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我说想听大哥的意见。”方云把球踢回去。
何凯沉思了一下,目光闪闪的看着方云道:“三弟,我是不会再加入红军的。”
方云笑了,轻松的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还没有忘记当初在山洞里决定。”语音顿了顿,有点感慨的道:“明天的事情还有点棘手。红军的枪我是要缴的,除非他们不进贵州。照目前看,他们还是把我们当普通军阀来看啊。”
何凯无语。
“大哥,你知道红军开始是怎么来和我们谈判的?呵呵,只派了一个团长来。”
“也太给面子了吧?我们小小的方连长人家还看不上咧,哈哈。”何凯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却在暗骂红军真是有点欺人太甚了,不知死活。方云笑笑不语。
“如果红军坚持要进贵州,又不缴枪,你怎么办?”何凯又问。
“好象现在要进贵州的不只是红军一个,湘西的何康也想进来。我可是警告了他。不管谁,进了我的地盘,就由不得他。”方云冷笑了几声,“军阀嘛,自然有军阀的做法。”
“三弟,你不会是想和红军开战吧?”何凯问道。
“呵呵,那就要看他们了,人家要是打到头上来,我不可能不还手吧?”方云拍拍何凯的被角,“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吧。万事谨慎点。”何凯有点无奈地道。
方云走出病房,他能感觉到何凯夫妇对他的戒备之心。他在心里暗叹,自己能做的就是这样了,怎么理解是何凯夫妇的事情了。
“元首,有紧急电报。”副官马海龙匆匆地走过来,递给方云一份报告。方云接过打开看了一下,脸色一下就严峻起来。
“去总参谋部。”
这是一份关于李飞耘派密使去桂林会见白经纬的情报。
一队秘密车队驶进桐梓城,直接开往老县衙(政府大楼)。方圆五百米以内已经实行了警戒,所有闲杂人员都不得入内。贵州有几家消息灵敏的媒体都得到了通知,禁止派人采访。这让事情显得更加神秘。
政府大楼面前新建了围墙,把整个大楼都围在正中间。原来县衙的围墙已经被推倒,新修了个花廊,铺了水泥路面,车子可以直接停在大楼门前。
“胖子!”方云看见伍墨涵从轿车里下来。到处是补丁的淡蓝色军服洗得干干净净,红军的五星八角帽也是戴得正正的,脚上是绑带布鞋。双目精光闪闪,显得精神十足。方云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情绪,叫了一声,快步从办公楼的大门迎了上去。
伍墨涵伸手和方云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叫了声瘦子后,一时也是百感交集。笔挺的淡灰色将军服,肩头五颗金星光芒四射,双目深邃智慧,使方云显得神采飞扬。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见面的惊喜中恢复过来,方云把伍墨涵一行请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在寒暄过后,伍墨涵提出要和方云私下谈谈。方云欣然同意。让随行人员退出会议室后,会议室就只剩下伍墨涵方云两人。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似乎谁都不愿意先开口,以免破坏重逢带来的喜悦。
“瘦子,还记得我们从湘江前线回中央的路上,你说的誓言么?”伍墨涵还是开口了。
“呵呵,当然记得,而且握现在还做得不错。”方云笑道。
“好,你这样说,我也就不说客气话了。瘦子,你现在坐拥云贵两地,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很有事业成就。但是,你和军阀,资产阶级合作,完全不顾及工农无产阶级的利益。虽然,在政策方面,你进行了土改,但对地主土豪又不是坚决镇压,还出台政策鼓励他们经商投资,这不是在保护地主土豪而愚弄无产阶级吗?瘦子啊,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说不愿意看着你在资产阶级的深渊里越滑越远。你再看看你现在的物质生活,活脱脱就是一个军阀啊。”伍墨涵有点激动了。
“那么,胖子,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方云脸上还是笑盈盈的,眼睛里的目光已经渐渐冰冷下来。伍墨涵听得心里一动,道:“回到红军来,我们重新在一起战斗。要舍得抛弃资本主义的坛坛罐罐。”这一路上看见新兴的桐梓,他几乎以为是到了帝国的大都市,繁华富裕得让他难以置信,这还是他所认识得贵州吗?
“回去?哈哈,胖子,我在元厚的遭遇估计你也应该听杨大牙他们说过了吧。”方云冷笑了几声,“当初,有某些人可是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啊。我可记得当初是你要我参加一个什么狗屁的计划的。可是结果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出卖了,你能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这个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我相信中央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我们是不应该怀疑中央的正确性的。”对于这个问题,伍墨涵站在中央的立场上,本能的维护着中央的尊严。
方云觉得自己和伍墨涵都在变了,当初的共同信仰已经转化为两种不同的意见和态度,思想和思维上的思考已经是南辕北辙了。一瞬间,方云忽然有了一种明悟:无论是多么先进的理论或政党,都是在为自己的根本利益而进行斗争的。而这种斗争,就转化为了政治上的冷酷,阴暗,无情。他感到了像放下了一种思想包袱的轻松,身心的愉悦使他意兴阑珊。方云嘴角微微一笑,说:“墨涵,你要我回红军,不是看重我方云吧?而是看重我的军队和地盘吧?这样吧,墨涵,你和你的部队加入到我们这边怎么样?”
