下来,坐在离宋令箭边上,光点颤抖着,像是这整个人形也在颤抖一般。

但事实上,它从来不会颤抖,也再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动心动情。

宋令箭斜过眼睛看了这人形一眼,一动不动,生怕一动就会惊动光点,打乱人形,她幽幽看着地面上那圈整齐而圆的石圈,嘴边带着沧桑的笑意。

自她认识游无剑开始,从未向她打听过任何关于她的那些不愿提起的往事。一切的缘由与结果,都是她在她的只言片语或者隐晦的诉说中总结出来的。

她知道,游无剑心中有个比她更重要的人,也有一个永远释怀不了的心结。

游无剑一直认为,无痕与她是一只蝴蝶的两只薄翼,一边身似蒲柳血如火,一边剑气铮骨心似铁。游无痕一直那样安静,没有坚持,也不会争执,只认真地植药钻研,想要救治天下异症,为别人挽回生命,挽回遗憾,她虽然羸弱多病,但这世上或许没有谁比她更热爱生命。而无剑呢?她挥霍着上苍赐给她的天资与健康,那样任性妄为,不在乎身体的任何损伤。每次她以身试法钻尖各种奇方异术,将自己弄得伤毒不一时,游无痕总是担忧地轻皱着眉为她治伤去毒,却也从来不多责备一句。

但无痕从来不知道,无剑剑走偏锋,非古怪方子不试,只是想要找到能医养她身子的方法而已。

那日无痕听到消息,知道自己所植草药全被毒化,她第一次将眉皱得这么紧,平淡温柔的眉间几乎有了恨意。她一声不吭冲出院子,跑到自己的药园之中,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散发着令她厌恶的恶毒的气味,痛心哭了起来。

游无剑在药泥中捡起了一小段红线??是游无情。

无痕一边哭,一边跑出药园,出了游庄,路上散倒着很多医士??他们采借药园的珍药,却不知道已受毒化,尝药出来后,毒性蔓延,奇毒与奇药合在一起,酝成了两人一时无法得解的毒结。

无痕说:我要救人。你别拦我。

无剑没有反对,站在她身边道:我帮你。

无痕眼中有泪,带着一丝扑火的果敢与绝望,看着任性不羁的胞妹:你不怕吗?

无剑一笑:怕字要怎么写?

无痕的眼泪垂了下来,轻声道:“一心一白。心中不明白,所以白在心边上。”

无剑仍旧是笑,那么不在乎,也那么无所谓:“无知才怕。他们若是敢追究,我就让他们怕。

无痕终于笑了,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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