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侥幸,而是遇上了君子。”龙潜道:“傅志是谁?你该想到了吧!”
“爹……孩儿愚鲁……”
“想想着他是不是‘一瓢山庄’少庄主颜学古。”
“是……是他?”龙三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
龙潜站起踱着,道:“这小子才是命大,他不但学去‘左手刀’等人的功夫,也学会了爹的,甚至还学会了班达喇嘛的……”
“是他……”龙三道:“他居然甘为贱役,供我驱使。”
“他虽甘*贱役,却一点也不贱,想想看,他如果要杀你,你有几条命……”龙潜喟然道:“他不杀你,无非是念在我独此一子,要找个机会公平解决。唉!朋友十之八九是小人,而仇人又十之八九是君子。这个仗怎么个打法?”真正是语重心长。
龙三不愿承认唐、颜二人是君子,却找不出理由来否定,是不是以为当时被颜、唐二人杀死比苟活好些?
“石擎天父女来干什么?”
龙三一窒,龙潜厉声道:“你这畜生死不足惜,难道你真要眼看着‘潜龙堡’败亡,在武林中除名?”
“爹,孩儿万死不足赎其罪……”他说了石擎天和金罗汉二人常常为他物色女人,送到寨中来的事。
龙潜居然没有吭一声,似也未感到惊奇。
“爹……”龙三跪在地上,道:“孩儿知道,您老人家内心有多么惊异和痛心,那么好的朋友,居然会引诱孩儿走邪路!”
龙潜踱了一会,道:“爹现在一点也不惊奇了!”
“为什么?爹……。”
“因为我一直怀疑的事,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什么事?爹!”
龙潜猛一回身,一字字地道:“你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
龙三终于又说了石擎天把唐耕心弄来,正要残他,傅志及石绵绵出现施袭的事。龙潜忽然大声道:“好!太好了……。”
龙三茫然不知父亲的所谓“好”是指什么,但又不敢问。龙潜踱了一会,道:“吉人自有天相。石擎天的女儿居然会……居然会……”他忽然大笑起来。
龙三心道:由于我的混帐事做得太多,会不会把爹气疯了?
龙潜大笑一阵,道:“不信怎么成?天地间真有一股平衡的力量,使好人不会太绝望,也使坏人不会太得意。”
龙三跪在一边不敢插嘴。龙潜又道:“幸亏没有残了唐耕心,幸亏没有!”
“是的,爹……”
“如果要残的话,你要残他多少?石擎天的意思又如何?他有未表示意见?一定要句句实话!”
龙三道:“依孩儿之意,要残他一腿-臂,石大叔似乎不想留他活口,便也并未坚持,不过孩儿如今想来,他很可能在残了唐耕心之后会拖延止血,任他死亡。”
“你可知他为何如此恨唐耕心?”
“莫非唐的上一代和他有仇?”
“有仇不假,但这却不是真正的目的。”
“爹,您似乎近几月来在注意石、金两位大叔。”
“当然!因为名高惹妒,树大招风。”
“哦!听您的意思,好象石、金两位大叔包藏祸心,孩儿却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巴结孩儿,在父亲面前为他们美言而已!”
“愚蠢!”龙潜道:“你以为他们那么自馁?”
“爹,他们二人又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近来武林中出了一连串的怪事,如武当、少林被袭,据传说是龙不忘带人干的,好在当今掌门人都是老成持重之辈,经我解释之下,也都相信本堡不会做那种事,答应派人侦查。至于有人冒充龙不忘击伤少林长老慧空,冒充武当护法无极道人挫伤崆峒派长老太乙真人等等,看来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过节,却隐藏极大的阴谋。只不过,当初你要是不劫唐耕心的镖,这一连串不幸或能避免!”
“爹,劫镖之事,孩儿迄未报告爹有关一切真象。”
“莫非也有人怂恿?”
“石、金两位大叔说,唐耕心的镖未出过漏子,因而夸下海口,无人敢劫。孩儿被他们一激,就做下了蠢事!”
