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好事连连啊……』
赵弘润听得心中欢喜,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思,点头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南门将军了。”
“末将遵命!”南门迟抱拳应道。
不过他并未坐下,反而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见此,赵弘润笑着说道:“南门将军似乎还有话?不必拘束,但讲无妨。”
只见南门迟犹豫了一下后,抱拳低声说道:“若大军路经浍河,在『铚』的下游,符离塞的东南侧,有一座名为『蕲』的城池,我南门氏族人,有大半居住在此……”
赵弘润听懂了南门迟的意思,轻笑着说道:“南门将军是希望我军即刻挥军南下?”
南门迟低了低头,苦涩说道:“若知我兄弟几人投靠肃王殿下您,恐蕲县内我南门氏一族遭到屠戳……”
赵弘润闻言闭目沉思了一下。
不得不说,此刻挥军南下攻打蕲县,此举异常凶险。
首先,城外两万余楚兵以及相城城内的两万楚军,收编事宜尚未完成,再者,这些士卒的忠诚也是个问题。
其次,蕲县就在符离塞的东南,一个不好,符离塞数十万大军围困过来,那可不是说笑的。
忽然,赵弘润心中微微一动,故意说道:“蕲县,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此番联军的东路军负责的……本王与齐国的田耽将军交情不深,抢他功勋,怕是会交恶此人啊。”
“田耽?!”
听闻此言,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面色顿变,三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尤其是南门迟,更是满头冷汗地急声问道:“肃王殿下,此事当真?……田耽打蕲县?”
“对啊。”赵弘润故作不明究竟地说道。
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对视一眼,脑门冷汗淋漓。
只见三人慌忙离座,来到堂内中央跪倒在地,急声说道:“殿下,我三人愿助殿下您夺取蕲县,望殿下救我南门氏一族老小性命!”
『这反应……』
赵弘润有些惊愕地望着骤然色变的三人,感觉这三人的反应比他预料的还要强烈。
『怎么回事?难道那田耽,也是一位类似司马安那样的将领?』
赵弘润有些纳闷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猜得还真没错。
齐国的田耽虽说不像魏国的司马安那样仇视外族,但是他对楚国贵族的屠戳,却要远在司马安之上。
不同在于,司马安惯于屠杀,而田耽喜好虐杀。(未完待续。)
第646章:田耽的凶名()
“田耽,你等似乎很畏惧他?”
赵弘润询问着留在军中的新投诚将领南门怀。
记得在商议过后,南门迟火速前往北边的龙脊山楚军,即他亲弟弟南门阳处,而南门觉则轻装前往『蕲县』,前去说服他们南门氏的族人投靠魏国,唯有南门怀留在了魏军之中,大概是南门迟与南门觉二人考虑到赵弘润对他们的信赖问题,因此主动留下南门怀作为人质。『注:上一章打错了字了,应该是蕲(qi)县。』
其实说实话,就算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族兄弟三人一起外出,赵弘润亦无所谓,毕竟他新得了四万余楚国正军,只要屈塍、伍忌二人能够说服那些俘虏,激起这些俘虏对熊氏一族埋藏在心底的怨恨,就等同于魏军增添了四万援军。
这才是重中之重。
相比较之下,南门迟、南门觉、南门怀三人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当然了,即便赵弘润并未过分地看重这族兄弟三人,但是对于他们的投诚,赵弘润仍表现出莫大的热忱,毕竟是『千金买马骨』嘛,若是厚待投诚的人,如何吸引全天下的人投奔魏国呢?
而在这件事中,有一个人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重要,使得南门兄弟三人那此前尚有犹豫的内心,立马改变主意。
而这个人名,即是东路军的主将田耽,齐国著名的善战猛将。
听闻赵弘润的询问,南门怀的脸上不觉得露出几许惊恐,只见他舔了舔嘴唇,语气莫名地说道:“那是一个屠夫。”
『屠夫啊,貌似我大魏也有位叫做司马安的“屠夫”……』
赵弘润不由地想到了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毕竟后者就被成皋军的大将军朱亥骂做屠夫,原因就在于司马安对待外族的态度永远就只有杀,『非我族类尽屠之』这句话,在砀山军中可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
不过经过三川战役,那位司马安大将军对三川之民的态度倒是稍微改善了许多,但仍旧停留在『警惕』的程度,仍不是很信任三川部落的臣服,但比起以往,倒着实是好了许多。
『莫非那田耽,亦是如司马安那般?』
赵弘润歪了歪脑袋,着实有些纳闷,因为他六皇兄去年携新婚妻子嫆姬返回魏国时,他曾与那田耽见过一面,虽说期间田耽的出现吓得楚国使节黄砷与暘城君熊拓面如土色,敢怒不敢言,但赵弘润却未从田耽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什么端倪。
在当时赵弘润看来,田耽是一位很正统、挺寻常的将领,虽说此人所立下的辉煌功勋,即便是他赵弘润也只能望其项背。
因此想到这里,赵弘润忍不住嘀咕道:“说起来,本王去年的时候见过那田耽,倒是也没瞧出此人……唔,是一个屠夫。”
听闻此言,南门怀鼓起勇气询问赵弘润道:“肃王殿下,若您攻打相城时,我相城反抗激烈,任凭您几次劝降仍不献城投降,待颇城之日,您会处死守城的敌将么?”
