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赵弘润还“策反”了禹王赵元佲的次子赵成岳,后者非但没有拦着赵弘润,反而在赵弘润的蛊惑下,率领麾下曲部的五千名魏武军,带着赵弘润前往银川了。
在得知此事后,韶虎亦无可奈何,毕竟那两位爷,一位是如今的东宫太子,一位是他们王爷的小公子,难道还真能派兵将他们抓回来不成?
思前想后,韶虎只能派人知会目前身在银川的河西守司马安,让后者代为照看一二。
待赵弘润与堂兄赵成岳率军赶到银川时,魏将司马安率领的河西军与鄢陵军,正与当地的林胡开战。
林中的林胡,从衣着打扮来看,与三川郡的羱、羯、羝等民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双方的文化有着明显不同。
比如说,三川郡的羱羯羝民族将羊首人身的羱羊视为信仰,而胡人,则大多信仰狼,但也有几支亦归属于林胡的部落,将鹿视为图腾,就比如九原那一带的林胡。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将熊、虎等猛兽视为图腾的异族,虽然这些部落都被魏人统称为林胡,但事实上,林胡只是这些部落民族的统称,其实这些部落的人对自己另有称呼,比三川郡羱、羯、羝三族的构成还要复杂。
而据赵弘润这些日子的了解,林胡的主要构成即是胡与羺,胡即是指胡人,在林胡这整个民族中相当于公民,有权利拥有牲畜与帐篷、女人以及财富;而羺,则是指投奔胡人的古羱族游牧民族的后裔,这些人,与三川郡的羱、羯两族,都属于是一个民族,皆属于当年从遥远的北方高原上南迁的古羱族后裔,只不过,羱、羯两族并没有胡人杂居,他们再次南迁来到了如今的三川郡,而羺族,则是当年选择与胡人杂居的古羱族后裔。
当然,这个所谓的羺人,只是博西勒等三川羯族人对对方的蔑称,虽然羯族人如今已沦为魏国的鹰犬,但在游牧民族的生存地位链中,羯族人仍旧自视甚高,尤其是对他们蔑称为羺的这些胡人与羱人混血的后裔,这些人在羯族人眼中的地位,比羝(氐)族还要低。
毕竟,羝族的祖上虽然是胡人,但他们怎么说也是接受了羱族的文化,虽然羱羯两族会感到不爽,但还是可以忍受将后者视为己民族的近支;而羺人,虽然是他们羱羯两族一样都是古羱人的后裔,可前者却接受了胡人的文化,因此,自然不会被羱羯两族所接受。
就这一点来说,与中原民族的价值观颇为相近。
总而言之,在河西守司马安与银川的林胡交战时,羯角骑兵亦给予了莫大的支持。
这些来自三川草原的骑士们,挥舞着骨制以及铁质的弯刀,呼啸着经过一片片森林,扫荡了银川一个又一个的林胡部落。
若碰到的林胡部落是软柿子,这群羯角骑兵便仿佛化身为穷凶极恶的狼群,杀入那些林胡部落,屠戳、抢掠,论凶狠绝不亚于当初抢掠魏韩两国的林胡;而若是碰到的林胡是硬茬,这些羯角骑兵便利用火矢、狼烟给出标记,以便于后方的魏将司马安,率领魏军精锐将这座林胡部落推平。
记得在前往银川的途中,赵弘润与堂兄赵成岳,不止一次看到被羯角骑兵烧杀抢掠的林胡部落废墟。
在赵成岳看来,论凶狠,羯族人跟林胡比起来简直就是半斤八两,两者的区别仅在于,羯族人已臣服于魏国,算是已经驯服的狼,也算得上是友军,而林胡嘛,则是未被驯服的狼,愚蠢地选择了与魏国为敌。
不过,他还是隐晦地提醒赵弘润,需要约束羯族骑兵在林中郡的屠杀,毕竟再怎么说,如今这些羯族骑兵也是打着他们魏国的旗号,若屠杀过多的异族,虽然不至于会在中原造成多大的恶劣影响,但并不利于魏国日后掌控河套地区。
赵弘润深以为然,便派人给羯族人的骑兵——羯角军,给这支骑兵的首领博西勒送了一封手书,也没说别的,只是在信中告诉博西勒,他有意让羯族部落搬迁到河套地区,替魏国守卫这片天然牧场。
博西勒一看就明白了赵弘润的意思,不久之后,便下令约束麾下的骑兵。
毕竟,倘若只是抢掠一波就回三川,那么,羯族骑兵自然不需要留手,但倘若魏国有意让他们日后驻守在这片草原,让他们羯族人成为魏国放牧牛羊的牧羊人,那么,博西勒自然不能在这片河套地区制造太多的杀戮。
