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术说,“今天的月亮很圆。”
“嗯。”百里沨卿淡淡一笑,“屋顶瓦片滑不滑?术儿小心点,来为师身边。为师双眼不能视物,术儿可千万小心点,别掉下去。为师怕接不到你。”
白术小心的往他那边挪了两步,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小手伸出,抓住了他的衣袖。
百里沨卿轻笑一声,轻柔的抓住了他的小手,把小小的孩童带到自己的身边。
“以前,你师祖也是这样带着为师看月亮。”百里开口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嗯。”白术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圆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月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依而坐,离得月光如此之近,仿若有淡淡的月华萦绕在二人周身,片刻的静谧,岁月静好。
“对了,术儿冷不冷?”百里突然开口,把小小的孩童轻柔的揽进怀里,“为师都快忘了,这高山之巅最是寒气逼人,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中原地区可还下着雪。”
白术骤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鼻尖溢满另一个人的味道,清雅而柔和,他怔楞了片刻,才想起来回答师父的问题:“。。。。。。不是很冷,我衣服穿的多。”这里的衣服都是精致而华美,里面巧手缝了许多鸭绒,如同现代的羽绒服一般,保暖的很。这边也并不是太冷,至少水都没结过冰。
“明天为师便教你武功内力,术儿可要认真学,以后便不怕冷了。”
“嗯。”白术乖巧的回答,然后仗着自己的年龄小,很不要脸的往师父的怀里蹭了蹭。
嘿嘿。。。
白术在心里偷着笑笑。
有师父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白术被月华和月姒妹子很早就叫起床,穿衣洗漱好,来到院子里,百里沨卿便开始正式的教他武功。
百里坐在一把椅子上,依旧蒙着双眼,似乎能感到白术的动作似得看过来。
“师父早。”
“术儿早。”百里轻轻一笑。
白术有些脸红。他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似乎是回到了人鱼的那个世界,化出双腿躲到戴维那里的那段时间。他似乎是在做饭,戴维靠在门口笑着看着他,有时他会回头和戴维交换一个笑容,有时会说些什么。然后当他端着菜盘走过戴维时,被戴维一手截走了手中的菜盘。
戴维一手高举手中的菜盘,梦境中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烫一般,一手托住了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吻。
白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任由他吻着,怎么都动不了,只是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向那盘被高高举起的菜盘,好担心菜会洒了!
良久,戴维放开了他,他终于可以动了,他都快担心出病了:“戴维!菜!菜!菜!”
语毕,就见菜油顺着戴维的那只高举的手臂流了下来,作为一个厨子的白术都快疯了!戴维却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俯身,在他的唇上轻柔的触碰了一下。
“戴!”眼前的人迷雾般的消失,白术恍惚了一阵,发现自己手里竟然拿着一双碗筷,旁边传来百里沨卿温柔的声音:“术儿,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白术回过神,想起自己正在给师父喂饭中,于是夹了一筷子饭菜,说:“师父,我喂了哦。”
“嗯。”百里轻笑,张嘴吃下这一筷子食物,轻微的咔哒一声,白术的心猛的一跳。
百里咬住了筷子,轻柔又含糊的说:“术儿,为师想吃那个脆脆的。”
“脆脆脆脆脆脆脆的?”白术结巴到。
“嗯。”百里依然咬住了筷子,应到。
“哪。。。。。。哪个?”
“术儿看,就是这个。”百里笑着说到,薄唇轻张,隐约可以看到嘴里红艳的舌尖,微微伸出来,于筷子上舔了一下。
一道电流顺着筷子窜到了白术的手上,感觉整个手都瞬间麻木了,白术轰的一声,脸爆红。
百里放开了筷子,微微伸出舌尖,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一块被咬的只剩下一小块的莴笋。——也幸亏白术自己是个厨子,认识菜。
白术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我我我我我给你夹。”说着,给他夹了一片莴笋喂过去,可是手刚伸出就被握住了,白术一愣,手上的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术儿,小心。”眼前的人轻柔的说。
“师。。。父?。。。”白术看着眼前的青年,青年眼上蒙布,身后一轮圆月,像是发着光。
“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为师抱着你。”说着,就拉着他的手,把他抱入怀中。
白术有些怔楞,这里是屋顶,往下望去犹如在凝视深渊。师父的怀抱很温暖,他像是感受到了温度。
“术儿。”百里温柔的唤他,“今夜的月亮美不美?”
