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一只手环抱萧灵芷柳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萧灵芷秀发,柔声道:“好芷儿,我也想你……!”
萧灵芷抬起头,一张清美的俏脸,丰盈的唇儿微微翘起,一对柳叶眉儿下,那双星辰般动人的眸子里漾着晶莹的泪珠儿,那俊俏的脸蛋儿写满了无尽的喜悦和满足。
韩漠凝视着她的俏颜,抚摸秀发的手儿缓缓移下,抚摸着她光滑白皙的面颊,“芷儿,我……让你受苦了!”
想到萧灵芷明知性命无多,却以最后的时光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是懵然不知,心中又怜又爱,拥进了她的纤腰,向她的香唇上轻轻吻了下去,香润满嘴,萧灵芷娇声轻喘,声音是那般的甜腻,无尽的温柔。
良久,四唇分开,萧灵芷眼中满是幸福光芒,轻声道:“韩郎,芷儿以后要永远跟在你身边,你不许离开芷儿!”
韩漠温柔一笑,道:“我怎舍得离开我的芷儿?”松开手,牵着萧灵芷一直滑腻小手,上前捡起萧灵芷缝制的东西,却是一只皮靴,在桌子上,亦还有一只皮靴。
“咦,好漂亮的鸭子。”韩漠见到那皮靴之上竟然用纱线绣了图案,不由啧啧赞道。
萧灵芷俏脸一红,咬着银牙,狠狠地瞪了韩漠一眼。
小君已经上前来,笑嘻嘻道:“韩少爷,这不是鸭子,这是……!”
萧灵芷已经道:“小君,别告诉他,他……他自己认不得怨不得别人……!”
韩漠奇道:“难道……这不是鸭子?”
这靴子外侧,确实是绣着一只鸭子在水面上嬉闹,还差一点便即绣完。
小君撅着嘴道:“韩少爷,你……你眼光真是差极,你瞧瞧这是什么?”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过来。
韩漠看那张纸,上面却是画着一副“鸳鸯戏水图”。
韩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额头冒汗,看着靴子上那形似“鸭子”的动物,尴尬道:“难道……难道我家芷儿绣的是……鸳鸯?”
萧灵芷俏脸上更是绯红一片,咬牙低着头。
小君从桌上拿起另一只靴子,指着上面的图案道:“这一只,你手中一只,这是一对鸳鸯。”
“唔……!”韩漠握着萧灵芷的手,点头道:“绣的好,绣的好,这一对鸳鸯绣的好。”只是心中却觉得,无论如何看,这都是一对鸭子。
小君气恼道:“韩少爷,小姐以前从没有绣过图案,为了你,才缝制了这一双皮靴子,而且还花了好几日时间绣了一对鸳鸯,你……你却取笑小姐绣的是……是鸭子!”
韩漠忙环住萧灵芷的小蛮腰,笑道:“芷儿,不过是这阵子神经紧张,眼花了,你可别生气。莫说你绣的是鸭子,便是小鸡,我也喜欢。”
萧灵芷一跺脚,道:“韩郎,你……你还说!”
韩漠哈哈笑起来,随即道:“是了,可有吃的东西,路上赶得急,肚子饿了。”
萧灵芷忙道:“芷儿这就去给你做饭。”
小君急道:“小姐,你们说话,我去弄吃的。”急忙下去弄吃的。
韩漠牵着萧灵芷的手,到椅子上坐下,打量萧灵芷一番,柔声道:“气色好多了,我这就放心了。”
萧灵芷嫣然一笑,忽地想到什么,蹙眉问道:“韩郎,你……你怎地回来了?前方不正在打仗吗?你是一军主帅,怎能回来?”
韩漠抱着萧灵芷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柔声道:“是念着我家芷儿,情难自禁,所以偷偷回来看看我的芷儿。”
萧灵芷俏脸微红,随即摇头道:“韩郎,你不是这般没分寸之人,必是有事瞒我。”
韩漠抱着萧灵芷纤腰,轻叹道:“还是我家芷儿明白我。”他心知从萧灵芷踏出萧家大门的那一刹那,这个女子便已经与自己的生命紧紧相连在一起,也不隐瞒,便将京中传旨宣召的事儿说了。
萧灵芷听韩漠说完,那张一直柔情似水的俏脸儿立刻严峻起来,又有了当初身为军师时的冷静风采,轻声道:“韩郎,你……不能回去!”
