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为花妖- 第7部分

毕竟是她把老汉从街上背回来的，可这老汉一醒来就是一通盘问，半句感激的话都没有，最后一句“很有几分做人天分”更是让她心头火起，前世做了十几年的人没觉得身份尊贵，今生做了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好心救人反倒被数落了一翻，总觉得若她还是人，老汉觉不至于这么放肆。

老汉沉默了，眼睛也不在盯着蓝雨，低下了头，屋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老伯先休息吧，我去烧点水。”蓝雨找了个借口就想退出来，没必要自找没趣。

“对不起，我不善于跟人交流，常常几句话就得罪人，想不到跟妖打交道也一样，我的话让你很不高兴吧？”老汉在蓝雨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神色黯然道。

蓝雨慢慢转过身来：“老伯能看出我是妖，想必是遁世的高人，不必在乎世间俗人的看法，更别说妖的看法，猎人跟猎物之间是不用顾及对方心情的。”

老汉正色道：“人和妖之间并非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世间万物自有其生存的道理，只要妖不害人，人也没有理由非要灭妖。就算是人进入陌生的地方，难免也会被人关注并加以猜忌，俗话说人离乡贱。在发生妖孽害人事件后，发现有妖气我注意并监视你是正常现象，并非要无故加害于你”。

“老伯说的得没错，早点休息吧。”如果此刻还是人，蓝雨会非常赞成老汉的话，可现在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这老汉原来一直在监视她，难怪总能遇见他，亏自己还当他是个可怜人，一直给他采野果。

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空漆黑一片。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被人识破了身份，蓝雨只觉得前路和天空一样的黑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从森林里走了出来，辛苦修炼战战兢兢做人，好容易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么？

正想着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蓝雨猛然转身。老汉正在在她身后不远处。

看蓝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老汉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来辞行的，你看我都糊涂了，我叫梁文，大家都较为老梁，没请教恩人的名字呢？”

现在走，不是要去找帮手对付她吧，蓝雨转念一下又觉得要是想偷袭的话一开始不揭穿她，让她放松警惕后偷袭不是更好。

这样一想，蓝雨轻声道：“叫我蓝雨好了，怎么晚了，梁老伯又有伤在身，为什么急着走？”

“我在这里回使得你感到不安吧？怎么能让恩人离开自己家呢，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不应该在打搅了。”梁老汉坦然道。

蓝雨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老伯，真的，在遇到老伯之前我就想离开，老伯说得没错我的确很胆小，听见妖怪吃人也会害怕，后来被老伯一眼识破身份就有点慌乱，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老伯要是想对我不利也不用等到现在，更加不用一下拆穿我的身份，使我有警惕之心，所以老伯还是放心留下来，免得出去遇到什么意外，倒是我的罪过。”

“而且老伯若是执意要走，倒是让蓝雨心有不安，难免要生出些许小人之心来揣度他人之腹。蓝雨顿了顿，又添上那么一句。

梁老汉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过的妖怪不少，行为举止完全跟人一样的也有，不过细细观察重能让人感觉不同，而面前这只花妖却能让人感觉是一个淳朴的少年，不，那笑容更像少女。

谁说妖就不能怕妖，人不也经常怕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呢，梁老汉觉得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解释道：“我本以为你的道行比那炼虫高，加上那只金貂，十只炼虫也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尽可放心，那只吸人脑的炼虫已经死了。”

“死了，是被老伯你杀的么？”蓝雨很吃惊：“怎么说老伯是跟炼虫搏斗受的伤了？”

梁老汉点点头，然后就咳嗽起来，蓝雨忙扶他进屋休息，本来想再多问几句的，看老汉疲惫的样子只好等明天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蓝雨脑子全乱了，干脆什么都不想，静静的坐在门外，折下一段松枝一根一跟的数上面的松针，也不敢现出原形，虽说梁老汉看出来了，但是蓝雨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梁老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蓝雨把一大清早就熬好的稀粥端给他喝。梁老汉一气喝完，放下碗便纳闷的问：“大凡草木成精，要维持人形要消耗不少功力吧？而且在有人烟的地方空气都毕竟浑浊灵气较少，不适合修炼，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生活？你要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这是个他一直感到困惑不解的地方，他一开始就觉得这花妖身上不太像修炼害人之术的妖精，只是举止神秘，为防万一他才一直在附近观察的，经过昨夜的谈话，他再不善于察言观色也能感觉得出蓝雨不喜欢被人盘问，不过他到底是不能把妖跟平常人同等对待，不问一下总觉得不安心。

“我只是喜欢人类的生活，不想在山中日复一日的过同样日子。”蓝雨觉得没必要说谎，但她还是选择隐瞒了一半，没有必要把自己附身花妖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小金就在身边。

第十六章　她做错了什么？

人和人的喜好还不一样呢，妖也不一定非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成，梁老汉想想也对，既然有草木了灵性想做人也没什么奇怪。

“梁老伯，你昨天说吃人脑的是一个叫炼虫的东西，已经被你除掉了，那么赶紧出去告诉镇上的人啊！免得大家担惊受怕一直往外跑。”蓝雨看老汉今天精神多了，忙提醒他镇上已经乱成一团，甚至还有趁火打劫抢东西的。