“美极了。”他看了看月亮回答,又回头去看他的师父。蓦然回首,不知何时师父脸上的那个蒙眼的布条已经不见了,清俊的青年面如冠玉、目似星辰,笑的温柔的看着他。
“师父,你能看见了?”白术惊讶的问。
“是啊。”百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术儿也长大了,为师能看见术儿了。术儿真好看。”
屋顶上,瓦片反射着月光,温柔的古装青年怀中,搂着一位俊秀的少年。少年一头碎发,白色上衣,下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这是白术。
白术竟不知何时,不再是那个小孩的身体。
百里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白术的头,然后滑向耳侧,抚上白术的面颊。
然后双眼微闭,俯身欲吻。
!
白术心里一惊,大喊到:“不要!!!”
猛然把人一推,——师父怎么会想要吻他?!怎么会?!!他一直都是把师父当长辈看待的啊!
百里被他推倒在屋顶上,他也因为力道太大向后仰去,而身后,就是月楼的那处峭壁,万丈深渊。
“啊啊啊啊!!!!”
他向后跌了下去,下坠、下坠、下坠。。。。。。
然后就惊醒了。
。。。。。。
。。。。。。醒来后的白术一手糊上自己的脸,哀嚎了一声。
我的天!这个梦是个什么鬼啊!
我竟然会梦到。。。。。。
啊!!!不活了!!!太丢脸了!!!!!白术在床上滚来滚去。
然而人还是要出门的,特别是今天还是师父指定的学习武功的第一天。
白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清俊青年莫名的有些心虚,也有些脸红。
“术儿。”
“在!”白术反射性的回答。
百里轻笑两声:“别紧张,术儿,看见院子里的那座假山了吗?去搬搬看。”
“假山?”白术四处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师父是说这一座?”
眼前的假山真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比三个白术叠起来都高,真的要搬这个?白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的力气比较大,但有这么大吗?
百里身边的侍从跟他说了什么,百里说:“搬。”
搬就搬吧,不过估计推都推不动。白术走到假山近前,微蹲下身,两只小手牢牢的抓住两块假山底的石头。
使劲了!白术心里喊着开始:一、二、三!
。。。。。。
“师父,你这假山,是泡沫做的吗?”
白术掰起了整座假山,轻松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整个人呆呆的,瞬间凌乱,感觉自己好玄幻啊。
“怎么了?”百里问身边的侍从。
侍从吞了一口口水,面带惊惧的说:“小,小公子。。。小公子把整座假山都托在手上了!”
百里听了,低低的笑开,自语到:“天生神力啊。。。果然如此。”
第38章 武侠(十)()
“去,把我书房的那把琴拿来。”百里沨卿低声的对身边的侍从说。
“是。”
“师父。。。。。。”白术喊道,手里一直举着那座假山,阳光从假山上披下,白术整个人都处在手中假山的阴影之下。
“嗯?”百里带着笑意的说,“术儿把假山放下来吧。到为师身边来。”
白术放下了假山,因为感受不到什么重量,也就没有太注意轻拿轻放。他以为他放下来的已经够小心了,可还是轰的一声,地上溅起一圈细细的尘土,所有人都跟着震了一下。
白术有些纳闷。他的力气真的有这么夸张?很奇怪啊。
如果他的身体的力气真有这么大的话,为何还会饿晕在破庙前、冻晕在雪地中呢?
如果他的身体的力气真有这么大的话,当初在暗楼面对猛虎时,就能直接把它拎起来了!何必还要在它的利齿之下用力顶住?
想到第一次发现自己力气比一般人稍大的时候,明明只是抓住了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如果以现在能轻松搬起一座山的力气的话,那个孩子的手臂早就该被他掰断了。
难道自己的力气还是会增长的?
白术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他依言走到百里沨卿的身边,百里沨卿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柔柔的发丝随着大手的动作缓缓摩挲着头皮,像是微风吹过,麻麻的,很舒服。
“术儿天生神力,为师这里有一件武器,再适合术儿不过了。”
“?”白术眨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是师父叫他们去取的琴吗?”
百里但笑不语。
一会儿功夫,侍从取来了琴,琴体通身漆黑,如同历经了火烤一般,这是一把五弦古琴,上有五根光亮的琴弦——根本不像放置了多久的样子。此琴的弦似乎异常的硬,看上去就跟普通的琴不一样。
琴上没有刻任何东西,只是在琴首和琴尾有一些不明意义的划痕。像是利刃割成的。
“此琴名为太古,是你师祖的琴。你去过暗楼,暗楼进攻都以匕首为主,月楼则多为丝绸舞衣之类。为师用的也不是琴,不过略知一二。你师祖的这把琴,一直放在为师这里也快二十年了,能遇到一个能把它弹响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白术小手上前好奇的摸了摸琴身,光滑而冰冷,也不知道表面漆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反正是没有涂料的。
“术儿,弹弹看。”百里微笑着说。
“。。。。。。师父。”白术缩回了手。他哪里学过乐器呀!自己都五音不全,从小到大唱歌都跑调跑得没边,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正式的音乐课程。白术抬起一张小脸,“师父,我不会。”
“没事。”百里摸摸他的头,“这把琴很是特殊,你去把它拨响。”
白术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身前的古琴,伸出小手的食指,找了根弦,轻轻一勾。
琴弦纹丝不动。
?
