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
“正是!”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向他们讨说法?”
“不,是让他们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
“那他们完了!”
“前提条件是得到您地帮助。”
“您对您地兄弟真好。”
“我还有自己的目地。”
莱因哈特惊异地看着丁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向我领地的人民保证过,只要是夏尔山地的人,无论走到哪里。他们的生命和财产都将受到夏尔山地的保护。现在,我正有意打通一条夏尔山地通往西斯王国和皮耶罗联合王国的商道,决不允许有人侵扰我的商队。
“据我所知,索尔王国和周边的领主也多次派兵进行清剿,不过每次这伙佣兵都躲入西斯王国,最终不了了之。这回,我就要亲自出马,将这伙强盗彻底消灭,以求一劳永逸。而要剿灭疑惑熟悉地形的强盗。必须有严密的部署。因此,一块军事基地的建立是必要的。刻不容缓的。”
莱因哈特沉吟了好一阵:“您切实履行您对您领地的子民做出的承诺,这点可以让任何高谈阔论如何为领地谋福祉的领主们汗颜。当然,我坚信您的目的绝不尽于此。但是不论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提一点要求。”
“请讲!”丁克笑笑,他知道眼前之人绝顶聪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和聪明人打交道也有好处,许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对方就能理解了。现在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少年究竟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莱因哈特说道:“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您的军队为我的商队提供保护,并允许我地商队与您的商队同行。共享您的商业信息。当然,我的信息也将无偿提供给你们,前提是你们看得上。”
“如果您地商队答应付给一笔军资的话,当然可以考虑!毕竟。商队一旦壮大了之后,必然引起更多势力的觊觎,需要加派更多的人手进行保护。至于您说的商业信息嘛,我只能保证给予你们一部分,因为很多时候,商业信息里面还包含着一些绝密的信息,你们知道了无疑是自寻烦恼。”
“哦,您说得这样直白,正好表明了您的坦诚。我接受了。另外。我将付出我商队百分之二十的收益作为军资,您看如何。”
“那么我就要尽量让您的商队获得更多地利益了,否则那些家伙可能会看不起这区区百分之二十的军资。干起事情来就不那么卖力了。”
“那就需要我们大家的努力了。”
“好地,不管怎么说,我答应您的要求了。”
“咱们一言为定。”莱因哈特伸出右手。
“一言为定。”丁克与他击掌盟誓。
于是,两位领主的协议便拟定了,甚至都没有书面协议作为凭证。
丁克初步了解了莱因哈特的处境,原来,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莱因哈特有一位名叫莱恩斯的叔父,一直觊觎他的领主之位。
但是他的叔父极其有耐心。也很聪明,想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只在暗地里行动。
“我地父亲在他死之前将十岁的我托付给我的叔父莱恩斯伯爵照料,在我十四岁之前,领地的事务全部交给莱恩斯打理。起初,所有的人都认为莱恩斯会取而代之,但是他对我极好,非常勤恳地担当起领地的事务,让领地的经济在原有的基础上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认为我地叔父是一位好人。我由衷地感激他,敬重他,对他言听计从。几年的代理城主让他在苏伊士城以及周边地区树立了极高的威信,人们都管他叫做苏伊士的脊梁。
“但是一连两次,我都因为特殊的原因错过了新任领主报到的时间,第一次是生病,很重的病,我甚至以为我会死。第二次则是不慎从马车上跌落下来,左小腿骨质。不得不静养。
“即便这样。我仍然坚持认为,这是命运。因此不甚在意。于是我向神灵诚心祈祷,同时也坚信,神灵即使要惩罚一个人总会留有余地,而之前的全是在警醒我城主之位得来不易,一旦继位,一定要为苏伊士城谋福祉。不是有句谚语:好事多磨。
“但是就在三个月前,我最忠心的老管家夏洛克在他弥留之际央求我到他床前做临终祈祷。虽然这个要求看起来虽说有点过分,但是一位为家族服务了五十年,孑然一身地老人提出这样地要求,我也就照办了。
“按照苏伊士人的习俗,临终祈祷是不允许第三者打扰地,否则被认为是对神灵的不尊重。每一个苏伊士人都是神灵的虔诚信徒,因此我们的谈话才得以补被外人探知。可以这么说,我也正是依靠这点,依靠我叔父对神灵的敬畏才保住了小命。
“当然,正是这样一场谈话,彻底改变了我。我也知道,我的老管家为什么让我学习那么多的知识,看那么多关于一个人如何在逆境中谋求活路的书籍。
“原来,我的父亲早就预见了我叔父的野心,他特别拟定了一份秘密的遗嘱,上面写道:如果我的儿子,即苏伊士城第七代继承人莱因哈特不幸夭亡,就请红月高地领主的二儿子雷恩继承城主之位,祝愿他带领苏伊士城的人民谋求更幸福的生活。”
“这倒是个很奇怪的遗嘱!”