“如果我还有个儿子,甚至只有一个女儿……”龙潜一字字地道:“我早就让你在列祖列宗之前自裁了!”
“爹,孩儿知罪,终有一天孩儿愿以自己的血来洗刷‘潜龙堡’的污点。”
龙潜又踱着;龙三道:“爹,石、金二人背后是谁在为他们撑腰?”
“‘人间天上’……”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吐一个字,道:“颜学古在此所学的绝对比你多,你如果还想保住你仅有的左手,继续糟蹋粮食,就给我苦练,包括江雨楼等三人的左手技艺,爹近日教你的,以及班达大师教的。半年后,准你下山,但要经过我的考验。”
门外轻轻叩了三下,龙潜道:“什么人?”
“属下宇文博。”
“进来!”龙潜负手站在前道:“龙三出去!”
“是的,爹……”龙三跪了半天,腿都有点麻了,出屋而去。宇文博把门掩上,道:“夫人下山,属下予以适当掩护。”
“你明知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是的,夫人曾败在一个年轻蒙面人手下……。”
“你猜想那年轻人会是谁?”
“属下猜想,可能是唐耕心!”
龙潜点头,道:“我想知道的仍不是这些!”
“堡主,属下知道的也只有这些,本来夫人找到了连姑娘,她卧病逆旅之中,甚为可怜,哪知一不小心就被她溜了。事后夫人研判,为她看病的是李天佐,背药箱的是唐耕心化装易容的……。”
“我希望知道的还不是这些!”
“那……”宇文博呐呐道:“属下没有什么可以察报的了!”
“哪你就请便吧!”
宇文博拉开门正要外出,又停下来,道:“堡主,还有一件事,属下之所以刚才未说,是因为以前说过,没有什么了!”
“既然没有什么,说出来也不会使你为难是不是?”
“属下当然并不为难。”宇文博道:“朴觉晓和夫人相识,似乎昔年他们就认识了,朴曾引夫人进入林中,交谈了约盏茶的工夫,好象上次报告过堡主。”
龙潜当然喜欢听到这类的话,并非说他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叙旧,而是希望知道这些秘密,也希望知道部下对他的忠心到了什么程度。龙潜不出声,面向窗外,似乎很平静。
“他们谈话的内容很单纯,但谈及了唐云楼。”
“唐云楼?”龙潜似乎对唐云楼十分注意。
“是的,堡主,夫人问及昔年朴及唐二人较技谁胜谁负?”
龙潜哂然道:“多此一问!”
宇文博道:“朴说唐胜。”
“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
“是不是二人佯作动手,打斗甚为激烈,甚至朴觉晓还受了一点小挫折?”
“是的,堡主就像看到一样,不过属下仍要强调,他们没有什么……”
“我知道没有什么。”龙潜道:“他们有未谈到唐云楼在何处?”
“有,朴说唐云楼在另-女人身边,严如霜居然视若未见,真是怪事!”
龙潜笑笑道:“他们怎知这其中之奥秘?”
宇文博也不知其中奥秘,却可以看出龙带根本不在乎朴觉晓和夫人接近,似知接近也没有什么,却绝对重视唐云楼和夫人的事。
朴说的“唐和另一女人在一起”的另一个女人,当然不是龙夫人,这个女人是谁?居然能据有了严如霜的丈夫,而获得她的谅解。
石绵绵一怒离开了唐耕心。本来恨小唐,但仔细一想,恨他实在没有道理,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了。
她冒风妮之名杀“一阵风”冯雷,又偷了大蝙蝠嫁祸连莲,真正是一石两鸟,既能使风妮绝症不治,又能使连莲开罪唐耕心。
尽管她也为唐做了些好事,还是无法抹煞自己的丑行。尽管她和颜学古在山寨中救唐耕心,这功劳足以抵销一切罪行。
现在她不想见小唐和颜学古,更不愿见她的父亲和金罗汉。她无处可去,还要提防某些人计算她。
走累了在一半圯的小庙前石阶上歇歇脚,远处来了一个人,仔细打量此人的走路姿态,石绵绵忽然有所警觉。
这是个熟人,他是燕子飞,这是由于此人的走路姿态十分特别,有点八字脚,身子还两面晃。除此而外,此人算是相当英俊了。石绵绵立刻闪身小破庙内,但燕子飞到了庙前也坐在石阶歇脚。
停了一会,燕子飞道:“里面那位姑娘,请出来一见如何?”