韩漠眉头一挑,笑道:“为何?”
“临阵走将,乃是大不吉,圣上便是再糊涂,恐怕也不会颁下如此匪夷所思的旨意。”萧灵芷秀眉紧蹙:“韩郎,芷儿以为,恐怕是有人借此为名,设下了圈套要对付你。”
韩漠道:“芷儿,你该知道,我虽然掌有西北军兵符,在西北军中也有了根基,但是十日太短,根本不足以震慑全军,西北军十余万之众,其中少不得异己之人。看似西北军权在我手中,但是真要起了风波,只怕西北军内部会有不少人跳出来与我为难。那道圣旨宣读之前,召集了西北军中高级将领,也就等于此道宣召旨意召令了全军,我固然可以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名义拒不还朝,但是这也无疑让全军上下知晓我公然违抗圣旨……!”说到这里,韩漠轻叹道:“我终究还不是萧怀玉,若是再过上一年半载,我或能违抗此道旨意,但是当下,违抗此道旨意,确定然承担着极大的风险。”他轻轻抚摸着萧灵芷滑腻的小手儿,缓缓道:“军中终还是有别有居心之辈,若是借题发挥,在这种时候乱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萧灵芷为爱郎担心,柳眉不展,漂亮的眼眸子里满是担忧之色。
韩漠看到萧灵芷俏脸满是担忧之色,温柔一笑,道:“芷儿,你不必担心,这天还塌不下来。”随即嘴角泛起冷笑:“我倒真想看看,那京中究竟设下什么圈套,究竟是谁要处心积虑对付我……我四千将士被人出卖,我也承诺他们定要揪出幕后真凶,此番回京,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萧灵芷娇躯微颤,螓首靠在韩漠肩头,轻声道:“韩郎,你在前线,芷儿日夜向天祷告,期盼你平安无事,芷儿不要看到你出现任何危险。”
“好芷儿,你莫忘记,咱们身后还有一根定海神针。”韩漠嘴角泛起笑意:“此番回京之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由他指点,自会轻松面对任何难题。”
萧灵芷先是一怔,随即柳眉舒展开来,嫣然一笑,道:“韩郎,你说的是……师傅?”
“是啊,我的好师妹。”韩漠呵呵笑道:“师傅心有天地,有他老人家出谋划策,必能逢凶化吉。”
萧灵芷轻声道:“师傅乃是鬼谷宗师,一生所学,便是权谋心机,有他老人家助你,韩郎一定会渡过此次难关。”她挽着韩漠的手臂,凑近韩漠耳朵轻声道:“韩郎,芷儿……芷儿是否随你一同回去?芷儿……芷儿不想和你分开!”
韩漠抱紧萧灵芷,重重在她的脸颊上亲一口,嘻嘻笑道:“鸳鸯怎能分离?我又怎舍得丢下我的好芷儿独自留在这里?”
萧灵芷面泛喜色,俏脸上又是布满羞态,瞥了那双靴子一眼,更是羞赧。
“芷儿,这一对鸭子绣的好,回头在绣一幅,他们在戏水,咱们……咱们也学着它们样子,找机会也鸭子戏水……!”韩漠凑过去,轻咬着萧灵芷的耳朵低声调笑道。
萧灵芷又羞又急,酥胸起伏,伸手在韩漠手臂轻轻掐了一下,娇嗔道:“韩郎,你……你再胡说,芷儿便不理你了……!”