“并不奇怪!”莱因哈特说道,“父亲知道莱恩斯在他身边布下了眼线,然而这正是他要让叔父了解的,以此来保全我的性命。因为我一旦夭亡,那份遗嘱将会立即生效。红月高地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们绝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也就是说,您的父亲虽然为您平添了一位潜在地敌人。但也正是凭借这样一封信让您获得了一面护身符。这个护身符恰恰是可能对你不利者提供的。”
“正是!至少我的叔父一直在试图保护我的安全,而我地表兄雷恩非常合作地派遣了几批死士前来刺杀我。”
“真是一位睿智的父亲。”
“不过,他的儿子却有点呆头呆脑。”莱因哈特自嘲地说道。
“怎么讲?”丁克追问。
“嘿!”莱因哈特用右手食指搔了搔脸颊,“我的老管家对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以为是他因为年龄太大,脑子坏掉了,才会想出这样奇怪的故事。”
“那他怎么说服了你?”
“一副清晰的逻辑,一番严密的推理。”
“想必很精彩。”
“是的,很精彩!”莱因哈特说道,“他见我不相信,以为他是在胡说,就很认真地对我说道:我地孩子。尽管人类的天性使他们对犯罪都有排斥的心理,但是文明使每一个人都产生了欲望,欲望又往往滋生恶习。它们一起侵蚀我们商量地本性,最终扼杀我们的良知,将我们引向犯罪的深渊。
“然而,神灵赋予人类智慧,就是要我们辨别是非。因此古代的智者告诉我们:不论何种坏事,欲抓罪魁祸首,先得去寻找能从那件坏事中得利之人。假设你真的不在了能对谁有利呢?”
“您怎么说?”丁克问道。
“对谁都没什么好处!我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的叔父爱护我,我的表兄对我也不错,我死了。他们将会流下热泪,甚至肝肠寸断。”
“那他呢,您的老管家如何回答?”
“不!”莱因哈特说道,“他说: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地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就算排除那份遗嘱,我们照样能单凭逻辑和推理来辨别事情的真想,潜藏的秘密。而这至少能表明我的思维还是清晰的,并不像您以为的那样已经锈蚀,已经混乱。在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确实,”丁克说道,“他既然这样说,您就该好好听一下了。”
“正是如此,我当时洗耳恭听。”莱因哈特说道,“他认为我之前关于叔父和表兄的话全是依照情感得出的结论,既不合逻辑又缺乏哲理。他坚称,世上万事万物。从国王和他地继承人到小官和他的接替者。都是相互有关连的。
“他分析说,假如国王死了。他的继承人就可继承王位。假如小官死了,那接替他的人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并拿到他每月二百金币的津贴。在接替者看来,这二百金币作为他的官俸,这笔钱就如同国王支配二百万金币一样的重要。
“每一个人,从最高阶级到最低阶级,在社会地各个阶层都有他地位置,在他的周围,聚集着一个利害相关地小世界。但这些小世界会随着本人地位的提高,越长越大。就象一个陀螺,其低部是尖的,全凭高速的运转之力来支撑它。
“这种力量的平衡一旦被打破,这个利益体就会轰然崩塌,各种势力重新洗牌,寻找新的位置,新的联系。这种混乱是暂时的,就像蚂蚁或者蜜蜂被毁掉的巢穴一样,很快又会被建立起来,选出蚁后蜂王,形成一个新的世界。”
“说得有理!”丁克高声说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除了感情方面的因素,更多的恐怕就是利益的联系。”
“是的,比如我们,之前是您的好意,但是我却错失了这种以感情维系的联系,转而获取纯粹利益方面的同盟了。”
“有时候,利益的同盟也是不错的选择。”
“正是如此!我该知足。知足者常乐。”莱因哈特说道,语气中不乏自嘲的味道。
他说完这些,叹了口气,转而重拾话头:
“我的老管家做出了假设,假设莱因哈特死了,谁最有可能成为城主呢?当然是他父亲的弟弟,我们众望所归的莱恩斯。至少……”他顿了顿。补充道,“在不了解那份秘密遗嘱的情况下,表面如此。”
“现在,我们不妨忽略您有一位洞悉世事地老管家。专门以旁观者的目光来看看这事儿,分析一下您的小世界!哦,这房间里如此无聊,用一个小小的推理题来消磨时光倒是不错地选择。如果还有类似的事情,我们也好为那些未能洞穿阴谋的人们展现人心如何叵测,让他们知晓,平静的海面下实质暗流汹涌,稍不注意,就会将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要您有这种兴致。”莱因哈特说道。
“我们撇开那份所谓的遗嘱。撇开您那位知情的老管家,只看表象。”丁克说道,“您有一位叔父。他非常精明能干,将领地的事情处理地井井有条。我们可以看成他确实是个实干家,想要赶出一番事业,在苏伊士城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地一笔。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野心也可能越来越大了。再看着您一天天长大,他就越发感到了威胁。一个人想要从高位上下来,就好比一位生于云端地人被拉下深渊那么难受。于是他设法让您错过前两次机会。
“但是,他道貌岸然。在人前始终表露勤勤恳恳的一面,决不愿授人口实,第三次就不能干得那么明显。即使是意外也要做得极其逼真,让人以为这是天命,甚至连您自己也骗过。
