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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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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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自己没有按照这些人的要求去做事,自己丧命倒也罢了,关键是自己的孩子也必定要被这帮畜生撕成碎片。

但是难道真的要按照这帮畜生的要求,去诬陷这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少年将军?难道真的要昧着良心,颠倒是非,将脏水泼在一个充满正气的少年英雄身上?

她丰腴的娇躯剧烈地颤抖着,内心天人交战,实是痛苦到了极点,而公堂内外,无数双眼睛都盯在她的身上,看看她究竟如何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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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  勇气与良心

夕春县衙大堂内,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钱氏的身上,有人见她娇躯微微颤抖,并不知道她心中正在经受着天人交战的痛苦折磨,还以为只是被大堂上的肃穆威严之气所惊吓。

“胡钱氏!”司徒静等了片刻,见妇人不说话,忍不住沉声喝道:“本官问你话,你还不从实招来?那日究竟发生何事?”

胡钱氏微微抬头,苍白的俏脸,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看了韩漠一眼,脸上顿时又显出犹豫复杂之色。

司徒静咳嗽一声,缓缓道:“胡钱氏,你也莫害怕,今日叫你过来,只是让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说出来,你是受害者,我们自是不会与你为难的。我们这是要为你主持公道,谁是谁非,当日你是最清楚的……你仔细说话,自是不会有任何人敢找你麻烦的。”

贺学之眯着眼笑道:“不错,胡钱氏,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今日我与诸位族中长老以及诸位大人前来听审,就是要为你做主。”

胡钱氏眼圈儿有些泛红,终于道:“当日是……是……!”所有人都看着她,盼她说出名字来。

却见到胡钱氏往一处角落匆匆瞥了一眼,贝齿轻咬着嘴唇,还在做着犹豫。

她这匆匆一瞥,没有几个人注意,韩漠却是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在大堂的侧道内,有一道帘子,那帘子拉开一角,后面似乎有人正在窥视一般。

韩漠先是皱眉,随即似乎明白什么,向后一招手,肖木立刻凑近过来,韩漠则是凑近耳朵,低于一番,肖木神色平静,微微点头,也不多说,径自往大堂外走去。

谁也不知道肖木这是要做什么,贺学之和司徒静对视一眼,眼中充满疑惑,不知道韩漠这小狐狸又要搞什么鬼。

众人又等了一阵子,见胡钱氏还不说话,司徒静便要再次发火呵斥,终是见到胡钱氏跪在地上,立直上身,酥胸挺翘,神情显得异常决然,声音有些发冷:“回各位大人老爷的话,当日的事情,民妇确是是当事人,也确实受到轻薄之徒侮辱,引发了人命案子。”

“好!”司徒静见胡钱氏开口说话,神色高兴起来,兴奋地道:“胡钱氏,将当日事情,从头到尾说于大家知道!”

胡钱氏傲然挺酥胸,大声道:“诸位大人老爷,民妇当日身无半点口粮,就是大老爷们赈灾的米粥,两日才有一顿,我们孤儿寡母也是轮不上多少,眼看着就要饿死。那日恰好宋都头带人去收尸首,经过民妇的帐篷,许是对民妇起了心思,拿出一块饼来,要民妇用身子去换他那块饼……!”

她话说到这里,四下里一片哗然,司徒静和贺学之都是豁然变色,堂中的不少官吏和长老也都是神色大变。

他们想不到,这蝼蚁一般的小小民妇,竟然敢违背他们的吩咐,在公堂上这般说话。

他们当然也不会理解,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生命都有着他内心坚持的那一份自尊,那一份任何人都不可亵渎的尊严。

尊严无关乎人的出身和性别,无关乎人的年纪和地位。

所以他们无法了解,胡钱氏为何敢在这个时候,抛去一切,硬是说出这番让他们大出意料的话来。

韩漠听胡钱氏这样一说,也是颇有些意外。

他心中自然早便知道,胡钱氏出现在这公堂之上,那是司徒静一伙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背地里恐怕早就使尽花招,威逼利诱,想让胡钱氏成为他们对付自己的工具。

