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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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第8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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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在楚军兵将收拾残局的时候,寿陵君景舍独自坐在帅帐沉思着。

    不知过了多久,副将羊祐携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前来复命,在见到寿陵君景舍后,羊祐拱手抱拳,轻声唤道:“景舍大人?”

    寿陵君景舍闻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问道:“羊祐,军中……将士的士气如何?不必隐瞒,如实说来。”

    羊祐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半响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末将不敢隐瞒,此时军营内,士卒们普遍情绪低落……”

    “这样啊。”寿陵君景舍黯然地叹了口气。

    他也理解,六七十万楚国军队在魏国相近二十万兵力的攻势面前落于劣势,这种打击,的确会令军中士卒萎靡不振。

    良久,寿陵君景舍又问道:“「平民兵」逃亡了多少?”

    他口中的「平民兵」,指的即是粮募兵,在「百万楚军」中占到最起码六成。

    羊祐低了低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有八成溃败,目前为止,仅只有大概三千余回到营中……”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试探般询问寿陵君景舍道:“景舍大人,不知这些逃兵,如何处置?”

    寿陵君景舍皱着眉头不说话。

    若按照楚国军队的铁律,逃兵必诛,甚至还要牵连家人,但是这场战事,溃逃的粮募兵实在是太多了,据寿陵君景舍所知,当魏军在最后关头发动总攻时,有最起码十万粮募兵溃散奔走、逃离战场,若要全部诛杀的话,真不知该杀多少人。

    想到这里,寿陵君景舍叹息说道:“此次非彼之罪,姑且赦之。……也不必派人去追了,他们要逃回国,就让他们逃吧。”

    听闻此言,羊祐睁大眼睛,欲言又止地说道:“景舍大人,这……不合适吧?此战因为那些逃兵的关系,「正军」亦动摇了阵脚,才会被魏军所乘,末将以为……”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寿陵君景舍抬手打断了:“今日之战,其过在我,是我决策失误,你不必多言。”

    羊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是的,他方才就是有意想将『此战的过失』,推给那些粮募兵,减少面前这位寿陵君的罪责,但是,性格磊落的寿陵君景舍却不屑于推卸责任——作为楚军的总帅,他岂能将战败的罪责推卸于麾下的士卒?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羊祐、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等人,皆由衷佩服寿陵君景舍的高义。

    “对了。”好似想到了什么,羊祐又开口道:“景舍大人,魏军撤退之后,南宫垚率麾下睢阳军距大营十里安札,末将派人传召,他亦诸般推脱,此人恐有二心。”

    寿陵君景舍闻言思忖了片刻,平静说道:“南宫垚此番反了魏国,魏国岂还能容他?此时他若背弃我大楚,此乃取死之道。……他应该是见我军势败,心中惶恐,恐我等将战败之罪推卸于他,故与我军保持距离,以求自保。”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今日之战,我军未能战胜魏军,此次征讨魏国一事,多半已难以完成。既如此,不妨交好南宫垚,许他利益,将其拉拢到我大楚这边。羊祐,回头你派人运些粮食到彼军中,好言安抚,南宫垚既已反魏,就不可能再被魏国所容,只要我大楚表露善意,他定会投靠我国。”

    羊祐闻言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犹豫说道:“景舍大人,军中粮草已经不多,果真要分一些给南宫垚?值得么?”

    寿陵君景舍闻言正色说道:“终归『睢阳』还在南宫垚手中,若得此人在宋地与魏国周旋,何乐而不为?”

    “明白了。”羊祐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景舍大人,另外,南宫垚麾下有两名叫做『桓虎』、『陈狩』的将领,今日在战场上率领一支军队阻击魏军时,故意放魏军过境,使我寿陵军出现不应有的伤亡……”

    “果有此事?”寿陵君景舍皱着眉头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固陵君熊吾在旁愤慨地帮腔道:“景舍大人,千真万确,那狗贼陈狩,还杀害了本公子麾下的将领左丘吉,其罪难容!”

