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骄顿时哑口无言。
毕竟作为赵弘润身边的宗卫,他们最清楚自家殿下的所谓宏远抱负:追随怡王赵元俼的脚步,成为一个想吃就吃、想玩就玩,自由自在的纨绔。
是的,恐怕不会有多少会相信,如今威名在外的某位肃王殿下,他的真正抱负只是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王爷,其余什么『使魏国强大』,只不过是为了保证那个最终抱负得以顺利进行的前提而已。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赵弘润还是想得很透彻的:他想当一个纨绔王爷,首先魏国得强大,倘若魏国因为弱小而亡国了,那他还有什么资本去当一个纨绔王爷?
“哼!”见卫骄为之语塞,赵弘润也没有为难他,只是满脸不爽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咬牙切齿般说道:“这件事没完!”
『得!』
众宗卫们心中明了,作为一步步见证了“父子战争”的过来人,他们心中清楚得很,他们家殿下今日吃了这等血亏,岂会咽得下这口气,保不定明日就会展开报复。
有时纵使是他们也想不通,自家殿下与其父皇这对父子时不时地因为争一口气而相互算计,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拿今日的事来说,在宗卫们眼里,自家殿下得到的好处也颇多,毕竟是白白增加了六个县的封地,虽说那六县有大半在两年前遭到过楚军的攻袭,农田、村庄、屋舍等基础建筑被摧毁殆尽,但话说回来,那终归是土地。
还记得去年,国内的那些贵族们为了获得一片土地作为封地,不惜将数代人、乃至十几代人所积累的财富使出来,在河东、上党地区,用重金向朝廷买一块土地,便在这块土地上部署私军,协助朝廷抵御韩国军队的进攻。
这个例子已充分证明封地的重要性。
因此在众宗卫们看来,他们家殿下此番得到了整整六个县的土地,这本应该是偷着笑的天大好事,何以因为当今陛下的某些恶趣味而动怒呢?
万一将好端端的事弄成坏事,这岂不是自寻烦恼?
想到这里,穆青忍不住劝道:“殿下,我劝您啊还是算了吧。”
听闻此言,赵弘润停下脚步,不悦地问道:“穆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斗不过老头子?”
听到这句『老头子』,穆青忍不住想笑。
或许别人会因为赵弘润板下脸来而惶恐,但作为前者朝夕相处数年的宗卫之一,穆青脸上却没有什么惧意,反而笑嘻嘻地反问道:“殿下,您自己说,自打您离宫之后,您胜过几回?”
“……”赵弘润张了张嘴,被穆青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自打赵弘润出阁辟府后,他与他父皇的“战争”,的确是他胜少败多。
或许有人会问,当初赵弘润还在皇宫里的时候,不是好几次让魏天子吃瘪么?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回去了?
道理很简单,曾经在皇宫里时,无论是将御花园搅地天翻地覆,还是说挑唆得后宫不安,这些都只是孩子气般的胡闹之举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唯一光明正大胜过他父皇的,就是两年前赵弘润击退暘城君熊拓那一场仗。
但是从那次之后,魏天子就不再将赵弘润这个儿子单纯视为孩童,而是视为与他“平起平坐”的对手,如此一来,赵弘润就很难再得到什么机会。
除非他不顾颜面,继续曾经那种胡闹似的做法。
“吃里扒外……”被穆青揭开疮疤,赵弘润有些羞恼地骂道:“明日就把你调到游马军,叫你去拾马粪!”
听闻此言,穆青面色大变,哀嚎叫道:“不要啊,殿下,卑职错了,卑职知错了……卑职一定坚定地站在您这边,共同抗击……唔,抗击陛下。”
在众宗卫的哄笑声中,赵弘润斜睨了一眼穆青,冷冷说道:“哟,穆青,你这转变有点快啊,前一会不是还不看好本王么?”
