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神者- 第14部分

　　　　正如她所说，其实没必要这么纠结。既然想变强，那就只需要勇往直前就好。

　　　　他以前想事情都很简单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不小心就陷入矛盾不可自拔了，可能是因为杀人这件事太难让人接受吧。

　　　　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生命的脆弱。

　　　　小时候时常处于饥饿当中，常常感觉自己很快就会死掉；有时候发生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就会死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因为各种罪名被判死刑，然后当众执行。

　　　　这些都让他深深明白，生命正因为脆弱才更加可贵。

　　　　如果能让自己摆脱脆弱变得更强的话，为什么不去试试？

　　　　更何况，或许真如他们所说，神祗回归之时，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那么，这件事就值得去做。

　　　　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个，但因为太过杂乱无章，所以总是没办法得出什么结论。

　　　　此刻，夕夏的话正好在恰当的时候为他打开了他在迷雾中一直找不到的门，所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决定了，我要加入神域第一军团，成为一名军团战士、一个祭神者。”

　　　　似枯草忽逢雨露那般，断一扫先前的颓丧，意气风发地从长椅上站起身，捏着双拳直抒胸意。声音铿锵洪亮，眼睛炯炯有神，好像瞬间就点燃了青春激情。

　　　　心里所有的担忧和犹豫都随着脱口而出的豪言壮语而烟消云散，是该认真确定一个目标去奋斗了。

　　　　谁说青春不能错，谁能年少不轻狂。少年就该活力满满，一往无前。

　　　　“哟，很精神嘛。”

　　　　正当断沉浸在慷慨激昂的情绪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第30章　丑面的传说（）　
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荒木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高举在前向自己打招呼。

　　　　断也伸手作出回应：“荒木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我们的英雄怎么样了。”

　　　　荒木走到近处，转眼正好看到坐在长椅上望着断微笑的夕夏。

　　　　微卷的蓝色齐肩发，清澈如晴空的蓝色双瞳，脸虽然是有些稚气未脱的小巧娃娃脸，身材却又相当符合大家对青春期女孩子的期待。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可爱”，“很可爱”，“太可爱了”。

　　　　荒木一把将断拉到旁边说到：“喂，这么快就有崇拜者啦，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这小子真厉害。啊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热血少年。”

　　　　他一边说话一边点头，还用手不住揉着断的头发，俨然一副前辈关爱后辈的模样。

　　　　由于他说话向来嗓门儿大，这会儿虽然克制着，但还是被一旁的夕夏听得清清楚楚。

　　　　断尽量把头偏离他的魔掌，用余光看了看被说得低下头去的夕夏。

　　　　“喂，你不要乱说，我这个样子哪有什么崇拜者，别把人家吓到了。”

　　　　“不用谦虚，你可是一夜间就名扬神域的英雄。”

　　　　“什么英雄？我做什么了？”

　　　　对于荒木连说了两次的“英雄”这个词，断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与自己联系到一块儿。

　　　　“你不知道？”

　　　　荒木以怀疑的眼神看着断，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这是在故意炫耀吧”。

　　　　断更加不明所以。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我昨晚昏过去了，一醒来就在病床上躺着，所以真的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他一脸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荒木才相信他真的不知情。

　　　　“没想到本人还不知道。我们坐过去说吧，别站在这儿挡路。”

　　　　两个人坐回夕夏身旁，椅子的长度足以坐下四个人，所以在断和夕夏中间还留出了一个人的空位。

　　　　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三人都不好意思说话。

　　　　荒木偏头绕过断的阻挡对夕夏说到：“抱歉抱歉，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吓到你了，请忽略我就好。我是第一军团的荒木铭，看你穿的制服，应该是还在训练营训练的预备战员吧，我是去年从那里出来的。”

　　　　夕夏听他如此说，便坐直身子抬头回到：“原来是荒木前辈，您好，我是美空夕夏，我的志愿就是能在今年加入第一军团。”

　　　　见对方郑重其事地称呼自己为前辈，荒木乐呵呵地夸赞到：“噢，真有眼光。我们团两位团长虽然都是女性，但我们的实力在神域五大军团里肯定是最厉害的。你要加油，希望你早日加入我们。到时候，作为前辈，我一定会好好指导你的。”

　　　　“是，前辈。”

　　　　说到第一军团的事，刚才那种尴尬的氛围当即缓解。

　　　　夕夏还主动向荒木打听团部的事，两人就隔着中间的断说说笑笑起来，完全把断当成空气。

　　　　趁二人说话的间隙，断吊着眼睛、冷冷地插话向荒木抱怨到：“喂，说好的讲我的事呢？”

　　　　荒木和夕夏这才注意到他们聊得太投入，似乎忽略了断的存在。

　　　　“啊，真是抱歉。听到美空叫我前辈，我一高兴就跟她多讲了点我们团里的事。美空，这些事还是等你进团再说吧，我先把七星的事告诉他。”

　　　　“是，谢谢前辈，我会努力的。”

