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白起却没让他们有机会替自己“保驾护航”,她这时从身上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裁成四方的布块,出声道:“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不假,承诺赠予你们的粮食便在此处。”
“什么?!”
流民们像一下坠入迷雾中,盯着她手上的那块书帛,全都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
“对啊,这只是块布,哪有粮食?”
“你耍我们?粮食怎么可能在这里面,这块布才多大一点,能装什么吃的?”
其实别说这群流民难以置信,连姚粒他们也是诧异的。
陈白起伸手示意他们冷静,她笑道:“这块布自然不是食物,也不能装吃的,可它却能给你们带来食物。”
他们会挨饿,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这块广袤的大土究竟留下了什么样的恩典给世人。
它很慷慨,只要有人愿意去花费些心思去探索。
而陈白起不仅去探索了,还超额探索了。
她通过“区域地图”进行地质分析,花费了2个功勋值,再花3000通用币将分析结果类总,从中区别出地里自然生长、能够填腹的食物,虽然可食用种类不多,但胜在数量够足。
“它”
有人惊奇地盯着它。
陈白起伸出手,让他们过来拿。
姚粒眼皮一跳,不愿这些脏臭的流民靠近他们大人,便低头双手接过,然后皱着眉,勉强地上前几步递给那些流民。
有人半信半疑地过来接手,陈白起道:“这是一份图纸,很简单,只要懂几个字的人都能看明白,而这上面有标识的地方便有可食之物。”
“当真?!”
他们忙低头翻开,只见白帛上画着几条长长曲曲的线路,每条线上标注着一对脚印朝前方向,这个他们看得懂,这表示让他们朝这个方向走,脚印上标上叁,可这表示叁步还是叁百步呢?
他们想了想应当不可能是叁步,因为脚印后有一片景物,并不在附近,而景物画得十分细致明白,像将现实画面拓印下来一般,能让他们清楚地辨认位置
难怪她讲这份地图很简单,连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只要稍微认识几个字的人都能轻松地找到标注的位置。
他们看着地图沉默着,相互在暗地里投递着眼神。
这是啥啊?
俺哪知道,不过俺猜应该是些能吃的东西。
可这些地方咋会埋着吃的东西?
我哪知道,难不成是这位大人专程夜里去埋的?可是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会不会这地里本来就长着能吃的东西?
不可能,这山里全都是石头,方圆十里连根草都长得稀稀拉拉,没点根筋,哪能长吃的?
这莫不是这位大人拿来蒙骗我们,等我们跑去找吃的时候,便拉上队伍跑了?
陈白起懂他们的心理,她坦荡荡道:“你们尽可让一人先去第一个标示的位置探探情况,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
听她这样讲,流民们先是一愣,他们打量着这位眉眼清隽秀丽的大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些油腻市侩的政客,人们常言一身浩然正气、从底子至面那都是裎亮光的人,估计便是形容她这样的吧。
有“真理光环”在,流民的理智哪怕还在,情感上亦全部愿意相信她的话。
“我去。”
有一个小年轻当即自告奋勇去探路。
陈白起当即朝他鼓励地颔首,并附送一抹玉兰花般优雅微笑。
那小青年不经意被陈白起撩了一把,一下便涨红了脸,忙揣上白帛,便跟个兔子似的一下便飚了。
在原地大概静等了半个时辰,只见那个小青年噔噔地跑回来了,并且他还捧着一衣兜子的灰土块。
众人忙围拢上去,七手八脚地帮他,你一句我一句。
“咋地,有吃的吗?”
“你拿回来的这么些泥块是啥?”
“到底找到了些啥?”
小青年将兜里的大泥块扔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层灰,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喘着粗气兴奋道:“不,不是泥块,泥里面有东西呢,我、我方才赶急,便没有拾椡干净。”
“有东西,里面是啥?”
他们看向地底的泥块,蹲下来拔开,很快里面露出一根根扁柱型的东西,有人不小心用力便给掰断了两截,那脆生的两面呈白色。
“这是什么?”
“能吃吗?”