第九九零章 秘不发丧
燕京城。
时至两更天,月满中天,巍峨的燕宫宫殿群沐浴在月光之下,一切看上去安静祥和,皇家威严的气势依旧弥漫在燕宫的每一处角落。
乾心殿乃是皇帝的寝宫,燕国的朝臣们都得到消息,大燕皇帝身患疾病,却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走出这座安静严密的宫殿,而大燕国的朝事,则是由韩玄道领导内阁打理,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乾心殿深处,皇帝休息的龙室之中,身为皇后的韩淑,在皇帝病重之时,便从长春。宫移到了潜心殿之中,一心照顾着大燕皇帝。
那座金黄色的龙榻,虽时值夏日,但是却被金黄色的锦帐掩盖,在龙榻的下面,却放着厚厚的冰块,这些冰块都是户部在寒冬之时存放下来,到了夏日,宫中各处都要用这些冰块御暑,乾心殿这边,却时刻准备着大量的冰块,随时送上来。
皇后亲自服侍皇帝,一个月以来,也是从未离开过这座龙室,乾心殿的太监总管易空霆突然失踪,所以皇后指定了一名年过五十的陈公公暂时担任乾心殿总管,统领后宫的太监宫女。
皇帝患病,这处龙室任何人都不得轻易进入,除了皇后,陈公公每日里要送入饮食和必需用品,而太医院的院使张衡则是每日里要进宫一次,前来乾心殿伺候着。
太医院的孔院使死去之后,本来太医院院使一位空缺,一直都没有封旨传下去,不久之前,这位张衡才得到旨意,由他担任了太医院院使一职。
深更半夜,被提拔起不久的后宫太监总管陈公公就伺候在乾心殿龙室之外,龙室之外,有陈公公安排的数名太监护卫,这几名太监俱都是身负武艺,警觉性极高。
乾心殿外,则是有着御林军的精锐武士护卫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还有数队卫兵在乾心殿前前后后巡视,守卫可说是森严至极。
……
陈公公在龙室外的一张椅子上坐着,须发随白,但是精神却健烁,手里端着小太监刚刚呈上来的新鲜热茶,正慢条斯理地品着其中的味道。
忽听得脚步声起,陈公公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旁边伺候的一名小太监早已经恭恭敬敬捧起陈公公的帽子,伺候着他戴上,陈公公迅速往大殿侧门迎去。
从侧殿之中,快步走出一人来,在这炎炎夏日,竟然披着黑袍,头上罩了黑帽,进得殿中,陈公公已是躬着身子上前,卑躬屈膝道:“韩大人。”
来人淡淡问道:“今日可有异样?”
“奴才在这里盯得紧,没有丝毫异处。”陈公公弓着身子道。
来人微微颔首,又问:“张衡可是可是按照时辰到达?”
“是。”陈公公恭敬道:“张衡进了乾心殿,奴才令他候了半个时辰,然后告诉他该如何说,派人送出宫去。”
来人再不多言,快步往龙室过去,到得龙室边上,陈公公亲自上前推开门,来人进了去,陈公公便迅速拉上房门,尔后亲自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目光变得谨慎而犀利。
来人进了龙室之内,才掀开袍帽,抬起头,先是看了那金黄色的龙榻一眼,才转过头,望向龙室左侧的一张软椅。
此刻,皇后韩淑一身宫装,正坐在软椅之上,神色看起来憔悴无比,双目无光,看上去竟显得的极是麻木,她那暗淡无光的一双眼眸子,此时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副字画,便是连有人进来,她也似乎毫无知觉,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来人自然是内阁首辅韩玄道,如今大燕国第一权臣。
韩玄道见韩淑无动于衷,微微皱眉,缓步上前,拱手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韩淑也不转头,依然盯着眼前那幅字画,淡淡道:“韩大人,这是本宫今日找到的一幅字画,画风笔迹,都是圣上所作。”
韩玄道将目光移向韩淑眼前那幅字画,只见那是一张山水风光图,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作,但是却也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画风蔚为壮观,在这幅画的最右侧,则是书写着“君临天下”四字。
韩玄道神情镇定,微微一笑,道:“大燕立国至今,每一位皇帝,心中都是想着这四个字。”
韩淑幽幽叹道:“心中想着这四字的,又何止我大燕历代皇帝?普天之下,乱世豪雄,谁的心中不放着这四字。”
韩玄道轻叹道:“皇后,你已连续没有睡下,可要保重凤体才是!”
韩淑美眸望向龙榻,片刻之后,才收回来,凝视着韩玄道的眼睛,轻声问道:“韩大人,本宫想问你,圣上驾崩之事,就一直这样隐瞒下去吗?他是我大燕皇帝,如今因病猝死,却秘不发丧,长此下去,如何能成?”
