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拿着针筒的男子靠近安,她瞪着逐步接近的男子惊惧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疯狂的扭动身子,不让那闪着冷光的针头接触她,白远山又示意两名大汉,一个一手将她捉紧。
安惧怕地盯着针头扎入她的手臂,发出一阵凄厉的呼喊后,不能自主地陷入黑暗中。
她占据了别人的身躯,而今被当成黑安琪死去,这是对她的惩罚吧!
*****
佛拉斯自梦中惊醒,一颗心猛烈的狂跳着。他深吸口气,想抚平自己因噩梦而不安的情绪,却是徒劳无功,他仍旧被梦中的情景影响着,恐情感令他浑身颤抖。
梦中他看见小黑站在远处哀伤地凝视他,当他想追过去时,小黑突然转身离去,而右手还牵着一个女子,那是他深爱的安。
他放步狂追两人,就在他的手几乎可以碰触到她们时,安的周身突然起火燃烧,小黑则是站在一旁垂泪。他在梦中嘶吼着,心痛的感觉逼迫着他醒来,逃离那诡异恐怖的梦境,也离开他所爱的两个女人。
急促的敲门声令佛拉斯背脊一直,不好的预感爬遍他的全身。
“进来!”
安培走了进来,一手拿着电话,压低声音说:“陛下,黑家的陈嫂来电,说安还没有回去。”
佛拉斯蓦地想起刚才的梦境,恐惧地瞪着安培手上的电话,好似那是一条噬人的毒蛇。
安培奇怪的着他紧绷而略显苍白的脸,低声叫唤:“陛下!电话。”
佛拉斯这才回过神,伸手接过电话,耳中传来的正是陈嫂焦虑的声音。
“纪先生,我们小姐有没有在你那边?”
佛拉斯干涩的喉头困难地逼出一句:“没有。”他甚至不敢问出了什么事,生怕答案会令他难以承受。
陈嫂发出呼声,接着话筒中传来另一个女性的声音,是小黑的母亲。
林星影一向温柔悦耳的嗓音此刻变得急促而尖锐,“纪老师,小黑真的不在你那里?”
“对,我今天还没有见过她,她…怎么了吗?”他还是问了,问得心惊胆战。
“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连通电话也没有…”
“她会不会是到宫平那里去了?”佛拉斯打断林星影接下来可能的猜测,他不敢听她说出口。
“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们都问过了,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可是…”林星影的声音多了一丝鼻音,“我们还以为她是到你那里,所以一直都很放心,可是现在都十点了,她却一通电话也没有,我们只有打电话问你,没想到…”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忍不住轻轻啜泣。
“不要担心,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我立刻出去找她。”佛拉斯只觉得有股寒意贯穿他的身体,连五脏六腑都为之僵冷。
“黑克已经传令所有手下找寻,但一点消息也没有。”林星影吸吸鼻子道。
“我会找到她的,我不会让她再离开我。”说完,佛拉斯挂上电话,抬头看着安培下令,“呼唤水镜,我要知道安的下落。”
“是。”安培得令后,手按地板,喃喃地念了几句咒语。蓦地,一道强劲的水柱冲破地板而出。
贺贝里在安培呼唤水镜之时,出现在佛拉斯身边,等候差遣。
水柱中出现一张扭曲的脸孔,愤怒地吼着:“是谁?竟敢打扰我的安眠!”
安培怒喝道:“放肆!冥王陛下在此,还不住口!”
水镜陡地一震,水花四溅。“不知冥王陛下召唤水镜有何差遣?”水镜恭敬地问。
“我要找一个人,需要你帮忙。”佛拉斯开口道。
“不知陛下意欲寻找何人?”
佛拉斯伸手一弹,黑安琪的形体出现在半空中。
水镜仔细看着佛拉斯借由法力幻化出来的影像,半晌,脸色黯然地说:“真是此人?”
“不错。”佛拉斯点头,“你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不过--”水镜的脸突地扭曲不定,欲言又止。
“说!不要有任何隐瞒。”佛拉斯攒起眉。
“是!陛下请看。”
水柱之中显现出来的是一座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的木屋,炽红的火焰几乎爱过水柱烧红佛拉斯的脸,他似乎能听见火烧着木头时所发出的声音。
佛拉斯呼吸突地急促起来,干哑地叫:“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在里面,不可能…”
“如果陛下认为眼见为真,可借由水柱到达现场。”水镜垂下脸道。
佛拉斯的背脊挺得僵直,他不想相信,却不敢冒任何失去安的危险。小黑哀伤流泪的脸蓦地浮现他的脑中,安起火燃烧的恐怖景象逼迫着她。 不发一言的,产斯大步走入水柱内,安培和贺贝里也义无反顾的追随他们的王。
只一步的距离,他们即来到犹自为火舌侵吞的木屋上空。
佛拉斯伸手一挥,仿佛要吞噬一切才罢休的熊熊火焰在瞬间熄灭。
佛拉斯看着焦黑的木屋,双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他们缓缓地降至地面,拖着有如千斤重的脚步走进烧得仅剩残骸的屋内。
佛拉斯一眼就看见角落里烧得焦黑的尸体,他像生了根似地愣在原地,一双眼直直盯着已然没有生命的躯体。
安培看了尸体一眼,立刻别过脸。不须说,他们都知道那具尸体是谁。
“陛下!”贺贝里苍白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冥王,眼眸中净是忧虑和悲痛。
佛拉斯愣愣地站着,整个人像被挖空了般,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不能思、不能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一片空白。
“陛下--”安培恐惧地望着不言不语的佛拉斯,忍不住伸手碰触他。
他茫然的望着安培,喃喃地说:“这个噩梦为什么还不醒?你们快将我唤醒啊!”