　　　　荒木突然叹了口气，以相当不满的口吻说到：“有些人想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努力付出才有可能。但是，有些人却天生就是神的宠儿，随随便便就成了英雄，比如我身边这位天才——七星断。”

　　　　被他这么说，断更觉莫名其妙。

　　　　“今天大家对我的态度都很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这还要从几百年前由神王发出的神谕说起。

　　　　神谕的内容主要是召唤人们拯救众神，拯救的方法就是收集圣器和神力，然后打开神域和虚空之间的连接之门。

　　　　除了所有圣器和足够多的神力以外，还有一个重要条件，那就是丑面的力量。

　　　　据说丑面的力量来自于反叛的神王之子，但却是救神最后要用到的必要力量。所以，神域向来重视寻找获得丑面的人。

　　　　几百年来，丑面一共出现过六次。虽然每一次得到这份力量的人都是惊世骇俗的厉害角色，但前五次都因为圣器和神力这两个条件不足而没能派上用场。

　　　　一百多年前，丑面第六次出现。

　　　　那是一个在神域出生长大的少年。他在十岁时就凸显出能力。神域中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即使他还是无法完成使命，至少也能成就一个英雄传说。当时的圣司就因为欣赏他而把他收养在身边亲自培养。

　　　　少年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长大，很快就成了不负众望的厉害人物。

　　　　在他十九岁那年，仅凭一己之力就捣毁了一个与神域作对的千人组织。你想啊，那些人既然敢公开跟神域为敌，就不可能都是吃白饭的。所以这件事之后，大家对他更看好了。

　　　　一年后，圣司就推举他为下一代圣司，甚至有提前让出位置的打算。不过，最后因为公会的人强烈反对，认为以他的年纪和见识还不能担当这个大任，所以没能实现。

　　　　谁都没想到，少年竟然在此之后就独自叛出神域，甚至还带走了已经找到的圣器——神圣契约。

　　　　圣司当然非常痛心，也非常生气，立刻发出全域通缉令。并且派出一大批军团高手去人世追缉他。但是这些人出去之后，要么就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要么就是与神域断了联系。”

　　　　夕夏听到这里，不由得握紧双手问到：“是都被那个少年杀了吗？”

　　　　荒木摇摇头答到：“不全是，好像很多人最后都归顺他了。”

　　　　断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需要借由深呼吸来疏通。

　　　　“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跟着他背叛神域？”

　　　　荒木正正身体往椅背靠去，随后将右手搭在椅背边沿，深为惋惜地叹气说到：“不知道，反正结果就是这样。而且，可怕的事在后面。”

第31章　特别的午餐（）　
“后来发生了什么？”

　　　　断对第六代丑面的故事相当感兴趣，他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也许医生对他那种奇怪的态度就来源于此。

　　　　荒木转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一年多以后，他带着被他收服的一群人杀回了神域。

　　　　由于他对神域各方面的布置都非常了解，行动筹划得就十分周全。加上进击很突然，所以轻而易举就包围了神域中心的神殿和神祭之塔。

　　　　当时，神域五军团都被围困在其中，包括圣司和五位团长。

　　　　他向圣司提出谈判，当然是为了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得到神殿里的圣器和神祭之塔里的神力。

　　　　圣司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谈判立即破裂，很快就爆发了大战。

　　　　大战中，双方死伤惨重。最后是圣司牺牲自己，与丑面之主同归于尽，大战才算以神域的胜利告终。

　　　　虽然保护了该保护的东西，但这场大战也对神域造成了重创，导致神域在几十年内都没能恢复元气，而且几乎无所作为。直到上一代圣司出现才慢慢好起来。”

　　　　上一代的事说到这里就变得有点沉重，这根本不符合荒木的个性。所以，在末尾他又厚着脸皮笑着加了一句：“尤其是出现像我这样注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才之后，我们神域的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本来还沉浸在深思中的断和夕夏被他这么一逗，都忍俊不禁。

　　　　“你们笑什么？难道不应该为我这种热血有志青年鼓掌吗？尤其是你，七星。”

　　　　被荒木严肃地点过名，断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笑，正色问到：“我怎么了？”

　　　　“像你这种先天条件优越，后天却不努力的人，根本没资格笑我好不好。”

　　　　断被他说得不服气，站起身反对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努力了？”

　　　　“你什么时候努力了？”

　　　　荒木也站了起来，两个人四只眼互相瞪着，谁都不让谁，嘴里还发出上下两排牙齿使劲儿碰撞的声音。

　　　　夕夏在旁边似乎看见他们四眼之间有电光来回闪动，仿佛都想用眼神杀死对方，看起来“战斗”一触即发。

　　　　“荒木前辈、七星，你们不要吵。”

　　　　真的以为他们在吵架，夕夏赶忙起身劝阻，双颊因为紧张而憋得通红，声音也显得局促不安。

　　　　“啊啦，你们俩感情可真好啊，放着旁边可爱的女孩子不看，反而只是紧紧注视着对方。”

