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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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廷- 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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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说是接风的宴席,实则赵弘润一方也就是他与卫骄等五名宗卫,以及包括段沛在内的几名青鸦众入席而已,而赵弘昭那边,也只是带着他的那十位宗卫。

    席上唯一的陌生陪客,就是那位叫做田讳的齐国公卿。

    酒过三巡,赵弘昭借故离席,同时用眼神暗示赵弘润跟他出去,想来前者有些私密的话想对赵弘润述说。

    见此,酒席宴上的众人很识相地装作啥也没看到。

    赵弘昭将赵弘润带到了隔壁再隔壁的雅间,二人的宗卫长,卫骄与费崴识趣地没有跟进去,颇有默契地守在雅间外。

    此时在这间雅间内,赵弘昭早已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邀请赵弘润入席就座。

    “都是你的人?”

    赵弘润并未第一时间入座,而是来到窗户边,打量着酒楼外的值守卫兵。

    赵弘昭微微一笑,仿佛是猜到了这位八王弟的心思,坐在席位中一边为彼此斟酒,一边微笑着说道:“皆是相府内的老人,是值得信赖的。”

    赵弘润回头看了一眼赵弘昭,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来到赵弘昭对面入座。

    他没有询问什么『你如何肯定这些人值得信赖』的这种啥问题,毕竟若是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赵弘昭凭什么被大梁朝野称作『麒麟儿』?

    这是一位被赞誉『生而知之者』的姬姓赵氏王族俊杰。

    可能是年逾未见的关系,也可能是赵弘昭如今的地位有些敏感,兄弟二人阔别多时再次相见,在那份激动徐徐退却之后,隐隐有种疏远感。

    这种疏远感,可能是因为田讳曾尊称赵弘昭为『左相大人』,也可能是因为后者此刻身穿着齐国风俗的公卿袍子,这种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赵弘润:眼前这位六皇兄,已经不再是他们魏国的睿王,而是齐国的国相。

    “……”

    雅间内,气氛显得有些沉寂,赵弘昭与赵弘润二人默默饮了一杯酒,相顾无言。

    良久,赵弘昭幽幽说道:“你嫂子有了……”

    “咳……咳咳。”

    冷不防听到这句,赵弘润险些将嘴里的酒水喷出来,强行咽下后,呛地他连连咳嗽。

    “什、什么时候?”

    赵弘润瞪大眼睛问道。

    赵弘昭的脸上洋溢着即将作为父亲的幸福,微笑着说道:“再有四五个月,你就有个侄子或者侄女了。”

    赵弘润愣了愣,亦发自内心地对赵弘昭感到高兴。

    他问道:“写信告知父皇与乌贵嫔了吗?”

    赵弘昭微笑着点点头:“我拜托了出访大梁的使节田侑大人。”

    赵弘润闻言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他忍不住调侃道:“我这个未出生的侄儿女,出身可了不得啊……”

    可不是了不得嘛,祖父是魏国的君王,外祖父是齐国的君王,父亲是魏国皇子、母亲是齐国公主,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唬人的出身?

    赵弘昭温和地笑着,反过来调侃赵弘润道:“羡慕么?羡慕的话,你也加把劲。”

    “加什么劲啊?”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我今年才十六,可不想这么早就被儿女负累。”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对面这位六皇兄,撇嘴说道:“本王与某位已过弱冠之龄的老家伙是不同的。”

    赵弘昭听得哭笑不得:刚过弱冠之龄就是老家伙了?

    然而他与赵弘润相差四岁,这话由赵弘润嘴里说出来,他还真不好反驳。

    二人顺着这个话题又聊了一阵,逐渐地,先前微微有些疏远的关系,又逐渐被拉近,尤其是当赵弘昭抱怨他在齐国这边吃住不习惯的时候。

    “弘润你可晓得,临淄这边,吃虾子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喜欢生食鱼蟹……”

    说罢,赵弘昭就看到赵弘润眼睛发亮地咽了一下唾沫。

    “弘润,看你神色,似乎挺向往的……”

    “呵呵。”赵弘润自然不好解释,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不识好东西!

    他当然知道有些鱼的确是可以生吃的,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存在什么污染,再者,虾蟹亦曾是赵弘润最喜欢的河鲜、海鲜,但很可惜,魏国不吃这些东西,认为虾蟹不净,毕竟后者是吃水中腐肉为生的。

    这种对虾蟹的歧视,使得赵弘润这辈子还真没机会接触虾蟹,几乎饭桌上所有的荤腥都是飞禽走兽。

    “我率军攻打三川时,曾弄到一本《魏游子手札》,似乎是我赵氏先人所著,此人曾在书中记载过齐国的习俗……我挺好奇的。”赵弘润半真半假地解释他方才下意识咽唾沫的原因。

    赵弘昭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这简单,日后到了临淄,我亲自叫人为弘润你准备最优质的鱼,让你尝尝滋味。……不过为兄有言在先,那味道,怪怪的,就跟吃生肉似的。”

    『根本不同好吗?』

    赵弘润暗自嘀咕一句,脸上却欣喜地说道:“那就有劳六王兄了。”

    “弘润言重了。”

    二人又说笑了一阵,随即,话题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比如,赵弘昭问起了如今大梁的情况。

    “据田侑大人回信中所言,弘润你前一阵子在商水?”

