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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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墟无侠-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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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

宗柏退后几步,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空洞地盯着上官博。

赵逆眼角泌泪,颤抖道:“赵和得了江山,明珠一死,他就已经知道谁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他将枪头转向燕族,但燕仲光明磊落,名声极好,根本没有把柄可抓,但他却钟情暖玉,暖玉的病重垂危,也是他一手策划,他要以暖玉的病来试险,来试燕仲让步的极限……”

这时密林中突然枝叶摇动,慢慢走出来两个人。一是身着紫衣的秦正,一是大眼圆脸的孟无,他们静静地看着赵逆,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

“又是一个谋啊……赵和,你真是机关算尽……”上官博长而幽然地叹了口气,叹气红尘数十年,也叹尽早已灰飞烟灭的兄弟情谊。

“四哥他,早就猜到了赵和的用心,他才心灰意冷,放弃燕族是个艰难的决定,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燕族三万将士,哪怕让他背个弃族的恶名,总也比他们莫须有地被冠罪屠尽要好。”秦正苍白的脸散发着一股幽然的光,除了那两道俊美飞扬的剑眉入鬓,眼唇之间仍旧怀着女子极妍的柔秀,“他们南下后,我亦无所牵挂,寻着他们的行踪来到了这里,但四哥他并不想再与从前有任何瓜葛,玉姐的病情已经转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得健康又开心。于是我便搬到了临镇上隐居着,即可以相互照应,又不会离得太远。没过多久,玉姐怀了孩子,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发现锦瑟的复作用越来越大,玉姐开始记忆混乱,反应也退化得厉害,甚至掉在以前的回忆里走不出来。那时候我们已经发现镇上有别的力量,应该是赵和派你来看住锦瑟珠,也许还想拿回去,我让四哥好好照顾玉姐,便独自应对你散布在镇上的势力。日子过了几年,我在隐居的附近突然见到了那个叶家的琴女,她一直记恨当年我们的恶作剧,竟然追到了这里来找四哥报复。于是我大部分的力量都花在了与她的相互困守上??一直到四哥出事,我都无暇我都无从知晓,更失承诺,保护不了他们……”

上官博轻轻地闭上了眼,宗柏目瞪口呆,眼泪却大颗大颗滚出眼眶。

第二十七章 第八节 赵氏谋(五)锦瑟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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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情,或许你一直都不知道。但你执迷太深,我们又没有机会真正地坐下来好好说话,现在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了。”上官博安静地看着赵逆。

“什么事?”

“赵明珠死之前曾跟我说过一些话,是关于你的。”上官博语意深长道。

“长公主死之前,仍会想起我么?”赵逆突然直了直身子,像是要身受贵胄一般。

上官博冷冷一笑:“她说,赵和已得天下,内忧皆解,虽其心机孽重,却可以平定四海,予民安生。但夺位天下总有偏邪之力,不可助其生长,剑若偏锋,必定除之不遗。此势之主心术不正,偏激忘恩,当属赵姓侍者为首。”

赵逆由眼到身,僵硬如木。

“这些话当所,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后知你所作所为,才渐觉当年明珠所言在理,她早就预见了你的歧途,也早暗示我在你羽翼丰满之时除掉你,但我家事缠身,对赵和失望不矣,根本没有心情去盯住你。”

“不……不会的……长公主……长公主她不会,不会这样对我的……”

“明珠说这些话的时候,宗柏也在侧,听得清清楚楚,我亦不需要扯这些无聊的谎话来抬高赵明珠的身价。”上官博心不在焉道。

赵逆迷茫地盯着宗柏,宗柏冷冷地点头:“是,那算是她的遗言了。”他垂下头,拉起袖子,他袖中绑了一个宽宽的皮腕,他细细从中抽出一张信纸,递给她道:“这是在收拾她的遗物时看到的,没有写完,所以也没有交寄出去。我想应该是她想要写给老爷的,她生前没什么时候与老爷碰面,准备写好了先放着??”

