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找人。您认识一个叫七星断的少年吗？跟我差不多大的。”
仓田听到断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不过，他不是个爱说谎的人，被问及断的事，只得老实回到：“认识，他就是我们村村民。你们找他有事？”
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十月已猜到八九分。八成是军队那边胡乱给断和高桥加了个什么罪名，才让仓田如此忌讳谈起。
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借口。
“他借了我们的钱不还就跑了，我们是来追债的。”
时崎听她说出这话时，差点儿没笑出声。还好他定力不错，终是忍住没笑，否则肯定要露馅儿。
这个青天目十月还真是难配合，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
仓田则惊愕得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十月又喊了他一声，他才痛心疾首地拍腿叹息到：“这个孩子，怎么去了趟帝都就学坏了？既欠债又勾结叛军，以前的他哪会做这种事情的啊！”
“勾结叛军？”
仓田情绪一激动，就不小心把军队那边告知他的、断和高桥是叛军奸细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想闭口不谈都不行了。
“唉。”他再次长叹一声，说到：“是啊。大叔请你们帮个忙，这件事你们千万别说出去，行吗？村里除了我以外没人知情，我不想让大家知道从村子里出去的孩子变坏成这样。”
十月和时崎赶紧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不说。那您知道他现在哪儿吗？还活着吗？”
“放心，活着呢。他被关起来的时候，我站在门外看过一眼。这会儿应该在刚才离开的车队里，他们要把他押回帝都定罪。可惜啊！这么年轻，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仓田感慨万端之时，十月和时崎已经飞奔着离开。
得知断的情况，二人自然是焦急万分，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去通知其他人，便顾不得安慰伤心的老人家了。
时崎在半路上先用通讯器跟千影取得联系，把他们探听到的消息报告给她。
千影听后即决定全员赶赴帝都，正好去和不疯汇合。
为了保证时崎和十月不被其他暴露过的人拖累，千影让他俩不必再回山间小屋，直接跟着军队走就是，而他们剩下的三人再想办法悄悄潜入帝都去。
五个人至此分为两队，各自行动。
第88章 无法深入的调查（）
神域的夜晚不同于人世，十一点之后就渐趋安静。各种店铺先后打烊，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做睡前祝祷，一天的生活就此落幕。
晚间十二点半左右，由于病人不多，军立医院病房大楼里已是更阑人静。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整栋大楼的灯光都被调到最低照度。
五楼走廊上，灯光略显暗淡，一名值班护士去完洗手间正往护士站走。
她似乎已经十分困顿，嘴里连打了三个哈欠，眼皮也随之变得非常沉重。
“哈啊，等会儿回去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自言自语间，一阵发狂似的喊叫声蓦然从背后传来。
“啊，啊，啊啊啊……”
护士当即被吓得睡意全无，整个人猛一哆嗦便完全清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护士的职业敏感让她对这个声音产生的反应是病人出了事，而不是通常会想到的灵异事件。
她立刻返身朝传出声音的病房跑去。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只见房中的病人中岛悟郎正在用自己头使劲儿撞着病床后面的墙，“咚咚咚”的撞击声被他口中狂乱的叫喊所掩盖。
“中岛，你怎么了？别这样。”
护士急忙跑过去从后面拖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这种自残行为。
中岛自受伤晕倒至今已是第四天，因中岛主家当家中岛川的安排，两天前从军团医疗室转到军立医院来养伤。
本来他一直处于平稳的昏迷状态，没想到毫无征兆地就在半夜醒了过来，而且醒来后的反应竟然如此异常。
护士虽已竭尽全力，但她一个人显然奈何不了他，被他用力一甩就急退几步摔在地上，而中岛挣脱她之后又是双手抱头拼命朝墙上撞。
幸亏其他病房的病人以及值班的医生护士被中岛的声音惊到，纷纷赶过来查看，这才有几个人合力将他抱住摁回床上。
其实，中岛此时神志大半都是清醒的，只是躺在床上只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所以仍是不停挣扎。
旁人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口中嚷叫不断，表现几近疯癫，看着着实可怕。
无奈之下，医生只得吩咐护士取镇定剂来为他注射。
注射过镇定剂后，他才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医生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按理说，他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刚转过来的时候就做过全身检查，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怎么会突然发狂呢？
