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驻守联防。
在这种情况下,韩军是完全没有机会攻陷泫氏城的。
倘若鄢陵军的屈塍、商水军的伍忌已拿下长子城,那么,长子城、泫氏城、魏丘、高狼,这四个据点将连成一线,韩军再也没办法威胁到肃王军。
更要命的是,在后防粮道确保无忧的情况下,肃王军将可以毫无顾忌地占据泫氏城,截断天门关、孟门关这两座太行山南部山区关隘的后路,切断两关的后防粮道。
并且,肃王军还可以进一步对天门关、孟门关施加压力,让其饱受腹背受敌之苦。
由此可见,天门关与孟门关这座韩国关隘的守军,日子不会好过了。
当然,暂时这两关守军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毕竟眼下已经是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寒冷,不利出兵作战,因此,魏韩双方军队都会选择暂时偃旗息鼓,不再轻易发动战争。
纵使是赵弘润,也决定暂时防守,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可以预测,倘若天门关、孟门关两地的韩军不想办法夺回泫氏、夺回高狼,那么等到明年开春,这两座关隘十有八九将不再属于韩国。
只不过,赵弘润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了。
当日,在打赢『魏丘之战』后,赵弘润顾不得让军队清理战场,便下令肃王军奇袭部队便返回魏丘军营。
对此,赵弘宣有些纳闷,不解地问道:“哥,不下令清理战场么?”
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早一日或晚一日清理战场,这并不要紧。目前当务之急,是让军中的兵将们好好歇息一下,尽快回复体力。你或许不知,我军的兵将们从今日子时杀到此刻,早已精疲力尽,若勉强士卒们在战后清理战场,恐有危险。……你要知道,天门关背后的高都,亦驻守有韩国的重兵,且高都距离魏丘并不远,走坦道的话,只需一日急行军便可抵达,骑兵更快。”
赵弘宣这才恍然大悟,暗暗佩服兄长考虑周祥,不愧是多番率军出征且从未吃过败仗的统帅。
而就在这时,赵弘宣身边有一人笑着说道:“桓王殿下,您可是有许许多多要学的东西呢。”
听闻这个声音,赵弘润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弟弟赵弘宣的随行人员,这才发现,其中居然有一个让他颇感意外的面孔——周昪。
『周昪?他怎么会在小宣身边?』
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暗自打量着周昪。
由于今日的周昪亦身穿着铠甲,以至于他方才都没有注意到弟弟赵弘宣身边的随行人员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位深谋之士,只将对方误认为是护卫。
他很清楚周昪的底细,此人虽然表面上是原东宫太子赵弘礼的首席幕僚,但实际上,这个周昪却是雍王弘誉的人,从两年前就开始筹划扳倒原东宫太子赵弘礼的计谋,在这件事中出力最大。
可以说,若没有周昪,原东宫太子赵弘礼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润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周昪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肃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赵弘润深深看了一眼周昪,见左右皆是他兄弟二人的宗卫,并无外人,遂带着几分警惕问道:“周先生为何会在小宣身边?”
或许是察觉到了赵弘润眼中的警惕之色,周昪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见此,赵弘宣意有所指地介绍道:“哥,周先生如今是我北一军的军师参将。”
“……”赵弘润闻言不禁有些吃惊与茫然,毕竟发生在周昪身上的事,有一些就算是赵弘润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从弟弟赵弘宣那似有深意的口吻中,赵弘润还是隐约猜道了几分:“哦?这是怎么回事?”
听闻此言,周昪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恳请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回肃王殿下的军营,随后再做详谈,可好?”
“好。”赵弘润点了点头。
于是乎,肃王军退回魏丘军营,而桓王赵弘宣麾下的北一军,则由赵弘宣的宗卫张骜、李蒙、方朔、公良毅等人率领,撤回高狼一带,在原本的韩军营寨的废墟上,重新建造营寨,替肃王军守卫高狼附近这条坦谷。
至于桓王赵弘宣与周昪,则跟着赵弘润来到了魏丘军营。
在两支军队分别的时候,按照赵弘宣的命令,北一军的士卒们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都交给了肃王军,毕竟肃王军几乎是没有任何食物了。
当然,单单这点粮食,不足以让魏丘一带的肃王军支撑几日的,不过据赵弘宣所言,魏军运粮部队正在途中,不日即将抵达高狼、魏丘一带,因此这些干粮纯属是过渡一下。
回到魏丘西南山脚下的军营后,肃王军的兵将们皆各自歇息,而赵弘润、赵弘宣、周昪三人,则坐在帅所外的篝火旁,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烘烤虎肉。
期间,赵弘宣将当初他与骆瑸一起设计周昪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弘润,包括那次北一军『营啸事件』的真相,只听得赵弘润沉默不语。
其实对于当初北一军的『营啸事件』,赵弘润也是有所怀疑的,虽然当时大梁的舆论称营啸事件是东宫党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吞没那份战利,可仔细想想,这种论断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当时原东宫太子赵弘礼已亲口许诺献给朝廷的战利,谁敢吞没?
