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水军前身,即当初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二人攻打魏国的军队,就是这种农耕兵。
然而,当初在鄢陵战场上,楚军却被当时赵弘润麾下的浚水军打地几近覆灭。
两万五千人,打六万人,后者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因此在楚魏战役结束之后,暘城君熊拓放弃了原来的农耕兵,采用了似魏国、韩国这种精兵策略,好生训练了十万军队。
那些从魏国秘密运到楚国的粮食,有一半是供养这支军队的。
但问题是,虽然新军训练地差不多了,但这些士卒终归没有踏足过战场,于是,鉴于『齐楚之战』迫在眉睫,暘城君熊拓顾不上向赵弘润催促那批武器装备,便带着麾下的军队,以简陋的武器装备赶赴巴国,借巴国混乱的局势淬炼这支军队,希望能尽早使其成形。
而这件事,熊琥并不想透露给赵弘润,但只可惜还是被后者给看穿了。
这让熊琥不禁有些紧张,生怕赵弘润反悔。
要知道一旦齐楚开战,魏国亦是『齐鲁魏』三国联盟之内的,怎么可能会再冒着被齐国记恨、被天下人所指责的危险,再在私底下资助暘城君熊拓?
甚至于,作为魏国近几年来最耀眼的战功获得者,赵弘润很有可能会被齐国要求,一同率军攻打楚国。
在这个大趋势下,就算有着芈姜作为关系的纽带,魏国的肃王赵弘润,与楚国的暘城君熊拓,亦很有可能会再次在战场上相见,为了各自的阵营立场而成为敌人。
“这还真是麻烦啊……”
赵弘润站起身来,在厅堂来回踱着步。
平心而论,他对攻打楚国没有多大兴趣。
原因有三。
其一,魏国北方的韩国近期兵马调动有些诡异,魏国这边的朝廷官员普遍认为这是韩国企图从他们魏国手中夺取上党、河东地区的预兆。
这不,连赵弘润的四王兄,燕王弘疆,都亲自镇守在山阳县,并且,南燕军的大将军卫穆,亦将军队调到了河东一带。
甚至于,朝廷工部还在紧急地修筑兵道,从王都大梁经南燕、直通河东的兵道,为的就是一旦韩国对魏国开战,似砀山军、商水军、浚水军,便可沿着这条兵道迅速支援山阳。
其二,魏国虽然国土面积远不如楚国、韩国,但因为国民人口也不如后两者的关系,事实上魏国国内的土地并不紧张,尤其是在攻下了宋地的情况下,魏国已出现了人少地多的迹象。
因此,虽说鼎力协助齐国覆灭了楚国后,魏国势必能得到广阔的国土,但事实上,这些土地对魏国的国力并没有最直接的提升作用,甚至于,还会让魏国的军队在攻打楚国期间损失惨重。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场仗,齐国根本不会胜。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胜』,并非是齐国无法战胜楚国,而是指,齐国就算能战胜楚国,将偌大楚国这个巨人打成残废,却也守不住这份优势。
道理很简单,因为齐王吕僖病入膏肓、命将不久,一旦他驾崩亡故,齐国势必将陷入齐王吕僖那几个儿子争抢齐王之位所导致的内乱,到那时候,齐国在楚国面前的种种优势都将丧失,甚至于,楚国可能还有机会,趁机齐国内乱而反攻齐国。
总得来说,只要楚国能熬到齐王吕僖亡故,那么这场仗,就是楚国的胜利。
失去了齐王吕僖的齐国,并不值得楚国畏惧。
虽然说齐国还有一个田耽,但田耽终归不是齐国的王,他手中的权利,是受到限制的。
齐王吕僖在的时候,由于前者的鼎力支持,田耽无疑是一头猛虎,可换做齐王吕僖的某个儿子,田耽是否还能得到信任,得到重用?
因此,赵弘润无论如何都不看好这场仗。
他觉得,若是他魏国被牵扯其中,那么,很有可能白白忙碌一场,而最终什么也捞不到。
想到这里,赵弘润转头望向仍一脸紧张的熊琥,笑着说道:“熊琥,何必如此紧张?就算到时候我大魏不得不配合齐国对你楚国开战,本王领了这份差事就是了。……就让熊拓呆在巴国吧,你陪本王随便耍耍就得了。”
熊琥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地苦笑起来,赵弘润都将话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再听不懂,就不是一个蠢字可以形容了。
随便耍耍,言下之意就是双方彼此演一场戏,应付应付齐国就得了。
虽然这番话让熊琥知道了赵弘润对这场仗的态度,但是对于后者的这一番话,他还是不敢苟同。
真当齐王吕僖是傻的么?
于是,他摇头叹息道:“肃王,太小瞧齐王吕僖了。若齐国要求贵国对我大楚开战,那么,若肃王担任主帅,吕僖势必会要求肃王带兵前往宋鲁交界,甚至是直接到齐鲁联军中,他是不可能让肃王攻打平舆县或暘城的。”
“唔?”
赵弘润闻言皱了皱眉,因为若是真如平舆君熊琥所言的话,那他真没办法与暘城君熊拓演戏了。
而就当赵弘润与熊琥在偏厅商议之时,陈宵正站在羊舌一氏府上的前院里,左右张望。
此时,肃王卫已重新担任了赵弘润的保护,见陈宵在羊舌一氏府上张望,认得此人是跟随赵弘润一同前来的,遂好奇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陈宵闻言,说道:“肃王在哪?我想找他要回我的驴。”
“驴?”