这件事第二天一早就在医院里传开了。
虽然中岛最终进的是第三军团，但凌波因为对那天赛场上的情况耿耿于怀，所以一直很关注他的情况，他在医院半夜发狂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
等到手里稍空，她便匆匆赶往医院看望中岛。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询问第三场考核当天的情况。
但是，当她到那边时，中岛已经在办理出院手续。
更令人惊讶的是中岛川竟然亲自前来接他出院，这个面子给得真是相当的足。
病房里，中岛仍坐在床上，面色有些疲惫。他母亲正在为他收拾东西。他父亲则在站在沙发旁，弯下腰跟坐在沙发上的中岛川小声讨论着什么。
中岛川是个精瘦小老头，身体陷在沙发里就像个十多岁的孩童，面上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只有头上半白的头发和额间几条沟壑般的皱纹才显出几分苍老之态。
凌波站在半开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中岛川见是她，便微笑着说了声“请进”，凌波听后，也笑着走到他面前鞠躬问了声好。
中岛川半眯起眼睛点头回以一礼。
“独步团长怎么会来这里？是贵团之中哪位军官受伤住院了吗？”
“没有，我是特意来看中岛的。”
中岛川抖抖双眉笑到：“哦，这可真是……独步团长身居要职，想必每日都要处理诸多要务，竟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探望中岛家小辈，真是令鄙人倍感荣幸呐。”
凌波不想花费太多时间跟他打官腔，就直截了当说到：“您严重了。请问我现在可以去跟中岛说几句话吗？”
“当然，请便。不过，悟郎重伤才愈、精神不佳，还请独步团长长话短说，好让他早些同我们回家歇息。”
“好，我尽量简短一点儿。”
与中岛川说完话，凌波便走到中岛面前，先是向他母亲点头示意，又说了几句抚慰之言，这才问到正题。
“中岛，那天你和七星对战过程中，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嗯？”中岛脸上神色微变，迅速以双眼余光瞥了中岛川一眼，很快又恢复如常，然后才回答到：“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求胜心切，出手稍微重了点儿。本来是想一招取胜的，但没想到七星隐藏了实力，对战时比平常厉害很多，所以最后才导致那么严重的事故。”
凌波已经感觉到他说话前脸色的变化，分明就是顾忌中岛川。话语间又暗暗推脱责任，想把断拉下水，怎么看都不像毫无隐瞒的样子。
但是，他说的话又跟断说的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两人商量好的的话，那就只能认定为事实确实如此。
毕竟两名当事人无论谁是受害者谁是害人者，都否认了她的推断。
事情调查到此处就断了线已经，找不到其他突破口。
这种情况之下，凌波即使心存疑虑，似乎也只能止步于此。
除非两位当事人之中，谁能在哪天突然想起点儿什么并且愿意告诉她。
或者，利用别的手段强行让二人回忆起来。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凌波心里吃不准。而且中岛川不可能允许她轻易动中岛悟郎，断又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思来想去，实在无计可施。
本来以为很简单就能问出眉目的事，却总感觉越查越深入迷雾，完全看不清周围的状况以及隐藏着的“敌人”。
这时，中岛家的管家进来报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随时可以出发回府。
中岛川让他出去等着，随后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对凌波说到：“不知独步团长的话是否问完了？”
他这么着急要走，显然是不想凌波再继续追问，凌波只得回说问完了。
中岛川的视线绕过她望向中岛，以拖长的语调说到：“那我们就回去吧。”
然后又看着凌波客套了几句是否需要送她回团部之类的话，凌波自然是礼貌地回绝。
中岛川便不再管他，径自走出病房，其他三人也分别向凌波告别跟在他身后离去。
第89章 繁华与阴暗共生的帝都（）
时崎和十月追随着神无御的军队来到帝都。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仍是车水马龙，高耸矗立的大楼被各色霓虹灯点缀得斑斓多彩，熙来攘往的人群不停在各种商店中穿梭进出。
这一派繁华景致令头一回来人世的十月惊叹不已。
即使她出身神域贵族家庭，也看过许多关于人世的记录视频，但走在热闹非凡的帝都街头，仍是不由得大加感叹，尤其对各种商店里的好吃好玩儿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哦嚯嚯，帝都还真是个好地方。看，那是什么？”
“这个这个……”
“还有那个……”
每经过一家店，她都要像只蜘蛛一样趴在橱窗上观察半天，眼睛里从头到尾都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青天目家的大小姐到了这边居然会表现得如此亢奋，实在是出人意表。
时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符合她的出身，似乎太平民化了点儿吧。其实，说成是乡下人进城也不为过。
“咳，那个，青天目，我们来帝都是有正事要办的，还是不要在街上瞎逛了。”
站在正对着蛋糕店橱窗垂涎三尺的十月身旁，时崎轻声咳嗽一声后善意提醒到。
十月这才想起自己不是来旅游的，转过身拍拍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笑到：“呀啊，我都忘了我们是来找人的，啊哈哈哈哈……千影他们应该还没到吧，都没见她跟我们联系。那个，不疯博士的研究所在哪边来着？”
