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等他走远了,梦晓月才收回目光,看着梦弑月,诚恳道:“陛下,臣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梦弑月淡淡扫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有几分淡漠,态度也算得上极不耐烦,她要说的事情,她几乎可以想象。
但梦晓月毕竟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与她出生入死的,她现在也确实不想与她关系弄得太僵。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可七城却始终未曾落入她手中,她还需要这个勇猛的镇北王爷来替她收复七城。
“有事到正殿商议。”她一转身,举步往寝房走去。
守在寝房外的两名侍人,在她进进去之后,便立即跟随了进去,替她收拾了起来。
墨竹这才看着梦晓月,恭敬道:“王爷,还请到正殿等候。”
梦晓月知道这位姐姐已经开始对自己心生不耐了,无奈,她只好转身与墨竹一起往正殿走去。小半个时辰之后,梦弑月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正殿,高坐在玉椅之上,垂眸看着站在下头的梦晓月。
她一敛早上在寝宫时的慵懒和随意,目光严肃也森寒了起来:“不知道镇北王爷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梦晓月忙迎上她的目光,认真道:“陛下,昨日臣领旨逮捕安尚国一门,但不知为何他们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在臣的人马到达安尚国府之前,安尚国的人早就已经先一步撤离,就连府中重要的文书和来往信函,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还有,安尚国暗中驯养的那批武士,也早就已经走得无影踪。臣怀疑陛下身边该是出了奸细,否则,不可能一连数次,臣所带领人马逮捕的对象都能如此安然逃脱,甚至分明早已准备妥当,看起来走得一点不匆忙。”
“你刚才如此质问梦君大人,难道你怀疑这事是梦君大人做的?”梦弑月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淡淡看着她,让人看不出她这双深幽的眼眸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梦晓月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大为不敬,也知道她这么说,女皇陛下一定不会高兴,但这确实是她的怀疑。
她点了点头,看着她道:“陛下的寝宫只有梦君大人一人可以随意出入,陛下偶尔出门也会留梦君大人一人独自呆在房中,要是梦君大人有意要翻看陛下的密函和书籍,这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陛下应该很清楚,陛下寝房里的东西是寻常人翻看不得的。”
“你似乎对朕的习惯极为清楚。”梦弑月没有回应她的话,反倒盯着她问道:“若说朕身边有可能做奸细的人,那除了梦君,似乎还有你。”
梦晓月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着她,闷声道:“陛下,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陛下如何能怀疑臣的用心?”
“那梦君大人陪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你又为何现在才开始怀疑他来?难道过去你所做的事情,所有的失败也是梦君大人造成的吗?从前你并不爱找借口,如今又是为何?”
梦弑月厉眸盯着她,脸上依然没多少让人看出她想法的表情。
梦晓月却被她这些话惊得心头一寒,只能低垂头颅,无奈道:“臣只是觉得最近这数个月陛下想要做的事情,总是一件一件受到打击,连收复七城这事上也频频失败,且这皇城里忽然又多了慕容七七这批人,再加之慕容七七和梦君大人似乎交往过密……臣无能,到现在还查不出他们的目的,但臣却不得不怀疑,梦君大人和慕容七七他们是不是在密议着什么事。”
梦弑月眸光微转,慕容七七和她师兄的事情是她一手安排的,但这事她却不打算告诉太多的人。
可这交往过密也似乎与自己的安排不无关系,但此时,如何能告诉梦晓月?
今日的好心情被她这么一番乱说,总有几分被打破了,她此时脸色也不怎么好,只是盯着梦晓月,淡言道:“朕也听说镇北王爷曾经让慕容七七其中一位夫君南公子到府中做客,不知道镇北王爷是否对这位南公子也在意得很?”
“当时臣并不知南公子是慕容七七的夫君。”梦晓月如实道。
梦弑月扬起唇角笑了笑:“那现在知道,是否因为此事对慕容七七有几分怨恨?”
“怨恨说不上,但确实喜欢不起来。”梦晓月也是个耿直的人,在梦弑月面前也从不隐瞒:“臣确实很喜欢南公子,哪怕现在知道他是慕容七七的夫君,依然那么喜欢,但这不影响臣调查慕容七七和梦君大人关系的事情,臣始终认为……”
“此事无需你来理会,你应该好好想想为何最近朕要你去逮捕的人,你一个都逮不回来?找上梦君大人,拖他下水来为你抵罪?这种事情,朕不认为是你镇北王爷该做的。”梦弑月打断了她,沉声道。
梦晓月心头又是一凉,没想到她对四海不归始终是不愿意怀疑半分,可对自己却是如此防备,看这样子今日不管她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女皇陛下的心意。
梦晓月无奈,只好退而求事实,诚恳道:“不管女皇陛下做如何想,臣还是希望女皇陛下能对身边的人多几分警惕之心,包括臣也包括梦君大人,若要防备就一同防备起来。”
缓了缓,才又道:“希望陛下能时常记住,这个江山得来不易,从古至今,历史上多的是为了后宫绝色,而断送整个江山的君王,前朝梦苍云女皇便是个先例,前车可鉴……”
“闭嘴。”梦弑月不喜欢别人提起梦苍云的事情,她摆了摆手,无比厌烦:“送镇北王爷回去。”
墨竹应了一声“是”,便举步向梦晓月走去。
梦晓月不等她逐客,自觉向梦弑月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墨竹便将梦晓月送出摘星殿,回到大殿时红玉已经等候在那里。
墨竹走到殿前,向梦弑月行礼道:“陛下。”
“直接出宫了,还是去了醉梦殿?”梦弑月连头都没抬,指尖落在眉角上轻轻揉着。
墨竹小心翼翼偷看了她一眼,不见她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她才道:“看这样子该是离宫的方向,陛下不会真听了镇北王爷的话,怀疑起梦君大人吧?”
