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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田耽若被调走,项末的优势就大了,不单单只是兵力上的优势,更关键的原因在于,鲁国并没有什么擅长用兵打仗的将领,如何挡得住似项末这般的名将?”
听闻此言,宗卫长吕牧以及在旁的诸将们恍然大悟,且心中暗暗佩服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对于整个战局的精确把握。
两日后,赵弘润率领十万大军经过平陆,继续往北,准备攻打齐国的城池无盐,打开通往韩国的道路。
然而,待等他率领大军赶到无盐县时,他却惊讶地看到,本该属于齐国的这座无盐县,城墙居然遍插卫字旗帜。
这是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当时就连赵弘润也愣住了。
而他麾下的诸将们,更是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卫国,居然攻陷了无盐?
要知道在魏人心中,卫国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为魏国负责摇旗呐喊的小弟角色,论国土面积以及实力,却在中原各国中垫底——这跟当代的卫王卫费不思上进有关。
因此,在这场波及中原的旷世之战中,虽然卫国紧跟魏国的脚步前后对韩国、齐国、鲁国、越国、伪宋宣战,但包括赵弘润在内,几乎绝大多数的魏人,都没有指望卫国能在这场仗中作出什么贡献,替魏国分担一下来自韩军或者齐军的压力。
就像在韩齐鲁越宋五国联合中纯粹凑数的伪宋一样,卫国在魏秦楚卫四国同盟中,其实也是一个凑数的角色,这场仗真正的主力,显然是魏国、秦国、楚国三者,至于卫国嘛,负责在旁摇旗助威即可。
这个认知,使得赵弘润根本没有去关注卫国的动静,可没想到的是,卫国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攻陷了齐国的无盐县。
“这这怎么办?”
商水军的大将伍忌与副将翟璜跑来请示赵弘润,因为按照计划,他们将在今晚配合青鸦众强行拿下无盐城,且商水军上上下下的兵将们,由于在宁阳苦熬了数月,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按耐不住。
可没想到,作为大军必经之路的无盐县,居然似乎被卫国被攻陷了,说实话,这还真有点打击商水军的士气。
面对着伍忌、翟璜二将的请示,赵弘润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响,才从卫国居然能攻陷无盐这样的惊人之事中回过神来,随即笑着说道:“这还能怎么办?这是好事啊!去,派人跟驻守无盐的卫军打个招呼,就说我军要借道。”
“遵令!”伍忌、翟璜二人抱拳领命,当即就派了几名士卒前往无盐城下。
齐国的无盐县,果真是被卫国给攻陷了么?
这还真是事实。
倒推数个月,就在韩国与魏国在仅仅相隔五日的情况下相互宣战之后,卫国的君王卫费,亦毅然对韩国宣战。
当然,这个宣战纯粹就是像赵弘润所认为的那样,充其量就是表明卫国这次会站在魏国这边,在舆论与大义上抨击韩国,使魏国占据大义的至高点,至于卫国是否会真的出兵帮助魏国,相信大部分是世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要知道,在当年五方伐魏时,韩军就派了一个司马尚,便攻陷了卫国东北部的半壁国土,杀得卫军节节败退,而如今,韩国驻守边疆的悍将齐齐出动,卫国岂敢引火烧身?
