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就住入客栈,二人叫了酒饭。
“唐大哥,救命之恩,不敢言报,请先受小弟一拜!”
小唐道:“不必拜,好像你过去也帮过我很大的忙!”
燕子飞道:“唐大哥,你是如何失去记忆的?”
“胡冲说,是被人击中头部两掌。”
“谁?”
“不大清楚,好像是崔永泰,或者是霍金……。”
“唐大哥,您的记忆失去,在外面走动十分危险,还是尽快回‘一瓢山庄’去吧!”唐耕心道:“回‘一瓢山庄’干什么?”
“令尊和令堂不是在那儿吗?”
“我爹娘在那儿?”
燕子飞叹口气,道:“唐大哥,你的记忆失去的太多,你想想,还记不记得舍妹燕雁?”
“燕雁?好像认识。”
“唐大哥,我敬你一杯……”忽见院中人影条闪,站定一人,竟是“恨天手”洪峰。
接着又飘落二人,竟是洪天娇和辛南星。
燕子飞不由暗惊,唐大哥虽厉害,只怕也接不下洪氏父子二人,他只怕也接不下辛南星。
燕子飞道:“辛南星,你们要干啥?”
辛南星有自知之明,不便置词,洪天娇道:“把你们逮回去,你小子的罪还没有受完!”
燕子飞道:“少卖狂!你是谁呀?一个烂女人而已!”
洪天娇怒叱声中,一滑而至,想掴他个耳光。
洪天娇不如燕子飞,而且差距颇大,要想一掴就中,还没有那么容易。
洪天娇未掴中,再扇一巴掌,似乎不掴他一下就失了身份似的。但小唐一搪,把她震出两步。
洪天娇不服,狠攻两招,第三招显然已由攻变成守了。洪峰道:“天娇退下!”
洪天娇一退,洪峰就补了上来,
两人都是名家,甚至是方家,打起来就不一样。
他们往往一招出了一半即收回变招,一式递出一点即转变,他们可以猜出对方的招式。像弈棋一样,谁看得远一步谁就是赢家。
两人打了四十多招,胜负难分。
洪天娇道:“南星,偏劳你先把这小子拿下。”
辛南星壮志消磨殆尽,只求苟生,不想再结仇惹麻烦,但也不能不敷衍她。
燕子飞是他的面首之子,看到燕子飞就和看到燕雨丝差不多,他生得俊秀,极像母亲。他出手之下,自然不会全力以赴。
最初洪天娇在注意小唐和她爹的力搏,后来发现辛、燕二人还没有结果,似不应该有这现象,道:“南星,爱屋及乌是不是?”
“怎么会……”
“那么你退下来,把他交给我!”
辛南星道:“我可以的,不必劳你的驾!”
又打了十来招,燕子飞仅稍落下风,洪天娇看出辛南星在虚应故事,道:“南星,你退下来!”辛南星还不想退,洪天娇已经上了。如此一来他是非退不可,要不,燕子飞要两面受敌。
尽管辛南星有相让之意,燕子飞却一点也不领情,他出招狠辣,专攻要害。他不能忘记这个人毁了他们的家。
洪天娇一上,三招就逼得燕子飞退了三步。
她有把握在二十招内撂倒他。
这想法似也不算太托大,只不过事实却有点出入。二十招过去了,燕子飞反而攻中有序,也比刚接手时稳沉多了。怎么会呢?这小子没有这么灵光啊!就连一边的辛南星也在纳闷。
那边的唐耕心已和洪峰交换了近八十招,洪峰体力不如年轻人,稍有疲色,只不过小唐要制服他还要七、八十招以上。
“南星,你去协助我爹,速战速决,及早把他弄回去!”