石绵绵道:“小女子丑比‘无盐’‘蟆母’,不见也罢!”
“丑美标准,见仁见智,姑娘不必自馁!”
“荒山野外,男女独处不便,公子请吧!”
“在下是非见不可!”“公子要看什么?”
“看看姑娘的容貌、身段和仪态。”
“看了以后呢?”
“如姑娘的造化好,一旦被选上,那可就快乐似神仙了。”
石绵绵走了出来,燕子飞不由-怔,本来石绵绵拚命吃大鱼大肉,尤其是肘子蹄膀什么的,在短时间内胖了很多。
但是,现在她却比她最标准的体型时轻了十来斤。似已超过了“燕瘦”的标准。这是因为石绵绵这几天心情恶劣,往往一天不吃饭。一天不吃饭不会体重锐减,心情恶劣却能使人憔悴消瘦。燕子飞望着她,道:“石姑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不,你正常的时候很美很美!”
“其实你看到的只是外型,而我的缺点你却一点也未看到。”
“姑娘有什么缺点?”
“比喻说,我的睡相不雅哩!胃肠不好喜欢放屁哩!吃相不好,‘唏里呼噜’发出很大的声音哩等等。”
燕子飞道:“姑娘有这些毛病吗?我以前怎么一直没?”
“你今后稍稍注意些就会发现了。”
石绵绵道:“你们选择十全十美的年轻女人作什么?”
“承先启后,传播优良的种子,使下-代成为人中之龙或人中之凤。当然,如果仅仅具备了外型而无内在,比喻说聪明不足,智慧偏低等等,还是不行!”
石绵绵道:“这种人选,我倒可以为你推荐两个。”
“两个?噢!我知道了,是不是颜风妮和连莲?”
“你以为武林中的女人,还有比她们二人更好的?”
燕子飞点点头,他生相俊美清秀,很多女孩子都没有他好看。正因为如此,不免有点娘娘腔。燕子飞点点头道:“的确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比她们两人更美的年轻女人。”
石绵绵暗暗哼了-声,女人是很难捉摸的,她道:“要不要我告诉你颜凤妮的住处?”
“多谢!还有连莲呢?”
“她也在这百里之内,自己去找,应该不难找到。”
石绵绵说了颜风妮的地址,道:“你们组织叫什么名称?”
燕子飞道:“你最好口风紧一点,要不是看在你爹和金罗汉份上,你早就受惩罚了!”
石绵绵也知道对方不是怪她,她道:“我以后特别注意就是了,燕子飞可别对别人说是我告诉你地址的!”
燕子飞道:“我知道,怎么?你不与我同行?”
石绵绵道:“我还有事,就此分手如何?”一转身,“补乌”一声,顺风而来,燕子飞连忙掩鼻,道:“你的毛病果然不少……”这时石绵绵又打了两个饱嗝。
石绵绵道:“刚刚是不好意思,尽量忍耐,可是有人说忍屁不好……”说毕转身奔掠,一步一个,足足有五七个之多,要不是走远了听不到,可能有数十个之多。
石绵绵必须在燕子飞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使人以为她没有教养,甚至厌恶。而刚才这一手,可能是破坏形象的手法中最有效的一种了。
目前唐耕心和颜学古并没有找到那几种药物,也就是说,不知是何人偷去的,所以风妮的情绪十分低落。
背后唐、颜二人谈起凤妮,唐耕心道:“我以为八成还是石绵绵或她的手下偷去的。”
颜学古道:“可能,连姑娘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唐耕心道:“我对不起连莲,蝙蝠失踪在她的屋中找到,显然是石绵绵嫁祸,我当时不察,伤了她的心!”