    寿陵君景舍沉思了片刻,连番问道:“那桓虎与陈狩现下身在何处?对此,南宫垚又是什么反应?”

    固陵君熊吾愤愤说道:“那两个狗贼率领其麾下约七八千人,趁乱逃离了战场。本公子派人去质问南宫垚时,彼却假意推脱,直说不知此事。要不是看在景舍大人的面上,本公子恨不得……”

    听着固陵君熊吾那愤慨的抱怨,寿陵君景舍只感觉心烦意乱。

    虽然说今日之战失利,主要在他景舍判断失误,但楚军内部的不合与私心,未尝与战败没有联系。

    就好比固陵君熊吾,先前见己方优势时,催促麾下军队前去抢功,而当魏国的游马军击溃了邸阳军,使得楚军的优势尽丧时,此人又慌忙将麾下军队撤了下来,假公济私地命令其他正军与粮募兵上前迎战——类似的例子,在今日的战事中绝非只有一例。

    反观对面的魏军,却是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前赴后继拼杀于战场上。面对这样的魏军,各怀鬼胎的楚军焉有不败之理?

    “都退下吧,让我静一静。”寿陵君景舍神色疲倦地说道。

    见此,羊祐、固陵君熊吾、溧阳君熊盛等人识趣地离开,只剩下寿陵君景舍一人独自坐在帅帐内,对照着摆放在面前的那一份由他亲手绘制的『雍丘一带地图』,苦心思索着战胜魏军的策略。

    不得不说,今日这场战事,非但击垮了楚国军队的士气,也沉重打击了寿陵君景舍的自信,让他认识到,对面的魏军总帅、禹王赵元佲,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对方只是一味的后撤,收缩防线,没想到,对方却一边后撤,一边采取伏击、诱击、侧击、尾击、截粮道等偷袭战术,逐步消耗楚军的兵力与士气,这种「后退决战」式的用兵方式,寿陵君景舍闻所未闻,因此不慎间吃了大亏。

    『似这等用兵如神的人物,怎得过去竟默默无闻呢?』

    寿陵君景舍暗暗纳闷,他曾与魏国的公子润交过手,他感觉,那禹王赵元佲,简直比魏公子润还要难缠。至少在洞察先机这方面,禹王赵元佲比魏公子润更出色,毕竟禹王赵元佲此番全盘看穿了他的战术,来了一招将计就计,比魏公子的『见招拆招』更让他感到忌惮。

    『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话,魏军好不容易得势,他绝不会放任我军重整旗鼓……』

    寿陵君景舍有所预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魏军必定会再次进攻,进一步打击他们楚军的士气。

    果不其然,待等到次日时,魏军果然又有了行动,故技重施,让魏将韶虎、龙季、羿孤、赵豹、百里跋等人,分段进攻连绵几十里的楚军营垒与附近几座丘陵上的楚营,仿佛是打着各个击破的主意。

    面对着这种仿佛无休止的骚扰进攻,刚刚战事失利的楚军,唯有拒战不出,尽可能地采取守势,以至于雍丘战场上出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几十万楚军,竟被几万魏军压制,不敢轻易离营。

    这变相地加剧了楚国军队的士气流失。

    待等到三月末时,肃王赵弘润率领秦魏联军抵达陈留。

    他十分惊讶地发现,此时在雍丘战场上,魏军竟已初步建立了优势,且这个优势,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第1251章:雍丘的楚歌() 
四月初三,肃王赵弘润率领四万商水军、三千铁鹰骑兵、五千名黥面军,抵达『陈留』。

    当时,禹王赵元佲、桓王赵弘宣率领北一军,在雍丘之战结束后,便驻扎在陈留,得知肃王赵弘润率领将近五万军队赶来支援,禹王赵元佲与桓王赵弘宣皆颇感欣喜。

    要知道,眼下雍丘战场上魏军与楚军的对峙,原本就是魏军占据上风,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万楚军」楚军这个庞然巨物,即便在吃了几场败仗后,兵力仍然占据绝对优势,让禹王赵元佲不敢贪功冒进,唯恐被寿陵君景舍看出破绽,抓住机会扳回劣势。