辛南星对小唐也有点虚心,这是因为邪正有别,在小唐面前抬不起头来。想当年,在阴阳壁上和小唐动手,由于李天佑暗中用暗器使小唐掉下绝壁,那时他还不邪,十分不安。
环境能使一个人渐渐走上邪路,也能使人走上正途,而色更是使人坠落的最大导因之一。辛南星不能不上,他希望洪峰顾及身份及形象,而拒绝他插手,但洪峰没有拒绝。
小唐的功力只比洪峰高出半筹,绝对不能再加上一个高手,辛南星自学了燕雨丝的精粹之后,已算高手了。
如今他又学了洪峰的绝招,更是了得。
原来燕子飞忽然由弱变强,接下洪天娇而能支持到现在,是小唐以“蚁语蝶音”指点他。燕子飞所学的并不比洪天娇少,也不比她差,问题在于经验和配招上,小唐一边指点他一边对付洪峰,是吃亏很大的。本来早该有了结果,就因分神,百余招的胜负仍不显著。
辛南星一上,即使不用绝招,以他的功力,至少也等于一个半洪峰的实力,七八招后,小唐守多攻少了。
正因为自身难保,指点燕子飞的招式就不能及时了。
现在小唐和燕子飞二人都很危急了。一旦没有人指点,五七招后燕子飞就挨了一掌。
不久,小唐也挨了洪峰一脚。
燕子飞大声道:“唐大哥,你快走吧!我这条烂命交给他们,也算不了什么……”
“蓬”地一声,燕子飞也中了一脚,在五步外倒在墙边,洪天娇上前点了他的穴道就扑向小唐。现在小唐力接三人,只好拔剑。
他以为手中有兵刃,比较容易发挥。的确,一剑在手,一会是母亲的“乾坤指”,一会又是父亲“咆哮剑客”唐云楼的“混元功”及“混元剑法”。甚至偶尔还有他把父母的精粹绝招揉合在一起的改良招式。他发现这种半自创的奇招更管用。
出招应敌是一种本能,即使记忆力减退,本能求生却不会忘,那就是不会忘记武功的原因。
本来是洪峰和辛南星二人联手,小唐守多攻少,如今三人联手,反而好转了些。
他们想不通这道理,其实很简单,那时燕子飞在和洪天娇动手,小唐要指点燕子飞,现在则不必指点,可以专心一志地迎敌了。
当然,无论如何,小唐接不下这三人联手合击。
小唐一个踉跄,又中了洪峰一拳,眼前一阵昏花,洪天娇跃起一脚跺向他的后脑。
这—脚跺中“脑户穴”,又岂仅是失去记忆而已?只怕会倒地而亡。就在这时,一道人箭自屋上射下,一拨洪天娇跺出的那只脚,一脚把辛南星踢了个斤斗。
只有洪峰经验老到,加之刚才他还想要女儿跺小唐一脚,所以在两步以外,未吃来人的亏。
小唐死里逃生,发现来人蒙面,是个年轻女人。
他要是未失去记忆,仔细看她的身段,也许会认出她是谁了。
洪天娇落地差点栽倒,洪氏父女一条心,知道这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联手齐上,而且不遗余力。
这年轻女子闪过洪峰一掌,闪电扣住洪天娇的脉门大力一带,洪天娇收势不住,向洪峰怀中撞去。洪峰大惊,知道就是三人联手也非敌手,立刻上了屋顶,道:“陕走……”
洪峰是“人间天上”第二号人物,居然如此窝囊,已经消失在屋后了。
洪天娇和辛南星二人往屋上一窜,只见这少女舒指向二人腰上遥遥一指,“蓬蓬”两声,二人的裤带几乎同时绷断,“刷”地一声,裤子落到脚面上。裤子落到脚面,无法迈步,二人在屋面上差点栽倒,光着屁股,丑态百出,一边提裤一边狂窜而去。
小唐看得一呆,这两手比他高明多了。
这少女为昏迷的燕子飞口中塞了两粒药,向小唐扬扬手,算是打个招呼,再上屋。少女又扬扬手而未出声,身影已消失了。
轻功有两个阶段,初转要快,越快越好,进入另一境界之后要慢。升高时能冉冉上升,功力就不同了,小唐识货。
他上屋看了一阵,这少女早已不见。不由摇摇头,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这工夫洪峰等人也早就不见了。
口 口 口
燕子翔自一家酒楼上刚出来,门外三个汉子之一大叫道:“这不就是‘后庭花’相公堂子的‘状元’吗?”