赵逆一把抢过信纸,颤抖着打开,飞快地浏览着……信只有一页,从背面透光来看,只有几行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回去吧。”宋令箭轻拉了拉海漂,轻声说道。

海漂也并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没让宋令箭自己走,而是拉过她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肩上,轻轻背起了她。而韩三笑却仍旧一独自皱眉站在那里,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赵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瘫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赵逆放声大哭,像个累极的孩子,断断续续地嘶叫着,拳头无力地落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这一场空的人生。他曾用自己吝啬的感情,爱了一个人很久很久,到最后伊人的心却永远只向着一个人,甚至无情地不惜牺牲他……

世间谁能如愿以偿?他与上官博的战役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输的,上官博与生俱来的,是他这一生都追求不到的。

“两位留步。”上官博平静地转过头向他们走了几步,慢声道。

海漂停了下来,听到肩头轻微地传来宋令箭的叹息,他微侧过头,想要看清宋令箭的表情,但她却疲倦地将头反向靠着,她正与上官博对视着。

“你跟浪侠是什么关系?”

“浪侠是谁?未曾听过,更未曾见过。”宋令箭垂着眼睛淡淡道。

“你的弓从何而来?”

“不记得了,可能是哪个地方捡的也不一定。”

“哪里捡的?与我说说,我也好去捡把一样的来。”

“你喜欢,拿去就是。”

上官博一笑:“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只是这柄弓极似浪侠的一柄名叫破音的长弓。”

宋令箭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浪侠,更不知道什么破音。我的弓没有名字。”

“我见过你使弓的样子,你年纪轻轻,天资再高也不可能有如此丰厚的内力,连射这么多有破力的箭还可以接赵侍一掌而不倒,只有破音弓,才能铺你内气而箭力有余。”

宋令箭轻轻一笑,平静道:我说过,世上东西可以独一无二,但也可以相似相近。有人创造了破音弓,并不代表别人不能仿一柄像的。”

韩三笑应和道:“是的是的,并不是所有的弓,都叫破音弓的。”

上官博却不听两人反驳,继续道:“我曾听浪侠说过,破音有灵性,弓弦极利,且能染弓主内力,而且只识同种内力,相异而斥。如果你的弓是破音,那么你与浪侠的内力也必出一脉,所以能运用弓上已承的内力。”他似乎就笃定了这柄就是破音弓。

孟无不禁插嘴道:“世上物有相似,你确定这弓便是浪侠的?浪侠的东西,又怎会轻易外流?”

上官博满脸狐疑地盯着那柄古意的长弓,然后盯着宋令箭,面带着古怪的笑意。

“云娘有锦瑟在助,上官老爷又何须再夺我珠子?”宋令箭问道。

上官博一挥手,一团雾气包裹着黑色的珠子从他的袖口轻幽幽地飘了起来,慢慢地落在宋令箭眼前,淡淡地浮着:“此珠再加上两位的本事,燕四的女儿应该能伤愈。并非上官某人不愿舍珠相救,云儿身中剧毒,一珠两用只添其乱。若是实在不行,再来找我吧。”话音未落,人已经数丈之外,那背影淡淡地漫步着,像是山间的仙人。

孟无转头对秦正道:“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吧。”

秦正一笑:“那个污泥之地,无人可恋,无地可留,我秦正从来都不愿成为赵姓人,从此也不再踏进赵氏地。”

“不回那儿,你去哪?还留在这里么?”

秦正像是早就有了打算,傲慢一笑:“我自有打算。”

孟无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想这样做,还是要借点二哥的力量,我们几个,也只有他能在赵和面前说些真话。”

秦正冷冷笑,转头看着宗柏道:“你是旧燕族中最有声望的一将,所以赵和将你留在了身边,甚至把你作为示好的礼物,将你与你带领的十六将转拨给了上官博。我要复燕族之望,你愿不愿意助我辅教新主?”