“陛下!这不是梦,安她…”
佛拉斯猛地甩开安培的手,怒瞪着他狂吼:“不!住口!不--”
“陛下,请你面对现实,天使安真的死了!”
贺贝里沉痛的话语犹如一把针,刺得佛拉斯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痛苦难耐!
他忍不住仰天狂啸,眼神狂乱的瞪着天空怒吼:“为什么?!你是要惩罚我的骄傲、自私?还是嘲笑我的无能?你说话啊,说话啊--”
安培和贺贝里谨慎地守护在他身边,唯恐陛下和出任何伤害自己的疯狂举动。
佛拉斯的凄厉嘶吼,随着冰冷的心逐渐化为深沉的低语。“我是无能没错,一个无法保护自己所爱的男人,不是无能是什么?”
一个小黑,让他心神俱疲;再一个安,他早已心碎、心死了。
佛拉斯紧闭双眼,旋即睁开,疲惫而苍老的眼神令人不忍卒睹。安培低下头,不敢看他宛如死尸般的木然;贺贝里更别过头,不忍见他们尊敬的冥王仿如游魂般地失去了生气。
佛拉斯朝着焦黑的尸体前进,每走一步,他就觉得自己老了一百岁。
他抚着形状骇人的焦尸,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下冰冷的脸颊,温热的泪似在提醒着他,他仍活着,一个与至爱诀别的偷生者。
这具躯体,曾经栖息过两个他深爱的灵魂,但是小黑被车祸无情的夺走生命,他无力救助;而安为烈火纹身,他亦来不及挽救。枉他身为冥界之王,纵使拥有无边的力量,对生命也是无能为力。
霸王的痴情泪,终究唤不回他的爱人。
“陛下,安既然结束轮回,灵魂应该已返回天界,若是陛下前往天界,也许还能再见到安。”安培开口说。
佛拉斯抚摸尸体的手顿了一下,眸中燃起微弱得似乎一吹即熄的火焰。
安培的话在他心中激起一阵涟漪,虽然希望渺茫,却是支撑他的最后一丝力量。
他将跟前的躯体抱起,转身交给安培,声音沙哑地:“把她送回黑家。”
“是。”安培小心地将黑安琪的躯体接过来。
佛拉斯转向贺贝里,冷酷的下令道:“查出凶手,我要亲手杀了他。”
贺贝里点头,很乐意揪出那些丧心病狂的疯子,将他们亲手交给陛下惩处。
佛拉斯交代完毕,旋即转身向外走。
望着他的背影,安培忍不住问:“陛下意欲何往?”