“这是不可能的。”伍墨涵断然拒绝,“这里能有什么前途呢?方云,你要我和你一起做军阀吗?我办不到!”
“军阀?好,我是军阀,那么我问你,红军又是什么?和我一样,自己拉武装,与帝国对着干,所做作为和一个军阀有多大区别。”
“你……你这是狡辩。”伍墨涵被问住了。
方云也懒得再分辨什么了,说道:“伍主席,虚的我们就不讲了,讲眼前最迫切的。”
伍墨涵嘴角动了动,感到了方云在语气上的疏远,心底涌起一丝悲哀:“瘦子……咳……方总司令,对于我刚才的提议,你怎么看?”方云冷冷的目光让他改变了称呼,心里感到一丝羞辱的别扭。
“这个问题不用谈了。护国军是不会加入红军的。我们现在要谈的是红军过不过贵州的问题。”方云断然拒绝,他也意识到先前自己要改编红二,六军团,让其加入护国军的想法是天真的。伍墨涵脸色忽然涨红起来,眼里爆出逼人的精芒。方云丝毫不让地和他对视着,目光也是犀利无比。
“好吧,方总司令。我们打算穿过贵州到四川去,护国军能不能提供方便?”伍墨涵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此行的最大目的失败了。
“可以,但红军必须交出武器,等红军出了贵州,全部奉还。期间我们护国军负责保护红军的安全。”方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个条件太苛刻了,红军是坚决不会缴枪的。”伍墨涵断然拒绝。
“那么,我们是不允许红军进入贵州。我们不可能让一支部队在我们的腹地里穿行。”方云说得也干脆。
一时之间,两人同时沉默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伍墨涵苦笑起来。
“因为我们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方云淡淡道。随后,方云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谈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后天下午三点,在桐梓我为红军安排了个节目,我是希望你和其它两位军团首长都来看看。看完后,我们可以再谈谈,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当然,我要求你们加入我们护国军的提议还是有效的。”
“我预备了晚饭,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呵呵,伍主席先休息休息,我就不奉陪了。”方云和伍墨涵握了手,交待人专门负责接待他们,就和伍墨涵告辞了。
驾驶着老式的福克E3,在空中漂亮地做了几个翻滚,航空大队第一中队长陈瑞天上尉感到心旷神怡。难得一个好天气啊!他和僚机一小时前接到总参谋部命令,正驾机沿荔波,兴义的黔桂边界飞行侦察。
西元1900年,陈瑞天出生于美国俄勒岗州的波特兰市,早年就有志于飞行事业,所以在高中时期,就靠打工挣钱来学习飞行。在日本入侵大汉帝国时他就取得了美国的飞行执照。西元1921年,陈瑞天被派往德国学习战斗机飞行和战术。西元1922年“东北事变”发生后,波特兰市华人决定派遣志愿军回国参加抗日空战。西元1927年,经过几年的准备,陈瑞天和十三名华人飞行志愿人员抵达上海,三民党空军竟然拒绝收留。同年11月,在上海瑞华公司的帮助下,一行人辗转到了贵阳投到了护国军的麾下。
天气很好,能见度高。两架飞机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慢慢的沿着黔桂边界的山山岭岭移动。殊不知在他们飞机慢慢的飞过后,苍绿的树林和草丛中,慢慢钻出一队人马,整理好身上的伪装,继续悄悄的前进。
荔波驻扎着护国军第四步兵师的一个独立团,满员3500人。在平寨,播尧布防。该地靠近广西的环江,河池。是广西进入贵州的重要门户之一。团长狄大卫上校在接到师部的紧急命令后,全团马上进入了战争状态,加固了主体阵地的防御设施。
“杜局长,先说说情报部门的消息。”方云,孙仲伦,杜英豪和陆杰飞三个坐在总参谋部的小会议室里。
“是,元首。最新情报是,桂系第七甲级旅和第九甲级旅,在7天前离开了桂林和南宁驻地,方向不明。”杜英豪看了方云一眼,“我们在桂林,南宁的情报网几乎全被破坏了。”
“哦?情报网都被破坏了一个星期,到现在才知道啊?你这个情报局长是怎么当的?”方云实在忍不住发怒了。
“元首,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负责任的。但实际情况是我们安全情报局人手太少了,缺少经过训练有经验的情报员。我们情报的重点是放在了四川的三民党,川军,红军和湘西方面。桂系的组织比较严密,短时间工作难以展开。”杜英豪看着方云大说。
方云看着他,目光闪闪。在这件事情上,他也要负点责任的,地盘大了,摊子也大了,相关的配套一时半刻还是跟不上来的。自己也是疏忽了。
“好吧,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的。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要弄清楚桂系的两个精锐旅跑到哪里去了。孙将军,空军侦察有消息吗?”
