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
然而,张启功却露出了诡异的冷笑,语气阴冷地说道:“回禀殿下,这是战书。”
“……”
雍王弘誉闻言微微皱眉,将信将疑地从张启功手中接过请帖,待瞧见请帖上的落款乃是『庆王信』时,他眉头皱地更紧了。
他打开请帖,一言不发地瞅着贴上了内容。
其实庆王弘信在请帖上的内容写得很简单,无非就是『三日后于府上设宴款待宾朋』、『欢迎雍王大驾光临』之类的,但是观字里行间的用字遣词,雍王弘誉只感觉一股示威扑面而来。
“哼。”
轻哼一声,雍王弘誉将请帖随手摆在书桌上,随即坐在椅子上,在思忖了片刻后问道:“那些人怎么说?”
张启功当然能理解自家殿下口中的『那些人』指的究竟是何人,遂拱手禀道:“皆在观望。……其中,原阳王世子赵成琇近些日子与庆王走得颇近。”
“嘁!”雍王弘誉闻言撇了撇嘴,神色既有些动怒,又有些不屑。
国内几位封王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原阳王父子。
想当初东宫太子赵弘礼势大的时候,这对父子便站边前者,后来赵弘礼倒了,这父子二人立马就转投庆王,与后者眉来眼去。
尤其是去年末魏韩两国还在交战的时候,由于魏国『北疆东战场』当时战况不利,尚未得到驻军于上党郡的肃王赵弘润的支援,在这种情况下,成陵王赵文燊组织五千义兵,奔赴酸枣,在当地构筑防事,准备扼守大河天险。
而原阳王父子呢?
居然弃原阳不顾,逃到大梁寻求庇护,这让魏国国内当时有许多人不耻其为人。
贪生怕死之徒,墙头草一样的货色,似这种投向庆王弘信,雍王弘誉完全不在乎。
但问题是,眼下逗留于大梁的权贵,可不是只有原阳王父子二人,除此之外尚有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而地位在封王之下的地方侯,更是来了十几位,仅雍王弘誉所知的便有『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曲梁侯司马颂』、『上梁侯赵安定』、『洧川侯刘瑁』、『高贤侯吕歆』、『高阳侯姜丹』、『平城侯李阳』、『万隆侯赵建』、『匡城侯季雁』、『安平侯赵郯』、『李原侯王曦』、『吕潭侯公孙彻』、『留光侯赵康』等等,几乎囊括了梁郡以及周边一带的侯王。
这些魏国地方王侯,此番打着『觐见天子、献上贡物』的名义而来,实则却是为了『淇县边市』的巨利、上党郡的空置土地,以及为日后从『河西之地』侵夺财富而提早做准备。
平心而论,其实这些王侯前一阵子也找过雍王弘誉,希望雍王弘誉为他们出面与肃王赵弘润交涉。
然而雍王弘誉太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因为不希望与曾经关系还算不错的八弟赵弘润反目,便一直拖延着,没有给这些人明确的答复,然而,这些王侯居然站到庆王弘信那边去了。
虽说雍王弘誉对此早有预料,但当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时,他仍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时,宗卫长周悦拿起书桌上的请帖瞅了两眼,询问雍王弘誉道:“殿下,这份请帖如何处置?”
雍王弘誉闻言瞥了一眼宗卫长周悦手中的请帖,在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哼哼朗笑道:“留着。……本王到时候会去赴宴。”
听闻此言,张启功在旁低声劝道:“在下以为,宴无好宴,不去也罢。”
“不。”雍王弘誉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老五派人投递这份请帖于我,倘若我避而不往,旁人或会以为我怕了他。……我偏偏要去赴宴,我倒是想领教领教老五的手段!”