韩玄道在韩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去,正色道:“皇后,臣已经向您解释过数次,如今前方大战,朝局未稳,圣上驾崩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我大燕必定陷入动乱之中,那些别有居心之辈必定会趁机挑起是非,各郡豪强亦会蠢蠢欲动……那是要面临国破之灾,所以此刻万万不能让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
韩淑脸上显出愤怒之色,道:“韩大人,照你这样说,圣上的龙体,便一直这样存放下去?他生前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这驾崩之后,难道也不能入土为安?”
韩玄道摇头叹道:“皇后,你当臣愿意这样看着圣上秘不发丧?身为人臣,看着自己的君王受此苦辱,臣心中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所以臣已经在竭力稳住朝局,只有将那些别有居心之辈一一剪除,让大燕国内政局稳定,让前方大军不致起变,那时候才能将圣上驾崩的消息告示天下。”顿了顿,轻声道:“圣上为代王赐名‘禅’字,皇后该明其意。代王曰‘代’,赐名为‘禅’,代先皇而登基,圣上字里行间,已是表明等他驾崩之后,由代王即位登基,等到圣上驾崩的消息昭示天下之时,也就是代王登基之日!”
韩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新的皇帝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只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平静问道:“韩大人,本宫有一事,想要向你求教!”
韩玄道眉头微皱,但还是道:“皇后想问什么?”
韩淑忽地起身来,竟是在韩玄道面前盈盈拜倒,眼圈儿泛红,“大伯,淑儿想问你,圣上的死,与我们韩家究竟有无关系?”
韩玄道眼中寒光闪过,微一沉吟,终于道:“淑儿,你既唤我大伯,大伯也不妨对你直言,圣上驾崩,虽非我韩家出手,但是……只怕与我韩家也有些关系!”
韩淑闻言,娇躯一震,脸上显出凄楚之色。
韩玄道却很快道:“淑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大伯的意思你也莫误会。圣上是个有远大抱负的君王……!”他抬手指着那幅字画,缓缓道:“君临天下,其心从此可见一斑。”
韩淑抬起螓首,美眸垂泪。
“他登基之后,如同历代先帝一般,心中始终想着除掉我们这些世家,此事……你也是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他日夜焦虑,我韩家自然也是他心中愁闷的对象之一。但是你也该知道,我们韩族直系旁支加起来数千人,而且还要维护东海一郡百姓的利益,在这种朝局之下,只能与其他世家争斗下来,有些时候的做法,也未免会让圣上心中不满。”韩玄道缓缓道:“圣上这么多年来,积闷在胸,心劳成疾,最终发病驾崩,我韩家也确实有一份责任在里面……所以大伯才说,圣上之死,非我韩族动手,却也于我韩族有一份关系。”
韩淑眼眸子深处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句话,问道:“大伯,你所说是真?”
韩玄道脸上显出不悦之色,道:“淑儿,你这是不信任大伯,还是不信任你自己的家族?”
韩淑缓缓起身来,坐回椅中,默不作声。
韩玄道叹了口气,道:“淑儿,圣上已经去了,大伯知道圣上往日里对你很是宠爱,如今驾崩,你难免心中悲伤。但是你莫忘记,你是我大燕的皇后,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手脚……为了代王,你也要冷静下来,我们韩家世受皇族大恩,此番出此变故,我们定会在后面帮你,大伯也会当仁不让为你稳住朝局,定会尽早让圣上身归龙陵,让代王早日登基为帝!”
韩淑轻叹道:“那一切还要劳烦大伯操持了。”顿了顿,问道:“最近这一阵子时日,大伯罢免了不少官员,亦提拔了大批的官员,朝局还不曾稳定下来?”
韩玄道苦笑道:“大燕朝局,积泥百年,岂是朝夕间便能通畅?大伯前几日便得到奏报,圣上驾崩之前,因为小五和昌德候不在京中,担心豹突营和狼甲营无人管束生出乱子,所以让龙骧营白异暂管这两营军务,谁知道这白异上任之后,有负圣恩,提拔亲信,军权独揽,大伯对他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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