“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黔桂边界山林茂盛,飞机侦察的效果不大。”孙仲伦脸色凝重。桂系的第七旅,第九旅他是知道的,是桂系总司令白经纬的看家部队。护国军的第四步兵师虽说经过他多年训练,可一旦打起来,胜负难料啊。
“看来我们和桂系是要打上一场。李飞耘好手段,三面夹击,哼。这次我就给你们看看马王爷的第三只眼是怎么画的。杜局长,明天的新闻要把桂系对我们的威胁登出来,具体的事情你负责,要把握好舆论导向。对于我们和红军会谈的消息,我再说一次,不准见报。”杜英豪点头称是,起来去办事了。
西南风云突变。
~第四章~
哨兵打了个激灵,从打盹中惊醒过来。原来是树叶上的露水滴到他脸上,他嘴里小声嘟哝了一句,人还是有点困意朦朦。他是土家族人,原来是头人的卫士,整编后加入了护国军。今晚轮到他值夜。
这是播尧阵地外的哨卡。建在离阵地又两百米远的一棵老树上,树的华冠很大,哨卡就隐蔽在繁茂的华冠中。一阵轻微的摩擦声落入哨兵的耳中,他马上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有蛇上树来找食物,伸手悄悄的抽出砍刀,目光在四周寻找起来。
摩擦声越来越多,从树下传上来。他悄悄的拨开树叶往下看,就见下面有一片黑糊糊的人影在地上挪动!
敌袭!
哨兵头脑里闪过这两个字,猛听背后哗啦一声树枝折断声,背心一痛,双眼一黑,人就死在哨卡上了,握在手中的砍刀松手掉了下去。
“妈的!该死!”偷袭的黑影看到了加速下坠的砍刀,咒骂了一句。
“啊!”树下响起一声短暂的惨叫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哎,我刚才好象听见有响动。”护国军阵地上的观察哨一名哨兵说道。另外一名哨兵点点头说:“我好象听见是人的惨叫声。”
“不好,不会是树卡上的人被蛇咬了吧?”
“你去通知班长一声,我去看看。”
“你小心点啊。听上面说桂系要打过来。”
“知道了,我去去就来。”
一个哨兵从观察哨点猫着腰出来,站直身后,把枪移到腰间,顺手把保险给打开了。走了两三分钟,他已经可以看见哨卡所在的那棵大树了。猛地感觉有点不对,哨兵煞住脚,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喉咙,他仰倒在地上,手指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首先响起来的是护国军火力点上的重机枪,一道道火舌射向在黑暗中扑上来的人影。很快,整个阵地上火舌乱飞,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时夹杂着死亡的惨叫声。
护国军虽然是训练精良,毕竟是仓促应战,部队又是新兵多,大多数没经过严酷的战火洗礼;而敌人却是有备而来,部队精锐,所以战斗打了不到三个小时,防守播尧的护国军第四步兵师独立团的一个营就被击退了,退向荔波。同夜,平寨也遭敌夜袭,但守备该处的是独立团的主力一营,经过激烈交火,天快亮的时候,主动脱离与敌接触,退回荔波,部队损失不大。
伍墨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昨天下午他换了衣服,独自到桐梓城里去看了看,给他的印象是太繁荣了,主要街道有电灯。商铺林立,品种繁多,价格公道。以前贵州最具特色的烟馆一间都看不见了,入眼的是洋行,茶社,商店,还有几家书社,书店里书很多。
媒体报纸也很开明,允许议论政府的政策。人群里有洋人,工人,农民,学生和普通老百姓。在别的城市里普遍见到的乞丐,流民,地痞流氓等等,这里基本看不到。老百姓的生活相对于其它省份是富足的,安稳的。
社会党的宗旨也不就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可是这里是强权军阀控制的地方啊,怎么这里的老百姓生活水平会有那么高呢?伍墨涵怀着好奇的心情和街上的人随意攀谈起来,真是越听越吃惊,当听到这里能够生产飞机和汽车的时候,他几乎要呻吟出声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贵州吗?还是他曾经到过的桐梓吗?
对于方云领导的民族复兴党,他感到震惊,复兴党人把他们敬爱的元首方云当神一样来崇拜,每个人都认为元首是神仙下凡,要不怎么会带给他们这么美好的生活呢?曾经,伍墨涵装作不在意地问起烟土的事情,被打听的人立即警惕地看着他,只是说了一句这里已经没有鸦片这种害人的东西了。随后招呼了街上的巡警过来,举报伍墨涵向他打听烟土的事情,可能是个毒贩。弄得伍墨涵有点膛目结舌,好在随行的禁卫队队员帮他解了围,然后告诉他,在贵州,私自种植贩卖经营鸦片是要被关进集中营的,情节严重的还会被判死刑。
这对他震撼太大了。难道自己原来的认识错了吗?难道军阀主义也能够救国?他有点迷糊了。晚上和方云用过晚饭后,伍墨涵就把自己所见所闻以电报的形势发给了肖思凯,贺文常,并把护国军的邀请告诉他们,希望他们中的一个后天能赶到桐梓参加谈判。然后,他认真阅读了《民族复兴党宣言》这本随处可买的小册子。
伍墨涵失眠了。
清晨的太阳又冒出头来,红艳艳的。
方云推开窗口,让窗外的清新空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