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婢不是……”
“蝶衣,你就如此忘恩负义么?当初本公主是如何把你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出来的?你当初才几岁?四岁?还是五岁?”东陵轻歌揪紧了她,双目含怨:“若不是本公主救了你,你年纪小小的就要被他们欺负了去,你能如此安好过上十几年么?”
想起当年那些恐怖的一幕幕,蝶衣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现在还是让她极度不安和惧怕。
那十几个大汉将她压下,差点就将她给祸害了!
那时,她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他们居然可以下得了手……
这是她一辈子的恶梦,心头一辈子都挥散不去的阴影!
“公主,三皇子确实不在……至少奴婢过来的时候,三皇子人还没有回来。”忍着唇角的痛,她柔声劝道:“要不奴婢再去看看,看三皇子回来了没有,公主在这里稍等好么?”
东陵轻歌摇头,哭着摇头,她不想等,一刻也不想等!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三皇兄未曾来看过她一眼!三天,她的心都几乎死绝了!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也知道她对三皇兄甚至对整个晋国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是,她始终是他的九皇妹,就算不是同一母妃所出,他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无情,怎么可以当她再没有价值的时候便将她一脚踢开?
皇家无情,当真无情到这地步么?
“公主,三皇子真的出城了。”蝶衣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急道:“公主,奴婢从不敢骗您,您是知道的。”
“滚。”东陵轻歌忽然放了她,转身往床边走去。
三日,她不是躺着就是坐着,除了这间寝房,哪里都去不了,哪都不许去。
三皇兄不仅没有来看她,还把她禁足。
或许她该庆幸,至少三皇兄还留着她的命是不是?
呵,她一直敬爱着的皇兄,对她竟是这般绝情。
所有的人,当她风光的时候,全都巴巴讨好着,可现在,当她不再是高高在上尊贵的沙场罂粟,便没有人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过去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凄凉,这是报应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恨慕容七七了,她的清白也被自己毁了不是么?她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撑,一个女子,被毁去清白,她的命又比自己好多少?
是不是因为她害了她,才会有今日的报应?
没有谁,再也没有谁愿意多看她一眼……
“公主……”蝶衣想要上前,却被她阻止了。
“我累了,出去,都出去。”东陵轻歌在床边坐下,倚在床头上,闭上眼:“出去,别烦我,都出去。”
蝶衣无奈,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才默然退了出去。
东陵轻歌倚着床头,如同没了气息的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这一刻,不知道是在后悔,还是在怨着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参见南王爷。”
南王爷……
她倏地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去,想要冲出去见她最爱的男子,可才迈了两步便又迅速停了下来。
双手落在自己脸上,虽然有轻纱蒙面,但,她脸上的伤疤还是可以轻易看出。
她现在这么丑,这副模样,如何能让清透出尘的师兄看到?
可是,她想见师兄,她真的很想再看看他……
南王爷要进门,侍卫似乎不太乐意,但惧于他的身份,最终还是放了行。
当那抹素白洁净的身影踏入时,东陵轻歌吓得霍地转身背对着他,但尽管如此,还是能感受到他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师兄……一想到她最爱的师兄,心好疼,好慌……
“别过来。”她咬着唇,依然背对着他,眼底已经蒙上泪意:“师兄,我……我现在这模样,会……会吓到你,不要看……”
第205章 她,可曾让你沉迷()
“海角在哪里?”楚江南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有半点温度。
东陵轻歌一怔,这一怔之后,整个人顿时凉透。
她以为师兄来看她,以为师兄对她还有一份情,可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以为。
他来,只是为了海角,不是为了她。
终于,她笑了,转身面对她,笑得凄楚:“师兄,我伤成这样,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怜惜么?”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如此绝情,为什么?
