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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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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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菌类,自然就是那一百种用来代替数码的剧毒毒菌了。

这种毒菌,别说吞下肚去,即使在其旁经过,也会中毒。苗疆蛮荒之地,多有“瘴气”,人畜闻之立毙,大多是由这类毒菌散发出来的。

几乎在所有的毒菌之旁,都有十来只巨大的蛾伏著,那些蛾似死非死,似活非活,双翼的图案,加上蛾身,恰如一只骼髅,而且,还有著幽幽的绿光。一进山洞时,还只当有千百只骼髅在作祟,宝先生也不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他全仗难得的机智和罕见的身手,而且,早已认熬了那羊粪菌的模样,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那东西的所在。

照说,凡是剧毒的毒菌,均有鲜艳之极的色彩,或如雪之白洁,但是世上任何事,皆有例外。那羊粪菌虽具剧毒,却是和普通食用菌,大同小异,其色灰褐,颗粒甚小,一如羊粪。

宝先生小心翼翼,把羊粪菌附近石洞中的木箱,取了出来。

他自称行动再小心不过,可是还是惊动了担任守护之责的骷髅蛾,在那石洞附近的几只,首先振动翅膀,犹如一犬吠,百犬追随一样,顷刻之间,满洞成千上万的蛾,一起振动双翅。

宝先生知道,这一来,天头派首领身上的雌蛾,立有感应,在这秘藏腹地,多逗留一刻,便危险万分,所以,他竟未及为自己打算,便当机立断,立刻退出。

等到他退出了秘藏腹地之后不久,所长和几个手下,已在等候。宝先生一见所长,想要说话,却被所长一伸手,捂住了口。

所长告诉他:“自今以后,你绝不能说话。只要你不开口说话,天头派的降头师,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你。”九、处死谢罪

宝先生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和白素,都不禁为之大奇。

我们都知道降头术之中,大有不可思议的行为在,但是一开口说话,虽远在万里之隔,也会被跟踪而至,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这位仁兄之所以不说话,只是为了怕惹祸上身,并非天生的“沉默寡言”。

但是,何以如今他又说话了,而且一说就如此之多呢?我和白素,不约而同,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宝先生苦笑:“我知道这一次,躲不过去了。我和蓝丝之间,距离缩短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立刻就可以知道,当日偷进秘藏腹地的是谁。只有你们可以救我,我怎能再不开口。”

他停了一停,又说了一个理由,“黑色幽默”之至,他道:“我又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能说话,近十年来,我当真一句话也未曾说过,那份难过,不是身受者,绝料不到。我甚至不敢睡觉,唯恐一个不小心,在睡梦中,说了一句梦话,就惹来杀身之祸。”

听得他这样说,我、白素和红绫三人,相顾骇然。

我本来还想追问他和原振侠医生相识的经过,但红绫性子比我更急,已经问道:“那东西  你偷到手的,究竟是甚么?”

宝先生道:“我问了,但所长说:‘你不懂的。其实,连我也不敢肯定,要详加研究’,叫我别再问。从那时起,他们给我极好的待遇,真是应有尽有,享了十年特权,一直到研究所出了事,想起卫先生你,这才派我出马,来和卫先生联络的,做梦也没有想到,卫先生竟然和天头派的降头师,也有联系!”

我道:“你知道蓝丝要来,立刻逃回去,还来得及啊!”

宝先生正色道:“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十年来养尊处优,就和当年曹操优待关老爷差不多,这是我报答的机会,怎可以临阵脱逃,一走了之。”

我闻言,不禁肃然起敬  这个人的行为,实在出人意表,难以分类,但是他这种命都不要,也要忠人之事的态度,倒也难得之至。

红绫首先喝采起来,白素问道:“何以研究所出了事,要由你来联络?”

宝先生道:“一来,我有原振侠医生的身分证明书。人人都知道,卫先生、原医生……和卫夫人,是并世三大奇人,很有交情,所以我来比较适宜。二来  ”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白素笑道:“你说话大可实在一些,不必硬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

宝先生涨红了脸:“是!我不是硬加上去的。二来,出事的是所中第五十九号研究室。”

我大奇:“那又和你有甚么关系?”

宝先生道:“当年,我自天头派秘藏之中,所盗得的宝物,所长得手之后,就成立了一个专门研究室来研究,那便是第五十九号研究室。”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和白素都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原来宝先生和爆炸事件之间,还有这样的一层联系在。

白素疾声问:“然则,所长一定知道那宝物是甚么性质的了。”

宝先生道:“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不是研究出了名堂。两位若是见到他,可当面相询。”

宝先生仍未忘记替所长工作,我立时闷哼了一声:“我们未必有兴趣远行。”

白素瞪了我一眼,我也知道刚才的话,言不由衷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若叫我半途而废,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站起来,走了几个圈,问道:“然则,五十九号研究室,究竟在研究些甚么,你一点也不知道?”

