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赵弘润长吐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在骑兵这方面,韩国已领先我大魏太多太多……纵使是当年的砀郡游马,也没有完全把握能战胜韩国骑兵吧?”
马游默然地点了点头,尽管他一直以来都以身为砀郡游马的一员而骄傲,但不至于狂妄地认为砀郡游马能稳稳战争韩国的骑兵。
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砀郡游马的创建,就是借鉴了韩国轻骑的训练与战术使用。
话说回来,纵使是砀郡游马都不能保证无法战胜韩国骑兵,难道重骑兵就可以办到么?
事实上,重骑兵还真的能够办到。
因为重骑兵是冷兵器战场上最暴戾的战术兵种,哪怕是正面与韩国骑兵交锋,最后输的也肯定是对方。
“……就好比两个人赛跑,既然跑在后面的人已无法再加快速度,就要想办法使跑在前面的人将速度放缓下来,最好令对方跌一跤。”赵弘润笑着打趣道。
马游愣了愣,转头望向了远处的骑士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白赵弘润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游马重骑兵在战场上爆发出令韩国震惊的实力,正面击败韩国骑兵,韩国势必会效仿,大力培养这种重骑兵。
要命的是,打造一支重骑兵的花费可不小,倘若韩国一时头脑发热,决定打造一支几万人的重骑兵,那面前这位肃王殿下多半要笑哈哈了。
“就怕韩国不上当……”马游苦笑着说道。
“他们会上当的。”赵弘润轻笑着说道。
在见识过了重骑兵在战场上的暴戾后,不可能有人会拒绝这种暴力的兵种,哪怕是他赵弘润,明知重骑兵注定只是昙花一现,亦忍不住在心底幻想着指挥着十万重骑兵踏碎敌军的美妙景象。
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暴戾,太刺激,太激动人心。
“……当然了,前提是游马军得发挥出色。”赵弘润叮嘱道。
马游点了点头,他知道,能不能使韩国骑兵狠狠地跌一跤,就看他游马军以后在战场上的发挥了。
可能是见马游太过于严肃,赵弘润似笑非笑地说道:“别板着一张脸了,就好似本王推给你什么苦差事似的……纵使是你,难道就敢拍着胸口说你从未心动过,亲自率领这支铁骑在战场上冲锋,那一往无前的感觉?”
马游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地再次望向远处的那些骑兵,随即脸上浮现几丝尴尬的笑容。
的确,若是丝毫也未心动过,他又为何非但不阻止某位肃王殿下提出的“不明智建议”,反而全力配合呢?
“是啊,末将也想尝试一下那种感觉,穿着厚厚的铠甲,骑着同样披着厚甲的战马,在战场肆无忌惮地冲锋,无论敌军究竟有多少军队,一往无前,踏碎沿途任何阻挡在我军前方的阻碍……”马游舔了舔嘴唇,心情有些亢奋地低声说道。
的确,只要有豪情的男儿汉,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你会如愿以偿的。”赵弘润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知道,哪怕重骑兵存在着巨大的弊端,但不可否认,在世人还未彻底了解这支兵种前,它将统治战场,直到被轻骑兵从战略角度击败。
之后,赵弘润与马游又了一阵,随即便告辞返回了大梁。
而在二人谈论这支兵种的时候,玉珑公主与宗卫们则尝试着穿着那些厚甲。
遗憾的是,玉珑公主最终也没能如愿,因为那套铠甲实在是太厚重了,一套厚甲比她整个人还要重得多,穿戴之后根本没法移动,纵使是宗卫们,在穿上那样的重甲后,也显得颇为吃力。
唯独宗卫褚亨,穿着重甲还在那虎虎生风地挥拳,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惊呆了一大片游马骑兵。
回去的途中,赵弘润仔细叮嘱玉珑公主与宗卫们莫要泄露游马军的情况,毕竟这支重骑兵,他可是准备坑韩国两次的——他花费巨大让冶造局打造了数千套这种铁甲,少坑韩国一次他都觉得亏。
待等赵弘润一行人回到肃王府,赵弘润惊讶地发现,他那位三叔公赵来峪,居然已经来到了府上。
“三叔公,你来得有点快啊……”
赵弘润与赵来峪打着招呼,同时吩咐府上准备菜肴,为这位三叔公接风洗尘。
“不算快了。”赵来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据老夫所知,你小叔公(赵来拓)也已经到宗府了……”
“小叔公?”赵弘润愣了愣,脑海中浮现起那位当初印象还不错的小叔公,表情古怪地说道:“二伯……莫不是底气不足?”
“哼。”赵来峪哂笑了一声,淡淡说道:“别说元俨,纵使是老夫底气亦不足,终究……那是陇西魏氏,是我赵氏的本家,弘润啊,眼下可要一致对外啊。”
看得出来,三叔公对某位不但在外面横、在自家窝里也横的小辈并不是很放心。
“知道知道。”赵弘润随口应道。
七月初,陇西魏氏带领着终于穿过了成皋关,这帮人蜂拥涌入了『荥阳』、『密县』、『巫沙』、『衍县』、『安城』等诸县,接管了诸县的城防。
甚至于,连成皋关都接管了。
得知这件事,朝廷官员纷纷皱眉: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虽说陇西魏氏派来使者解释了这件事,说是暂时居住,可魏国赵氏以及朝廷,依旧感觉心中不快:我大魏收留你们是看在同宗的份上,可看你们的架势,仿佛要反客为主,这算什么?
