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祖微微偏著头,眼睛落於在水一方。那模样仿佛全神贯注地在听,又好像漫不经心吊儿郎当。
他的脸本是微微带笑,逐渐似笑非笑,后来冷冷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沙漠里的绿洲,慢慢缩小,直到没了。眉倒是越挑越高,撑起一片略显厌倦的恼怒。
他伸出筷子,将乞丐的下巴挑起,一抹杀意浮现在眼里,又柔情蜜意地化开了:“张冰,你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他发现,桌子旁边多出一个人──当今盟主就站在男人背后,面无表情,就像死了很久。
席冲句话不说,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袖子一翻,手中滑出一支匕首。轻轻一转,就挥向张冰的要害。
在刀尖就要刺进张冰的喉头时,一只手扑了上去,握住了匕首,刀尖的锋芒消失在合拢的手掌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放下筷子,丢掉酒,手把在腰间的配剑上,纷纷聚向出事的地方。
会场的人,很快走空了。待最后一人投以背影,王世祖才垂下手臂松了目光。
他突然单膝跪地,朝席冲情深意切地喊了声:
“教主!”
那热切的双眼似乎在说:此刻的王某人,开诚相见,胸无城府。
“请教主放过这个人。他还大有用处。”
席冲扫了一眼面前那具佝偻的身体,眼底掠过一抹狠戾:“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么个丑人,总护法你也要?”
王世祖低了低眸子,只是用快模糊掉了的声音重复了一声‘教主’。
“也罢。”席冲深吸了一口气,简短地放行,适才的疑心重重,换作一派云淡风轻。“冤有头,债有主,总护法还是快快随本座出去,别错过了好戏。”
到了门外,众人脸色俱变。
只见前方的坝子上躺著个光溜溜的和尚。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的首席弟子梁刚。他睡在地上,四肢大开,脸上满是羞恼,显然是苦於中了下三烂的药不能动弹。
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阴险的是他的分身,两只睾丸分别被三条绳子缚住,在根部打上死结。另外两根绳子上连著个钩子,钩子伸进肠道,钩住上下两处肠壁。而五根绳子分别栓在五匹马的马鞍上,马匹各站一方。赫然是五马分尸的先兆。
“这是怎么回事?”马奎见自己的得意弟子横陈在光天化日之下,饱受羞辱,落人话柄,气急败坏地大叫。他操起兵器,上前一步,想要挑断污蔑爱徒的绳子,哪知就在这时,一声口哨破空而至,五匹马听见,扒著蹄子,跃跃欲试。梁刚见状惊恐不已,拼了命地大叫:“师傅,师傅!”吓破了胆子的道士挥手踢腿扯著绳子,骚动的马匹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随著道士越来越剧烈的挣扎渐渐狂乱了。
“梁刚,不要乱动!”情急之下,马奎只好先捎去一枚忠告。可惜为时晚矣,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扭著脖子长长啼叫一声,拔腿就跑。
五条绳索连接的都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稍有闪失,都会疼上好几日的地方,被这般撕扯,那种灭顶的痛苦可想而知。电石火光间,男人的荫茎就被拉到极限,变成一根长长的面条,两只小球也快肝肠寸断。甬道更是伤得无以复加,肠壁至|穴口拽了出来,像被削得薄薄的红色肉片,并一点一点从中间断裂开。
“啊──”只听一声严重变了调的惨叫,接著血液‘扑哧’一下仙女撒花,嫣红落满了雪地,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混蛋,混蛋!老子要杀了你!”爱徒暴死在眼前,马奎全然疯了,拔出旁人的配剑,朝空气狠狠挥舞著,眼睛鼓得几乎快掉出来。
“哦弥陀佛,罪过罪过。”少林主持即空从人群里步出,手持佛珠,一脸哀恸,嘴里先是喃喃念佛,继而内力大吐:“魔教乱杀无辜,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大战在即,还望在座生荣死哀,将伯之助!”
