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眸沉幽黑:“我能拖的时间有限,你们必须要尽快。”
“不行!”透第一个反对,他深吸一口气道:“相国才交待总之,若要找一个人引开他的注意,再伺机寻求其弱点,也不该是你!”
婆娑也一脸惊恐,他连连点头:“太危险了,你根本不懂武功,如何能在他手中逃脱?”
若你逃不掉,相国事后知道了,那他们两个的小命还岂能安在?
姚粒听了两人的话,犹豫了一下,才出声道:“要不然,我来?”
陈白起没理会他们的阻止之言,她扫了一眼雷蛰方向,见他就快要从蛛丽网的束缠中扯破逃脱出来,她又看向另一边,正与吴长鸠斗阵的后卿。
后卿与吴长鸠两人各费心力布上一阵局,再各自入对方法阵,最后能顺利出阵局者胜。
当然,这并非单纯的较量或者比试,而是取生、死,自然对方的法阵那都是充满了各种诡杀与陷阱,稍一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因此两人都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无法分神兼顾这边的情况。
陈白起收回视线,对三人道:“这件事情目前除了我只怕谁也完成不了,且你们各有各有任务。”
她对姚粒道:“姚粒你利细秋毫,且懂这修体之术,这找出薄弱命门之处只怕还得靠你。”
她又对透道:“而透你的腿脚不便,近身完全无法发挥你的长处,但只要拉开一定距离,你便可从旁骚扰、掩护于我。”
她最后对婆娑道:“最后便是婆娑,你目前无需做什么,但你却是接下来最重要的一环。你需时刻准备好,你的摄魂铃将堪大用,等姚粒寻找出雷蛰的薄弱命门之处时,你便要捕抓这最佳时机,令其失魂丧守,虽说那雷蛰既是修体之人,严寒酷暑数十载,自然意志力坚强难破,但也无须太久,只需一瞬,然后我等四人通力合作拿下他。我等并无第二次机会,因此定要一击击中!”
她的话将一切事情安排得完美、无懈可击,透三人一时根本无从反驳起,眼看阻止不了她行动,唯暗急于心。
陈白起是个行动力极强之人,她说完,便立即转过身,奔向已从蛛丽网中挣脱出来的雷蛰。
雷蛰握着绞鲨刀,眉宇怒意簇生,他盯着朝他跑过来的陈白起咧出一抹冷笑。
不自量力
他手腕一扭,绞鲨刀的刀面便开始颤动,那滴落的雨水汇聚成珠,在刀面上滚珠跳动,他一挥刀,刀刮罡气震鸣,成帘成串的雨水被搅乱成一个气体圆球,他准备将前面的陈白起大卸八块,却不想,气流袭卷而上,忽然正前方的那道身影从旁一闪,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雷蛰收刀而立,目光四巡,心中古怪。
霎时感应到背后的动静,他猛地一回头,却见一个蒙着面、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纤瘦身影朝着他弯唇一笑。
这一笑,杏眸荡漾涟漪,尾睫上扬,既狡黠又恶劣。
雷蛰一怔,同时心底微妙地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从那只素白纤细的手中兜头朝他洒出了一把灰白色粉沫,雷蛰瞠大眼下意识一挡,但无用,由于她出现的角度刁钻、又出奇不意,他只觉面上一痛,尤其是眼睛简直刺痛灼热得无法睁开。
“啊啊啊啊”
低吼沉痛的声音响彻街头巷尾,雷蛰松掉手上的刀,双手抚脸,仰头淋雨,想将那粉沫冲洗掉,然而情况却是越来越糟糕,他满面通红皱皮,面上冒着烟,整个人都开始狂暴震怒。
“啊——”
透、婆娑跟姚粒一下也都吓呆了。
她不是没武功吗?方才为、为何跑起来速度如此之快?!简直神了。