只是因为陇西魏氏是魏国赵氏的本家?
一时间,魏国国内的气氛亦变得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第825章:奉旨任性()
七月初,因为陇西魏氏的关系,魏国朝廷可谓是争议纷纷。
陇西魏氏在没有魏国朝廷认可的情况下,就接管了『荥阳』、『密县』、『巫沙』、『衍县』、『安城』诸县,甚至连『成皋关』都代为接管了,这让朝廷官员很不高兴。
那些县城先姑且不论,成皋关那可是魏国的西边屏障。
好吧,成皋关曾经的建造初衷,是为了防备三川的羯族人,可随着赵弘润平定了三川郡,魏国与三川之民的关系急剧增强,成皋关的战略地位的确不再像从前那样重要,可问题是,那终归是魏国的军事要塞,陇西魏氏作为来自远方的客人,也不能趁着成皋军大将军朱亥身在北疆、成皋关兵力不足,就接管了成皋关啊。
七月五日,魏天子召兵部、礼部、上将军府以及宗府这四个朝廷府署,于垂拱殿商讨这件事。
其实说白了,出席这次商讨会议的,也就只是五人而已:
兵部尚书李鬻、礼部尚书杜宥、上将军府府正晁立栋、宗府宗正赵元俨,还有一位则是由赵元俨请回大梁的原宗府宗老,赵弘润的小叔公赵来拓。
另有三位中书大臣旁听,即中书令蔺玉阳、中书左丞虞子启、中书右丞冯玉。
会议一开始,兵部尚书李鬻、礼部尚书杜宥还有上将军府府正晁立栋三人的态度就很明确,认为陇西魏氏此举『于礼不合』,表示朝廷应当『发出不满的声音』,而宗府一方的赵元俨与赵来拓,则沉默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可能是近三年来魏国在对外战争上屡战屡胜、多次取得大捷的关系,尽管兵部尚书李鬻仍对某位肃王抱有深深的芥蒂,但不可否认,这位老大人这回的底气足了许多,俨然也摆出了一副『我大魏从不畏惧战争』的架势,让礼部尚书杜宥盯着他暗笑。
不过好笑归好笑,不可否认这才是兵部尚书应该说的话,只可惜,如今的兵部地位很尴尬,职权与上将军府产生了重叠,想来李鬻也是想在魏天子面前表现一下,免得兵部沦为上将军府的附庸。
“好了好了。……今日朕召诸位前来,可不是为了『教训陇西魏氏』的。”
可能是见话题逐渐朝着不好的方向转变,魏天子及时地开口制止,将话题又兜了回来:“朕只是想问问诸位爱卿,我大魏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那些来自远方的客人。”
听闻此言,垂拱殿内顿时寂静下来,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很麻烦。
总结下来无非三点:
第一,是否要去迎请目前暂时居住在安城的陇西魏氏的那位魏王,确切地说是陇西魏国的国君、君父。
第二,谁去迎接?朝廷?宗府?还是魏天子本人?
第三,以什么样的规格去迎接?
至于在此之后的种种问题,魏天子眼下连提的心思都没有——就比如说,如今陇西魏氏到了魏国,魏国就出现了两位君王,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正所谓饭要一口一口吃,魏天子恐怕也是想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解决这件事,因此,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与陇西魏氏取得默契,不要一开始就弄得宾主失和。
如此一来,李鬻与晁立栋就识趣地闭嘴了,毕竟一旦魏天子决定以友好的态度面对陇西魏氏,那么这件事暂时就与兵部还有上将军府无关了。
“杜爱卿,你先说。”魏天子开始点名了。
礼部尚书杜宥思忖了一下,拱手正色说道:“臣以为,当以『国君』的规格,由我礼部牵头去迎接。……至于礼官,臣推荐宗正大人作为主礼官,肃王殿下作为副礼使。”
不得不说,杜宥的考量还是颇有见地的,很有自知之明,毕竟面对着陇西魏氏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就算是他这位礼部尚书作为主礼官,也显得身份不足,因此,他推荐了如今担任着宗府宗正的赵元俨作为主礼官,中规中矩。
不过,关于副礼使的推荐,杜宥举荐的人却很有意思,不是旁人,居然是肃王赵弘润。
如今大梁,谁不知道这位肃王殿下是个暴躁的小伙子,那句『我大魏从不畏惧战争』的名言,就是这位殿下率先提出来的。
让这位暴躁的肃王殿下去迎接陇西魏氏,相信那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这不,在听到这番话后,宗府宗正赵元俨的面色就有些变了。
然而话说回来,杜宥的这番话,也足以体现出他对陇西魏氏的态度——若是友亲,我魏国待以上宾之礼;若是恶亲,那就打!