赵弘润闻言愣了愣,他本想说些好听的,不过在瞧了一眼南门怀后,他改变了主意,点点头坦诚地说道:“会!……倘若本王麾下的将士在相城牺牲巨大,本王定然会杀守城的敌将祭奠战死的将士,除非那敌将愿意归顺。”
南门怀脸上露出几许释然的笑容,恭维道:“肃王殿下真是一位坦诚的君子,末将心服。”说罢,他语气变了变,压低声音问道:“可肃王殿下您,会屠宰城内的贵族么?”
“唔?”赵弘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问道:“那些贵族可曾参与守城?可曾因为他们的出现对我军造成额外的伤亡?”
“这有关系么?”南门怀晒笑道。
“这当然有关系。”赵弘润皱皱眉,正色说道:“倘若是安分守己,并未参与战事的人,本王自然不会加罪于他。”
听闻此言,南门怀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明白了,肃王殿下您先前所说的『处死』,那是罪罚,是为了替在攻城战中牺牲的将士泄愤,祭奠其在天之灵。……但田耽不是,破城之日,他会命人吊死城内的贵族,无论老少、无论男女。”
“吊死?”赵弘润皱了皱眉,故意拖长了声音,以表达内心的吃惊。
“是的。”仿佛是猜到了眼前这位肃王的想法,南门怀愤慨地说道:“殿下您想得没错,就是吊死,吊死在城门楼上,让经过城门的人抬头便能看到,借此举示威。……无论男女老少皆不会放过。”
“……”赵弘润眉头略微皱了皱,他倒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类示威的手段,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齐国仍在沿用这些残忍的惩戒。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齐国是一个『仁』思想非常盛行的国家,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而此时,仿佛是再次猜到了赵弘润心中的疑惑,南门怀苦涩地说道:“这是报复。……田耽对我楚人的报复。”
赵弘润顿时明白了:想来必定是楚国曾经对齐国,或有可能是田耽的故乡做过类似暴虐的事,因此齐将田耽对待楚人的手段极其残酷。
要知道,想当年暘城君熊拓率军进犯魏国时,他麾下的农民兵就在召陵等县烧杀抢掠,作孽不小,只不过后来赵弘润收编了那支如今已演变为鄢陵军与商水军的军队,因此魏国放弃了追究此事而已。
但是在召陵,当地魏人对楚人依旧是极其排斥,包括如今已成为魏国军队的鄢陵军与商水军。
因此并不奇怪楚国的军队曾经也在齐国做出过类似的勾当。
只不过,似齐将田耽如此的报复,不是会让楚国的军队更加激烈的反抗么?
当赵弘润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时,南门怀苦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等为何畏惧田耽的原因。……仿佛无论我楚人如何抵抗,都抵挡不住田耽的军队。”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肃王殿下有所不知,齐国的军队拥有着鲁国的工匠们所打造的可怕战争兵器,以至于每次与齐国交锋,楚国这边明明兵力数倍甚至是十余倍于齐军,却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鲁国的工匠……么?』
赵弘润眼眸闪过几丝精芒,思忖着此次是否有可能“掳”走一批鲁国的工匠。
『……或许,会有这个机会?』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
又与南门怀聊了一阵,南门怀便告辞了,毕竟他眼下已是鄢陵军中的一员,应当履行自己的责任,协助鄢陵军收编相城内的那近两万军队。
毕竟赵弘润已告诉他,只要收编事宜完成,魏军即刻挥军南下,前往斳县,因此,日夜担忧齐将田耽会攻破斳县,虐杀他南门氏一族的南门怀,对于鄢陵军收编楚军一事自然是更为上心。
而南门怀离开后不久,汾陉军大将军徐殷便前来拜会赵弘润。
徐殷与他的汾陉军,此前正协助商水军的副将翟璜收编城外那两万余楚国败军。
说是协助,其实就是警惕着这些被商水军收编的楚兵反水而已。
不过事实证明,商水军对那些楚兵的吸收以及洗脑,效果还是挺不错的,眼下已基本上完成了收编事宜。
只要赵弘润有办法攻克这些士卒家人所在的故乡,将其家人输运到魏国,那么这些楚兵,日后十有八九就会向商水军一样,成为魏国的士兵。
毕竟楚国这边的国策,完全就是以熊氏一族为首的贵族倾轧平民的工具,在有更好的选择的前提下,那些楚兵自然会选择待遇以及生活环境更好的魏国,这点毋庸置疑。
“恭喜肃王殿下兵不血刃拿下相城!”