听了这话,张启功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即可,只是……”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雍王弘誉,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在下以为,诸王侯所言之事,或有商量的余地。”
雍王弘誉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似这般,只会恶了老八。……老八性格刚愎,不喜他做事时有旁人插手干涉,若我为诸王侯谋河西之利,那我与老八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据陈汤所言,当日肃王与刘介详谈甚欢……”张启功在旁提醒道。
听了这话,雍王弘誉脸上闪过一抹迟疑之色,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在他看来,与庆王弘信为敌的危险,远没有与肃王弘润为敌来得严重。
见雍王弘誉再次否决,张启功点了点头,吸了口气说道:“既如此,只能借势于肃王了……”
“可肃王远在汾阴啊……”宗卫长周悦在旁提醒道。
然而听闻此言,雍王弘誉与张启功却相视一笑。
而与此同时,在怡王府,赵弘润的六王叔、宗府宗令赵元俼,亦收到了庆王弘信派人送来的请帖。
“广宴宾朋……呵,稚童把戏。”
摇了摇头,赵元俼将手中的请帖丢还给宗卫长王琫。
“王爷,那这……”宗卫长王琫请示道。
只见赵元俼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若我敢去赴宴,他日弘润必杀上府来找我的麻烦。”说着,他在王琫面露笑容的目光下,淡淡说道:“替我推了它。”
“是!”宗卫长王琫抱拳领命。
对此,王琫丝毫不感觉奇怪。
毕竟,虽然说赵元俼同样也是雍王弘誉、襄王弘璟、庆王弘信等人的六叔,但亲情中亦分远近,赵元俼与其余几个侄子的感情,就算加起来也没有对赵弘润的感情深。
要知道,赵元俼与赵弘润之间的感情,那可是连赵弘润的生父魏天子有时候都感到有几分嫉妒的。
“卑职就说王爷忙于宗府政务。”抱了抱拳,宗卫长王琫退下了。
然而王琫才刚走,方才还面带微笑的赵元俼,脸上的笑容就徐徐收了起来,皱着眉头瞧着摆在桌上的那份请帖。
『过于急躁了啊,小家伙,羽翼未丰就这般急不可耐……但愿你的行为不会影响到我的大事,否则……』
心中暗想着,赵元俼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一闪而逝。
『啧,看来还是有必要知会一声三王兄。』
与此同时,在繇诸君赵胜府上,繇诸君赵胜亦捏着一份来自庆王弘信的请帖,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见此,其妻魏氏在旁插嘴道:“庆王请夫君赴宴,夫君为何长吁短叹?”
“你不知。”
繇诸君赵胜闻言满脸顾虑地说道:“庆王设此宴,意在挟众势以胁雍王、肃王。……我与雍王并无交情,但肃王……”
其妻魏氏恍然,随即说道:“夫君若不想赴宴,何不借故推辞了呢?”
“不好推辞啊。”繇诸君赵胜叹息道。
说这话时,赵胜心中亦是无奈。
别看在如今在大梁混得不错,但事实上,他却是陇西魏国中如今最是仰仗中原魏国赵氏的人,贸然得罪庆王弘信这位目前声势浩大的皇子,赵胜心中忐忑不安。
在听到赵胜的解释后,其妻魏氏又说道:“既然如此,夫君就当这只是一寻常宴席即可,无论宴间庆王说什么,夫君当见机行事,切莫轻易表态。”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繇诸君赵胜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陆陆续续地,庆王弘信的请帖也送到了诸如临洮君魏忌、户部尚书李粱、兵部尚书李鬻等大梁朝野的知名人士府上,这些人或有承应者,亦有借故推辞者,不一而足。
待等到了十一月初二这一日,庆王府早早地便敞开府门,迎接众多宾客。
一时间,庆王府门外车马云集,诸多平日里见得到或见不到的达官贵人,皆带着礼物前来赴宴。
“户牖侯拜府赴宴,赠金五百、玉马一对、珍珠一盒……”
“苑陵侯拜府赴宴,赠金三百、虎皮一挂、碧玉一块……”
“曲梁侯拜府赴宴……”
“上梁侯……”
一时间,庆王府府门前的门官通礼声不断,而庆王弘信亦立于门外,将一位又一位贵客迎入府内。
每当有一名贵宾来到,赵弘信脸上便更添几分得志与喜悦。
足足好一阵,赵弘信这才迎完宾客,迈步走向府内厅堂。
只见此刻在府内厅堂,无数家仆端着酒菜奉上,又有诸多妖娆的莺莺燕燕,于殿内翩翩起舞,颇为赏心悦目。
在诸人注视之下,庆王赵弘信来到殿内主位,盛情招待在座的诸达官贵人,频繁劝酒。
待等酒过三巡,赵弘信见时机已合适,便举着酒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今日小王与诸位贵客欢聚一堂,在座的,或有小王的叔伯兄弟,或有我大魏的栋梁俊杰,今日……”
刚说到这,就听府门处又传来一声通报,且门官的声音略有些发颤。
“肃……肃王拜府赴宴,赠……赠马鞭一副……”
『……』
顿时间,殿内声乐骤停,在场诸人鸦雀无声,庆王弘信亦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仿佛不知该如何应对。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殿门。
只听一阵脚步声过后,肃王赵弘润领着宗卫九人以及鄢陵兵十名,旁若无人地走入殿内,环视在场就坐的诸宾客。
此时殿内,落针可闻。
第1062章: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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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王赵润……这小子怎得突然回来了?这下要糟……』
在殿内的列席中,成陵王赵文燊瞅着那位此刻面无表情站在殿门口环视殿内众宾客的肃王赵弘润,面皮不由地抽搐了两下。
『今日之筵,不知会如何收场。』
济阳王赵文倬与中阳王赵文喧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