宗柏怔怔地瞪着秦正,似乎还在消化着从他嘴里轻描淡写却重千斤的话。

“燕族已是弃族,不再存在,你说这话,认真点就是大逆不道。”孟无认真道。

秦正嘲讽道:“你养尊处忧了十几年,胆子也变成蛇鼠了么?”

“我??”孟无一瞪眼。

秦正凑近道:“你果真为了自保,娶了赵侍的那个丑妹妹么?”

“我!??”孟无气得无语。

秦正一笑,转身走了。

“喂,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我娶顺德是??”话没说完,孟无与秦针皆已消失在蜿延的山道上。

“喂,都走了,赵逆怎么办啊!”韩三笑叫道,但没有回答。他转头看看瘫坐在地神色混沌的赵逆,心里竟起了些怜悯,不禁轻问道:“赵明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她只不过是一个,拥有至高无尚的权力,却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幸的人。她自一出生,就只有权力养护着她,她离不开权力,也懂得利用权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但她终究还是个女人,也幸亏她是个女人。”宗柏喃喃道。

韩三笑看着赵逆,再问不出什么残忍的话,心里却忍不住默问一句:功、名、利、禄,这四个字可以值千金,可是在燕冲正心中,敌不过燕夫人一个人。换了你是他,拥有那样强大的士家,你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权势,甘心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吗?

但这些设想,永远没有答案,即使时光倒流,一切还是照着这样的轨迹,因为人不会变,所以选择也不会变。

第二十七章 第九节 赵氏谋(六)锦瑟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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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宋令箭又摧了一次。

海漂应了一声,背着她转身下山。韩三笑拉起夏夏,突然道:“丫头,手怎么这么烫?”

夏夏迷惑道:“啊?很烫吗?……”说罢她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赵逆,“他没事吧?”

“他做了这么多坏事,不收拾他算不错了。别管他,只要他不再害人,就不会出大事。”韩三笑看到宗柏也慢慢跟了上来。

“喂,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宋令箭低垂着眼轻声道。

“你说我要是帮你杀赵逆,你就给我去四两的零头,可别说话不算话。”韩三笑认真八百道。

“你杀成了么?”宋令箭反问。

韩三笑一愣,道:“杀没杀成是一回事,我出没出力是另一回事。可别说,要不是上官博搅局,说不定我就杀成了!我不管,反正你只说我帮忙就能省去那四两,现在我出了力了,你却想耍赖!”

赵逆若是知道自己的命真只值这四两,估计要再疯一次,但韩三笑却的确是较着命的死认这个理。

宋令箭垂眼轻笑,不知是默认,还是不想理会。

“喂,刚才你说那什么锦瑟没有创造者,真的还是假的?”韩三笑好奇道。

“你说呢?”宋令箭又反问。

韩三笑啐道:“我知道我还问你,我天生欠看你的脸色啊!你这女人,说起来都那么像回事,却全他娘的是乱扯的!”

宋令箭将头靠在海漂肩上,海漂放慢了脚步。

“你可知道哪里最能出珍药?”宋令箭平和问道。

韩三笑抓了抓脸:“天山吧。天山雪莲天山雪莲的,应该很要命吧。”

宋令箭一笑:“传说天山上有一个雪莲池,长满了百年开花的珍贵雪莲,有的甚至要两三百年才开一次花,那些雪莲的颜色在百年的精华神氤中甚至都不是普通的白色,淡淡的各种颜色都有,在阳光下好像一个彩虹做的池,故称彩虹莲池。”