一个弱女子,孤儿寡母,若真是屈服在司徒静那一伙人的淫威之下,在大堂上指证自己有罪,韩漠也绝不会怪她。

每一个人,为了守护自己需要守护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来。

可是今日这个妇人做出的回答,却让韩漠对于人性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人的心思都是阴暗无比,依旧有着许多人,心中有着对是非善恶的正确评定,而且他们有勇气做出正确的抉择。

此时韩漠看那妇人,只觉得在这一霎那,胡钱氏的风采盖过天下所有的女人。

“你……你胡说什么?”司徒静老羞成怒,喝道:“好你个刁妇,竟敢在公堂之上,编造谎言欺骗我等!”

韩漠豁然站起,冷冷看着司徒静,厉声喝道:“司徒静,你胡说什么?”

他神色冷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像看一头猎物一样看着司徒静,那眼眸子里此时竟是布满厉色。韩漠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文儒雅,外表温和,但是此时却是突然发怒,更是神色俱烈,那声音更是中气十足,远远传开,不少人被这一声喝所吓住。

司徒静也是怔了怔,虽然他一直对韩漠怀有怨怒之心,但是凭心而论,如果不存在畏惧,那么凭他的身份,也就不可能存在怨怒,韩漠若是普通人,司徒静那便是有上百种法子消减自己的怨怒之心,正是因为畏惧于韩漠,畏惧于韩漠世家子弟以及护粮官的身份,所以他的怨怒只能积压在心中,韩漠这一声突然起来的厉吼,竟是让他的眼眸子里划过恐惧之色。

跟着贺学之太久,身为宜春郡守,却事事都要由贺学之来摆布,他已经养成了奴性,曾经拥有的骨气,早已是去了九霄云外。

“韩漠,你……公堂之上,你大呼小叫什么?”堂上堂下都是人,司徒静被韩漠当面呵斥,面子上挂不住,好歹也是一郡之守,岂能如此丢脸,所以硬着脖子喝道。

韩漠冷笑道:“胡钱氏话没说完,你就斥责她胡说八道,我却不知司徒大人是以什么证据证明她是胡说八道?当日发生的事情,她是当事人,亲历那件事情,所说自然是真的。莫非指证宋车儿欺辱她是胡说八道,指证我侮辱她就是陈述事实?司徒大人,你这道理,我韩漠实在是糊涂了。”

司徒静一怔,竟是不知如何去反驳。

证人是他找来的,如今证词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说,这只能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钱氏,你继续说!”韩漠看着胡钱氏,温和道:“当日发生什么事请,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诉这些大人老爷们,让他们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么事情。”

胡钱氏毅然道:“是。当日宋都头要以大饼换取民妇的身子,民妇为了孩子能活下去,只能答应他,他却是当众划开民妇的衣裳,被韩将军看见,韩将军上前来质问,宋都头却是出言不逊,韩将军这才一刀砍下了宋都头的人头。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点虚假,民妇便不得好死,永世不得投胎做人!”

她这誓言可算是极为毒辣,堂外百姓听到,顿时是九成都相信胡钱氏所言定是实情,就连大堂内有些不知事情真实情况的官员长老们,心中也是觉得胡钱氏所言非虚。

凌垒站起身来,笑道:“好了,这下儿事情闹明白了。”看着旁边跪着的宋车儿家人,尖着嗓音道:“司徒大人,这帮刁民竟敢诬告韩将军,该当关押下狱,好好拷问一番,对了,还有那些歪曲事实的衙差,都要一个个揪出来,重重打板子,关进大狱去。污蔑朝廷命官,肆意诽谤,歪曲事实,这些罪责可都不轻吧?”