话音刚落,群情激奋,呼声四起,义愤填膺。就在大家达成共识,轰轰烈烈地歃血为盟时,一阵大笑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蜂拥而至。
可能大家都没想到,他们眼中那个只会调嘴弄舌,趁火打劫的花花公子,竟然会发出这般犹如洪锺的笑声,实在是蹊跷得很。
王世祖慢摇摇地跨出门,明明是鹅毛大雪的天气,手里偏要持把玉扇,一副阴阳怪气的摆设。
只见他一步一步从那些人身边跺过去,动作优雅得不像人。一双眼睛滑溜溜地,擦过一面面颇有特色的表情,嘴角挂著无事生非的笑意。
“好一个‘众人拾柴火焰高’!”陡然转过身,连击三掌,脸上矗立著三分欣赏七分嘲笑,“本以为你们正道的人,假装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鲜有空心材料。”摇了摇头,很是自嘲,“怪不得我教会被诸位暗算得摸头不知脑,成全了一堆饭桶替天行道。”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仍旧坐以待毙地傻笑。只有寥寥几人听出了王某话里的道道,立刻义正严词地怒发冲冠了:“原来,你是魔教的人!”
等话挑明了,众人才恍然大悟,发狂般地变身。兵器出鞘的声音不绝於耳,马奎更是凶神恶煞,杀气盈身,哇呀呀地就单枪匹马冲锋陷阵。
王世祖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指头,就拿下了这个鸟人。“既然我敢明目张胆地现身,定是有备而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枉为武林至尊!”
众人闻言心下一惊,赶忙运气,果然丹田空虚。“那王八羔子在午膳里做了手脚!”终於有人开窍了,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少林主持竟也有些站不稳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算他有百年慧根,也不会想到魔教竟是如此见到。如今落入别人的圈套,顿觉大势已去,心头不禁沉了又沉。
“大师。”就在他胆战心惊之时,一道沉稳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席冲上来扶住他,言行透著股旁人没有的坚定,全身散发出必死的决心。即空的心中浮起一丝希望,他知道男人机变如神,也许还能化去危机,心中忧虑逐渐淡去。就在他倍感安慰之时,他心目的救世主突然一掌狠狠印在他的背心。
“你……”即空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手指著偷袭自己的男人,眼里是凄厉的不可置信。
“师父!”
即空朝扑上来的弟子摇了摇头,脸上的哀恸隐去,换作豁然开朗的神情,他望著席冲,一字一顿地说:“你本该沿袭你父亲的骄傲,而不是离经叛道,替邪道朝自家兄弟拔刀相向。宁愿认贼作父,也不愿认贼为子,别让你黄泉之下的父亲后悔对你的栽培和养育!”
“老家伙,你似乎搞错了,我乃天魔教十八代教主!”席冲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瞪著他,“五年前,你们一干正狗串通一气,杀上金山,把我教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杀得一个不留,你们还算是人吗,连繈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一步冲上来,抓住他的衣襟,指著他的鼻子,声声泣血著,“你们灭我势力杀我护法斩我死士也就算了,本来正邪水火不容,可是凭什么草菅人命,乱杀无辜?”男人的眼里满是恨意,一副恨不得将手中的人生吞活剥的表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整整五年,我林风忍辱负重,就是等到今日将你们一网打尽,报仇雪恨!哈哈,血债血尝,”恶毒地拍了拍那张松弛的脸皮,“还是想想自己如何受死吧!”