梁老汉自嘲道：“别说炼虫早烧成灰了，就算没烧，我这样一个糟老头，拿一条小虫子出去，人家凭什么相信那就是吃人脑的东西。别被人乱棍打出去就算轻的。”

“可是就任由人们慌乱的逃出去，有家难归么？”蓝雨觉得有点难以理解，虽然有人喜欢做无名英雄，可也要分情况的。

梁老汉看了蓝雨一眼，道：“放心，净心观的老道很快会来的，他能查明情况，知道炼虫已死，不过你这几天可别乱走，那老道有几分本事，也许也能看出你是妖，他们净心观可不相信妖不会害人。”

一听这话蓝雨又是一惊：“那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碰上让人看出什么”

老汉道：“妖怪吸人脑的事情闹那么大，虽说四方收妖的和尚道士都往这里赶，但真正有本事的也不多，你身上有隐藏气息的东西，只要不过分使用法术，他们是不会看出来的，人类的本领也没那么强能看出隐藏在宅院里的妖物，我之所以能看出是因为身怀异秉，其他人未必有这个本事。”

蓝雨想起遇到梁老汉那天，正是她使用法术杀死穿山家精不久，难道是那时候泄露形迹的？想到这里便直接问梁老汉。

梁老汉承认是那天看出蓝雨是妖，并加以留意的，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吸人脑的不是穿山甲精，所以一直在观察四周有无妖气。

蓝雨惊讶的问：“不是穿山甲精吸的人脑，为什么那天我明明亲耳听见那小道士说的，而且那穿山甲精也没否认。”

说到这里，蓝雨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只是听小道士那么一说，就这么确信了，当时的情况穿山甲明显占上风，要没有她出手，死的绝对是小道士，作为强者的穿山甲没必要解释什么吧。小道士的语气不是在询问，直接就定罪了。

换成她，她会解释么？对方是否会相信，若穿山甲是无辜的，那她岂不是……，蓝雨不敢想下去。

梁老汉皱着眉头看着蓝雨不断的变换表情，草木类成妖，没有血肉之躯体，按理说是不应该有如此丰富的表情的，眼前的这花妖竟然颠覆了自己以前的认知，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与人类无异。

最奇怪的是这花妖明显刚来到人间不久，据他观察，很有些不谐世事的天真，为什么能那么像人，莫非是有人教导？

这样一想，他觉得蓝雨的很多奇怪举动都有了合理解释。

等等，刚才她说，穿山甲没有否认。梁老汉觉得不久前的一个疑问好像有了答案。试着问道：“你听到过小道士和穿山甲说话？。”

蓝雨沉浸可能在错杀无辜的思绪里，没注意到梁老汉问的是什么，只是喃喃道：“穿山小道士怎么会认错呢？穿山甲会真的不是害人的妖孽么？”

“学艺不精，又急于立功，认错了有什么奇怪。”梁老汉不屑道：“那些壮年男子死的时候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可想而知，害人的妖物是身体柔软又细长的，能从人的五官处钻进去瞬间吸干脑髓，穿山甲全身包裹着黑硬的鳞片，要钻进去，人的脑袋早裂开了。

收妖之人首选要学的是根据妖物的害人的特征鉴别妖物的种族，才能找到其弱点从而诛杀，这小道士连最基本的皮毛都没学会，就出来逞英雄，害人害己！。”

梁老汉愤愤的说着。

蓝雨觉得有点难受，本来以为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举动好，却要演变成错杀无辜，她怕梁老汉看出异状，借口厨房的火没熄，拿着空碗匆匆出了了房门。梁老汉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觉得这花妖真的很奇怪。

清晨本是柔和的阳光却让蓝雨觉得有点刺眼，她有点不安，心烦意乱的在院子里站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只碗，垂头丧气的走进厨房，胡乱把碗洗了以后瘫坐在椅子上。

呆坐了半晌，蓝雨才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无论如何，屋里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她现在不能逃避。

走出厨房却看见梁老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出了房门，正坐在水池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眯着眼睛看着水池里那几片残叶。

平时总觉得这房子太过空旷，显得沉闷无趣，现在想一个人清净一会都不行，蓝雨心里虽埋怨梁老汉一个病人怎么还到处走，也不能装作看不到得走过去表示一下关心。

“梁老伯，你伤还没好，还是别晒太阳了，快回去休息吧。”蓝雨挤不出笑容，只得小声劝道，暗暗祈祷希望这老汉能乖乖回去休息，千万别再问什么问题了，她实在不想回答。

“穿山甲精是你杀的。”梁老汉真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或者他就没想顾及别人想法。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想替穿山甲精抱不平？”蓝雨双眼只瞪着梁老汉大声叫道，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她真是受够了，带着前世做人的记忆转世，附身到花妖身上，按照做人的规矩生活，难道又错么？妖害人固然不对，妖跟妖相残也要受人指责么？

梁老汉没想到蓝雨的反应那么激烈，一时间反倒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为人一向喜欢追根究底，性子又太直，所以跟身边的人都不太合得来。