韩漠看了神情有些阴然的贺学之一眼,然后才道:“司徒大人,是非曲直,胡钱氏已经陈述出来,我想这事儿我韩漠该是清白的吧?”

司徒静阴沉着脸,看了贺学之一眼,贺学之淡淡道:“司徒大人,你找到的证人,既然都证明了韩将军的清白,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该查办谁,那就抓进大狱,让他们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下场!”脸色一愣,喝道:“来人啊,将宋车儿的家人都拘押下狱!”

衙差们立刻上前,将哭天喊地的宋车儿家人都带了下去。

就在此时,却听到大堂侧道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随后听到痛苦的低吟声,众人顿时都大事奇怪,目光投向侧道,只见那帘子打开,一身戎装的肖木,缓缓从里面出来,怀中竟然还抱了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小孩童。

众皆愕然。

韩漠露出微笑,上前接过孩子,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奶里奶气,似乎是被惊着了,虽然没哭出声,但是那小脸儿有些发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韩漠。

韩漠微微一笑,那孩子竟也是朝韩漠一笑,极是可爱,韩漠更是喜欢,轻轻在孩子的额头亲了一口,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宝宝别怕!”抱着孩子走到有些发怔的胡钱氏面前,温言道:“胡大嫂,你起来吧!”

胡钱氏听韩漠叫她“胡大嫂”,羞涩之余,颇有些惶恐,道:“民妇……民妇……!”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方才几经思量,终是没有出卖自己的良心,维护着最后的尊严,毅然为韩漠作证,当时那心中是极为痛苦的。

在她看来,只要为韩漠作证,自己的儿子定然不保,实在想不到此时竟是看到自家孩子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欢喜至极,泪珠儿滚落下来。

第三六二章  抓的就是你

肖木方才离开,在场诸人都有些疑惑,但是谁也不知道肖木究竟出去做什么。之后因为韩漠的案子,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到胡钱氏的身上,一时间都忘记肖木出去这档子事。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肖木突然离开,却是无声无息中,救了这个孩子来。

方才胡钱氏在公堂之上,颇为关心地往那侧道看了一眼,韩漠瞧在眼中,立时觉得其中是大有蹊跷,他当时察言观色,倒是看出胡钱氏脸上的担忧之色,心中当即便判断,在那帘子后面,只怕有胡钱氏心中挂念担心的人或者事,正因如此,他才派出肖木先是出去,然后中间忽然像发怒的豹子一样怒斥司徒静,一来也确实是想呵斥一声司徒静,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公堂来,不至于让人去关注肖木。

肖木则是绕到了后面,从另一个地方进入侧道内,见到了被一名衙差抱着的孩子,那显然是要躲在帘子后,给胡钱氏施加压力,让她顺着司徒静一伙人的意思去作证。

肖木是何样人物,那可是御林军骑兵队的护军尉,本领高强,行事老练,区区一个小衙差,轻而易举地解决,抱着孩子出了来。

一切都是做的无声无息,贺学之和司徒静看到肖木抱孩子出来时,那心中是极其震惊,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今日大动干戈,找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过来,甚至允许百姓在外观看,目的就是落实韩漠的罪名,让韩漠身陷杀人之罪中,让韩漠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到时候一旦韩漠罪名落实,更是由堂外的看客们传扬出去,那样一来,韩漠本来建起的好声明,便将立刻崩溃,取而代之的是行奸杀人的臭恶之名。

贺学之甚至准备鼓动一批百姓,让他们游行示威,赶走韩漠。

但是一切的计划,却因为胡钱氏的勇气,豁然倾颓。

非但如此,因为有大批看客,韩漠的清白反倒被明明白白地证实出来,日后自是再也不能因为这起案子对韩漠有丝毫的纠缠。

胡钱氏起身抱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显出母性的光辉,看上去愈发的娇艳可人。

韩漠低声对肖木道:“这一对母子不能再留在宜春郡了,你先将她们带回军营,先安顿下来,也别管什么闲言闲语,回头我想法子让他们离开宜春。”