“真的假的?彩虹莲池都出来了??你该不会又在编什么故事哄我吧?”韩三笑抱着胳膊狐疑道。

“管他是真的假的,听起来好美。”夏夏怀着少女的神往道。

“这彩虹莲池十分神秘,一直笼于烟雾中,远看又似一道彩虹,故甚少有人迹踏至。据说一踏进那莲池,便会有琴瑟乐声自莲湖低传出,如仙乐般动人??”宋令箭轻轻眨着眼睛,好像在她的眼前真有那么一个神秘精妙的池子,好像她正好也听到了从池里传出的那飘飘荡荡的仙乐,甚至还有淡如影的偷世下凡的仙子在上飘逸轻舞,“千百年来,那里的雪莲莲开莲谢,却终是无人采摘。莲蒂落于湖中,融入湖泥,又成了后世莲花最珍足的养分。日积月累下,那里的雪莲慢慢凝出莲心,一湖的莲心本是绝好的良药,却又生于莲中落于莲池,经过莲池水的雕融,最后结出了一对紧贴相依的莲心珠。”

“呃??你莫非是想说,这对莲心珠就是锦瑟?”

“没错。”

“那可真是有点珍贵的。??哎,你不是说,那什么彩虹莲池莲很神秘么,不是说基本上没活人进去过么,那这两颗珠子又是怎么到这山下俗世来了?还给取了这么个名字呢?”

“彩虹莲池的附近出了一种鹤,因爱啄雪踏冰而被称为雪鹤。雪鹤生性冷漠,素来独来独往,以啄雪下生物为生。许是万物相生相克,或是有其他原因,雪鹤与彩虹莲池从来互不干涉,这么千百年来也一直是相安无事。而这千年里却出了只痴情鹤,为得所爱母鹤欢心,不顾种族禁忌飞入莲池,潜入池底啄出了那对最大的莲心珠,要送于母鹤为情物??”

“那母鹤是不是十分欢喜,与那只痴情鹤结成了一对?”韩三笑听到这个故事突然就来劲了,兴致勃勃,摩拳擦掌,“要是我,早就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几百次了,这可是锦瑟珠哎!不拿来吃看看都开心,命都要变长。”

宋令箭轻颤翼睫,继续道:“可惜这上天却只出了一只痴情鹤,那母鹤却仍是秉承冷漠的天性,几次三番飞离公鹤追逐,公鹤情痴,撷珠追寻,母鹤不耐,接珠,公鹤大喜,不料母鹤盘旋高空,将珠掷于冰雪山林后飞离。公鹤大悲,追珠而下,珠子落地而碎,公鹤长声悲鸣,撞壁身亡。

“哎呀!”夏夏大叫。

韩三笑吓一跳道:“你穷喊喊穷的,吼些什么呀!”

夏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不好看:“没有,我为那公鹤难过。”

韩三笑索然无味道:“也是,这母鹤未免也太绝情了。”

只有宋令箭冷眼旁观似的:“雪鹤千百年来都是冷漠孤只,若是要怪,便要怪这公鹤有违天性,若是他如其天性冷漠无情,又何来为情而殒之事?”

韩三笑摇头叹息:“这话是没错,却未免太过无情了,其实这样倒也更真实,感情这回事,本来你情我愿就是很难得,镶王有意神女无心,同枕异梦的夫妻也太多了,不知哪样才是真的算有情人成眷属。”

“那这珠子落地以后,又有了什么去处?”夏夏好奇道。

“遗珠在坠落中一分为二,落地之时成为两半,却是大小一样圆滑无比的一对珠子,撞击时竟有无比美妙乐音。一对正在游览天山的年轻妇正好看见了那场景,他们循着乐声找到了这对珠子,也发现了那自尽而死的公鹤。他们为纪念这只痴情公鹤,为这对珠子名为锦瑟。”

“锦瑟?我以为取这名字,是因了那首李义山的那首同名的诗。“

“或许也有一部分。但真正取名之义,除了它有锦瑟相鸣的奇异之处外,那夫妇心中有感,望这公鹤来世能与心中所爱锦瑟和鸣。“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说锦瑟没有创造者。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痴情雪鹤,能在神秘的彩虹莲池里叼出莲心珠,也更不会那么凑巧地将它摔成两颗,也更不会那么巧的有对无聊的年轻夫妇看见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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