“哪能啊?”穆青谄笑地来到赵弘润身边,一脸讨好地说道:“我等宗卫,岂不是与殿下您同舟共济的嘛。”
“哼!可本王如今是胜少败多……”
“来日方长嘛。……殿下您想啊,陛下,在位多年,自然是老谋深算,您纵使是一时输给陛下,又有什么好气馁了呢?用殿下您的话来说,纵使前面输掉九十九仗都不打紧,只要最后一场赢了即可,胜利,属于笑到最后的人,您说呢?”穆青讨好地说道。
“哼,挺会说啊。”赵弘润瞥了两眼穆青,拂袖而去:“下次再敢吃里扒外,自己去游马军报道!”
在众宗卫们的哄笑声中,穆青故作心有余悸,装模作样地抹了抹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说到底,这也只是赵弘润与宗卫们平日里的玩笑罢了,毕竟宗卫们作为左膀右臂,赵弘润再怎么也不可能将这些肱骨心腹贬到游马骑军去拾马粪。
不过还别说,因为穆青的插科打诨,赵弘润的心情的确是好了许多。
再者,穆青的那番说辞,也让赵弘润心底少了几许郁闷。
为何郁闷?
因为正如穆青所言,当魏天子真正开始将赵弘润这个儿子视为平等的对手时,父子战争的胜负一下子就朝着父方那边倾斜了。
毕竟魏天子在位十几年,权谋算计无一不精,就像这次一样,魏天子提前给儿子铺好了路,让儿子能够空置的土地安置那百万余楚国平民,同时,也能叫这个儿子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亦不得不接受他老子仿佛施舍般的给予,答应种种亏本的条件。
这才叫权谋!
当然,也是赵弘润最气不过的地方。
不过听穆青那一番话,赵弘润亦觉得有些道理。
至今为止,他已直接、间接地见识过齐王吕僖、楚王熊胥、鲁国国主公输磐这三位君王,没有一位是善于之辈。
而他老爹魏天子与那些位君王并立于世,又岂是容易对付的人?
可能是烛台下反而昏暗的关系,赵弘润时常接触他老爹,反而忽略了一个事实:他父皇,亦是与齐王吕僖、楚王熊胥、鲁王公输磐并立于世的君王。
当然,即便如此,赵弘润亦不气馁。
『……要找个机会,报这一箭之仇,哼哼。』
摸着下巴,赵弘润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皇宫,心中盘算着如何想个法子,让他父皇亦丢些颜面。
当然,是用男人与男人之间堂堂正正的算计,而不是孩童般的胡闹此举,毕竟他赵弘润如今也算是天下闻名的人物了,可拉不下这个脸面再去做些小孩子的报复举动。
待等回到肃王府的时候,赵弘润等一行人惊喜地发现,高括、种招等当初在商水军磨砺的宗卫们,亦返回大梁。
换而言之,除原宗卫长沈彧尚在赵弘润的五叔禹王赵元佲身边学习外,其余九名宗卫,再次得以团聚。
不过当赵弘润感到遗憾的是,高括等人回来时,还带回来一个关于楚国的消息。
楚国内乱,长久以来被熊氏一族所打压的屈氏一族,趁着楚王熊胥因为某些举动而遭到国内许多贵族的抵制时,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企图重新夺回楚国的王权。
在这种情况下,楚国三天柱之一,西陵君屈平遭到牵连,不得不为了本族的利益,被迫站在楚王熊胥的对立面。
而由此展开,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屈平的对立。
“这下精彩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弘润因为他父皇的关系而产生几许郁闷,立马荡然无存,满脑子都是寿陵君景舍与西陵君君屈平的对立。
毕竟这两位,可皆是楚国的三天柱之一,是名副其实的楚国英雄式大人物。(未完待续。)