于是乎,在魏、秦、楚三国军队陆续出动的时候,就只有卫国久久不见动静。
当然,对此,魏、秦、楚三国也不在乎,就连赵弘润,事实上也并没有将卫国真正列入战争序列。
但是,卫公子瑜却不满足于他卫国仅仅只当个看客。
其实,或许就连赵弘润也不知道,在魏或者韩的选择上,卫公子瑜曾经有过犹豫,记得在五方伐魏战役韩国战败之后,事实上韩国也曾派人与卫公子瑜联系,企图将这位在卫国极有威望的卫公子,拉拢到他们韩国一方。
甚至于,在韩国对魏国宣战之后,釐侯韩武也曾派人秘密联系卫公子瑜,希望卫公子瑜能在关键时候帮他们战胜魏国。
釐侯韩武认为,卫国太弱了,弱到魏国平日甚至不会对这个附庸国有所防备,因此,倘若卫公子瑜能在关键时候倒戈,狠狠插魏国一刀,这将大大增加他韩国在这场仗的胜算。
因此,他嘱咐当时派去的韩使对卫公子瑜言道,倘若卫国这次能在关键时候倒戈,助韩国击败魏国,那么,韩国非但可以支持卫公子瑜成为卫王,也可以与卫国一同瓜分魏国等等。
必须承认,釐侯韩武提出的待遇,不可谓不优厚,至少当时卫公子瑜有所犹豫。
甚至于在那名韩使离开之后,卫公子瑜仍独自坐在书房内犹豫不决。
忽然间,他心中一动,从书桌后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待打开后,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份手札。
这份手札,即是他表弟魏公子赵润前一阵子故意送给他的那份关于耐火砖的工艺记录,补全了萧鸾给他的魏国锻铁工艺记录,使得卫公子瑜名下的锻造作坊,总算是在冶铁这一项中有所突破——虽说这个突破其实就是照搬魏国的冶铁技术。
这本关于耐火砖的手札,卫公子瑜已命人抄录了许多拓本,交给他卫国的工匠,但是这份原本,他却珍藏了起来。
用于提醒自己,他欠他表弟魏公子赵润一个天大的人情,并且他也由衷承认,他表弟赵润的确是一位让人敬佩、至少是让他敬佩地无话可说的雄主。
于是,在重新翻阅这份手札的期间,他心中已做出了决定:支持魏国!
与卫王费不同,卫公子瑜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既然他真心决定背靠魏国,那么,自然要在这场旷世之战中有所作为,而不是像他父王卫王费那样,仅仅只是喊了一句讨伐韩国的口号。
因此,在卫王费并不支持的情况下,卫公子瑜选择了出兵,真正参与这场旷世之战。
韩国,他自然不敢招惹,是故,卫公子瑜就选择了与他卫国接壤的齐国东郡。
毕竟在他看来,齐国要同时面对魏、楚两国的进攻,应该顾及不上他。
于是乎,就在世人谁也没有关注卫国的情况下,卫公子瑜倾尽他麾下这两年训练的军队,攻打齐国东郡,攻陷了包括无盐在内的好几座齐城,一方面为他卫国开疆辟土,另外一方面,也阴差阳错地,替赵弘润此番率领的魏军,打通了通往韩国的道路。
第73章:将计就计【二合一】()
虽然有些意外,但既然通往韩国邯郸郡的道路已经被卫公子瑜阴差阳错地打通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魏军在亮明身份后,顺利得通过了「无盐」、「须句」等几座城池,抵达了大河岸边的「沧亭」。
期间有些遗憾,由于卫公子瑜此时并不在当地,而是率领军队正在向东继续攻略齐国的济北、济南,因此,赵弘润这次没能与这位表兄聚一聚,毕竟再怎么说,卫国这次出兵攻略东郡,也算是给魏军争取了最起码十日的时间,虽然说赵弘润麾下的鄢陵军与商水军对于这卫国的‘贡献’并不乐意。
且不说赵弘润率领鄢陵军与商水军在沧亭一带准备渡河,且说韩国王都邯郸这边,釐侯韩武刚刚收到来自雁门守李睦派人送来的书信。
在这封书信中,雁门守李睦猜测道,魏公子润率领鄢陵军、商水军这两支魏军陈兵宋地,极有可能是为了诱使他魏国出兵对魏国宣战,提早引爆这场旷世之战,作为证据,李睦又在信中指出,在西河战区,河东军、河西军、北一军、魏武军等几支魏军,几次料敌于先,看破了他企图偷袭河东郡的最初战略打算,李睦觉得,若非是魏公子润故意而为,魏国的将领们,又怎么能清楚无误地把握他们韩军的行动?