只不过,那时赵弘润正在气头上,恨东宫太子赵弘礼用北一军的军权引诱他的弟弟赵弘宣,因此义助了雍王弘誉一把,于是就出现了四位皇子联袂弹劾太子的事。
“是张启功。”
长长吐了口气,周昪颇为郁闷地说道:“此人教唆雍王,叫当时北一军中的雍王一系将领崔协发动营变……”
“崔协?”赵弘润皱了皱眉,古怪地说道:“崔协可是死在那次营啸事件中的,这作何解释?”
周昪看了一眼赵弘润,轻笑着说道:“简单,崔协被一个他认为可以信任、但实际上却不足以信任的人给下了黑手。……肃王殿下觉得会是谁呢?”
赵弘润思忖了一下,皱了皱眉说道:“赵弘璟?”
“对!襄王弘璟!”周昪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以当时营啸的规模,单单崔协等雍王一系的兵将是办不到的,显然,崔协向襄王一系的将领刘益寻求了帮助,没想到,刘益在事成后翻脸杀人……”
“刘益为何要杀崔协?难道是抓到了什么雍王的把柄?”赵弘润沉思道。
“在下猜测,可能是崔协向刘益出示了雍王命他发动营啸的书信,导致刘益为了夺取书信翻脸杀人……这只是在下的猜测,究竟真相如何,与在下已无关系。”
听闻此言,赵弘润试探道:“听周先生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再回到雍王身边?”
“呵。”周昪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回不去了,至少,张启功不希望在下回去。……这个混账,我周昪苦心经营两年,可最后却被他摘了桃子,然而他居然还要杀我。”说罢,他长吐一口气,目视着赵弘润坦然说道:“肃王殿下放心,在下对桓王殿下,绝无恶意,亦无利用之心。”
听闻此言,赵弘润深深看着周昪,一言不发。
见兄长眼中仍有针对周昪的怀疑之色,赵弘宣遂在旁帮腔道:“哥,多亏了周先生在一路上指点,我才能及时率军赶到。……尤其是偷袭高狼,皆仰仗周先生出谋划策。”
“……”赵弘润闻言看了一眼赵弘宣,又看了一眼周昪。
不得不说,他着实有些惊讶于高狼居然被他弟弟赵弘宣所率领的北一军攻陷,不过,倘若赵弘宣身边有周昪这等深谋之士出谋划策,那这件事倒也并非是不可能。
可能是注意到赵弘润的眸色缓和了些,赵弘润趁热打铁般夸赞周昪:“哥,你可知道,在你派遣驻守在皮牢、端氏一带的鄢陵军士卒都尚不得知你大军被困的情况下,周先生听说南梁王在天门关战败,就断定哥你可能被困上党……”
“哦?”赵弘润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地说道:“竟有此事?说来听听。”
看着赵弘宣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经过,周昪苦笑摇头。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堂堂肃王殿下,几番南征北战,又岂会看不透那两件事的关联?
不过周昪并没有插嘴。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肃王殿下其实完全不好奇他是如何猜到这件事的,对方只不过是想借此事,与弟弟畅聊一番,缓和当初因为兄弟俩吵架而引起的生分而已。
第958章:抢班夺权()
时间回溯到八月份,东宫太子赵弘礼被『北一军营啸事件』牵连,引起雍王、襄王、庆王、肃王四位皇子联袂弹劾,在幕僚骆瑸的建议下,赵弘礼发『罪己书』,启奏垂拱殿自免『东宫』之衔,用舍弃储君的地位,瓦解了雍王、襄王、庆王三者的政治联盟。
因为这桩事,桓王赵弘宣与兄长肃王赵弘润失和,在彼此吵了一架后,桓王赵弘宣带着周昪以及众宗卫离开大梁,远赴安邑,着手整顿北一军。
来到安邑后,桓王赵弘宣听取周昪的建议,假称朝廷要追查『北一军营啸事件』,革除了军中所有将领的职权,并任命张骜、李蒙、方朔、公良毅、杜荐等宗卫为将领,暗中打散北一军原来的编制体系,迅速重新对军队进行改编,并提拔了一系列中低层的军官。
由于『北一军营啸事件』性质恶劣,以至于桓王赵弘宣一开始的行动,军中背后的各贵族世家势力并不敢抗拒,安安静静地接受这位桓王殿下所谓的审查。
可是渐渐地,这些贵族世家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这位桓王殿下的种种举动,并不像是在追查营啸事件的真相,而是在抢班夺权——追查营啸事件的真相,用得着用士卒层中提拔一系列的将领么?
于是乎,众贵族世家联合起来,气势汹汹地来到帅帐,准备向桓王赵弘宣问个清楚。
此时的北一军,已并非是东宫党独大,因为有许多世家贵族偷偷改换门庭,投奔了雍王弘誉门下。
这些人,如今可是有恃无恐,毕竟眼下朝中的格局,东宫太子赵弘礼已经失势,雍王弘誉监国,在这种情况下,桓王赵弘宣这个『小小副帅』,又能改变什么呢?