    而如今,肃王赵弘润率领将近五万军队赶来援助,这就给予了禹王赵元佲足够的底气,让后者有信心对楚军发动最后一战。

    当日,禹王赵元佲与桓王赵弘宣亲自出城将赵弘润、秦少君、阳泉君赢镹等人迎到城内,并设宴为他们接风。

    期间,桓王赵弘宣忍不住向兄长夸耀此番他北一军的功勋,纵使是赵弘润,让听了之后就不觉有些惊诧。

    毕竟在赵弘润的印象中,就算他再高估北一军,后者也不过是一支二流军队,战斗力未必会比魏国的县兵强到哪里去,没想到在前几日的『雍丘之战』中,北一军被「巨阳军」、「鄣阳军」、「溧阳军」、「彭蠡军」等几支楚国正军三面夹击,非但没有溃败,反而抵住了压力,协助马游的游马军重创了楚军,这真当是令他刮目相待。

    而除了吹嘘麾下的北一军外,桓王赵弘宣亦不忘吹捧禹王赵元佲这位五叔,说得后者仿佛是算无遗策的智者,说到最后,就连禹王赵元佲都听不下去了,苦笑着摇头打断了赵弘宣的话。

    也难怪,毕竟在这次卫国战争中,赵弘润的功勋丝毫不会逊色于南梁王赵元佐、禹王赵元佲二人,毕竟赵弘润几乎凭一己之力,逼得秦国都不得不与魏国结盟——当然,由于秦少君与阳泉君赢镹在场,禹王赵元佲很识趣地没有提及此事。

    在三巡酒后,禹王赵元佲询问赵弘润道:“弘润,南梁王那边,战况如何了?”

    听禹王赵元佲直呼『南梁王』,而非是『三王兄』,赵弘润便知道,这位五叔与南梁王赵元佐的关系,那是真的不好,遂不假辞色地说道:“赵元佐暗中命姜鄙将军袭韩国的太原、雁门、代郡等地,引林胡、匈奴入侵韩国,如今,他率军攻打邯郸郡,林胡、匈奴在太原、雁门为祸,韩国收尾难顾,情况堪忧。”

    “……”禹王赵元佲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虽说他与南梁王赵元佐自幼关系就不好,但对于南梁王赵元佐的才能,他还是非常认可的,因为也毫不怀疑南梁王赵元佐能够抵住韩国军队的进攻,只是他没有想到,南梁王赵元佐竟使出如此狠毒的计策。

    不过仔细想想,当时魏国面临覆亡,南梁王赵元佐用这种狠毒的计策逼退韩国,保全了魏人,至少魏人不会因此而鄙夷他——当然,日后天下人如何评价这件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是我输了啊。”

    禹王赵元佲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此,对南梁王赵元佐极其厌恶的桓王赵弘宣,闻言连忙劝说道:“五叔,赵元佐不过是正在反攻韩军,收复失地,还未取得优胜呢,而咱们这边只需再加把力,肯定是追上去。”

    禹王赵元佲笑而不语。

    他当初与南梁王赵元佐的赌约,只是赌谁先解决各自一方的敌军威胁,在这一点上,南梁王赵元佐明显比他快上许多。

    因此,禹王赵元佲的确是输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输了输了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用激将的方式使南梁王赵元佐终于拿出了真本事,使魏国化解了亡国的威胁,事实上他才是赢家。

    见禹王赵元佲笑着没有说话,桓王赵弘宣也没有兴趣继续南梁王赵元佐的战事,岔开话题说道:“五叔,如今咱们得到我哥五万兵的支援,可以对楚军发动总攻了吧?”

    禹王赵元佲转头看向赵弘润,问道:“弘润,你麾下军卒需要歇息几日么?”

    “在大梁城外就已歇整过了。”赵弘润简单地解释了一番,随即询问道:“不过,如今楚军是什么情况?”