第768章:楚国内乱之熊屈相争()
当晚,赵弘润在凝香宫用过晚饭,便在沈淑妃那旁敲侧击希望尽早抱上孙子的心愿下,带着众女们逃之夭夭。
回到肃王府后,众女各自回到他们在王府内的北院小居,而赵弘润则来到了书房,从怀中取出那封由宗卫高括带回来的书信,再一次仔细阅读。
这封书信,是由此刻仍留在相城、铚县一带的商水青鸦成员『段九』所书——在魏军大部队撤离时,青鸦众奉赵弘润的命令,留了大概那么二三十个人,在齐鲁楚三国交界的潜伏下来,成立了商水青鸦的分据点。
毕竟此番赵弘润从楚国卷带走了百万余楚国平民,致使相城、铚县、蕲县以及涡河以南的许多县城十室九空,这正是魏国部署细作的最佳时候,不容易被楚方发现。
而之所以在那一带留下了二三十个人建立商水青鸦的地下据点,目的就是为了打探齐、鲁、楚三国的最近消息。毕竟在赵弘润看来,齐鲁两国在那场国仗之后势必发生动荡,若是能及时得到第一手的情报,说不准魏国能在两国的内乱中进一步取得利益。
退一步说,哪怕不能在两国的内乱中取得什么利益,亦能掌握两国内乱的情况。
基于这个原因,段九被提拔为分据点的头目,带着二三十个青鸦众在齐鲁楚三国边界潜伏下来。
这也算是赵弘润打造情报网的第一步。
“殿下,我去给您沏一壶茶。”
宗卫长卫骄在旁说道。
他太了解自家殿下了,一瞧赵弘润的神色,他就猜到自家殿下今日多半会在书房呆上许久。
“唔。”
赵弘润点点头,迈步走到屋内的书桌后坐了下来,将手中的信纸平铺在书桌上。
段九送来的书信,相当厚实,但其实内容就只写了一桩事,即『熊氏与屈氏的内争』这桩此刻想必已传遍大半个楚国的重大事件——眼下段九所负责的分据点,暂时还无力刺探一些秘密的情报,充其量只能为赵弘润传来这种无法遮掩的大事件。
『屈氏……哼嗯。』
赵弘润心中愉悦地轻哼一声。
楚国芈姓屈氏一族与芈姓熊氏一族的王权之争,据赵弘润所知,不知得回溯多少年代,尽管这两支氏族同出一枝,但事实上,哪怕称之为死敌亦不为过。
众所周知,在许多年前,屈氏一族就对楚国的王权露出了野心,确切地说,哪怕是直到如今恐怕也并未放弃从熊氏一族手中夺回王权的野望。
记得在前一阵子,在赵弘润率军协助齐王吕僖讨伐楚国的时候,当时,楚国几近七成的国内贵族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战争,亦或多或少地为抵挡联军的讨伐而出了一份力。
比如巨阳君熊鲤,纵使是这个贪生怕死的邑君,亦贡献了大批的粮食。
但唯独有一支大氏族置身于外,仿佛楚国的国难与他们毫无关系,那便是屈氏一族。
当时,除了西陵君屈平响应国难,出兵协助,其余屈氏一族的人,几乎是毫无动静。
那时赵弘润就隐约猜到,屈氏一族很可能想当一把坐收渔利的渔人,趁着战后楚王熊胥威望大跌的良机,展开夺取王权的行动。
『或许,屈塍当时也得到了屈氏一族的帮助……』
舔了舔嘴唇,赵弘润似笑非笑地思忖着这件事。
还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在巨阳县境内,于一夜之间建成了一座冰城。
当时屈塍并没有率军赶至冰城,但奇妙的是,屈塍当时麾下数千军队,却丝毫没有受到冰雪的影响。
事后当时赵弘润得知,屈塍军是“恰巧”找到了一座村庄,更“巧”的是,村庄里还有足够的粮食。
而在年后,屈塍又“恰巧”得知了寿陵君景舍出兵蔡溪的行动,并事先在后者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下兵马,顺利地打了寿陵君景舍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这种种巧合,实在是太凑巧,巧地仿佛是有什么人刻意想帮魏军一把,牵制住寿陵君景舍,好方便魏军进攻楚国熊氏一族的中心——王城寿郢。