而听到这番动静的吴长鸠跟后卿亦同时望过去。
吴长鸠看了一眼雷蛰,又扫了一眼遮头掩身的陈白起,皱眉暗忖——没想到这个十城城主如此不济事,竟被一个小小的乡下姑子给暗算到了。
而后卿则意外又诧异地看了一眼陈白起,他一看情况便大概猜到了头尾,他眸光幽深,一瞥开,便射向透跟婆娑的方向。
透与婆娑顿时只觉背脊射来的两道视线令人遍体生寒,霎时全身的冷汗一并涔涔冒出。
他们这时是万不敢回头的,只是暗暗祈祷那个叫“猎人”的姑子敢提出这样冒险凛然的主意,便当真有自保的能力吧,否则看这相国迁怒的趋势,他们俩迟早会被相国拔了这身皮的。
后卿这方虽牵挂陈白起的安危,心中又恼又急,但他这边也正处关键时刻脱不开身,唯希望自己能尽快解决这头,方能前去她身边援助。
——
话说脸皮起泡、眼角泛红的雷蛰忍受着滋滋冒烟的痛意,他脚尖一踢勾,便将先前掉落的绞鲨刀重新紧握于手中,他五指青筋突起,骨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响起。
“好一个阴险贱人,你毁我一双招子,我便要拿你的命来偿!”他咬牙切齿道。
凭耳力辨别方位,雷蛰一刀斩开雨幕,便朝着陈白起的位置追赶而去,陈白起早料到他不会放过她的,方才她靠着雷蛰的大意跟“乘风药剂”的超凡速度暗算了他,但真拼实力她还真干不过他。
她立即拔腿逃蹿,但雷蛰刀法惊人,他朝着她的大体方向猛地劈去数刀,一阵猝不及防的扫荡,让平静的雨势一下发生惊人改变,狂风咆哮着,一阵比一阵猛烈地撞击着四周事物,陈白起虽早有防备,可却避不开那一刀刀裹挟的罡风煞气,她受此冲击,便猛地弯腰吐了一口血。
“猎人!”
透跟婆娑同时跑上前几步,紧张地喊道。
“喂,你没事吧?”
之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太快了,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跟及时救援。
“快快,射箭!”婆娑催促道。
透则道:“再等等,眼下根本破不了他周身的金罡之气。”
姚粒则攥紧拳头,心底沉着冷静摈弃一切外界干扰,仔细观察着雷蛰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命门跟薄弱点一般而言都会下意识小心地保护着,倘若受到冲击便会产生巨大的的撼动跟反应。
他眼中受伤,但却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影响,这说明其薄弱命门并非头部,还需再找
陈白起按着发痛的胸口,扫了一眼后卿的方向,见他正面沉如水祭阵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便摇头,朝后方摆摆手:“我没事。”
她查看了一下血量只减少了五分之一,伤得不算重。
擦拭掉嘴角的血,陈白起站直身子,朝他们喊:“别分心!”
“你以为伤了我的眼睛,我便杀不了你?”雷蛰眼睛已经肿涨成核桃,因雨水的冲刷根本张不开,他被迫闭成一条缝,时不时眼周围还痛刺得痉挛一下,一切行动全靠耳力来准确地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动静。
他此刻心中的愤恨简直无以言喻,系统也直接提示他对陈白起的仇恨值直接飙升到了99,欲杀之而后快,他侧偏过头,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地悸动,他对着陈白起的方向举起刀,面容因愤怒而变形,鬓角冲飞:“今日,你誓折于此!”