梦弑月不说话,依然揉着眉角。
墨竹又道:“梦君大人跟在陛下身边二十年,且不说他有没有背叛陛下的心,光以他现在这模样,武功又全被……”
她缓了缓,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梦弑月,认真道:“属下不认为以梦君大人现在的情况,有能力布置这一切,以属下所知,这次在背后布置的人势力庞大,也隐藏在这深宫之中,定还是陛下身边的人。不过,陛下身边的人却不仅仅只有梦君大人一人。”
“你想说什么?”梦弑月总算垂眸看着她,一副慵懒的口吻:“你心里在怀疑何人?不妨说来给朕听听。”
墨竹却摇头道:“属下不敢怀疑任何人,只是说出心里的疑虑。”
“但说无妨。”
听梦弑月这么说,墨竹便又继续道:“在宫中若论势力最大的便是镇北王爷。”
“你可知道镇北王爷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为朕立了多少汗马功劳?”梦弑月淡淡问道,话语里头听不出是喜是怒。
墨竹颔首道:“属下知道,属下也不想怀疑镇北王爷,但属下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属下对陛下的忠心,陛下也该清楚。”
她还是不能断定女皇陛下是不是愿意听她说下去,但这些话,此时不说,也许以后都没机会提起了。
第1225章 宫里,她的势力也不小()
虽说不想怀疑四海不归确实是墨竹的私心,但怀疑梦晓月,却与此事无关。
迎上梦弑月的目光,墨竹诚恳道:“能在背后做这么多事,此人暗地里的实力绝对雄厚,这宫中势力最大的,除了陛下,便是镇北王爷一人。”
她这话不是非要针对梦晓月,只是在阐述事实。
缓了缓,她又道:“镇北王爷之下就是飞扬公主,飞扬公主这些年来在外头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势力,这一点陛下也清楚,不过,属下不认为飞扬公主如今的实力已经大到足够让她敢和陛下抗衡。”
梦飞扬毕竟还年轻,暗地里的组织也不过才发展了短短数年,想要让自己势力稳固,没个十年八年只怕不易。
所以,梦飞扬应该在这次事件的排除之外。
“至于一念公主,她没有飞扬公主那么谨慎的心思,若有,那她一定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恕属下暂时还不能查出一二。”
梦弑月没说话,指尖已经在眉角轻轻揉着,目光又收了回来,不知道看着玉案上哪个角落,一脸平静。
墨竹正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红玉却冲她摇头,暗中阻拦。
墨竹知道自己今日急着为了替梦君大人,话似乎也说太多了,只好赶紧低垂头颅,住了嘴,不敢再多说。
对于女皇陛下这样的性子来说,你说得越多,只会越是让她起疑。
事实上墨竹对四海不归的心思,连红玉都能看得出来,梦弑月又岂会看不清?只不过她很清楚自己这位手下至少还不敢乱来,所以,这件事情她暂时还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整个大殿静悄悄的,连清风吹过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
如此安静,静中带着几分死寂的气息,低沉的气氛压得红玉和墨竹也渐渐觉得心头烦闷,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跟在女皇陛下身边,虽说荣华富贵少不了,但也确实是一件考验人的事,伴君如伴虎,也许每个朝代都是一样。
有时候,日子确实不是那么好受。
梦弑月在沉默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忽然抬起眼,扫了下头两人一眼,平静道:“逍遥王爷,你们就从未怀疑过吗?”