“噫!好像是啊……”这么一嚷嚷,很多人围拢来看热闹,就连这酒楼中的食客也跑出来观看。甚至还有一个猥琐的汉子低声问道:“‘状元’宝贝,关一次门要多少银子?”
燕子翔无地自容,分开众人疾去,但不久又被包围,有人还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他恨不得杀了此人,伸手一抄,想抄住此人的手,哪知差点被他抓住脉门。
近来他遇到好几次这种场面,今生今世再也洗不去这种耻辱。固然是南宫政废了他的武功,送他去“后庭花”才有此奇耻大辱,他无缘无故去残害一些妓女,似乎并未检讨一下。
这场面当然不可久留,因为越久认识他的人就越多。
他拔起身子,落在民房院内溜了。老远还听到人群中有人尖着嗓门大声嚷嚷道;“哪一位弄过他?”
似乎应声中有好几个,当然是假的多真的少了。
燕子翔逃出镇外,上了个山丘,忽见坡上大树荫下石上有个中年人坐在那里。燕子翔走过了大石,只闻中年人道:“回来!”
燕子翔回头道:“尊驾是对我说话吗?”
“这儿有第三个人吗?”
“这态度是不是太不礼貌?”
“你的身份有那么高尚吗?”
燕子翔道;“我有多低?”
“‘后庭花’的‘状元’又有多高?”
蒸子翔心头一跳,真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传得未免太快了吧!燕子翔回头就走。
“回来!”这人的口气很不客气。
燕子翔根本不理。衣袂声破空,这人竟然自大石上掠十丈以上,凌空飞落,迎面拦住。
燕子翔道,“欺人太甚了吧!”
“不错,你如果不找个硬靠山,今后欺人太甚的手还会层出不穷!”
燕子翔怒道:“别挡我的路!”
中年人道:“我非但不会挡你的路,还会为你开路,只要你跟着我……”
燕子翔猛扑而上。绝对未超过一招半,被扣住脉门。
燕子翔大惊,根本没有挣扎,道:“尊驾何人?”
中年人道:“‘逍遥居士’西门乐。”
燕子翔没听说过,道:“你要干什么?”
“要你跟着我……。”
“为什么?”
“跟着我永不会受人欺负。”
“你为什么那么好心?”
“当然,我喜欢你也是主要原因……”
燕子翔大力一挣,却是纹风未动,道:“跟着你算什么?”
“就算我的人好了!你还不懂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辈份,谭起风和唐云楼诸人的师门都和我同辈。”
燕子翔大惊之下道:“吹得过火了吧!”
“绝未过火,好吧!我就亮一手让你开开眼界……”撮口一吹,五十步外的小树上,部份叶子卷了起来,
又停了一会,那些叶子飘落地面。
他又吹了两口气,落地一些叶子冒了烟,而起火燃烧,这一手镇住了燕子翔,呐呐道:“这是邪术,不……不是武功……。”
中年人笑笑,道:“这当然是武功 只是你不懂罢了!”
燕子翔目前走到哪里都倍受欺凌,他在考虑有这么一个靠山之后会如何?中年人松了手,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能使你在三个月之内变成绝世高手!”
燕子翔道:“高到什么程度?”
“至少刚才那些人当中的佼佼者,在你手下拖不过五招……。”
燕子翔面色大变,呐呐道:“你在侮辱我?”
“不,这不是侮辱,人生在世,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能知其所长或知其昕短。都还有救,只怕长短不能自知而无法补救。你虽为须眉,却貌似妇人。且生了—身媚骨,如不善用此长,可谓暴殄天物,殊为可惜……。”
这套歪理自然并未使燕子翔心服,却知道,失之交臂,再找这么一个靠山就难了。
燕子翔不出声,中年人“逍遥居士”西门乐居然为他解衣扣了。
燕子翔拨开他的手,他的另一手又去解,不但西门乐以为他相当女性化,连他自己也以为一些动作像女人。
他要活下去,就必须不受干扰,能独当一面,也就必须认了,不是已在“后庭花”耽了数月吗?