　　　　直到身边传来凌波的笑声，荒木和断才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凌波，跟着她尴尬地笑了起来。

　　　　夕夏的紧张情绪总算得以缓解，轻轻舒了口气便乖巧地向凌波鞠躬问好：“团长大人，您好，您怎么会来这里？”

　　　　“来给你们送午餐呀。”

　　　　“哦噢。”

　　　　一听到凌波说是来送午饭的，断的眼睛即刻移向她手中的袋子，嘴里某腺体的运动自觉地迅速加快。

　　　　“团长大人这么温柔，做的料理肯定很美味。”

　　　　夕夏提前称赞了一下凌波的厨艺。这绝非奉承之辞，而是她根据断的表情以及对凌波的印象得出的、自认为绝无差错的结论。

　　　　对于他们两人的肯定和期待，凌波当即回以会心一笑，随后却对荒木说到：“荒木吃过午餐没有？我准备了很多，你也可以一起来吃的。”

　　　　荒木面上的态度不是很明显，看起来有点像谨慎的观望。

　　　　“团长您今天做的是什么？”

　　　　“今天去买菜的时候看到非常新鲜牛肉，所以就做了牛肉饭。”

　　　　“啊，牛肉吗？我最喜欢吃牛肉了。”

　　　　断激动得双眼直楞，荒木真是忍不住想吐槽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谗样。

　　　　可是，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礼貌地拒绝凌波的盛情邀请。对于此事，他已经颇有心得。

　　　　“团长，实在是很抱歉，我是吃过午饭来的。而且，巧的是我吃的就是牛肉拉面。拉面馆老板知道我昨天晚上努力击退很多邪恶的魔灵，特意给我加了不少牛肉，说是对我们军团战士的犒劳。我这会儿都还很撑，所以您的美味料理就只能遗憾地留给两位新人了。”

　　　　除了言辞肯切以外，他说话间还时不时流露出惋惜的神态，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此刻心里定然相当后悔。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断不由得喜形于色，笑着拍拍荒木的肩膀，充满遗憾的言辞里其实全是幸灾乐祸。

　　　　“是呀。所以七星你要替我好好品尝团长大人的料理，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你要赶紧好起来，争取早点加入我们，向我证明你既是天才型，又是努力型。我先走了，各位再见。”

　　　　荒木边说边往门口退去，一说完就转身飞一般跑开，好像后面有狗追着咬他似的。

　　　　他走后，凌波等三个人就在花园里找了张空石桌坐下来享用午餐。

　　　　可是，当餐盒打开时，浮现在断和夕夏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盒子里黑白分明，对比强烈。

　　　　白的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关键在于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分辨出是什么食材，而且还隐约散发出一点焦糊味儿。

　　　　“团长大人，这是黑胡椒焦香牛肉吗？”

　　　　夕夏指着那团看不出真面目的东西怯生生地问到。

　　　　凌波拍了拍手，愉快地说到：“嗯，差不多呢。小夕夏肯定很擅长料理，一看就明白了。你们快点趁热吃吧，全都要吃完哦，浪费食物可是要受惩罚的。”

　　　　“是。”

　　　　尽管心里很犹豫，但断和夕夏已经各自拿过自己那份午饭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夹起牛肉的时候，两人还最后寄希望于这份料理只是卖相差而已。但是，当吃进嘴里的时候就只好彻底放弃。

　　　　牛肉块吃起来感觉像是橡胶一样咬不动。这样的口感已经无所谓口味的好坏，反正都是在嘴里转两圈儿就直接吞进肚里。

　　　　更何况，那股焦糊味儿真的就是烧糊的味道。

　　　　断和夕夏吃了一口，然后互看一眼。

　　　　二人深信，此刻映射在自己眼中的、对方那种欲哭无泪的样子，跟自己脸上的表情绝无二致。

　　　　还有那种互相同情的眼神，更是充分彰显出“共患难”的友人之间的默契，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都拉近了许多。

　　　　对于吃过凌波做的咖喱的断来说，心理落差实在是有点大。

　　　　他不禁怀疑起这个牛肉饭和上次的咖喱饭是否真的都是出自团长大人的手？她是如何走到美味与难吃这两种极端的？

　　　　可是，出于对一直盯着他们吃饭的凌波的尊重，两人还是坚持到把最后一口饭吃下去。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估计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再吃牛肉了。

　　　　“多谢款待。”

　　　　最后的感谢语说完，这顿形同历险的午餐才算结束。

　　　　“嗯，很好，吃完饭咱们就该来谈谈正事了。”

第32章　各自的道路（）　
凌波口中所说的正事，就是让断加入军团的事。

　　　　这件事，断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凌波刚开口问他考虑的结果时，他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团长大人，请让我加入第一军团。”

　　　　凌波本来以为他还在犹豫不决，所以花了整个上午想出许多劝说之辞，结果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那些话一下子就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嗯，想清楚了。尤其是刚才听荒木讲过六代丑面的事过后，这种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