“设若您错过了第三次,联盟就会按照惯例,剥夺您的继承权,转而在苏伊士城中选定最适合的人作为城主。谁会是最适合的人员呢?当然是您那位监护人,名叫莱恩斯的家伙。”
“这一点得到了证明。我的新管家沃尔玛虽然给我准备了三年的岁贡,但是偏偏忽略了那笔小钱。而沃尔玛本人,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我错失成为领主地机会,而我的叔父就能名正言顺地窃取领主之位。我完全相信了老管家的话,决意进入内伊索克城寻求联盟的帮助。”
“后来你又遇上了我,”丁克补充道,“因此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决定借助我的力量。因为那样比联盟给予您的更彻底。更有效。只因夏尔山地领主的名头早就在您的心中播下了一粒希望地种子。您渴望它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您更高目标的助力。哦。应该说,您年轻的身躯之下包藏着一颗炽热的心,善于利用一切机会实现您高远的志向。”
“您的老管家告诉了您实情,即使您不完全相信,也将信将疑。您始终隐忍不发,为的就是不着痕迹,即使在完全洞悉事实真相的一刻也在迷惑敌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有这样地心思,着实让人赞叹,甚至心生警惕。”
“您过讲了,我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之前,借助联盟地力量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机会,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进入内伊索克城,彻底脱离尾随在我身后伺机而动那批杀手。因为我地叔父一旦认为我对他的计划构成了威胁,恐怕就不会再顾念什么亲情,直接要了我的命。
“倒是您,子爵阁下,二十出头就赶出了一番事业,才叫人惊叹。真希望我到您这个年龄的时候,能够将我的苏伊士城建设成索尔王国南部的商业中心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您一旦成功执掌城主之位,又将如何对待您的那位叔父呢?”
“既然他顾念过亲情,我就不能做得太绝,将他软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吧。”
“那他的同伙呢?”
“杀掉!”莱因哈特说道。他的声音冰冷,仿佛一把刀,要刺穿人的心脏。
“杀掉?!”
“正是!”仿佛是看出丁克对此有异议,莱因哈特打断了了他,神情显得极其严肃,活像一位手持天平,蒙着双眼对凡人进行宣判的法官。
“慈悲宽纵的裁判,往往哺育出不义;罪恶的行为,要是姑息纵容,不加惩罚,那就是无形的默许。我们不能把法律当作吓鸟用的稻草人,让它安然不动地矗立在田边地头,可恶的鸟儿们见惯以后,会在它顶上栖息而不再对它害怕。因此,违法必究,才能警示那些心地不纯之人,让他们将心中犯罪的企图打消。”
“此话在理!”
“谢谢!”莱因哈特欠了欠身说道,“我绝不做姑息养奸的暴君!因此对待任何背叛者都绝不手软。“这怎么和暴君扯上关系?”
“既然准许他们这样做了,等到恶行暴露再来重新责罚他们,那就是暴政了。”
丁克心中叹息,哑口无言,眼前这位少年虽然足够聪明,可是太冷酷了,不能完全交心。
他轻声建议道:“不妨囚禁起来,或者戴上枷锁,让他们成为苦役之类的作为惩罚,他们创造的财富您一分不取,全部用之于民,也算是为他们赎罪。”
“像您处理风蛇强盗团那帮人一样?”莱因哈特说道,“哈,真是个绝妙的主意,让他们的身体和意志遭受双重的摧残,以此补偿他们的背叛!”
“可以这么讲!”
“是呀,凭空得了一群免费的奴隶,何乐而不为?您的建议我采纳了。我会告知他们,正是您慈悲的建议让他们免于死刑。”
“如果那些家伙听到我们这样讨论他们的命运,不知道该怎样想?”丁克笑笑。
“随他们怎么想,只能怪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人一旦做了错误的选择,就该为这个选择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了。”
“他们也是各为其主。”
“那就怪他们命不好了!”
“好吧!这是你的事情,你有权做主。我呢,只是为了一个约定,获取一些报酬努力。”“应该说是朋友的请求。”
“不!”丁克纠正道,“仅仅是盟友。我的朋友要有一副宽容之心,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太多,总不能真正赶尽杀绝。”
“那就太遗憾了。我更希望能成为您忠实的、值得信赖的朋友。”
丁克笑笑,没有说话。莱因哈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阵,莱因哈特率先打破了这种微微有些尴尬的局面。他说道:“嘿,您瞧,我刚才还在说什么来着。哦,人一旦做了错误的选择,就该为这个选择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现在看来,确实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是我的选择,我就绝不逃避。即使仅仅是和您成为盟友,我也应该感到知足。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您这样强大的助力。”
“多谢夸奖!”丁克淡淡一笑。
“实话实说。”莱因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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