颜学古道:“唐子,在那山寨中,如果仅是我一个,只怕是救不了你。所以石绵绵对你,可以功过两抵!”
唐耕心道:“学古,你照料凤妮,我再去一趟青城。”
颜学古道:“唐子,你留守比我留守好些。”
唐耕心道:“我以为,必要时只好再去一趟青城,只不过目前我以为暗暗跟上石绵绵也许有用。”
“跟上她再把药物偷回来?”
“是的,药物一定在她身上或藏在某处。”
唐耕心去找石绵绵,颜学古陪伴小妹。但是绝未想到,颜学古外出买食物,不过半个时辰,凤妮和菊嫂都不见了,而且几乎看不出打斗过的迹象。
颜学古几乎昏倒,先在附近找,接着绕着那小屋放大范围找。
结果没有找到凤妮和菊嫂,却遇上唐耕心。唐耕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抓住他的双肩,道:“学古,风妮怎么了?”
“她……她失踪了……是我该死……外出买食物,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她们主仆都失踪了……。”
唐耕心不能责怪他,两人都不免五内如焚,风妮已够可怜的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唐耕心双手紧握,发出一阵暴响,狠声道:“八成又是石绵绵!”
“可能!我们两人分头去找……”二人分配了方向,立刻出动。唐耕心很恼火,如果证明是石绵绵干的,他不会再姑息。
意外的,风妮此刻很惬意地坐在一个乡间别墅的精舍中,那座位是名匠雕刻的太师椅,椅垫是湘绣,椅旁几上有茗茶和名点。当然,看来惬意,她内心并不惬意。
燕子飞坐在她的侧前方,态度十分虔恭。
“你是什么人?把我劫来干什么?”
“我只想帮助颜姑娘。”
“如果你真的要帮助我,马上送我回去。”
燕子飞道:“颜姑娘,正因为我要帮助你,才冒此大不韪,把你接来此处,也只有此处才适合疗养。”
“你知不知道我有绝症?”
“知道,但一旦我肯帮忙,那就不是绝症了!”
“你能治,真是大言不惭!”
“姑娘怎可小看在下?”
“连武林名医李天佐都没有把握,你是何人?”
燕子飞道:“李天佐并非没有把握,而是必须有几味灵药。”
“这就是了!连名医都找不到那几种名药,你……”
“上次找到灵药的最大功臣就是我。”
“你?”风妮一怔道:“莫非你就是燕子飞?”
“是的,没有我留下作‘火谷老人’的人质,姑娘以为唐、李二人就能得到蝙蝠及紫参等灵药?”
关于这件事,唐、李二人自然对凤妮说过,在当时,的确是此人援手。可是这人俊俏中有点娘娘腔,风妮对他的印象不佳,道:“你要是有救我之心,也该设法通知唐大哥、家兄及李大夫。”
“姑娘写一封亲笔信,我代为转达,请他们三位放心,我能负责治愈姑娘的病。。。。
”是不是你能找灵药?“
”是的,‘火谷老人’是在下的义父!“
”既然你旨在救人,何不把我及灵药全交给唐大哥及李大国手?李大夫为我治病,是不是比你更妥当些?“
”有些事姑娘不了解,而在下又不便深谈。“
”有什么不能谈的,我看这只是藉口!“
”姑娘有所不知,在目前想计算唐大侠的人很多,而要对付唐大侠,最佳的方式就是控制姑娘。“
”这么说,你也是计算唐大哥者之一了?“
”在下例外,因为我是救姑娘的!“
风妮大声道:”好意心领,如果固疾难治,我宁愿死在唐大哥身边。“
”姑娘,你完全不知道情势之险恶,你在唐大侠身边,备倍增他的危机,使局面更糟!“
”那是我们的事!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善心非救我不可?“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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