徐殷见到赵弘润的第一句话,便是恭贺攻克相城。
赵弘润笑着摆了摆手,毕竟说到底,他确实有算计相城,但兵不血刃拿下相城,却是晏墨的功劳,赵弘润自然不会将部下的功劳包揽到自己身上。
“听说我军暴增到九万人了?”在谈笑的期间,徐殷提到了此事,想来是在提醒赵弘润,他们魏军中的楚人比例有些居高了。
想想也是,若九万魏军,其中仅有汾陉军这不到一万五千人是魏人,其余七万五千人皆是楚人,这当然会让徐殷感到不安。
尤其这场战事,还是针对楚国的战事,天晓得那些楚人会不会反水,临阵倒戈?
“不至于的。”
仿佛是看穿了徐殷的顾虑,赵弘润眨眨眼睛说道:“此番我军是『遵从道义、解放受熊氏贵族倾轧的楚国平民』,是众望所归的义战,寻常平民出身的楚国军卒,不会是我等的敌人……”
听闻此言,徐殷忍不住笑了起来。
的确,有时候一句占据道德至高点的口号,甚至要胜过千军万马。
他摇摇头,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首战居然会有四万余楚军倒戈,投诚我军……”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这就说明,这个国家已经糜烂,但愿我大魏日后不会变得像眼前这个国家一样……”
徐殷的面皮微微颤了颤,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不会?哼!”
赵弘润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他心中清楚,他魏国国内有些贵族,其实并不比楚国的贵族少上多少,只不过那些人利用手中的权利强行压了恶行的影响,让苦主无处鸣冤罢了。
可长此以往,势必会酿成大祸。
“算了,先不提这个了,徐大将军,本王希望汾陉军能留下一个营驻守相城……”
徐殷久经沙场,自然明白赵弘润的顾虑,闻言点头说道:“徐某军中东卫营的褚宣,文武兼备,足以担当此大任。”
“好。”赵弘润点点头,旋即转头望向符离塞的方向。
“该是时候让那位齐王也动一动了……”(未完待续。)
第647章:姬昭与田広()
——八月七日,邳县——
该日大清早,齐王吕僖便邀请鲁国国主公输磐以及齐鲁两国的许多公卿来到了『邳』要塞内的军议大厅。
因为是在要塞中,所谓的军议大厅铺设十分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铺设着木板的大房间而已,只不过用在这里的木板,按照齐王吕僖的喜好,皆漆上了产自楚国的名贵紫漆,变相地彰显了齐国的财大气粗。
“大王今日召集众人,莫非东西两路有所突破?”
待众人坐定之后,鲁国国主公输磐见齐王吕僖面带喜悦之色,遂好奇问道。
没想到听闻此言,吕僖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份捷报,举在手中扬了扬,笑着说道:“寡人适才接到田耽的捷报,捷报中言道,他已于一日前攻破『钟吾』,眼下正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兰陵』,一路攻打『溧阳』……而就在他写这封捷报之前,田耽大破楚溧阳军熊盛,眼下兰溪亦堪堪将破,溧阳亦堪堪将破……”
听闻此言,屋内顿时哗然,无论齐鲁两国的公卿,脸上皆露出了叹为观止的惊讶之色。
这才过了多久?
田耽便已破一城,即将攻破三城?
不愧是『大齐名将』!
而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齐王吕僖转头坐在旁边、与他平起平坐的鲁国国主公输磐说道:“田耽在信中言道,他此番取得如此优势,多亏了鲁国能工巧匠们所打造的兵器啊。”
“不敢当、不敢当。”见齐王吕僖刻意提起鲁国的功劳,鲁国国主公输磐笑吟吟地摆手道。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齐鲁两国,关系的确是坚如磐石,因为齐国非但国力强盛,支持着鲁国的经济,并且,齐王吕僖亦相当会做人,时不时地夸奖鲁国一番,这使得鲁国一如既往地成为齐国最坚实的同盟。
然而就在众人庆贺的时候,殿内却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东路军高奏凯歌,却不知西路军的进展又如何?”
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转头望向开口的那人。
『又是这个田広(guang)啊……』
包括鲁国国主公输磐在内,殿内众鲁国公卿下意识闭上了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因为这是人家齐国内部的事。
不错,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人,正是齐国的右相田広。
田氏,在齐国是大姓,但并非所有的田氏都出自一支。
比如田耽与田讳,他们出自『临淄田氏』,而右相田広,则出身『滨海田氏』,因此虽说都是『田氏』,但其族谱、祖宗都是各不相同的。
不过,不可否认皆是齐国的公卿贵族。
“田卿。”齐王吕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平静地说道:“今日田耽送来捷报,值得庆贺,就莫要坏了气氛了……”
齐国右相田広闻言连忙告罪道:“请大王恕罪,臣下也是有感而发。……我大齐的战将,在东路势如破竹,即将攻克三城,何以西路军音信全无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首席的左相姬昭,即赵弘润的六王兄赵弘昭。
听闻此言,姬昭心中不由苦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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