“你们正派不是擅长斩草除根的勾当吗?”王世祖接下林风的话,继续著对那群人的鞭挞,“那我们邪教最会的自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说著弹了个响指,一群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跪成一排,俯身听命。
王世祖却不急著吩咐他们,而是打著饱嗝含著哈欠,故意在六大派面前走来走去,给其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各位好歹也是一代宗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在下就是杀尽天下人也不敢动你们一根毫毛啊。”王世祖把几人抬得高高的,再从云端扔下,“不过,到底如何处置你们,还得看我们教主的心情。”眼睛向那边一翘,将发言权转交在林风手上。
“很简单,除了峨嵋派,其他人只要把各自的首席弟子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否则,就和他一样──”手指著不远处那堆脓血烂肉,林风不动声色地恐吓。
“不可能!”华山派掌门斩钉截铁,绝不妥协。“妖人,亏你想得出来,今天我华敬忠就是被挫骨扬灰,也不会出卖自家弟子!反正我就一把老骨头,迟早要死,你要拿去就拿去,爱怎么遭就怎么遭,老子不怕死无全尸!”
崆峒派也跟著姓华的仗义执言:“我知道,敬忠你素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和你一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张冰是如何识破王世祖的真面目的呢?
这要追溯於男人给他喂的那颗药。
虽然过去五年,但那一夜的激战在张冰的记忆里丝毫没有褪色。
乔风刺伤魔教教主的那一剑,自己替萧竹挡下的那一刀,依然历历在目。
在他重伤后,弥留时的紧急关头,萧竹攻破魔教的炼丹房,幸运地找到了魔教特制的疗伤圣药。他这才保住了性命。
而那天王世祖喂他服下的那颗药,和他五年前吃下去的一模一样,不管是味道还是疗效。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么?’,再加上那人的难言之隐,他终於在心中确定了自己无法面对的真相。
同时他知道魔教反攻正道的时机不远了。在王世祖离府之后,他想法子逃了出来,并在途中听说了武林大会,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段他走过的最艰难的路。下体含著巨大的夜明珠,体内又有怪鱼的捣乱,他都不知道一途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每一次踉跄,身体里的怪物就要翻腾一阵,他倒在地上抽搐完了再爬起来,咬著牙关,继续蹒跚。他只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一点怠慢。
终於,在到达目的地时,还不算太晚。
话说张冰游说不成,被人扔在一边,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发呆。
席冲的真实身份也终究明了。如今形势危机,他却帮不上一点忙。
但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著六大派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张冰突然意识到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萧竹的灵魂,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身上。心中一阵感伤。打起精神,他拖著快不行了的身子,赶了出去。
刚到大门,就看见了一副令人痛心的景象。
四个赤裸裸的男人,身体迭在一起。雪地里泛著一股热腾腾的淫靡。
个子最大,身体最强壮的一个,坐在雪地上,他的腿上坐著另一个较瘦削的和尚,而两人的下体竟然连在一起,构成一副交娈的姿势。同样,瘦和尚的腿上也坐著一个人,背靠胸膛,以此类推,一个重一个,那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
几人都是清心寡欲,造诣极高的出家人,被强行灌下春药,并被人摆成塔状,实在是奇耻大辱。为了保全自己的掌门和其他同门,他们自愿牺牲,任人摆弄,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在场所有的正派人士都为之感动。华山掌门更是流下泪来。
“大家都动起来啊,不然哪来的快乐?”王世祖下流地摸了把最底下的男人的|乳头,脸上挂著猥亵的笑容,催促几人及时行乐。
“混账!”最下面的华山弟子被三人的体重压得满脸通红,直喘著粗气,他恨恨地朝王世祖唾了一口,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按照男人的做。一时间气得差点拿了过去。
而且那春药极烈,对於处子更是效果卓越,本来几人都是精关未开的童子之身,被这药一激将,便难以自持。渐渐几人都呻吟起来,体会到了一种销魂的快感,不由自主地於套在自己男根上的紧致里抽插消磨起来。尽管他们都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但体内的热流把人熬得快要爆掉,最终失去自控随波逐流起来。
“啧啧,”王世祖逮著几人的小辫子就开始唱,“没想到三贞九烈的和尚,竟然都是淫娃荡妇,瞧瞧,爽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不仅连邪教的,最后连他们的同胞,都一脸嫌恶,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六大派的弟子真是有出息啊,把自己人的脸全都丢尽了,哈哈,瞧,大家交流这么一场,不就天下大同拉?乌鸦都是一般黑嘛,我说你们还装个啥?”王世祖得意洋洋,接过属下端来的茶,装模作样地呷了口,喝完还不忘用袖子擦擦嘴边的水渍。
反观那几人,很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他们为正道牺牲掉自尊,葬送了前途,搞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面对世人,却得不到理解,反被自己救下的人们看不起,这心中的滋味又苦又悲。但自身定力不足,修为不够又是不争的事实,活该被人轻视,心里委屈不过,只有责骂主谋:“妖人!总有一天我要拔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超度到地狱十八层去!”