不得不说,杜宥这位礼部尚书,虽是文官,但血性不减当年,比兵部尚书李鬻还要刚硬。
“杜爱卿推荐的副使,挺有意思……”
魏天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杜宥,眼珠一转,转头对宗正赵元俨说道:“二王兄以下如何?”
赵元俨看了一眼礼部尚书杜宥,拱手拜道:“臣推荐元俼担任副使。……元俼曾出访过陇西,相信与当地的魏氏有过接触,多少能混个脸熟,至于弘润……此子脾气太躁,恐怕会横生枝节。”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杜宥便摇头说道:“宗正大人此言,恕杜某不敢苟同。……肃王殿下虽性子躁,看似不好相与,但那只是嫉恶如仇,而从未有过仗势欺人,若肃王殿下果真与陇西魏氏发生争执,那必然是殿下看不惯对方所为。”
『怕的就是这个……』
赵元俨与赵来拓二人暗自苦笑了一番。
在旁,蔺玉阳与虞子启静静观瞧,没有开口。
他们知道,杜宥与赵元俨的话,并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二者的话,体现了礼部与宗府看待这件事的立场与态度。
礼部显然是站在魏国角度上看待这件事的,推荐某位肃王殿下担任副使,搞不好是杜宥有意想请这位肃王殿下在面对陇西魏时,抓住有利的机会闹一闹,挫挫对方的气势,使对方明白一个道理:这里是魏国,是赵氏的魏国,而不是陇西魏氏的魏国!
而宗府呢,则是站在宗族情谊的立场上,尽可能地不想与陇西魏氏这个本家发生冲突。
“蔺爱卿,你怎么看?”魏天子冷不防问道。
蔺玉阳愣了愣,左瞧瞧礼部尚书杜宥,右瞧瞧宗府宗正赵元俨,待偷偷再看魏天子,又看到这位陛下的笑容玩味地很,心下苦笑连连:这个棘手的问题,陛下如何要丢给我呢?
定神想了想,蔺玉阳中规中矩地回答道:“杜尚书与俨王爷各执一词,臣以为都有道理。……不如,就请俼王爷与肃王殿下都为副使。”
『都为副使……这有区别?』
赵元俨闻言皱眉瞧了一眼蔺玉阳,虽然他知道这位中书令是站在中立立场上的,可问题是,他根本不希望那个暴躁的侄子作为副使。
但他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蔺玉阳明明站在中立,他还去反对,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按照蔺爱卿所言吧。”
魏天子笑眯眯地说了句,让礼部尚书杜宥会心一笑,同时也让蔺玉阳暗自又苦笑了一回。
他知道,他被面前这位陛下给坑了。
半个时辰后,朝廷便传开了消息:以宗府宗正赵元俨为主使官,怡王赵元俼与肃王赵弘润为副使,赴安城迎接陇西魏氏,将陇西魏氏的国君迎到大梁,再由魏天子亲自带领朝中官员,出城十里,以迎送国君的规格去迎接。
这样的安排,彼此都不伤颜面,可谓是颇为稳妥。
可这个消息传到肃王府,就让某位肃王殿下不太高兴了。
他单独与三叔公赵来峪在书房商议,期间不满地说道:“老头子这是要我去当恶人啊……”
三叔公赵来峪笑而不语。
老而奸猾的这位三叔公,又岂会看不出魏天子与礼部尚书杜宥的心思?
事实上,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堂孙,无非也就是看这个堂孙谁也不怵,若是当场翻脸都敢在垂拱殿拍桌子,这气魄,数遍整个魏国还真是没有谁了。
“如此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可能是见赵弘润牢骚不断,赵来峪笑着宽慰道:“老夫当初就说过,而你心中也清楚,这陇西魏氏到了咱大魏啊,肯定会闹出什么事来,这时候啊,就得有个人,代表我赵氏,对那些本家发出不满的声音。你年纪小,但位高权重,足够身份,足够资格,只要不是做得太过火,终究还是能兜回来的。……年轻人嘛,任性也好,脾气躁也罢,终归是难免的,你说是不是?”
“……”赵弘润没好气地看着这位三叔公,他岂会猜不到这位三叔公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说了半天,还不是拿我当枪使?”他翻翻白眼说道。
“谁让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呢?”赵来峪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年轻。若是你叔父辈、或者老夫这一辈,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覆水难收了,但是你不同,无论说了什么,都能以『年轻不晓事』为理由兜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着,他见赵弘润依旧面色不渝,遂换了一种口吻说道:“弘润啊,你可能不能理解老夫这一辈对本家的畏惧……也不能说是畏惧,应该说是敬仰、憧憬,毕竟我赵氏的族谱,那是延续在陇西魏氏的族谱下的,就好比一棵树,我们赵氏如今是枝干,而魏氏则是根,人,不能没有了根……”
说到这里,他唏嘘不已。
赵弘润闻言沉思了片刻,问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着我的性子来?”
“由着你的性子来。”赵来峪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回,可是『奉旨任性』。”
“奉旨任性……”赵弘润嘀咕了几句,待咧嘴笑了笑后,转头对宗卫长卫骄说道:“卫骄,召鄢陵军、商水军,各派三万人到大梁,再叫川北骑兵于伊山待命……咱们先礼后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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