毕竟羯族人自身是不负责放牧的,他们是战士,倘若他们杀光了林胡,或者在林胡这边造成了太大的杀孽,这不利于他们日后奴役林胡人在这片草原上生活。
然而,虽然羯角骑兵们逐渐收敛了许多,但银川的林胡,还是遭到了几近毁灭性的打击,因为他们愚蠢地选择了与魏军在林间作战。
其实平心而论,银川林胡想得倒是也没错,既然在平原上打不过魏军与羯角骑兵的联合,那么,不如就转入林间作战。
可遗憾的是,银川林胡的运气太糟糕了,因为他们面对的河西军,其中有一半乃是原砀山军的兵将,最是擅长在林间作战。
于是乎,原本打算在森林中狩猎魏军的银川林胡,反过来被河西军的魏卒狩猎了,短短八日,银川一带的林胡被河西军在林间杀死了几万人,而待等幸存的银川林胡逃到平原时,却又遭到了暂时归属司马安指挥的鄢陵军的突击,以至于近乎有大半的林胡战士覆灭。
七月下旬时,魏将司马安率军抵达了银川平原。
得知己方部落战败的消息后,居住在银川的林胡部落,仓皇北逃,但由于羯角骑兵提前截住了前往临河平原的去路,使得银川当地的林胡部落,有大片陷入了魏军的包围。
若是按照司马安当年的脾气,这些已在他魏军包围网内的林胡,一个也别想活,男人全部杀光、女人留下来作为奴隶,这是必然的。
不过这次,他还是遵照太子赵弘润的意思,给这些林胡留下了一线生机。
这让当时在旁观战的赵成岳感到颇为意外,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司马安对待异族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非我族类尽杀之这句话,正是出自这位上将军的口。
于是,在庆贺的时候,赵成岳好奇地询问司马安:“大将军不怕这些异族日后复反么?”
当时,司马安看了一眼赵弘润,淡然说道:“彼反,便剿之。只要我大魏强盛,何惧这些异族反叛?”
说这番话时的司马安,在河西郡拥有着十几万的异族奴隶,正是这些异族奴隶日复一日的辛勤工作,才使得司马安迅速修缮了河西郡的几座城池,为魏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相信此前谁都不会想到,这位当年提出非我族类尽杀之的上将军,如今却是魏国最大的奴隶主,手底下奴役着十几万的异族奴隶。
而在听了司马安的回答后,赵成岳感觉很是惊奇,不过仔细想想,司马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只要他魏国保持强盛,这些臣服的异族岂敢反叛?注:五胡乱华,本质就是中原因为频繁内战而变得虚弱,让这些原本臣服于中原的胡人心生了非分之想,因此这是中原自己的问题,同时也是民族融合期间的一个歧路。如果中原依旧强盛,这些胡人找不到任何可趁之机,必然逐渐融入汉民族。
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最初是赵弘润的观念。
随后,那些侥幸逃过魏军包围网的银川林胡,疯狂向北迁移。
对此,魏将司马安并没有追击,而是率领河西军与鄢陵军,据守银川平原,一方面搜捕那些散落在附近平原上的林胡战士,一方面则遵照太子赵弘润的命令,准备在这里兴建一座要塞级的城池,就命名为银川。
而与此同时,在七月下旬左右,魏国河东守、临洮君魏忌,亦率领河东军与商水军,在临河平原击败了一股强大的林胡部落。
这场临河之战,林胡方共有十几个部落参与,总兵力达到近十万,而魏军这边,由于燕侯赵疆与桓侯赵宣各自率领南燕军与北一军加入,使得魏国的总兵力暴增到十五万左右。
五万的兵力差距,再加上林胡与魏军在军备上的差距,使得林胡方在固守了半个月后,终于坚持不住,纷纷向大河北岸迁移。
两日后,也就是在八月初,魏军挺进临河平原,一方面追击溃败的林胡,一方面则遵照东宫太子赵弘润的命令,准备在临河平原上修筑一座要塞级城池。
这座城池,临洮君魏忌命名为朔方,而临河平原,也正式更名为朔方郡。