王世祖转过脸,望著恶声恶气诅咒自己的男人,冷冷一笑:“是么?”
“让这位仁兄好好享受享受。”王某人面带残忍地说。
傍晚正是最冷的时候。风擦过皮肤就是一条冰口。雪也下得十分大,把整个天地都空白了。
总护法在教中好歹也算半个主子,下面的人就算敢忤逆他,也不敢得罪他。王世祖的手段,层出不穷的凶残,即使在他手中活下来,多半也废的废残的残。
那个敢对王世祖‘出口成章’的人,显然不知道他真正的厉害。死到临头,还仰首挺胸,一派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
下人按照男人的吩咐打了一桶水来,然后把和尚从几人中分开,架到桶边,将他傲立的男根按进了水里。那东西碰见冰水甚至还没来得及软下去,就已经冻成了一根结实的冰棍。
接著和尚麻木的下身被扯出来,人被扔在地上,在他还没意识到接下来的危险,男根便被一只脚踏上。
王世祖冲著他阴阴发笑。可怕的笑容冻结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跳。“我保证,你会死得非常难看。”男人很轻很轻地说,似乎害怕吓著谁了。然后,突然地,脚狠狠用力,朝那话使劲地踩下去,只听‘啪’地一声,格外悦耳。
和尚瞪大眼睛,看著那只脚渐渐抬起,露出下面一堆形状规则的碎渣,少量的血晕开在地上,像一朵开得娇羞的花,他慢慢张开嘴,鼓起喉咙,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啊──’,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周围溢出小心翼翼的吸气声──这简直太可怕了。如此完美的荫茎,就像陶瓷一样无声地碎掉了,安静地躺在地上,泛著血沫。
“你……你不是人!”离血案最近的崆峒派弟子,立刻就怯了,连说话都咬舌头。他浑身颤抖,蜷缩著光裸的身体,不断地往后缩,人已经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在崩溃的边缘挣扎著。
王世祖笑了,似乎喜欢极了男人的脱口秀。他一向认为,被人骂最难听话,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它变相地证明了你的价值,一个能让别人恐惧的人,无疑代表了强势,解释了统治。
所以他的脸上,永远挂著满足的笑,笑中充满了弱肉强食的真理。
王世祖‘噌’地一下抽出了刀,没人看见他怎样出手的,那人的脑袋就已经掉在了地上。似乎这样还不解恨,一刀插入了死人的心脏,仿佛还不过瘾,便一刀一刀像切菜般把尸体砍成一段一段的。
“住手!”忽然一人扑了过来,抱住王世祖将人碎尸万段的大刀。
凶器的主人,脸上燃起熊熊怒气。众人惊诧不已,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竟然因为一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出现而失态了,一刀杀掉不就得了,这不正是送上门来的消遣么?
“我说过,这家伙迟早会坏事,你就是不听!”席冲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眼睛闪烁著阴霾的灰色。
“滚!”王世祖紧皱的眉间显出一丝急色,他一脚将张冰踢倒,继续用力砍著已变得稀稀拉拉的尸体。
“王世祖!”哪知那乞丐越挫越勇,再次扑上来,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身体,“恩怨相报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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