而这个时候,周昪站了出来,哈哈大笑地说道:“桓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是东宫一系的人呢?若你等说桓王殿下是肃王一系的人,那周某倒是还相信几分。”
这一句话,都说得那些仿佛已吃定桓王赵弘宣的人面色顿变,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桓王殿下,乃是肃王赵弘润的弟弟。
此后,周昪又祭出了杀招——他将那本真账簿拿了出来,这个举动,让前来质问的好些贵族世家的代表们面色惨白。
毕竟曾几何时,此刻在帐内就坐的那些贵族代表中,可是有不少曾经暗中向周昪讨要那份北疆战利,而这些人,就算如今绝大多数已改投了雍王弘誉,但只要周昪将那本假账簿连带着其中某些人的收据上缴给朝廷,就算是雍王弘誉也保不住这些人。
周昪笑吟吟地说了一番恐吓的话,唬地在座的众人有大半面色苍白:“营啸之事的真相,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查,只要周某将这一真一假两本账簿上缴朝廷,朝廷立马就会明了,在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有哪些人,打了些什么样的主意……啧啧,看看这些收据,条条款款写得清清楚楚,临末还有某些人的亲笔签署。……比如这张。”
他从假账簿中抽出一张收据,在扫了一眼后,笑眯眯看向在座的一名贵族将领,说道:“易氏……听说『辰陵易氏』已暗中改换门庭,投奔雍王,不过,雍王殿下保得住你们『辰陵易氏』么?”
那名辰陵易氏贵族将领闻言色变,咬牙说道:“周昪,你这是血口喷人,我可不曾参与营啸之事!当日我与王氏以及诸多将领一同救火平息混乱……”
“谁能作证?”周昪打断了这名贵族将领的话,转头望向原东宫太子赵弘礼的舅公,郑城王氏的家主王寓,问道:“王氏能作证么?”
王寓扫了一眼那名贵族将领,淡淡说道:“老夫目昏眼花,当夜不曾在旁看到这位参与救火平息营内混乱。”
“你……”那名贵族将领心中那个气啊,心说当夜我就站在你身边,你这个老匹夫今日居然对我说你没看到?
不过他也明白王寓为何这么说,只因为当初他是东宫党一员,而眼下,他所在的家族『辰陵易氏』已改换门庭投奔了雍王弘誉,如此一来,王寓作为东宫党一系的人,岂会帮他?这个老头只会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那名贵族将领恶狠狠地吐了口气,对周昪说道:“好,好,我认栽。……你想怎么样吧?”
听闻此言,王寓在旁阴测测地说道:“周先生,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辰陵易氏垂涎北疆战利,密谋营啸,这罪形同谋逆叛乱,当上奏朝廷,以乱臣贼子诛族!”
听闻此言,那名易氏贵族将领拍案而起,怒声骂道:“王寓匹夫,你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桓王赵弘宣开口说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本王相信,易将军绝非乱臣贼子,不过,易将军当初写下这份收据,确实让人怀疑……不如这样,易将军先回家中,待本王查清此事,日后给易将军一个清白。”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把军权交给我,离开北一军,而则我既往不咎,这件事到此结束。
那名姓易的贵族将领看了看笑吟吟的周昪与满脸寒色的王寓,又看了看桓王赵弘宣,最终只能接受后者的建议:“在下……愿听从桓王殿下的安排。”
“其余人呢?”
周昪扬了扬手中那份假账簿。
在座的诸位将领,有好些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桓王赵弘宣的建议。
而这时,有一名姓陈的将领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我算是看懂了,东宫失势,桓王殿下欲趁此机会独掌北一军,而王寓匹夫为了报复我等改投雍王的人,不惜交出自己兵权,也要将我等赶出北一军……好,末将当初并未垂涎那份战利,也并未留下什么把柄,不知桓王殿下将如何安排末将?”
周昪给赵弘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暂时别说话,随即,他翻了翻那本假账簿,果然没有那名将领的收据。
不过周昪面色不改,淡淡说道:“啊呀,这还真是麻烦了。”说着,他嘴角扬起几分冷笑,转头对那名易氏贵族将领说道:“易将军,其实你与这位陈将军,当初私底下是有协议的,而且在座的将领军中,好些人都清楚这件事,对么?”
那名易氏贵族将领愕然地看着周昪,随即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在思忖了一番后,点头说道:“不错,易某答应陈礼将军,我等同进共退!”
话音刚落,那些被周昪拿捏到把柄的贵族将领们,亦纷纷出言附和,气得那名叫做陈礼的将领瞠目结舌。
这些人可不是心甘情愿地帮助周昪,只是周昪的意思已说得很明白:要么你们帮我弄走他,要么,咱们之前的协议就作废,你们做好因谋反叛逆被抄家灭族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在当初同属东宫党而如今改投雍王的人中,无论是谁跳出来,易将军等人只能咬定此人。
于是乎,原东宫党一系将领全部出局,只剩下雍王党与襄王党。
雍王党好对付,毕竟他们屁股本来就不干净,要不是将领崔协当日死地蹊跷,雍王党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