楚江南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透过轻纱看到那一片被毁的容颜,目光淡然,眼底没有任何波澜:“自作孽,不可活。”
一声哽咽从喉间溢出,这一刻,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滑落。
是啊,是她自作孽。
她毁了慕容七七的清白,所以,慕容七七才会发了疯一样毁了她。
她派出杀手想要将慕容七七和拓拔飞娅诛杀在狩猎场里,所以,她才会反倒被那两个女人设计,毁在自己派出去的杀手手中。
一切,真的是自作孽……
“我可以把海角还给你。”她咬着唇,忍着眼泪,哑声问道:“可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海角虽然不是他的,但,却是师父的。
他才是师父唯一一个真正的传人,师父一直那么偏心,她父皇花了重金也打动不了他,在父皇绝望之际,他不知为何忽然答应收她为徒,可是,他最厉害的心法却从来不愿意教给她。
只有师兄才是他心里唯一的徒弟,只有师兄才有资格成为他的传人。
她爱师兄,一直一直爱着,所以她只会羡慕,却从来不会妒忌,更不会恨他。
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师兄身边和他一起抚琴时,她曾快乐过,其他时间,她从不快乐。
楚江南目光依然那么淡,仿佛她说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激不起他心底半片涟漪。
东陵轻歌忍着心头的痛,或许已经从他的眼底得到答案,却还是不愿意就此死心。
她要一个答案,一个她盼望了多年的答案。
“如果我不是晋国的九公主,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师兄,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当初,他不愿意和她交心,她其实很清楚,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两人的身份。
师兄从来只想要一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她晋国九公主的身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平淡。
她的人生字典里,也不会有“平淡”这两个字,她要是的荣耀,她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赞美她,为她失了魂。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走进师兄的心里?
“师兄……”
“不会。”很安静的回答,却在一瞬间将她彻底打入地狱,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为什么?”这一句“为什么”嘶哑得几乎无法出口,她眼里有泪,依然一瞬不瞬盯着她沉寂的脸,“为什么?”
楚江南直视她的目光,眸光没有半点闪烁:“你无法让我沉迷。”
如果他的目光不是这么坦荡,如果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躲开她的视线,她心里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奢望。
可他……说得如此淡然,目光也如此清透……
她笑了,笑着落泪,她的一生,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慕容七七呢?她可以让你沉迷么?”那夜文斗,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慕容七七才是海角真正的主人?
他这么急着从她手里取回海角,是为了将海角交给那个女人么?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连恨的力气都没了。
“慕容七七……她是不是可以让你沉迷?”
“是。”那日与七公主一起抚琴,他确实失了魂,与她一起沉醉在琴音带来的幻境中。
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与女子走得亲近,他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会在意,七公主给他的震撼出乎他的意料,他所为的“沉迷”也不过是一起抚琴时的沦陷,与男女情感无关。
与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东陵轻歌对他还是有几分了结的,他说“是”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
他是为慕容七七沉迷,却不是真的爱上她。
至少,师兄心里没有谁,至少,这一刻,还没有谁。
“我把海角还给你。”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慢步走到一旁的矮几上,将海角捧了起来。
心头的血气不断在翻涌,自从荷花宴那夜海角听从慕容七七的意思伤了她之后,如今和海角走近,它就会对她有敌意。
海角的灵性依然被她封锁,那份寒气却已伤了她。
双手将海角捧到他面前,连在他面前流泪的资格都没了。
没有人怜惜,泪水为何而流?
楚江南将海角接过,海角到了他怀中,那份寒气顿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暖暖的气息。
自从东陵轻歌拿到海角之后,他与海角就没有再聚过。
目光落在海角黑亮的琴弦上,唇角忍不住泛开点点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这一份柔和,这一抹浅笑,让东陵轻歌看得完全失了魂。
好美,师兄的笑,真的好美……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笑过,从来没有。
直到他转身朝门外走去,看着他又恢复清冷的背影,她忍不住道:“师兄,你真的……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么?”
她追了两步,却不敢靠近,只痴痴看着他的背影。
舍不得他走,就当可怜可怜她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他……留下来再陪陪她可以么?
楚江南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推门而出之际,身后,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语:“看在你如今这份凄凉上,师父的仇我可以不报,但以后若再找七公主麻烦,我会亲手撕碎你。”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重重砸在她心头。
两腿一软,狠狠摔了下去,可房中只有她一人,她倒下了,却没有谁给她半点怜惜。
师父的仇……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浑身,顿起一阵凉意,将她整个人凉透。
三年前的一幕幕重回脑际,那把匕首本来是要佯装插进自己的身躯,却在师父好心救她之际,她把匕首送进师父的心口,亲手送他仙逝……
那猩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海角上,海角的暖意没了,只余下冰冷的气息。
那夜,她将师父的尸首推入万丈悬崖,她以为,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敢跟她说一句,海角不是她的,她不是海角真正的主人。
用师父的血封了海角的灵性,再让它汲取自己的血,让它变成她的所有物。
而师父,闻名整个紫川大陆的梦真人,从此与世长辞。
她以为这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提起,可原来师兄早已经洞悉,原来,她早就已经被所有人遗弃。
没了,一切都没了……
闭上眼那一刻,师父死去那一幕在脑海里重现,他唇角渗血,目光却淡然,如同在意参透了生死一样。
“你前世罪孽深重,今生也不会有好报,等海角真正的主人回来之时,你也改来陪为师了。”
掌心,渗着一片猩红,泪,却已经干涸了。
她早该下去陪师父了,在知道海角真正的主人活在这世上之后,她就该听师父的是不是?