他们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吃的,能不能吃,有没有毒。
陈白起走上前,他们立即散开给她留条路,姚粒立即跟上来。
她低眸瞥了一眼,跟他们讲解道:“这是野果薯,一般长在干旱的土沙地,用水煮食即可,我画出来的位置延伸这一片将近有二石的量,你们可以分批去挖食。”
“另外”陈白起从那小年轻手中取出地图:“这里、这里,还有其它的食物,我会留下一些工具,相信足以应付你们这八日的口粮。”
众人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她。
一时都不知道该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有吃的,还是应该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能吃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婆娑惊讶道。
陈白起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多读书、多看书了,这些知识书中都有教。”
这话一出,许多一辈子都没有念过书的人都羞愧地低下头。
连婆娑都一时哑言了。
妈蛋,跟樾麓书院出来的“陈焕仙”一比,他都不敢承认自己有文化了。
没文化真可怕,这可不是吗?这群流民哪怕路过宝地也都不知道,可人家读过书、知识面广的人随便一指便全是宝藏。
事实证明,哪怕她一粒米都不出,却愣是将这二百来口人的八日口粮给凑足了,还有富余的。
流民们反应过她的话后,一个个都站不住了,喜漫眼梢,既惊喜又感激,姚粒他们更是打心底里敬佩大谏大人了。
“大、大人,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他们噗通一声全都又给她跪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既感激她赠余的食物,也钦佩她的智慧与见多识广。
系统:人物“陈焕仙”名望+23。
系统:人物“陈焕仙”名望值163。
陈白起:“”这二百多人才涨23人,看来这名望值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好涨啊。
——
与流民们分别之后,大部队拔营启程,而陈白起并没有回自己的马车,而留下姚粒领队,郸芸娘则在车上照顾着还在昏睡的巨,而她则上了后卿的马车。
像早预料到她会来,后卿独自在车内等她,而透与婆娑都没上马车,而是骑马跟随。
之前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寻常与不寻常的,后卿都一直不曾出现来干涉过她,她知道他这是给予她最基本的尊重,但她却欠他一个解释。
上车后,陈白起见后卿正在烹茶,淡雅的茶香飘逸在车厢内,令人心情放松。
陈白起没说话,而后卿则递给她一杯,他眸似月华清浅,唇畔含笑,意有万千柔情在其中。
陈白起有些虚于与他对视,她垂下眼,将杯抵于唇边,饮了一小口。
“味道如何?”
“香、涩、回甘、溢甜。”
她点评道。
“可喜欢?”
陈白起想了一下:“先苦后甜,嗯,喜欢。”
后卿呵地笑了一声,又给她倒了一杯。
“再喝一口?”
陈白起点头,这次喝完她却颦眉了。
“怎么味道”
“甜、香、涩、回苦,对吗?”后卿问。
陈白起诧异地看向他:“明明是同一盏,为何?”
后卿亦倒了一杯,送入口中含化,再慢慢咽下。
“这茶叫轮回,甜一轮,苦一轮。”
“那第三轮呢?”
后卿看她:“可还要试?”
陈白起点头:“后甜与后苦都试了,我想知道结果。”
后卿笑:“嗯,依你。”
他又给她倒了一杯。
陈白起放于唇边,顿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咽下后,她怔然。
后卿问:“什么滋味?”
“无味。”她看向他,惊讶道:“只剩茶香,却无苦无甜。”
后卿道:“因为余甘已褪,甜苦亦淡去,剩下的便是最纯然的茶气,是否有趣?”
陈白起眸盈笑意,有了几分趣味:“确实,这茶叫轮回,而轮回的最终便是回归最初。”
“心境可平静了许多?”后卿柔和地问她。
陈白起嘴角的笑一凝,她看向他。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她轻吁一口气,然后讲起巨的事情。
听她讲完,后卿问她:“他若醒来,你要如何向他解释你如今的身份?”
陈白起想了一下:“郸芸娘此人来历不明,巨与她关系我暂且还无法确定,所以此事暂缓一下吧。”
后卿支颐,声音像熏了酒般飘然醉人。
“你不信任他了?因为他认了别的姑子为女郎?”
陈白起板起脸来瞪他:“我从不曾怀疑过他。”
“你看,随意挑拨一句你便不高兴了,看来这个巨在你这儿还真是份量不轻啊。”后卿笑道。
陈白起道:“不准挑拨我与他关系。”
后卿被她警告了,便只好移转另一个话题上。
“刚收到战前消息,公子紫皇已率领紫皇宫率先攻破了楚国的北边防线疆边镔城。”
“如此之快?”陈白起讶异。
后卿笑睨她:“不然你以为他这战神的名号是如何来的?”
陈白起想了一下:“魏国已率先拿下楚国一城,赵国呢?”
后卿神色轻松,游刃有余的态度摇头道:“不急,争这个不必要。”
看他这模样陈白起便知道这人在下一盘布局很大的棋,她道:“你有什么计划?”
后卿调笑:“你想知道?”