宝先生摇头:“我从不过问这些事  这些年来,我除了不能说话之外,日子过得像皇帝一样,谁还有空去理这些事。”

我呆了半晌,可以想像,他在立了大功之后,独裁政权对他的优渥。令我生疑的是,他立的“大功”,究竟是甚么性质的,何以值得独裁政权对他如此优待?

当然,事情和秘藏中取得的那东西有关。那东西,必然给取得者带来了极大的好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可是,不是多年来的研究都“一无成果”吗?

分析下来,只有一个可能,是秘藏中的那东西,必然带来巨大的美好前景,所以才如此值得重视。

看来,要弄明白这一点,似乎非去和所长见面不可,但我知道,我另有一著棋可走  天头派的首领蓝丝,和我们的关系,再好也没有,从她那边去了解秘藏中宝物的真相,不是更好么?

我正在这样想著,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下怪叫声。

这一下怪叫,分明是温宝裕发出来的,虽然不如他母亲的叫声那么惊天动地,但是隔了门,仍足以震人耳鼓。

随著那一下叫声,又听得他大声问:“蓝丝,你怎么了?别吓人。”

这一句话一传进来,宝先生的身子,像筛糠也似的,抖了起来。

他一面抖,一面望著我们。

这时,我迅速转念,审度一下目前的情形。如今,蓝丝来了,而且,她一到了门口,必然有所感觉,有了反应,所以温宝裕才会大惊小怪。

我们要采用甚么方法保护宝先生呢?要是蓝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就出手,我们又怎么办呢?

电光火石之间,我和白素全是一样的心思,我们不约而同的齐声叫:“蓝丝。”

蓝丝的声音也自门外传来:“表姐,表姐夫。”

不错,蓝丝是白素的表妹,可是她却从来也没有这样称呼过我们。

她如今忽然用了这样的称呼,我正不知是吉是凶,只见白素已略松了一口气,我也恍然  刚才我们的叫声,充满了急切之意,大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之意。蓝丝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一听就明,她的这种称呼,突出了我们之间的亲情关系,当然是作出了回应,表示都是自己人,没有甚么不好商量的。

这时,最奇怪的要算是宝先生了,他虽然知道我们和蓝丝有关系,可是却再也料不到我们的亲戚关系,竟是如此之接近。

只怕想破了他的脑袋,也想不通何以纵横中原的白老大之女,会和远在异乡的一个降头大师,有表姐妹的亲密关系。

白素已先应了一声,门打开,温宝裕和蓝丝,已走了进来。

蓝丝的身分异特之极,在她的“领域”之中,她的服饰打扮,也有异于常人。但是到了别处,她的打扮却和寻常少女无异,看来明媚无比,只是谁也不知道她那花格子裙下,藏有甚么古怪东西而已。

两人一进来,我先偷看了宝先生一眼,只见他坐在沙发上,如同死去了一般,双眼睁得老大,盯在蓝丝身上。蓝丝却看也不看他,只是笑吟吟地和我们打招呼。温宝裕看到宝先生在,也感到了气氛有异,可是他却一点地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是神情好奇。

白素抢先开口:“蓝丝  ”

可是蓝丝却抢先说了话:“表姐,表姐夫,我有一事,非你们帮助不可,不然,我当不了本派的首领。”

温宝裕在旁一听,关心情切,忙道:“你别急,我们一定帮你。”

我和白素一起皱眉时,蓝丝又道:“要是当不成本派首领,不但本派的降头师瞧不起我,外派的降头师,也必然对我群起而攻,那时,我寡不敌众,可就不知是怎么一个死法了。”

她说到后来,语音凄楚,目中泪花乱转,那一副可怜的情状,人人见了都会恻然。

温宝裕忙不迭道:“不会,不会,绝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我狠狠瞪了温宝裕一眼,要他别插科打诨,白素也道:“是不是和这人有关?”

白素一指宝先生,蓝丝这才向宝先生看去,点了点头:“是,我找这人很久了,找不到这人,我不能接掌本派。”

温宝裕由于不知道来龙去脉,听得蓝丝这样说,当真奇绝。

我又瞪了温宝裕一眼,不让他打岔,我道:“可允此人带罪立功?”

蓝丝道:“我不知道是否有此规矩。我只知道,新旧首领交替之时,本派秘藏一件也不能少,若有缺少,新首领必须先负找回之责。”

白素沉声道:“旧首领反不用负失物之责么?”

蓝丝道:“自然要负责,宝物一失,他便被革职,作为待罪之身,必须在十年之内,觅到能为他找回失物的新首领,帮他赎罪。不然,十年期限一到,他便要被处死以谢其罪!”