肖木点头。

韩漠这才向四周拱了拱手,大声道:“诸位,本将念在司徒大人是真心审案,今日的事情,我便就此作罢。本将身为护粮官,事务繁忙,本来是没空闲理这一类事儿,今日过来,无非是看在贺世伯以及监察使凌大人的面子上,幸好事情顺利过去,我也就不多说什么。”神色一冷,话锋一转:“但是日后还有这样的闲事找上本将,可莫怪本将不给面子。今日是这宋家污蔑我因奸杀人,那么明日赵家诬陷我偷窃东西,后日李家说我仗势欺人,莫非本将都要一一回应,每次都要来这县衙门接受审讯?所谓丑话说在前头,本将今日把话说明白,这种闲事,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莫怪我韩漠无礼!”

贺学之微皱眉头,但是还是起身,勉强笑道:“韩世侄,这只是一场误会,幸好有胡钱氏为世侄澄清,总算是没出什么乱子。唔,老夫还有事在身,先且告辞!”说完,拱拱手,便要离开。

今日他颜面大失,心中是又恼又羞,布下的陷阱,反是为他人做衣裳,给了韩漠力证清白的机会,再留下来,那只能更加的羞耻。

谁知他想走,韩漠却偏偏拦住他,神情肃然,“世伯,你还不能走!”

贺学之皱眉道:“世侄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前来听审,既然案子已经说清楚,我还留下来做什么?”

韩漠淡淡笑道:“韩漠请世伯留下来,却是要世伯做一个见证而已!”

“什么见证?”贺学之神色不善。

韩漠凝视着贺学之,平静道:“就劳世伯稍等片刻,我想……他们也该来了吧!”

他话声刚落,就听到堂外一阵骚动之声起来,就见到人群闪开一条道来,十多名御林军全副武装率先进到大堂来,堂中官员长老们顿时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大声叫道:“韩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漠淡然道:“诸位莫慌,这些御林军,不是我韩漠派来的。”

众人更是好奇,韩漠是如今夕春县驻扎的御林军头头,御林军有行动,不是韩漠所派,又能是谁派来的?

却见到从外面又进来一群御林军,簇拥着一副担架,担架之上,豁然是吏部侍郎苏克雍。

数十名御林军前呼后拥,将苏克雍护在中间,在御林军后面,又是一群吏部官员,不少官员手中甚至还提着包裹,这突如其来,颇有气势。

县衙大堂本就算不得大,里面早就聚满了不少人,此时有一群人进来,大堂内顿时显得很是拥挤。

韩漠立刻让肖木与两名御林士兵先护着胡钱氏离开县衙,回营中先安顿下来,回头再安排,肖木立刻领命,领着胡钱氏和孩子离开了大堂。

司徒静在公堂上已经是坐不住,快步下来,沉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

一干官吏都是慌了神,都站起身来,跟在司徒静的身后,而贺家的长老们,则是聚在贺学之身边,神情各异,或愤怒,或疑惑,或慌张,不一而足。

在贺家的地盘,众多贺家长老在场的情况下,御林军毫无征兆地擅自闯入县衙内,这让很多人不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构思上折子参劾时该如何措词。

苏克雍坐在担架上,勉强撑起上身,冷笑着望向贺学之和司徒静,咳嗽两声,才道:“司徒大人,本官今日前来,是来办公务的!”

“公务?”司徒静怒道:“你逼死贺达,我们尚未找你算账,你跑这来办什么公务?”

苏克雍冷冷道:“贺达?且不管是不是我逼死他,若真是我逼死他,诸位,你们再上来打我一顿,然后上书朝廷,请圣上派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来彻查本官,本官绝不二话。”

他神情坚毅,依旧是那副顽固的面孔。

贺学之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韩漠,问道:“世侄,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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