他疾步冲前,所有的雨因他那滂湃激愤的罡气而惊避开来,而陈白起冷静着面容,以z字形叠步退后,她皱着眉飞速回头看了透一眼。
透一惊,见情况危急,便搭上一箭极速射出。
雷蛰的眼睛虽然废了,但身体的感知灵敏度却十分强劲,他耳根一动,便止步生避开了,箭矢插入他脚尖三寸的位置。
而这只箭只拖住了雷蛰一秒,但对于陈白起而言也足够了,她一扭身便一下绕到了别处。
她虽然不懂轻功,无法上蹿下跳,但服用了“乘风药剂”后,她的脚力那是疾步如风,乘风而去,雷蛰若想靠速度来拼基本上是追不上她的。
然而,雷蛰虽追不到她,可他却不断在她身后挥砍着刀气,陈白起仍旧避得十分惊险。
她暗忖,这样不行,他虽然一时追不到她,可继续这样下去她也撑不了多久,只要他稍微拉近一点距离,角度再准确一些,她迟早也会被他的霸刀之气给狠劈成两半
偏生这种大雨天气是无法使用“雾界”来削弱他,因为雨水会将“雾”冲溃,当然,她也无法召唤“傀儡兽”来作战,因为雷蛰身覆了罡气,连箭都射不穿,一般生物也根本难以近身。
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无法进行“死亡召唤”如此骇人听闻的大规模恐怖袭击,眼下她只能服下“僵尸丹”屏蔽痛觉以妨影响她跑路,再伺机灌上几瓶血药,保护生命值充足。
对了,他眼睛如今不行了,哪怕是耳朵再灵敏,有些事情也是无法办到的倒不如说,有时候耳朵太灵敏,反而会是一种麻烦。
陈白起眸光一亮,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好,接下来,便真正地来打响这一仗吧。
第703章 破局(完)()
陈白起是可以无限制召唤“药侍”,前提是只要她拥有足够的精神力,虽然一般而言“药侍”只是系统配备给巫医用来伺草弄药的一类傀儡侍从,由于她根本没时间去培植药草,因此这些“药侍”也无作正途之用。
虽它们并无实际作用,对战之时也只能充当炮灰使用,但眼下却有它发挥余地的时候了。
陈白起朝后一瞥,风雨潇潇,景物在粗重的喘息与抖动的画面中模糊凌乱,唯雷蛰那一身破水狰狞如黑豹般紧汲而来,她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亦感受到了其致命的威胁感。
她轻吁一口气,弯了弯嘴角,脚尖一旋,便停滞了脚步。
但见他一跃而起,似一座沉重又厚实的大山一瞬便来到她的头顶,遮天蔽日,刀口长啸露出锋利的锯齿尖牙,她仰起头,却不躲不避,任其一刀从中砍下。
这时后方的透、婆娑他们都顿时惊怔不已,脸色泛白,手脚都颤抖着。
死、死了?
雷蛰耳根一动,皱紧眉头偏头聆听,他感觉到自己是斩中了实物,但当他抽刀之时又觉一片虚芜,这种感觉十分诡异,令人不安。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妙龄又细软聒静的女声,在沙沙的雨声好听得不真实。
“愣什么呢,我还活着。”
雷蛰猛地回头,神色震惊。
不可能!方才他分明
雷蛰目不能视,自然不能看见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其它人隔着一段距离,只隐约看见之前陈白起在被雷蛰劈成两半之时忽然化成一道虚影,再紧接便消散于雷蛰面前,而被砍中却另有其人。
雷蛰咬紧牙关,再度揉身如钟沉声出击,波震雨水磅礴炸开,陈白起眯了眯眸,仍旧站在原地没移动。
当雷蛰再度一刀砍去,从头至地,连铺地的石板都整个粉碎砸飞,他指头一抖,心跳如擂,却再度有了之前那种虚芜的感觉。
果然不奇,旁边又传来那道如魔音一般软言浅淡的女声。
“好可惜啊,我依旧活着。”
这时雷蛰已明白他方才分明中了这妖人的诡计,他面色骤然大变:“你、你做了什么?!”
陈白起歪了歪头,脸含温吞笑意,气不死人道:“你猜呢?”
雷蛰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鼻翼由于愤怒而愤张,他发出一声如受伤的狮子般怒吼:“你毁我双目,又如此戏耍于我,无论你耍什么把戏,我都绝不会放过你的!我定要将你生剥活煎!”