我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事情,严重无比!因为不单是牵涉到了宝物,而且还牵涉到了人命,更有甚者,牵涉到的人命,必然是一个地位极高的降头师。

这就不是甚么讲讲人情就可以大事化小的事了。

白素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贵派的新首领是你,那旧首领是  ”

白素其实多此一问,旧首领是谁,不问可知,当然是蓝丝的师父猜王降头师。我和猜王降头师有过一段异常的经历,很敬重他的为人,当然绝无看著他被处死以“谢罪”之理。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狠狠地盯了宝先生一眼,心中在骂他干的好事。

宝先生垂下了头,一言不发,身子也不再发抖,宛若泥塑木雕一样。

这时,蓝丝也回答道:“旧首领就是我的师父,猜王大降头师  这些事,由于全是降头师内部的事,所以我从来未曾提起过,表姐表姐夫莫怪,连小宝他也不知道其中因果。”

我和白素忙道:“我们怎会见怪。”

白素又道:“这件事,其中有许多不可告人之事在。这位,你自然知道他是谁了。”

蓝丝道:“是,他就是当年偷入秘境,盗走了宝物之人,他身上沾了蛾粉,百年不去。亏他这些年来,没开口讲过一句话,不然,我和师父,早就找到他了。”

白素沉声道:“你和猜王大师,可曾想到过,有关秘藏的一切,全是贵派至高无上的秘密,如何会为外人所知,而且知道得如此详尽?”

蓝丝蹙眉:“这个问题,师父问了自己无数遍,都没有答案。”

白素道:“何以会没有答案?问题再简单也没有,若不是贵派之中,出了内奸,怎会出现这种情形。”

蓝丝听了,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分明是否定了白素的说法。

这不禁令我大奇  因为这是唯一的可能了。

我和白素都不出声,等著蓝丝的解释。蓝丝道:“知道有关秘藏秘密的人,从来就只有首领一人。别人只知有一个秘藏,但也只在疑真疑幻之间,别说知道它的详细情形了!”

听得蓝丝如此说,我和白素,不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蓝丝继续道:“这个秘密,只有在新旧首领交替之际,才由旧首领说给新首领知  我现在还未正式成为新首领,所以也不知情。”

我勉强笑了一下:“会不会有花无意之中,泄露了秘密的可能?”

我的这个假设,自然是虚弱无力之极,也理所当然的立刻遭到了否定。

蓝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可能,我们是降头师,都曾向降头术起过誓,若是一旦违了誓,泄露了秘密,如何还能活著?”

当时,在一旁的温宝裕,也在我们的交谈之中,听出了事情严重,他也不胡乱说话了。

情况和我们所估计的完全不同,我们想要宝先生“将功赎罪”的计划,自然行不通了。

这时,蓝丝的目光,已定在宝先生的身上,她的双眼之中,现出一股幽森森的光芒,看来极其诡异,和她俏丽的脸容,绝不相衬。

白素提高了声音:“这事说不通,所长不可能无师自通,自己悟出秘藏的秘密来,一定有人告诉他的。”

其实蓝丝并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天头派找了十年的盗宝之人,所以她愕然问:“谁是所长?”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坐下来,并且向宝先生指了一指,表示他不会逃走。

蓝丝依指示坐了下来,温宝裕忙走过去,挨在她的身边。白素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蓝丝一直在用心听,并没有发问,等白素说完,她仍然一言不发。

我忍不住这种难堪的沉默,问:“你看如何?”

蓝丝伸手在自己脸上抚摸著,缓缓地道:“师父没有理由出卖秘密,如果是他,他早已受了降头衔的惩罚,不能再健在世上了。”

白素仍锲而不舍:“然则,秘密必有泄露的途径。”

蓝丝道:“有办法,去问所长,他自何得知秘密。”

我和白素吸了一口气,确然,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了,所长肯不肯说,是另一回事,至少,蓝丝是非去见所长不可的了。

宝先生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发颤:“要见所长,我可以引见。”

蓝丝道:“不必,良辰美景和我们相熟,你要去见师父。”

宝先生随即站了起来,我也大是紧张。蓝丝道:“待弄清楚了秘密何以会泄露,如果对本派日后守秘有利,你会得到从宽处置。”

宝先生颤声道:“秘密早已泄露,如何还能守得住?”

蓝丝道:“自从失窃之后,秘藏早已重新布置过,那从前的秘密,已一文不值。”

宝先生仍道:“我……去见令师……这……”

他现出骇然之至的神色  这也难怪他,落入了降头师的手中,本身又是犯了大罪的人,怎能不怕。

温宝裕道:“你才来,却又要走?”

人家是在生死关头,他却还有儿女私情,真是“浪漫”得可以,我白了他一眼,他浑无所觉。

蓝丝道:“我不走,他自己去找我师父报到。”

宝先生怔了一怔,蓝丝又道:“这就去,路上不准耽搁,二十四小时见不到我师父,你自己负责后果。”

宝先生大惊:“要是令师  ”

蓝丝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样,你必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见到他。”

这时,宝先生乖得如同小学生一样,蓝丝讲一句,他应一声。我们心知蓝丝必然已在进来之后,在宝先生身上,做了甚么手脚。若是宝先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见不到猜王降头师,蓝丝下的降头发作,他便其命不保了。

等蓝丝说完,宝先生向我们各人拱了拱手,就急不反待,夺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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