白术疑惑的偏偏头,回头看了眼师父,对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依旧保持淡淡的笑容看向白术。
白术又看了眼手下的琴,伸出中指勾起那根弦往上拉,阻力异常的巨大,白术闭上眼皱起眉头咬紧牙,狠命的向上一拉!
“铮————————————”
白术被猛的反弹到地上,半点没反应过来。
百里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扶起了跌到脚下的白术:“术儿,干的好。”
而于此同时,乐楼的流觞亭中,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乐楼楼主曲徽正举杯欲饮,突然,仿佛被什么震颤到了一样,呆住了,手中的杯子直直的滑落,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幸亏这樽酒杯是金子做的不是玉做的,否则非摔得稀巴烂不可。
半响,曲徽愣愣的开口:“。。。。。。太古之音响了。”
募得眼睛射出光来,猛的起身,惊得身边的莺莺燕燕惊呼一片,他着急的来回走了两步,似乎是被困住了一样寻找出口,突然停下,大吼一声:“滚!!!”
围着他的十多名妙龄女子被吓住了,不再有任何声音发出。
他大步越过人群,仰天大笑一声:“哈哈哈!太古之音响起!师父回来了!”
曲徽以为,这世间除了他师父,再无人能弹响太古。现在太古之音再出江湖,必定是师父云游回来了!
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年少,一时冲动跟百里沨卿那小子打了个赌,把师父留给他保管的太古输了出去。要不然现在师父回来,第一个见的必然是他了!
我得赶过去。曲徽想。要不然师父问起太古的保管之事,怪罪我怎么办?都是百里太狡猾,使诈把琴要了过去,我得好好跟师父说说。
曲徽欢喜若狂,袖口一甩,飞身朝着月楼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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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儿先练着把五根琴弦一一都能奏响。”百里笑着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他,说,“奏响之后,为师才能继续教你。”
白术乖巧的点点头:“嗯。”他总是不能拒绝百里的话,打心眼里不想拒绝。
百里轻轻的一笑:“乖~”揉了揉他的头发。
白术疯狂的练琴。
距离第一次拨动琴弦已经过了两天,那把琴被放置到了一个密室,四周都是墙壁,师父说太古的泛音波动太大,而且此琴本就是杀器,在外面练习怕伤到别人。
白术就在这密室中,整整的拨了两天的琴弦。
密室之中,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从送来的饭菜之中,才能分辨出时间的流逝。白术一直用力的拨着弦,从未偷懒过,一根手指累了就换另一根、一只手累了就换另一只。可让白术感到挫败的是——即使他十根手指都练的受伤了,有一根弦,他无论如何也拨不动。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白术张开手,小小的手伤痕累累,他咬着牙,再次把手握到那根琴弦上,一把抓住,狠命的用尽力气往上提。
“呃啊!”白术提气,再次用力试着波动那根弦。哪怕你动一下也好啊。
不行!呼——
白术虚脱的趴着琴上,不行啊,这根弦,怎么这么硬啊。
就只有这一根,其他的四根都能拨的动了,真的好不甘心啊。。。。。。
百里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孩已经累的趴在琴上睡着了,口水流的满琴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太古!!!!!!!”
百里身后的曲徽一声惨叫,一个箭步越过百里冲下去:“你怎么敢在太古身上流口水!!!你怎么敢!!!!”曲徽一把抓起白术,摇了起来。
白术睡得迷迷糊糊,半睁开眼,迷蒙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嗯?。。。啊?”
“啊什么啊!你竟然感在太古的身上流口水!!我宰了你!!!”曲徽崩溃的叫到。
“呵呵呵~”百里低声的笑起,“好了,放下他,术儿也不是故意的。何况现在能弹响太古的只有他一人,你确定要杀?”
曲徽黑着脸,不爽的把白术往旁边一扔。
白术在地上趴了会儿,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师父。。。”
“嗯。”
白术算是醒了,眼神瞟向被他流了一琴口水的太古琴,顿时尴尬起来:“我我我,我找个抹布擦擦。。。。。。”
“抹布?!你用抹布擦太古琴?!!!啊啊啊啊啊!!!!你是不是想死啊!!!!!”曲徽眼睛气的通红的大叫。
“好了。”百里沨卿拍了拍狂暴的曲徽,“我都是叫人用最软的天蚕丝织成的布,蘸着采集的雪尖上的最洁的雪擦的。术儿不知道,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哼!——你收的徒弟就是这个?真的是跟师父一样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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