“千影副团长说是在香取街48号，我们找人问问看。”
“哦，好。”
两人在路边找人问了路，得知香取街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便决定自己走过去。
但是由于位置有点儿偏，即使得到好心路人的指引，他们还是绕来绕去找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那条街。
香取街在帝都算是比较次要狭小的街道，比起十月他们刚才看到的主街来自然是冷清许多，但仍然比神域的夜晚更加喧闹吵嚷。
而且，这种偏僻的地方似乎更容易藏污纳垢、恣意放纵。
醉醺醺的大汉边拎着酒瓶喝酒吼叫边在路旁随意呕吐；
两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兴奋地搂抱亲吻着钻进同一辆汽车；
一群年轻混混揪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拐入昏暗小巷；
几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站在没有路灯的街角鬼鬼祟祟地商议着什么，在听到呼啸而来的警笛声时便立即作鸟兽散……
时崎和十月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几乎都是类似景象，人们仿佛不是在纵情玩乐就是在作奸犯科。
“为什么我感觉这里跟刚才那边不太一样？那边热闹繁华、秩序井然，而这里总让人觉得有点儿……”
十月说到此处就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时崎接到：“有点儿阴暗是吧？”
“嗯，差不多。”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阳光照耀在一个物体之上总会落下一片阴影，光明从来就是和阴暗共生的。我们现在看到的其实都只是比较表面的堕落而已，有序的繁华背后或许才隐藏着真正的罪恶。”
时崎说这番话时，看似神情严肃、侃然正色，但眉眼间却透着几分痛心和悲伤，就连十月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经历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噢……”
十月并不是很擅长安慰之道，况且他跟时崎也不太熟，不好问太多，所以只得拖长音肯定了一声，然后就佯装轻松地笑到：“我们不就是在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努力着嘛，总有一天会变好的啦，哈哈哈哈。”
“对于生长在神域的你们来说或许是这样，可是对我来说却未必。人性的贪婪自私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改变？
就算是自称为神的子民的神域之人，也不可能完全摆脱这种天性。其实，我觉得你们当中很多人都太过理想化。”
“呃，你不是在神域长大的吗？”
“不是，我是六年前才觉醒了神力去神域的，我的家原本在这个被你们称作堕落的世界的某个地方。”
“既然觉得我们太理想化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我们？”
时崎转头环顾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低声叹到：“因为，你们确实要比这些人好很多，至少你们不只是为了个人私欲而活着。”
话题似乎越说越沉重，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时崎意识到这点后，便赶忙用找研究所这个理由岔开：“我们到哪儿了？怎么还没看到博士的研究所？”
十月走到旁边的饭馆门旁看了眼门牌，“这是158号，还在前面。”
哦，那我们稍微走快点儿吧。”
时崎语毕即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十月稍微犹豫片刻也小跑着跟了上去。之后两人就只顾埋头走路，期间再无任何谈话。
走到一家旅社门前，见到刚才开过来的那辆警车停在门口，不知在执行什么警务，两人没多管，只停下来看了两眼便继续往前。
刚走出没几步，突然听到旅社旁边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惊呼：“这么少？”
接着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说到：“怎么？不满意？”
“不是不是。”刚才那个人惶恐嗫喏地解释到：“只是上次堂本警官给的奖金是这次的、两倍。”
“哼，堂本那家伙坏规矩。按理说，帮我们抓人是你们这些普通民众的义务，就不该有什么奖金的。”
“可是，可是这并不是按正常程序抓人啊。”
“啰嗦，让你帮忙是你的荣幸，你还挑三拣四，是想去监狱里做几天苦力吗？我多的是办法满足你。”
“不想不想，能帮市原警官做事是在下的荣幸、荣幸，不敢有什么要求。”
“知道就好，我走了，下次有什么好差事我会记着你的。”
“是，谢谢警官照顾。”
巷内的对话就此结束，时崎和十月未免被那个市原警官撞见他们偷听——虽说是无意的，便立刻大步流星离开巷子前。
“嗯？青天目，你有没有感觉到？”
走了没一会儿，时崎又蓦地回头往旅社门口看去。
“啊？”十月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地问到：“感觉到什么？”
“神力，微弱的神力。”
“哪儿呢？我没感觉到啊。”
“你再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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