“我只是看到穿山甲身上的伤痕，担心净心观是不是有人修炼邪术，所以才想知道真相的。”他慌乱的解释：“穿山甲精也觉不是善类，你杀她也没有错。”

蓝雨冷笑道：“因为穿山甲是妖，所以它就该死，若我当时杀的是小道士，哪怕小道士真的是恶人，你也不会认为他该死在妖孽手里吧？”

梁老汉叹息着摇头道：“我当初就觉得依那小道士的功力不太可能杀得了穿山甲精，而且穿山甲尸身上的伤痕也不像道家的法术造成的，本以为是小道士从哪偷学的邪术，没想到居然是你出手帮了他。我说穿山家该死不是因为他是妖，穿山甲精身上的死亡气息很重，所以依小道士那样的修为也能轻易追踪到它，它修炼的必然是血腥之术，害死的生灵是不会少的，这样的死法并不冤，

第十七章　说亲了

什么！穿山甲修炼的是邪术，蓝雨心中的愧疚感顿时消失，整个人冷静了不少，心念一转又道：“既然老伯可以看出妖修炼之法，当初又为什么怀疑我？我可没修炼什么血腥之法。”

梁老汉苦笑道：“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身上有隐藏气息的东西，只能勉强看出你的原形大概是一朵花甚至看不出你是品种，更别说修炼之法。”

看不出来！那岂不是还要怀疑她，甚至监视她，蓝雨听完脸又沉了下来。

“不过近距离看还是能感觉得出，你的气息很纯净，决没害过人。”梁老汉总算机灵了一次，在蓝雨发火以前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老伯能大概看出来妖孽害人之法，为何当初不提醒大家妖孽未除，让乡民置身险地而不自知？怕人不信？老伯行事不太像会顾虑他人看法和后果的。”既然说开了蓝雨索性也把自己的疑惑了出来。

梁老汉黯然道：“我以为自己能赶在它继续害人之前，除掉它，没想到这妖孽挺狡猾，不肯在同一地方久居，功力也比我相信的深厚。

何况这里的人世代是以耕种为生，一年四季辛勤劳作也仅够糊口，若是妖孽未除的消息传出去，人人恐慌逃走，田地荒芜，来年饿死的人恐怕就有成百上千。更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远远超过被妖所害。这妖孽能跑能走，这里人走光了，它还是要去其他地方害人，与其等它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再难找寻，还不如不惊动，慢慢寻找其踪迹并除去。”

这是不是所谓的牺牲少部分人，而挽救大部分人呢？蓝雨一直觉得就算能救一千个人也不意味着牺牲掉一个无辜的人是对的。

不过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之分，梁老汉的顾虑很有道理，虽然这样想，蓝雨心里到底还是不太认同的，脸上难免会流露出一丝不满。

这梁老汉倒也有意思，好像不通世事，经常说些容易得罪人的话，观察力却很敏锐，马上觉察出了蓝雨的不满：“你觉得我不该这样做？”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除妖还要考虑那么多，一直以为只有世俗重利的商人才会斤斤计较利益的得失，没想到……”后面的话蓝雨就没接下去。

梁老汉苦笑了一下没有辩驳，心道，到底是妖精，心地虽然善良却不了解人间疾苦，不知道穷苦人生活的有多不容易，荒年的时候多少人家宁愿卖儿卖女都不愿意卖田地，不是因为他们把田地看得比儿女重要，而是没了田地，全家以后的生计就成问题，到头来田地保不住儿女还是得卖。

随后的几天梁老汉都呆在屋子里养伤，没在出来乱走动，除非蓝雨主动询问，否则也不多话，这倒让蓝雨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没过几天，净心观又来了个老道，四处观察了几天，就向众乡亲宣布那吃人脑的妖怪已经消失了，原因不明，众人将信将疑。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没听到有人死的消息，大家才相信，想到好像是从净心观那小道士死后就没再有人被妖怪所害，不知道谁先猜的，后来就传成了净心观的小道士为了替百姓除害，跟妖怪同归于尽了，那老道也没否认，只说有这种可能。

这些传言都是梁老汉在外面听来的，蓝雨一直闭门不出，听了梁老汉的转述，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叫出什么样的徒弟。这师徒两虚荣心未免强了点，听梁老汉说要是那小道士能早点向他师傅禀报这件事情，以老道的见识一点能看出蹊跷，小道士就不至于枉死了。

这枯木镇毕竟地处交通要道，萧条一阵后，又恢复了人气，当然还是比不上以前那么繁华，蓝雨隔壁的邻居又搬了回来，梁老汉的伤也好了，这天跟蓝雨辞行后，就离开了。

相处久了蓝雨倒是有点舍不得，梁老汉为人挺直爽的，说话不会拐着弯，就是遇事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天下无不善的宴席，一个收妖的人跟妖精住一起也挺别扭的。

梁老汉走后第二天，蓝雨出门被隔壁的三婆给堵住了，三婆出去避祸很久，蓝雨差点忘记这个人了。一时没注意就被她堵住了。

扯了一会家常，炫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