在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釐侯韩武整个人都呆住了。
要知道,当初在决定是否趁机对魏国宣战的时候,他可是犹豫徘徊了许久,最终这才咬牙决定下来,可如今雁门守李睦却写信告诉他「你被魏公子润给骗了」,这让釐侯韩武如何接受?
然而,雁门守李睦在信中解释地清清楚楚,并列举了诸多魏军‘不对劲’的地方,这让釐侯韩武不得不相信李睦的观点。
想到这里,釐侯韩武立刻带着这封书信去拜访了左相申不骇,将这件事告诉后者。
在仔细看过雁门守李睦的那份书信后,申不骇皱着眉头说道:“李睦将军乃是我大韩的智将,断然不会信口开河,老夫以为……”说到这里,他捋了捋胡须,猜测道:“这件事很有可能。”
说罢,他对釐侯韩武建议道:“荡阴侯目前就在邯郸,釐侯不如与他商议一下……”
“……”釐侯韩武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申不骇口中的荡阴侯,指的乃是韩阳,也就是康公韩虎最倚重的侄子。
从本心来说,韩武是很排斥康公韩虎那一系的人马的,因此在这次对魏国宣战用兵,哪怕是这么大的事上,他也没有启用荡阴侯韩阳,任凭后者闲赋在家。
但确切地说,荡阴侯韩阳的确是一位颇有才华的将领,只是对方的出身以及政治立场,让釐侯韩武非常排斥。
似乎是猜到了釐侯韩武的心思,左相申不骇低声劝道:“釐侯,切不可因噎废食,其才能并不下于暴鸢、靳黈等人,更何况,此番如能战胜魏国,釐侯您才是功不可没的那位,何必自绝贤良?”
“……”釐侯韩武皱着眉头思忖了半响。
不能否认,左相申不骇的劝说确实有道理,以目前他韩国的局势来说,只要他韩武这边不出大的差错,康公韩虎是不可能重返庙堂的,因此,他确实没有必要打压似荡阴侯韩阳等康公韩虎一系的将领;反过来说,即便荡阴侯韩阳始终是康公韩虎那边的将领,但若是这场仗他们韩国战胜了魏国,康公韩虎难道还能借着荡阴侯韩阳的那些功劳返回庙堂,重掌大权么?怎么看都是他韩武获利更多吧?
“此时当以大局为重!”申不骇低声劝说道。
釐侯韩武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在告辞了申不骇后,遂亲自乘坐马车前往荡阴,拜会荡阴侯韩阳。
而此时,荡阴侯韩阳正闲赋在家,无所事事。
其实在康公韩虎「五方伐魏战役」失败而被逼下野,返回其封邑之后,荡阴侯韩阳曾一度住在邯郸,仍期望着在「魏韩之争」中能有一番作为,毕竟他虽在国内的政治立场上支持康公韩虎,但其本质仍然是一名韩人,自然希望能为国家作出贡献,战胜魏国、使他韩国夺得中原霸主的名号。
直到前一阵子,釐侯韩武任命王党的暴鸢为前军主帅、靳黈为副将,却对他不闻不问时,荡阴侯韩阳就知道,釐侯韩武是不会用他了,于是在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情况下,荡阴侯韩阳返回了封邑荡阴,打算就此彻底远离庙堂,去过他富足翁的生活。
反正他也是王族子弟,又有荡阴作为封邑,纵使远离庙堂,也能富裕地过上一辈子,并且按照某些不成文的默契,只要他主动交出所有权利,远离庙堂,相信釐侯韩武也不会再对他如何。
不过话虽如此,他心中或多或少仍有些遗憾,毕竟这场旷世之战对他韩国太重要了,而他身为王族分家子弟,却不得不缺席如此盛大的战争,这让荡阴侯韩阳感到十分遗憾与失望。
而当日,就当荡阴侯韩阳打扮地跟一名乡绅似的,正与妻妾在府内偏厅欣赏着家姬们的编舞时,忽然有府内的仆从来报:“君侯,釐侯前来拜会。”
当时荡阴侯韩阳正捧着一杯茶喝着,冷不丁听到禀报,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去:“谁?你说谁?”