    “确切地说,是去了一趟安陵。”赵弘润将安陵与鄢陵之间的矛盾向赵弘昭简单解释了一边,也没有隐瞒赵来峪的事,毕竟他也想听听这位六王兄的看法。

    然而,赵弘昭对此的说法与赵来峪的确很接近:“弘润,为兄不偏帮谁,但三叔公那番话,的确没错。……你如今手中的权利是不小,但这份权利来自于父皇,确切地说,来自于皇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待等有朝一日父皇无法再庇护你了,新君真会坐视你继续手握十万兵权,虎踞于商水边戍?……你如今的不足,在于人脉。三叔公的安陵赵氏,确实可以弥补你这方面的弱势……”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几许异色,意有所指地说道:“当然,还有一条比拉拢国内贵族更快捷的路,就看你愿不愿意收回曾经的话。”

    赵弘润看了一眼赵弘昭,苦笑着说道:“六王兄,好似每次相逢,你都要鼓动我争位。”

    被拆穿的赵弘昭哈哈一笑,他隐隐看出赵弘润对这件事并不上心,也就是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岔开话题说道:“你不在大梁,想来东宫与雍王斗地很凶吧?”

    赵弘润微微一笑,将大梁最近发生的事与这位六王兄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周昪是雍王的人』这一事实。

    果不其然,赵弘昭在沉思了片刻后,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皱皱眉说道:“你确定那周昪是效忠东宫的幕僚?为兄怎么感觉……此人在坑害东宫?”

    “有吗?”赵弘润故作不知地眨了眨眼睛。

    赵弘昭那是何等聪慧的人物,瞧见赵弘润这个作态,便知这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碍于他如今是齐国这边的左相,自然也不好过于干涉、刨根问底,因此识趣地将话题又转移到北疆那边去了。

    魏国宫廷内的皇位之争不方便聊,但聊聊北疆、聊聊魏国即将与韩国发生的战争,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你所想,大齐这边,在巨鹿郡的确驻扎着一支水军,大王已将这支水军的兵权移交给了为兄,倘若韩国果真对大魏用兵,为兄会叫那支水军北上,袭击韩国沿河、沿海城池。即是不能阻止韩国出兵,亦能拖住韩国一部分兵力。”

    听闻此言,赵弘润略有些疑虑地问道:“这么做,不会影响六王兄在齐国的声誉么?”

    “无妨。”赵弘昭摆摆手说道:“大王已明确表示,『齐魏连横』不容背弃,无论是针对楚国还是针对韩国,大齐与大魏将会是最稳固的盟国。”

    听了这话,赵弘润不觉有些惊讶与意外。

    可仔细一想,他就感觉这其中有些不对。

    要知道,『齐鲁魏三国伐楚』一事之后,楚国固然是实力大跌,但齐国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是他魏国有机会崛起。

    换而言之,齐王吕僖那番承诺,可不是齐国提携作为小弟的魏国一把,而应该是到时候崛起的魏国反过来拉齐国一把才对。

    想到这里,方才还笑吟吟的赵弘润,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

    “六哥……其实你已经没想过要回大魏了,对么?”

    听闻此言,赵弘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未完待续。)

第625章:肃王与齐相(二)() 
赵弘润感到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他终于逐渐开始意识到,他与赵弘昭的疏远究竟因为是什么。

    是因为赵弘昭用『大齐』来称呼齐国?

    是因为赵弘昭用『大王』来称呼齐王?

    不,是因为赵弘昭已经渐渐忘记了他『在齐国作为人质』的事实,正朝着一名为了齐国利益考虑的齐国左相转变。

    明明是魏人,而且还是魏人的皇子,如今居然为齐国的利益考虑,这让赵弘润感到愤怒,感到失望。

    屋内的气氛,随着赵弘润那一句话顿时再次冷却下来。

    赵弘润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弘昭,而赵弘昭则默默地重复斟酒、饮酒的举动,直到一连喝了三杯之后,他这才长吐一口气,幽幽说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那只是你的看法。”

    赵弘润冷冷说道:“你我都清楚,一旦齐王吕僖过世之后,齐国究竟会变成怎样一个乱摊子……”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劝道:“六哥,回大魏吧。此战之后,你已没有必要再作为人质留在齐国,若是你不舍得六嫂,大可将其一同接到大梁去,到时候小弟送你一座『睿王府』,你与六嫂,还有父皇、乌贵嫔,一家人朝夕相处,和和睦睦……”