狂风骤地起,随着狂风吹过,雨水从雷蛰周身旋炸开来,顷刻就像要将天地搅乱,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地砸向四周,随着噼噼啪啪的雨声撞击在房屋、墙壁、树杆、地面砸毁,顷刻间“轰隆”一声一片狼藉。
透与婆娑他们也立即闪避开来。
陈白起立即掩袖于面,连连退避躲闪,等一切“偃息旗鼓”之后,她放下手,盯着雷蛰。
“你们刺客盟收钱杀人时,是否都喜欢看对方惊恐死亡的表情?”
雷蛰面目发狠,眉心耸动,像盛怒的狮子,并没说话。
雷蛰虽长得粗,但却并非一个蛮夫,他如今多少也猜出她是故意想要惹怒他,他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如她所愿。
然而,陈白起的下一句话却成功地破碎了雷蛰仅剩的一点理智,挑起了他的全部愤怒值与仇恨值。
她眸含戏谑,语气却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们是否有看过自己的呢?”
“小儿猖狂!”
被一个连武艺都没有的弱小女质之流如此轻辱挑衅,雷蛰的怒意瞬间达到顶峰,他张臂一抛,射刀斩向她,那绞鲨刀口大张,似要狠狠咬碎人骨。
气吧,恨吧,愤怒吧,失去理智吧。
陈白起一扭身,“药侍”再度出现替换掉了陈白起,但这次她一出现,雷蛰便察觉到了,他一偏扭过头,挥掌聚雨,排山倒海的水势狠狠拍去。
陈白起一惊,避之不及,唯撑地一滚,虽避开了大部分攻势,但身上大部分还是被滴水成冰的冰尖擦破了蓑衣,划破一道道口子。
终于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雷蛰面颊的肌肉抽动,用力吸了一口气,变态地满足笑道:“呲,我说过,你再也骗不了我——”
陈白起微微颦眉,“乘风药剂”的功效快要过时效了,她对于雷蛰的攻击将越来越力不从心,她想了一下,一把扯掉身上的蓑衣与斗笠砸向雷蛰,然后扭身便跑。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先走为上了。”
陈白起一下蹿进了巷子内,雷蛰一刀劈开扔过来的障碍物,闻见她要逃,自然是穷追不舍,而婆娑跟姚粒他们在后方反应过来,也立即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她这是要做什么?”婆娑背着透满头大汗地问道。
透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急道:“别管那么多了,先追上去!别追丢了。”
——
雷蛰一路追踪至长胜楼便失去了那妖女的踪迹。
这长胜楼三面环湖,唯一条路通行,他紧追急赶,并没听到掉水声,想来那妖女也并没遁水而去,那人自然是藏进了这长胜楼之中。
雷蛰一沉吟,便进了长胜楼,进了楼道,他就像一下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空间。
长胜楼有这么大吗?
雷蛰目不能视,凭直觉靠墙避走,却发现他一直走、一直走都没有找到尽头。
楼梁呢?环梯呢?案堂呢?
索索
身后风声一闪而过,极其细微的响动,雷蛰面部肌肉一抽搐,一聚气,便提刀砍去。
哐当
木头物件被砍碎掉落一地。
雷蛰几步朝前,再仔细聆听,却再无动静。
塔塔、塔塔
笨重的脚步声在角落逃逸而去,雷蛰反应过来,一扭身,便一掌抓去。
抓中了!雷蛰心底一喜,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曾多想,面上闪过狠戾,紧接着便是手起刀落,一刀从其脖颈划过。
但下一秒,他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血薄喷而出的声音,也没有血腥味道甚至,他手上抓着的东西也变成一团空气。
咚咚咚
心跳加速,他面目惊恐,朝前几步,伸手向着四周摸索。
为什么?分明有刀入体的感觉,这不似幻觉,但为何却没有了尸体?
雷蛰心中惊疑不定,但由于眼睛看不见,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蛰手上一空,整个人茫然又悸怔,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不必多想,这定是那妖女做的把戏,无论那妖女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