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这就去陪您。
师父,还会原谅徒儿么?你会么?
东陵浩天确实在武斗那日在玄王爷下令封城之前便出了城,出城之后快马加鞭一路未曾停歇过,三天三日,他赶到雪峰山,从雪峰真人手中求得稀罕的血莲,再匆匆赶回。
直到这第四日,他才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到宫里。
回来的时候,一脸红肿的蝶衣依然守在东陵轻歌寝房门外,见三皇子回来,她匆匆迎上,急道:“三皇子,蝶衣求您,求您去见见公主。”
两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哀求:“三皇子去看看公主吧,公主还可以好起来的,她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三皇子……”
东陵浩天根本不理会她,大步从她跟前跨过,直接往东陵轻歌的寝房走去。
蝶衣一惊,待看清三皇子手里那株血莲之后,顿时眉眼一亮,匆匆站起来跟了过去。
原来三皇子这三日来对公主不闻不问,不是因为觉得公主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而放弃她,而是出了城,寻良药去了。
三皇子对公主是有情的,在这个无情的皇族里,他对公主的亲情和其珍贵!
“三皇子,公主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她……”
东陵浩天推门进去之后,脚步忽然一顿,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内,握着血莲的大掌不断在收紧,浑身,止不住一阵疯狂的颤抖。
蝶衣吓了一跳,目光绕过他的身躯往房内望去。
只一眼,一张脸顿时血色全无,被眼前的一幕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她才回过神,匆匆奔了过去,把东陵轻歌从白绫上抱了下来。
颤抖的长指往她鼻尖探去……鼻息,全无……
一瞬间的剧痛后,房内,传出了蝶衣撕心裂肺的呼喊:“公主……”
“是南王爷!”她霍地抬头,盯着东陵浩天,眼底的恨绝不比他少半分:“南王爷来过,把公主的海角琴取走!是他!是他害死公主,是他!”
东陵浩天闭了闭眼,手中那朵用自己苦苦研究了十多年才研究出来的剑法换回的血莲,被他生生捏碎。
楚江南,慕容七七,楚玄迟!
本皇子不会放过你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06章 昨夜,他是否来过()
沐浴过后,七七正要爬上软塌就寝,门外却忽然响起沐初的声音:“我来给你上药。”
“进来吧。”她坐了起来,看着一身素白的沐初踏着月色迈入,慢步走到她跟前,掌中握着两瓶药。
这两日七七对这两瓶药算得上十分熟悉,一瓶是用来治愈伤口,另一瓶是祛疤的。
仙医的药就是好,短短数日,见效神速,这放在现代来说也是决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整容也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可他不需要,用上他的药,再经由他独特的揉捏手法,在他手下痊愈的时间根本无须太长。
“皇城解封了,明日我要去医馆看看。”她在床上坐好,褪去自己的睡袍,只着肚蔸。
雪白的背部一瞬间完全展露在他面前。
这几日里,他对她的身子越来越熟悉,除了实在不能看的地方,基本上,哪里他都看过。
修长的指挑上一点药膏,敛住自己差点暴露的紊乱气息,长指落在她颈后的浅粉伤疤上,轻轻揉过。
这时候的他,目光专注,就连她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紫瘀痕也似从未进入他的视线一般,他看到的只是她身上的伤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领后这道疤虽然伤得不重,但他能想象她当时所遇到的危险,若是这一刀再往上一点,砍得再深一点,这条纤细雪白的脖子一定会被砍断。
心头倏地一阵揪痛,一下子痛得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那份痛压下。
那忽然重起来的呼吸却没有躲过七七的耳朵,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只是看了一眼,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一片。
这身子上上下下全是被那家伙掐出来的瘀痕,虽然昨夜没有从了他,可他那双放肆的大掌却没少在她身上占便宜。
一想到昨夜的一幕幕,顿时又是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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