而同期,在七月下旬时,魏将庞焕亦率领镇反军向九原挺进,并在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后,战胜了九原的林胡,同样按照东宫太子赵弘润的命令,准备在当地修筑一座要塞级的城池,命名为九原城。
截止此时,河套地区强大的林胡,已被更为强大的魏军驱赶到大河几字流向的上方,虽然河间之地还依旧残存着不少林胡势力,但显而易见,这些林胡势力根本不是魏军的对手。
当然,占领了河套地区,并不意味着魏军就能高枕无忧,毕竟林中郡只是林胡生活的其中一块土地而已,在林中郡,在那片姑且称作云中的高原上,也同样生活着一些林胡部落。
为了防止林胡反攻河套地区,赵弘润这才决定在银川、临河、九原相继筑造城塞。
榆林、原中、朔方、九原、银川,这五座新城,即是赵弘润为了掌握河套地区,而初步拟建的第一批要塞级城池。
在他看来,目前的魏国并无力量完全控制整个河套地区,因此,只能采取这种钉钉子般的战术,将魏军的痕迹扎根在这五块地方,在这里修筑要塞级城池,以这五座城池,辐射整个河套地区。
临近九月时,在东宫太子赵弘润的号令下,数十万魏军渡过大河,继续驱赶林胡,目的就是将那些不愿臣服于魏国的林胡,驱赶到遥远的北方高原,使魏国能够高枕无忧地开发河套地区这片天然的牧场。
突然有一日,赵弘润忽然收到了派往韩国的青鸦众送来的情报。
韩国,还当真偷偷摸摸打造了几万名重骑兵,借这支重骑兵,重创了东胡啧啧。
不得不说,这份情报,让他又惊又喜。
惊的是,韩国与东胡的交锋,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而喜的是,当年他设下的陷阱,韩人终于掉到坑里了。
第30章:东胡湮灭()
『PS:咳,朋友的新书是《伏云纪》,昨天怎么会写成浮云呢?』
————以下正文————
时间回溯到两个月之前,就当魏国出动四十万大军挺进「河套地区」,准备与生活在那里的林胡开战时,在韩国东北方的「渔阳郡」,在郡治所在的「蓟(jì)县」,青鸦众的头目「鸦七」,正与五名手底下的青鸦众弟兄,躲在城内的一间民居内。
由于渔阳郡一带天气寒冷,他们索性围在屋内的炭火旁,一边喝酒,一边烤着猎获的野味。
这些青鸦众,在韩国已非一日两日,其实早在前两年,即「五方伐魏战役」之后,在韩国向魏国求和之后,就被赵弘润派到了韩国。
那时,韩国与魏国取得了默契,两者心照不宣地决定,待等魏国占据河套、驱逐林胡,或等韩国击败了东胡,双方再动兵戈,免得他们两个中原国家交战时,被那些异民族有机可乘。
而从那之后,鸦七等几十名青鸦众,就被赵弘润派到了韩国,专门负责收集韩国针对东胡的战争战况,以密信的形式送到大梁的「青鸦众大梁分部」——事实上,同期韩国也派遣了许多细作,乔装打扮混入魏国,探查魏国针对林胡战争的进展。
潜伏到敌国收集情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韩国与东胡的战争,还发生了遥远的渔阳郡。
因此,鸦七等人被挑选出来后,他们先被赵弘润安排到燕王赵弘疆治下的「淇县」,在这个魏韩两国的边市中,先学会韩国各地的方言,摸透韩国各地的人文情况,然后才在魏商的掩护下,进入韩国境内。
魏国的商贾,只要是规模稍微大一点的商队,或多或少都拥有贵族背景,就比如说当年肃王赵润身边的王用商人文少伯,此人身边就有大量的青鸦众跟随,跟随文少伯走南闯北踏足他国境内,并暗中绘下他国郡县的大致地图,待回程时送到大梁。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各国商人,其实有不少等同于是「合法的探子」,在行商的同时,为自己的国家收集他国的情报,对此,其他各国若是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对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总不能因噎废食,对了杜绝这类探子就将他国的商贾全部赶出去吧?