佛拉斯的背脊陡地一挺,闷声说了两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界?!安培和贺贝里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
原是出口即逝的叹息,此刻却化成千斤重石,压在他们的心口上,沉甸甸的令人无法喘息…
*****
米迦勒在佛拉斯甫出现天界时即接获报告,他并没有命令守界天使阻止佛拉斯,因为他知道佛拉斯前来的目的。
他的眼忧伤地移向面前一座巨大水晶柱中的新生体,拥有清澄圣洁的面容和不染尘垢的思想,以及--空白的思想。
一声喟叹自他唇边轻轻地逸出,转过身,他步出白色圣堂,迎向正朝此而来的佛拉斯。
望着浑身爬满痛苦的佛拉斯,米迦勒不禁沉默了。
“她…回来了吗?”佛拉斯压抑地问。
米迦勒轻轻点头,“回来了。”
“我可以见她吗?”佛拉斯望着他一向之为阻碍的敌人,几乎是哀求地道。
“即使你见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她已经重生了,不仅有了新生命、新躯体,甚至连思想都是一片空白,那一把火将她和你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等她自生命晶体中苏醒,她将不再是天使安,而是--圣天使。”米迦勒怜悯地望着他。
佛拉斯的身体微微一晃,希望的火光自他眸中熄灭,剩下的净是死寂。
米迦勒并不想再提以往的事,却忍不住开口:“当初你若能多忍个几十年,事情也举搞到今天这种局面。黑安琪不会在青春年华中早夭,安也能顺利地完成轮回,成为你的妻子。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佛拉斯苍白的脸直比米迦勒的羽翼还要白。
“不要说了--”他颤抖地低喃。
米迦勒轻敛眉宇,摇首道:“是啊!再说也是无济于事,不过--”他顿了一下,又说:“一个已经注定是遗憾,另一个就不要再让她成为你生命中的缺憾。”
佛拉斯仍是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懂米迦勒的暗示。
“一颗心分住两个人,不论你和哪一个厮守都必定有着一半的空虚,这是多情的苦,也是痴情的恨。”米迦勒道。
佛拉斯这才抬起头看他,“不要再戳我的伤疤了,求求你。”
“我不是在揭你的痛处,而是劝你把握剩余的快乐。”米迦勒露出笑容道。
佛拉斯悲哀地看着他,苦涩地:“快乐!现在的我还会有什么剩余的快乐?安忘记我重生了,小黑也…”
“小黑即将再度投胎转世,二十年的时间并不长,不是吗?”米迦勒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佛拉斯没有表情的回视。
米迦勒仰头轻叹,“是你负她就该还她,这是给你的再一次机会,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佛拉斯依然沉默无语,连米迦勒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长久的沉默后,佛拉斯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米迦勒没有唤他,这一刻后,他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面了。
*****
黑安琪死后的第三天, 在她遇害的木屋外,发现了几具死因不明的尸体,个个死状甚惨,像是由体内爆裂开来,骨肉分离四散。
一个月后,炽焰盟和青莲帮连手歼灭一个初露头角的帮派,费时五年才成长的开山帮,在一夜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尾声
林怀安仿佛逃难似的自家中逃出。
她瞥一眼身后的宅院,翻眼叹气。从未见过像她父母那种夫妻,吵架就像吃大白菜一样,简单又迅速,恐怕现在已吵得不可开交了。
她的父母爱吵架,已是众所皆知的事,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感情不睦,相反的,他们俩感情好时,甚至会当着她这个女儿的面前拥吻,其火辣程度绝不逊于电影,足以将整幢房子烧得发烫。他们就是爱抬扛,每次一吵起来根本不在乎身旁有没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便吵得天地为之失色,鸡犬不宁。
最让受不了的是,他们争论的通常不是国家大事、家中琐事,纯粹只是鸡蛋里挑骨头。
小时候她常怀疑,为什么这么会吵架的双亲却不曾想过离婚?不是她想拥有一个破裂的家庭,只是图个耳根清净。直到有一天,母亲的双胞胎姐姐才告诉她,这对欢喜冤家是不可以离婚的,早在她出生前,他们就已经是这副德行,任凭吵翻天也不可能离开对方。
林怀安撇撇嘴,看来这对夫妻当真将吵嘴当成婚的润滑剂,吵上一天便恩爱一天,骂上一年便陪对方一年,真是怪异到极点的相处方式。
而这么小孩子气的父母,竟还是台湾名震黑白两道的炽焰盟盟主、副盟主,真是教人跌破眼镜呀!不过,只要谈起帮中大事,她的老爸、老妈又是另一副面孔,而且合作无间,共御外侮。
更加奇怪的是,她这个女儿的地位反倒比老爸、老妈高,原因无他,只为她母亲直嚷着她活脱脱是二十年前去世的黑安琪的翻版。
最令他们啧啧称的是,她不只外表,连眼神、做事方法和思路,无一不像黑安琪,以致老妈一瞧见她便想起当年最要好、最崇拜的朋友兼领头姐妹。
也因此,她才能得到老爸、老妈绝对的宠溺,干爷爷黑克和干奶奶林星影真心的疼爱,还有阿姨厉秋、叔叔尤东涵无条件的喜爱。
虽然她只见过黑安琪的照片,却不觉得被说像个死人有何忌讳,甚至她的名字都被取为怀安--怀念安琪,这反而让她觉得和早逝的黑安琪更加贴近。虽说她是在黑安琪死后三年才出生,却有不少人认她是黑安琪转世,她不怎么相信这个说法,毕竟--她现在是林怀安。
走着、想着,林怀安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凝神望向右前方的一株大树。
橘黄的夕阳余晖,一缕缕透过浓密的枝桠,像聚光灯般打在树下的一个人身上。
一个男人。
黑衣、黑发、黑眸的男人定定地凝望着她。
林怀安和他四目相望,一颗平静沉稳的心,倏地在胸腔内急促地鼓动起来。熟悉的情感自心中泛滥,迅速弥漫她的周身,牵动她所有的知觉。
是他?!
林怀安轻扬嘴角,朝男人举步迈近。
十七岁的夏日,不须言语、不必思考,她知道自己等待多时的人已然出现。
她的梦中人…
全书完
欲知辗转情事及精彩故事请看黑暗天使二部曲之二《红发将军》
https://。/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