那名仆从连忙又重复了一遍:“釐侯,是釐侯韩武大人。”
荡阴侯韩阳闻言起初一愣,随即面色就是一白,患得患失地想道:难道与魏国的战事发生了什么变故?
因为凭他对釐侯韩武的了解,除非是前线与魏国的战事出现了什么不利,否则,以釐侯韩武对康公韩虎的厌恶,是几乎不可能启用他这个后者的堂侄的。
想倒这里,他踩上靴子,飞奔似的前往正厅。
此时,釐侯韩武在自表身份后,已来到了府内的大堂,正端着一杯茶抿着,等着荡阴侯韩阳出来相见,却没想到,没片刻工夫,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神色匆忙的荡阴侯韩阳。
此时还未有什么「忘履相迎」的说法,世人效仿的典范,乃是像齐国上卿高傒那种「君子死而冠不去」的从容,是故,似荡阴侯韩阳这般衣衫不整前往接见釐侯韩武这等贵客,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失礼的,更别说荡阴侯韩阳本身还是韩国的王族子弟。
因此,当釐侯韩武看到荡阴侯韩阳这幅模样时,亦是心中一愣。
而此时,荡阴侯韩阳却心急地问道:“釐侯,可是前线发生了什么变故?”
釐侯韩武愣了愣,这才明白荡阴侯韩阳因何这幅模样,笑着宽慰道:“荡阴侯且放心,本侯今日前来,并非是因为这个。”
“那就好、那就好。”荡阴侯韩阳连连点头。
莫以为在这个时代,贵族们只注重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忽略国家利益,事实上但凡是有点脑子的贵族,都应该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就比如在当年魏国最艰难的时候,似成陵王赵燊、安平侯赵郯等国内的王族、贵族,纷纷慷慨解囊,甚至是不计回报地帮助朝廷、抵御韩军的进犯,因为他们很清楚,若魏国不存在了,他们这些姬姓赵氏的王族子弟,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今日,荡阴侯韩阳亦是如此,因为釐侯韩武的突然拜访,误以为他韩国前线战况不利,吓得衣衫不整就出现在了釐侯韩武面前。
直到釐侯韩武开口解释,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释然之余,荡阴侯韩阳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面带讪讪之色,歉意地说道:“请釐侯稍等片刻,韩阳去去就来。”
釐侯韩武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荡阴侯韩阳此番离开所因何事。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换上了一身崭新服饰的荡阴侯韩阳,便再次去而复返,来到了堂上,拱手抱拳对釐侯韩武说道:“方才之事,叫釐侯见笑了。”
“哪里。”釐侯韩武摆了摆手,笑着赞誉道:“荡阴侯忧心国家,此乃拳拳赤子之心,我韩武敬佩还来不及,又岂会见笑?”
听了釐侯韩武的话,荡阴侯韩阳心中有些喜悦,在吩咐下人重新奉上香茶后,他正色问道:“却不知,釐侯此番前来拜访小侯,所因何事?”
“是这样的……”釐侯韩武从怀中取出雁门守李睦送来的书信,叫身后的随从递到荡阴侯韩阳手中,同时他口中说道:“昨日,本侯收到了雁门守李睦将军派人送来的书信,李睦将军在信中言及一事,本侯觉得不可掉以轻心,故而想与荡阴侯商量一番。”
荡阴侯韩阳面露疑惑之色看了一眼釐侯韩武,随即取出书信细细观瞧,渐渐地,他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