而鸦七等人,当年就是在「安平侯赵郯」等几位肃王党贵族手底下的商队的帮助下,以一名商人的身份,混入了韩国的邯郸郡。
而在那些商队返程的时候,鸦七等人则悄然脱离了商队,用贿赂韩国官员等手段,取得了韩国的路引(相当于身份证),随即一站一站地接近渔阳郡,直到去年,终于抵达了渔阳郡的「蓟县」,在城内购置了几间民居,扎根下来。
由于鸦七等人早在淇县边市时,就已经掌握了韩国的各地方言,因此,当他们冒充迁户搬到蓟县时,倒也没引起左邻右舍韩人的警惕。
毕竟蓟县是渔阳郡的治所,即是「北原十豪」之一、「渔阳守秦开」驻军的地方,亦是韩国东北的重城,鸦七等人冒充韩国国内的走商,确实不至于引起怀疑。
唯一的问题,就是渔阳郡这边天寒地冻,让这些曾经生活在商水郡的青鸦众们感到非常不适,毕竟两地的气温相差太多。
这一日,鸦七正与五名兄弟在屋内烤肉喝酒,忽然屋外传来了笃笃笃的叩门声。
那有节奏的叩门声,一听就知道是青鸦众们的暗号。
因此,鸦七起身开了门,在瞥了眼院子的土墙一侧后,压低声音问道:“没人跟梢吧?”
此时站在屋外的,是两名做走商打扮的青鸦众,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还带着一顶棉帽,这两人在听到鸦七的询问后不禁翻了翻白眼,说道:“这鬼天气,街上连条狗都没有,哪有什么人?”
这话当然是有所夸张,不过渔阳郡这边的情况确实如此,除非是太阳升起,天气稍微回暖些,否则街上来往的百姓确实很少。
更何况,韩国东北地区,百姓也大多不靠开垦田地种植粮食为生,而是靠「栗」的收成生活——比如在渔阳郡,漫山遍野的野栗,当地的韩人根本不需要劳作,只要在每年的秋收时到山里走一趟,就能背回一口袋一口袋的栗子,非但足以让全家人糊口度日,甚至于,韩人还用这些栗子酿酒,也就是所谓的栗子酒(板栗酒)。
尤其是渔阳一带的栗子酒,在整个韩国都非常有名。『注:历史上的燕人,就靠栗子生活,几乎不需要劳作。』
起初,鸦七等人还担心他们终日藏在屋内,是否会引起左邻右舍的怀疑,直到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他才释然,渔阳郡的韩人,每日躲在屋里烤火、喝酒那是常态,这里的人几乎不从事生产。
说句玩笑话,这里除了天气寒冷以外,简直就是性格疲懒之人最佳的落户之地,毕竟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劳作,就能从荒野山林收获大量的栗子作为口粮。
“怎么说?”
看着那两名外出探查消息回来的青鸦众弟兄坐在炭火旁烤着火,鸦七紧声询问道。
只见那两名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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