陈白起十分耿直地回:“想。”
他轻笑了一声,眸转玲珑万千,如雪色的阳光,温暖得不可思议。
“你想知道的,我自然都会告诉你。”
他如同告白一般深情地倾述着这句话。
第684章 主公,十二城(二)()
陈白起抖了一下,似受不了般颦着眉,严肃又古板道:“后卿,我是站在齐国的立场上,若你有所顾忌,自可不必讲。”
后卿弯唇浅笑,眸转脉脉柔情,不见半分锐色:“白起,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从来没有不给的。”
这话已经算是直撩了吧。
可惜陈白起已化身直男癌,任你明撩暗骚,她岿然不动,冷酷到底。
“有事说事,聊正事呢。”她像个小老头似的拿指尖叩了叩桌面。
后卿顿感一腔春水全赴之东流了,与这不开窍的人谈情啊当真是扫兴。
既然她不配合,后卿也只好收起那聊骚的姿态,他看着她道:“你知道十二城吧。”
陈白起自然知道:“是刺客盟的地盘。”
后卿颔首,他支起车窗一角,让车外的潮冷空气进入车厢,一扫车内沉闷的热气。
“不,如今已换了主了。”
陈白起一惊:“换主了?”不是十二城的城主当事了?她并不知此事,但后卿既然提及此事,便应当并非无关紧要之事,她问:“你知道些什么?”
“之前在魏国的事情,你应当还记得吧,十二城的城主罗刹女在接风宴上的那次刺杀。”后卿道。
陈白起道:“自然记得。”
“当初我们猜测此事与楚国有关,其最大程度推测是楚沧月与刺客盟之间有合作,但事实上,我近日却查得了一桩惊人的真相。”后卿道。
陈白起心底好似有了什么预感一般,道:“什么真相?”
后卿看她,唇畔含笑,眸色却是暗沉的深色,他启唇道:“楚沧月早已收服了十二城,如今十二城已任他调令。”
陈白起闻言整个人怔忡不已。
后卿却没再讲话,给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陈白起真没预料到,楚沧月竟能收服江湖中恶名昭彰的刺客盟,她已经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了,她只是在想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说实话对于刺客盟陈白起了解并不深,主要是没处打探消息,于是她便干脆问后卿:“能给我说说十二城的事吗?”
后卿拿眼神勾了她一眼,倒真是知无不言,他用玉白指尖蘸了些茶水在桌上勾勒:“约有百年了吧,与墨家差不多时期崛起的刺客盟一直以十二座城共助而独立般存在,刺客盟有十二座城,有十二位城主,每一座城池内的组织杀手都是独立的,而城主与城主之间是互不干涉城内之事,但却又是一脉相连,一城出事,其它十一城必有动静。而这十二座城内全是刺客与杀手,并世代相传,除非接任务,一般十二城的人鲜少与外界接触,即使接触,亦会掩藏身份方能在外走动。”
“这样讲来,刺客盟全靠杀生维生,世代相传,穷凶恶极,并且他们百年来都是与世隔绝在十二城中生活,无国无君,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会投靠了楚沧月?”陈白起感觉奇怪了。
“楚沧月自然有他的手段,但能收服十二城必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且不说十二城的杀手是否真心归顺,且那十二城的城主每一个都非等闲之辈,你之前不是便遇上了罗刹女,并降服了她的蠱王为己用,此事只怕你与那十二城已是不能善了了。”后卿道。
陈白起也记起了这事,当初罗刹女费尽心思喂养的蠱王先是拿来给后卿下蛊毒,逼他就范,却不料阴差阳错如今变成了她的傀儡兽了。
由于“蠱王”的特殊生存性,需得定期喂养其主人的鲜血为生,但陈白起身上的麒麟血脉又太过强悍霸道,若喂食频繁了却会反伤其身,所以陈白起便将它放进了“宠物包裹”内,除非必需用得着它时才将其放出。
想到罗刹女的控蠱与制作蠱尸的手段,陈白起便能够想象得到,其它十一城的城主估计也非什么善茬。
罢了,先不计较十二城如何被楚沧月所用,她问道:“你说若十二城倾尽全力帮助楚沧月,楚沧月手中的筹码又会多了几分?”
后卿沉吟了一下,道:“十二城乃江湖中人,不参与战事,江湖人的行事手段自然与朝廷不同,所以它们只能算是一柄锋利的兵器,端看楚沧月如何利用方能达到最大的威力。”
陈白起一听也觉得后卿说得有道理,她想起楚沧月以前的事情,话便脱口而出道:“他一向懂得知人善任。”
后卿闻言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始终平静,却不知内心是否亦如面上所表现这般不在乎。
当初她与楚沧月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他不知道她“消失”的这几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很明显比起几年前的她,如今的她感觉更淡漠冷情了些。
“在楚沧月知道我们六国联盟时他自然也不会闲着,只怕他现在手中的筹码亦不会少,所以先不急,等他一个个抛出来。”
陈白起垂下眼睫,她忽然觉得,离这一场仗结束估计还很长的时间啊。
“怎么,替他担心了,还是替你如今的主公担心?”后卿忽然问。
陈白起忍住朝他翻个白眼的冲动:“我担心我自己,我与十二城的梁子已结下,只怕那些刺客盟的杀手早已埋伏在暗处打算对我蠢蠢欲动了。”
后卿听了却笑,他打趣道:“这点我却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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