而除了以上这三位外,在于在座的众宾客们亦是表情各异。
如临洮君魏忌、繇诸君赵胜,他俩在看到肃王赵弘润时,其实内心是如释重负的,毕竟在肃王赵弘润与庆王赵弘信之间,他们更倾向于前者。而之所以今日前来赴宴,也只是不想得罪庆王弘信而已。
而在座的有些朝廷官员,比如兵部的、户部的、礼部的,其实在看到肃王赵弘润的时候,面色已然开始有些发白了。
期间,有一拨人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赵弘润,他们即是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曲梁侯司马颂、上梁侯赵安定、洧川侯刘瑁、高贤侯吕歆、高阳侯姜丹、平城侯李阳、万隆侯赵建、匡城侯季雁、安平侯赵郯、李原侯王曦、吕潭侯公孙彻、留光侯赵康等地方诸侯。
不过要说最开心的,相信就是雍王弘誉了。
此时此刻,宴会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肃王殿下身上,没有一个人胆敢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自作孽不可活啊,老五……』
在席位中,雍王弘誉这会儿在心中狂笑起来。
不可否认,方才雍王弘誉前来赴宴时,庆王弘信并没有刻意针对他,但后者种种故意表现出来的举动,却让雍王弘誉感到极其不喜。
比如说,故意当着他雍王弘誉的面与此番前来的诸宾客交流感情,这明摆着就是在给他施压。
只是雍王弘誉虽然心中清楚这一点,但却没有发作的借口。
他心中清楚:庆王弘信根本不需要刻意地针对他,对方只是在他面前促成了与在座许多宾客的协议,取得了这些人的支持,那么,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他雍王弘誉最有利的打击。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因此,当片刻之前庆王弘信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准备做敬酒词时,雍王弘誉心中就难免有些着急——因为三巡酒过后,庆王弘信即将抛出诱饵来吸引在座诸人的支持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肃王赵弘润突然闯入了筵席,这非但出乎了在场诸人的意料,亦让雍王弘誉感觉到一种仿佛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难掩心中的笑意,雍王弘誉在脑海中幻想着接下来的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八一脸愤怒地冲到老五面前,一拳砸在后者脸上。
当然,这心中幻想的一幕虽然感觉痛快,但雍王弘誉仔细想想,这多半只能是他自娱自乐的猜测而已,毕竟老八不可能如此撑不住气。
『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雍王弘誉饶有兴致地看着肃王赵弘润。
然而,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的,肃王赵弘润一不吵二不闹,他只是抬起了手,将手中一本好似簿子般的东西摊开,瞅两眼,再抬头瞅瞅殿内鸦雀无声的众宾客。
“那是什么?”
殿内或有人小声问道。
被问的人困惑地摇了摇头,伸长脖子探头探望地仔细观察肃王赵弘润手中那本簿子。
然而没过多久,便有人看出了端倪:那不是这庆王府用来记录拜府赴宴宾客的簿子嘛!
『这……这本簿子为何会落在这位手中?苦也!』
殿内许多人心中暗暗叫苦,他们甚至已经能够猜测到自己日后的境遇。
而此时,那位肃王殿下口中喃喃自语般的一声低语,亦证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兵部职方司郎陶嵇……嘿。”
“啪嗒。”
一只陶瓷的酒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而失手掉落了酒杯的那位兵部官员,此刻面色苍白,死死低着头,仿佛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多半就是那位『兵部职方司郎陶嵇』。
“礼部祠部司郎,周裕……”某位肃王殿下的嘴里又出现一个人名。
随即,继陶嵇之后,又一位叫做周裕的礼部官员满脸惶恐,如坐针毡。
在此之后,赵弘润陆续又念出数位朝中官员的名字,每念一人,他便抬起头扫视一眼殿内,随即将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反应最反常的人,死死盯着对方数息,仿佛是在将名字与相貌联系起来。
见此,殿内众宾客中的朝廷官员们,纷纷坐立不安起来。
可能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等地方诸侯不清楚眼前这位肃王殿下的权势,可他们久在朝中的官员们,岂会不知这位肃王殿下的厉害?
近五年来,只要是得罪这位肃王殿下,无论是部府还是官员,有一个好下场的么?
当年吏部郎中罗文忠陷害肃王,直接导致吏部权柄大跌,被礼部与御史监截去不少权柄,而罗文忠本人,更是以谋害皇子的罪名被发配充军,至今不知还在哪个犄角旮旯搬砖。
户部曾经因为得罪这位肃王殿下,直接导致其角色发生本质改变,从曾经的『掌握国家财物的人』,沦为为兵部与工部的『钱袋子』。
倘若只是窝里横也就罢了,偏偏这位肃王殿下在国外亦是大杀四方,伐楚、征秦、讨韩,据说,间接死在这位肃王殿下手中的敌国兵将,竟已不下百万!
更有甚者,这位肃王麾下的军队,已前后攻克楚国、韩国两个国家的王都,其赫赫战绩远超魏国有史以来任何一位统帅,纵使是魏人的骄傲『魏武军』,也不曾像这样强大。
被这样一位殿下盯上,且视为仇寇……
此刻那些被点到名字的朝中官员,只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要不是此刻双腿发软,他们恨不得捂着脸逃出去,虽然他们也清楚这样做毫无意义。
『一人之威,乃至于斯?』
苑陵侯酆叔微皱着眉头,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