红玉和墨竹吓了一跳,互视了一眼,墨竹忙道:“逍遥王爷性子耿直,又犯此怪病,属下……属下确实从未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那就从今日起好好给朕盯着他,看看他背地里到底有没有任何对朕不利的行为。”
“陛下……”墨竹迎上她的目光,心底顿起了一阵紧张:“陛下应该清楚,逍遥王爷虽然对梦君大人言听计从,也是一直视梦君大人为唯一的亲人,但若是他背后真有什么阴谋,那此事也不一定就和梦君大人有关。”
“你慌什么?”梦弑月淡言道。
那句“你慌什么”吓得墨竹立马退了半步,掌心紧握,脸色巨变道:“陛下,属下……属下并没有多想。”
“有没有多想,你们自己知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一个一个背着朕的时候如何去肖想朕的男人,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朕只是念你们忠心,不敢越雷池半步,才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知,你……”
她看着红玉,淡然的眉目中看不出喜怒,但话语里头始终是有几分不悦的语气:“朕跟你说过什么,你最好记清楚,同样的话,朕不想说第二遍。”
“红玉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什么事不该做,也很清楚哪些人连想都不能想。”红日立即表明心迹,在陛下面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忠心,也一定要表现得足够的忠诚,否则,死便是唯一的下场。
从前她们并不是只有二人,她们还很清楚记得当初红玉墨竹、青丝蓝月四个人在一起时的日子。
可青丝和蓝月却因为爱上与众不同的四海不归,看到梦君大人在宫里郁郁寡欢,忍不住一起冒险想见他带走,因为此事而犯了陛下的禁忌,最终落了个当众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陛下绝不容许她们的背叛,谁背叛她,都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哪怕红玉确实很喜欢弘卿,也不敢为弘卿做些什么,就连亲手将他送到陛下后宫这种事,她也只能咬着牙闭着眼为陛下做到。
梦弑月没理会她,目光落在墨竹身上:“红玉喜欢弘卿,这点上朕还能勉强忍受,毕竟红玉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做事一直利索,朕也满意得很。”
说到这,她的眸光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又道:“至于你……墨竹,你应该知道梦君大人是朕的心头肉,朕是容不得任何人打他半点主意,哪怕多看他两眼,朕也会不高兴。朕若是不高兴,会在一气之下做出些什么,这点,朕无法向你们保证。”
等看够了墨竹畏惧不安的脸色,她的声音才温和了几分:“你和红玉一样,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这一点,朕还不至于看不出。”
墨竹已经慌得连指尖都轻抖了起来,此时站在她的视线里,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虽然陛下说话还算温和,可是,女皇陛下这性子有时候说变就变,很多事情她们是完全意料不到的。
不过,今日梦弑月似乎心情真的不差,收回目光,看着玉案上那一堆笔墨纸砚,她笑道:“这两日朕还不想追究你们,但,以后别再让朕看到你们俩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否则,朕绝不轻饶。”
两人立马往殿前一站,同时跪了下去,向她磕头道:“属下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请陛下饶恕,以后属下们绝不会对陛下有半点不敬,也不会对陛下的人有半分肖想。”
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好一会梦弑月才摆了摆手,淡言道:“起来吧,宣梦君大人到偏殿来,与朕一起用早膳。”
“是,陛下。”墨竹一直低垂头颅,向她行过礼之后,便匆匆离去。
这几日梦君大人和陛下的感情确实越来越好,梦君大人也心甘情愿留在陛下的寝宫里,甚至与她出双入对。
刚才听到镇北王爷在外头说话的声音,梦君大人似乎有那么点生气,负气离开了,却不知这会去请他,梦君大人到底是否愿意。
冥思间,人已走到醉梦殿的殿门前。
她是梦弑月身边的人,进入醉梦殿也能随意,守门的侍卫也从不阻拦。
只是墨竹没想到一进门便看到怒气冲冲,迎面而来的逍遥王爷,想起刚才陛下所言,她立即迎了过去,还算恭敬地轻唤了声:“参见逍遥王爷。”
“让开,别挡了本王的路!”四海不离长袖一挥,一股强悍的掌力便送了出去,人不知道被谁惹怒了,就这样大步离开,带出一阵不算轻柔的烈风。
墨竹微愣了下,想要追过去,可转眼间他已经走远了。
逍遥王爷在这里发这么大的脾气,倒是鲜少有看到的事情。
他明明最听梦君大人的话,在梦君大人面前也从不敢乱发脾气,哪怕在他病发,性子变得暴躁之时,也从不敢如此,今日为何……
想要追过去瞧瞧他的情况,但自己还未将梦君大人请到摘星殿,再加之一抬头便看到那一袭深灰衣袍出现在视线里,她便不敢多想,迈步迎了过去,轻声道:“参见梦君大人。”
“何事?”四海不归看着院门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四海不离的身影,他目光淡然,淡中透着点点晦暗,这也是墨竹完全看不透的神情。
与他一起往外头张望,虽然已经看不清逍遥王爷的身影,但刚才逍遥王爷负气离开的一幕,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墨竹收回目光,看着四海不归刚毅的脸庞,忍不住问道:“梦君大人,刚才逍遥王爷为何如此生气?属下见他负气离开,似乎在这里受了莫大的委屈。”
“不知道,阿离的暴躁性子始终是那般,你不是第一次见到,何必多问?”四海不归冷冷丢了几句,转身就要往寝房返回。
墨竹忙追上他,温言道:“梦君大人,女皇陛下有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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