    听闻此言,禹王赵元佲便向赵弘润解释目前楚军的状况,当得知在魏军屡次的骚扰、进攻下,楚军普遍士气低迷时,赵弘润暗暗吃惊:宋地战场二十万魏军,能将号称百万的楚军打到「军无士气」这种地步,这着实不简单。

    “……不过,仍不可大意。”

    可能是见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二人神色轻松,仿佛并没有将此刻的楚军放在眼里,禹王赵元佲忍不住叮嘱道:“目前寿陵君景舍麾下,仍有最起码五十万军队,虽我也想一鼓作气击溃楚军,但此事仍需谨慎……寿陵君景舍,绝非善于之辈。”

    赵弘润笑着点了点头。

    寿陵君景舍,那是当初『齐鲁魏越四国伐楚战役』时,他赵弘润未曾击败的对手,他怎么可能会轻敌?

    想到这里,他问道:“五叔有什么策略么?”

    只见禹王赵元佲看了一眼酒席宴上的伍忌、翟璜、南门迟等商水军将领,忽然问他们道:“几位将军,可会楚地之曲?”

    听闻此言,赵弘润微微一思忖,抚掌说道:“好计策!”

    禹王赵元佲看了一眼赵弘润,心中倒也并不惊诧,毕竟素闻这个侄子机敏过人,在战场上妙计频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呢。

    而此时,翟璜与南门迟等人也陆续会意过来,纷纷点头表示会唱楚地的俗曲。

    想想也是,商水军本来就是楚人出身,怎么可能不会唱楚国的小曲呢?

    在得到了翟璜、南门迟等商水军将领的肯定后,禹王赵元佲心中大喜,当即说道:“事不宜迟,今夜就采取行动。”

    决定下来后,禹王赵元佲将这件事交给了赵弘润,毕竟近些日子,他为了战事劳心劳神,其实早已经支持不下去了,既然如今有赵弘润这位优秀的统帅,禹王赵元佲当然愿意将指挥权交给后者,毕竟他与南梁王赵元佐不同,对权利、地位等事并没有什么野心。

    当晚,赵弘润亲自率领四万余商水军,抹黑来到雍丘一带,让四万余商水军朝着雍丘一带的楚军营垒,高声歌唱楚国的思乡之曲。

    而此时在雍丘一带那连绵几十里的楚军营垒中,楚国的兵将们由于近几日来魏军无休止的骚扰与进攻,大多都还未歇息,一听到乡音浓郁的楚歌,不由地心中一愣,竟没有叫喊,静静地倾听起来。

    听着那凄凄凉的楚歌,雍丘楚军营垒几十万的楚兵,忍不住开始思念亲人,甚至于,竟有人跟着哼唱起来。

    而此时,楚军总帅、寿陵君景舍正在帅帐内小歇,忽然听到营垒内似有一阵阵悲惨凄凉的楚歌响起,不由地皱了皱眉,唤入帐外的亲卫,吩咐道:“去查查,这歌声究竟从哪个营传来。”

    “是!”亲卫领命而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工夫,那名亲卫去而复返,回禀道:“景舍大人,此歌疑似从营垒外的西北方传来。”

    寿陵君景舍闻言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不好!”

    说罢,他扯过一件袍子披上,迈步走出帅帐,神色莫名地瞅着营垒的西北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营垒内将领们陆续听到了这阵曲色悲惨凄凉的楚歌,一个个皆来到帅帐前,七嘴八舌地询问具体情况。

    或有人说,必须将唱歌的士卒以『祸乱军心』的罪名处死。

    瞧着这些人的争执,寿陵君景舍出言制止了他们:“这楚歌,怕是魏军的诡计……”

    听闻此言,围在帅帐附近的诸人不禁心中诧异:魏人中,唱得出这种楚地口音的楚歌么?

    当即,副将羊祐亲自带人前往打探。

    待等他带人来到营垒的西北时,他果然看到远处一座丘陵附近,好似驻扎着一支军队,虽然月初并无月色,但凭着对方手持火把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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