“呵。”
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再次聚拢心神看向那封书信。
书信中的开头,段九只是简单地写了『屈氏一族联络国内贵族逼宫于楚王熊胥』的这桩事,但赵弘润依旧还是能够将这件事与他所知的某些情况联系起来。
他如今已经很肯定,寿郢之战,那是楚王熊胥暗中授意项氏老将项燕,故意放水于魏军,这才使得楚国王城寿郢在短短几日内就被魏军攻破。
为何楚王熊胥要这么做,赵弘润心中多少也有些头绪——这也正是赵弘润将楚王熊胥并列于齐王吕僖这等明君的原因。
他无比惊诧,楚王熊胥居然有着那等魄力,居然想借助联军的外因,使楚国破而后立。
要知道这件事搞不好,会使在联军讨伐下顽强防守下来的楚国变得四分五裂,甚至是在无尽的内乱中亡国。
不管楚王熊胥在外的名声如何,但单单这件事,赵弘润心服口服,因为前者的魄力,足以使天下人震惊。
此后,所有的事件就都串联起来了:楚王熊胥开始取缔那些在国战期间毫无作为的贵族势力,巧立名目处死了大批的贵族,收缴了那些贵族所积累的财富。这个举动,使得楚国国内各贵族势力人人自危,纷纷联合起来抵制楚王熊胥,而屈氏一族,就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企图趁着楚王熊胥威信跌落低谷的天赐良机,从熊氏一族手中夺回王权,取代熊氏一族成为楚国的王族。
不得不说,这称得上是一幕龙虎相争,以至于赵弘润都暗暗遗憾于他未能亲眼目睹这一幕。
据段九在书信上显示,屈氏一族将『楚国遭逢大败』的事归罪于楚王熊胥,指责后者昏庸无能,随即,又举例种种以往熊氏一族子弟横征暴敛的丑闻,并且将半数左右的贵族势力纳入自己的阵营中。
而楚王熊胥则果断地判定屈氏一族为乱臣,派寿陵君景舍、邸阳君熊商、上将军项末这三位名声赫赫的楚国英雄,率军围剿屈氏一族。
屈氏一族亦争锋相对,其族人派出在国战期间按兵不动的私军,以『反昏王』的名号,公然与熊氏一系开战。
于是乎,楚国的内战由此打响。
可惜的是,屈氏一族眼高手低,哪里是寿陵君景舍、邸阳君熊商、上将军项末这三位楚国名将的对手,只是短短二十几日工夫,就被打地节节败退,连原先家族的封地都丢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西陵君屈平尚未出兵协助自己的族人。
一方是效忠的君王,一方是自己的家族,素来忠君爱国的西陵君屈平夹在当中,万分为难。
他只好派人给楚王熊胥送信,恳请这位君王收回『平剿屈氏一族』的成命。
遗憾的是,眼下的楚王熊胥,已在打算为日后的继承者铺平道路,岂会留着屈氏一族这种不听话的贵族?
无奈之下,西陵君屈平为了保全族人,最终选择出兵,与寿陵君景舍两军对峙,与后者展开了旷日之战。
这也是楚国内乱中最精彩的战役之一。
寿陵君景舍那是什么人物,已不必过多赘叙,只要知道,他是连赵弘润都没能击败的楚国名将。
而西陵君屈平呢?
他虽然没有在国战期间出现在赵弘润面前,但赵弘润也听说过此人在国战期间的巨大贡献。
没有西陵君屈平,寿陵君景舍或许无法迅速击败西越叛军,自然而然,也无法在赵弘润攻陷巨阳县前,赶到巨阳县,使魏军最终没能攻克巨阳这座富饶的城池。
更关键的是,若没有西陵君屈平,东越的大将吴越便可攻破九江郡,从南边给予楚国王城寿郢致命一击,联合当时包围了寿郢北、西、东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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