不能做的事都已经做过多少次了,何况现在只雌伏一个人而不是很多人,不正是差强人意的结局?于是他不再反抗,任他解了衣扣,脱下男衫,换上了宫装,甚至还换上了绣花女鞋。
西门乐真是见牙不见眼,乐得连连扶掌赞叹,道:“太好了!宝贝,我怎会以前没有遇上你……。”
伸手一抄,抱起他展开绝顶轻功,绝尘而去。
口 口 口
洪峰等人虽然不敢和那年轻女蒙面人硬碰,事后还是有点不服,洪天娇道;“爹,您要是全力施为,应不会比她差吧!”
洪峰道:“下次遇上我会全力施为,你们回帮去吧!江帮主视我们为心腹,我们也要为本帮略尽绵薄,不可经常全部外出!”
“是的,爹,我们这就回帮去了!你呢?”
“我办点事略为耽搁也要回帮……。”
洪、辛二人走后,洪峰进入一家客栈,忽见一个人的侧影十分面熟,进入一个跨院之中。洪峰突然得意地一笑,立刻前去叫门,开门的正是胡大舌头胡冲。
他和小唐分了手,正在四处找小唐和燕子飞。
胡冲心头一凛,立刻甜着脸道:“嘿!是洪大侠,我正在找你……”
洪峰进了门,一下子就扣住了胡冲的脉门,把门闭上,冷笑道:“找我?”
“是啊!我以为受人钱财,自应与人消灾,我相信大侠可能并没有注意一些事项,包括忌口及暂时戒绝房事等。”
“你少来,根本就是骗我!”
“大侠,是不是效果不彰?”
“正是!你诈财诈到我的头上来了!”
“大侠,我不必细问,就知道你破了色戒!”
“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干啥的?而且和你上床的必定是较大的……”
洪峰为之动容,道:“你莫非擅长阴阳八卦,凤角鸟点之术不成?”
“那倒不是,一看你的气色便知。”甜大舌头道:“大侠,这就是失灵的原因了,像你的情况是不可和气血已衰的老女人做那事的,反之,男方必然吃亏很大,女方则占便宜。”
“你不是说可以长大一寸左右?”
“是啊!但没有这么快呀!最快也要半年,不能在半年内交媾,甚至也不可手淫。”
“是不是还有更好的药?”
“山椒、细辛和肉苁蓉碎之筛出,放入狗的胆汁中,然后挂在自己房中天花板上三十天,然后取下摩擦阳具,必有奇效!”这的确是个秘方,却没有那么灵。
洪峰又被他蒙住了,人有毛病,往往就会乱求医,最后付了五千两带走了两个处方。他这种老油子也会上当,真正是一物克一物。
口 口 口
南宫政进入江荪的院中,道:“荪妹在吗?”
屋中有人答道:“不在!”
南宫政道:“荪妹开玩笑了……”说着入屋,见江荪正在妆台前梳头。自铜镜中望进去,江荪表情木然,似乎对他这位表哥没有什么兴趣了。
南宫政接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梳头,她站起不要他梳,道:“表哥,我们都大了,请保持分寸!”
“你总不能否定我们过去那一段吧?”
“少不更事,提它则什!”
“我却不以为如此,那是至亲至情的流露!”
“你主持勾栏及一些赌场业务,听说你很花!”
“这就冤枉我哩!我负责管那些事业,也是帮主的命令,不是我愿意干的差事!”
“我爷爷也算是知人善任,慧眼识人!”
“荪妹,你对我有成见。”
“成见谈不上,只不过我另有朋友了!”
“是什么人哪?”
“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但可以透露一点,他是青年侠士一辈中的佼佼者……”
南宫政想了一下,道:“谈天仪?”
她摇摇头,南宫政道:“难道会是唐耕心?”
江荪一言不发到另一屋中去了。
南宫政楞在当场好一会才悻悻地走了出来,他很在乎这件事,要是和别人,他不大在乎。因为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