    赵弘昭闻言苦笑一声,微微摇头说道:“弘润,你误会了一件事,为兄……早已不是大魏送到齐国的质子了,哪国的质子,能担任他国的左相?”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赵弘润,诚恳地说道:“大魏有你,有雍王、有襄王,人才济济,而齐国这边……虽齐王乃当世的明君,但他几个儿子皆不成器,齐王对为兄恩宠有加,视为兄如己出,为兄不忍他过世之后,齐国被楚国所吞并。……弘润,你是外来人,你不懂齐楚的仇恨。为兄也不瞒你,齐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命将不久,可他为何还是要强撑组织这次三国伐楚?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不作为,一旦他身故之后,齐国必定被楚国所灭。……无论是报恩也好,感恩也罢,为兄已决定留在齐国。”

    听闻此言,赵弘润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弘昭,随即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齐王正是好手段,竟将一位在我大魏时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皇子,教导为时刻为了齐国利益而考虑的贤臣……”

    “弘润?”赵弘昭的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也有些尴尬。

    毕竟想当初他在大梁时,确切没有参与任何朝事,终日里只是与那些文士作乐,可跑到齐国这边,却舍弃了曾经的生活,居然开始为齐国出谋划策,身为魏国姬姓赵氏的王室子孙,这的确说不过去。

    而此时,赵弘润目视着赵弘昭,笑容苦涩地说道:“我原以为是我大魏占了便宜,非但能得到《鲁公秘录》的拓本,还能在齐国埋下一个位高权重的自己人,可谓是丰收。没想到,弄到最后居然是我大魏失去了一位拥有国士之才的皇子。……一本《鲁公秘录》的拓本,换一个可保障齐国至少二十年稳定的睿王?吕僖不去经商,真是屈才了!”

    “弘润!”赵弘昭脸上闪过几丝不悦,低声呵斥道。

    呵斥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叹息道:“弘润,这是为兄的决定,与大王……”

    可刚说到这,就见赵弘润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断了他,目视着他正色说道:“眼下,我只想弄懂这一件事,那就是如今坐在我对面的,究竟是我大魏的睿王弘昭,还是齐国的左相姬昭。”

    “……”赵弘昭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赵弘润良久,眼中闪过阵阵挣扎之色,最终艰难地开口道:“就当是……后者吧!”

    『……』

    赵弘润注视着赵弘昭,随即微微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出了雅间。

    “卫骄,走了!”

    站在雅间外的卫骄疑惑地发现自家殿下沉着脸,心下纳闷,虽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但有不好当场问及,遂忍着心中的困惑点了点头。

    而望着拂袖而去的肃王赵弘润,雅间外另外一位宗卫长费崴,脸上亦是露出了几许惊疑。

    只见他走入雅间内,望着有些失神的赵弘昭,拱手问道:“殿下,您与肃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赵弘昭脸上苦笑连连,长长地叹了口气。

    “谈不上是什么不愉快,不过……情节却要比『不愉快』严重地多。”

    说着这话,赵弘昭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独自饮下。

    大概过了片刻,田讳来到了这间雅间,对赵弘昭说道:“方才,你那位八王弟,带着人走了,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赵弘昭闻言又苦笑了一下,苦涩说道:“应该称作,魏国的肃王殿下。”

    田讳愣了愣,随即好似醒悟了什么,压低声音说道:“你……将话挑明了?”

    “不是我,而是他。”赵弘昭微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我不想瞒他。再者,也瞒不了他……索性挑明了吧。”

    田讳闻言皱了皱眉,提醒道:“这……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大王可是钦点了姬润公子为副将啊……”

    赵弘昭闻言摇摇头,正色说道:“弘润才能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他只是,对有些事执念太深。”

    说到这里,他见田讳仍一脸犹豫之色,遂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事的,今日且让他好好歇息,好好捋一捋思绪,明日我再去找他,应该能说服他。”

    “但愿如此……”田讳点头说道。

    与此同时,赵弘润已带着宗卫们以及几名青鸦众出了彭城,来到了他们魏军驻扎的军营。

    说是军营,其实就是一片简单的营地而已,谈不上有多仔细,不过军营内的兵帐倒是有不少。

    而待等赵弘润回到军中时,五万五千魏军正在吃酒吃肉,享受于齐王吕僖给予的犒军。

    由于军营内太过于吵闹喧哗,赵弘润带着五名宗卫骑马来到泗水的上游,找了一个僻静处,眺望着滚滚的河水。

    平心而论,事实赵弘昭的决定也并没有什么。

    毕竟齐王吕僖那般恩宠他,非但将最疼爱的女儿下嫁给他,还将他提拔到齐国左相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倘若站在中立的角度,就算是赵弘润亦得觉得,赵弘昭的确是得为齐王吕僖、对齐国做点什么。

    可问题就在于,人都是有私心的,作为魏人的皇子,赵弘润无法站在中立公正的角度,他的立场,理所当然是偏向魏国的。

    如此一来,赵弘昭的做法就无法让赵弘润接受了。

    说得严重些,这就是对魏国的背叛。

    而更让赵弘润暗恨的是,他六哥赵弘昭当年是因为他决定与楚国开战,才前来齐国作为质子的。

    这让赵弘润下意识地觉得,他有责任将赵弘昭带回魏国去。

    没想到,事与愿违。

    当日,心情纠结的赵弘润在泗水上游望了好几个时辰的河水,直到天色逐渐黑下来,才回到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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