肃王卫们并不知陈宵的情况,闻言不禁有些发愣,不过还是向陈宵解释了赵弘润的去向:“肃王殿下,此刻正在偏厅接见楚平舆君,你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切勿打搅。”
“平舆……君?”
方才还满脸笑嘻嘻的陈宵,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只见他一把从面前那名肃王卫的腰间抽出利剑,提着利刃便冲入了赵弘润与熊琥所在的偏厅。
“”(未完待续。)
第553章:意外()
当陈宵提着利剑冲入偏厅时,赵弘润仍在与平舆君熊琥聊着有关于『齐国对楚宣战』的事。
忽听砰地一声,偏厅的门被踹开,随即,陈宵手持利刃一脸凶相地冲了进来,为此赵弘润也是愣了一下。
『这家伙……做什么呢?』
赵弘润的心中泛起一个疑惑,随即,当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满脸困惑与惊愕的平舆君熊琥后,他这才感觉情况不妙。
『不好!陈宵要杀熊琥!』
心中惊呼一声,赵弘润急声喊道:“沈彧!”
而事实上,宗卫长沈彧其实早已经迎了上去,毕竟他也是知道陈宵对平舆君熊琥的憎恨的,一见陈宵带着兵刃闯入进来,便知情况不妙。
然而,陈宵的身形速度非常快,迅速掠过了迎上前来的沈彧,甚至于,还躲过了芈姜为了阻挡他而向他丢去的茶杯,最后越过赵弘润,一把抓住熊琥的衣襟,将他给提了起来。
可怜熊琥根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陈宵给制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被陈宵用利刃架住了脖子,熊琥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用惊愕的目光望向赵弘润。
他并不认为此事是赵弘润主谋的,毕竟他们双方的关系目前很和谐,更何况,赵弘润就算要杀他,也不会当着芈姜的面。
眼见芈姜并未与赵弘润翻脸,熊琥便知此事不管后者的事。
果不其然,就在熊琥思忖之际,就见赵弘润脸上的神色已经阴沉下来,沉声说道:“陈宵!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的陈宵,已不复平日那样嘻嘻哈哈,闻言望向赵弘润,冷淡地说道:“陈某意欲如何,难道肃王不知么?”
一听这话,熊琥更加惊讶了,因为从这句话不难猜出,陈宵并非是赵弘润的下属,可能只是相识之人而已。
只不过,熊琥自忖与此人素不相识,对方为何要对他动手?
想到这里,熊琥开口说道:“这位壮士,熊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袭击熊某?”
“无冤无仇?”陈宵闻言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家父因你而死,你居然敢说你我无冤无仇?”
『啊?』
熊琥不禁有些傻眼,忍不住说道:“这……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听闻此言,陈宵皱了皱眉,问道:“你可是楚国的平舆君熊琥?”
“正是……”
熊琥的心凉了半截。
他原本还在猜测是否是对方寻错了仇,可如今对方既然指名道姓叫出了他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几乎不存在寻错仇的可能。
只不过,以往因为熊琥的一道命令而死的魏人并不少,以至于熊琥根本想不起来,陈宵的父亲究竟叫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令尊尊姓大名?”
只见陈宵重哼一声,带着几分骄傲与自豪,沉声说道:“原召陵县县令陈炳,便是家父!”
『召……召陵县令陈炳……』
熊琥不禁睁大了眼睛,一颗心顿时全凉了。
对于这个名字,他岂会忘记?
毕竟当初暘城君熊拓在赵弘润所率领的魏军的鄢水大营前,为了交换被赵弘润所俘虏的他熊琥,曾将那一干以县令陈炳为首的召陵县魏国官员推到阵前,当时那一幕,熊琥至今都记忆犹新。
『等等,不对啊……那陈炳,可不是我杀的……』
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的熊琥连忙说道:“壮士息怒,熊某当时并未杀害令尊,下令杀害令尊的是……”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赵弘润身上。
然而,陈宵却丝毫没有听熊琥辩解的意思,闻言冷笑道:“不过,家父并未你下令所杀,但却因你而死。……当时家父言道,『恨不能与熊琥同归于尽』,今日,陈某便替家父完成了生前之愿!”
说着,他手中的利剑一扬,便要从熊琥身后刺入,给他来个穿体而过。
就在这时,就听赵弘润怒声喝道:“住手!你若杀熊琥,便是罪人,此祸牵连令尊名誉!”
听闻此言,陈宵手中动作一顿,似不可思议般望向赵弘润,满脸震惊地问道:“肃王,你……你居然用家父的名誉威胁陈某?”
“……”赵弘润眼中闪过几分黯然。
事实上,若不是情非得已,他绝对不会用陈炳的名誉来威胁陈宵,但是没办法,因为陈宵此番为了杀平舆君熊琥,千里迢迢从中阳县赶到这边来,早已豁出了性命,什么『处死』、『重罚』之类的威胁,根本不能阻止陈宵。
除非用陈宵的父亲,原召陵县县令陈炳的名誉威胁。
然而陈炳却是一位贞烈功臣,甚至还是他赵弘润所敬重的贞烈功臣,因此在说出了这番话后,赵弘润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没有办法,因为他不能让陈宵就此杀了熊琥,于公于私都不能。
因此,他叹了口气,劝道:“陈宵,就算是本王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饶熊琥一条性命,眼下若此人身死,会酿成大祸的……你放过熊琥,本王保你中阳陈氏一族世代衣食无忧,位列庙堂。”
在旁,本来对陈宵眼中尽是杀意的芈姜,在听到赵弘润这一席话后,眼眸中那针对陈宵的杀意逐渐减退,而且隐隐泛着对赵弘润的感激之色。
要知道,她在赵弘润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从未见赵弘润对人欠下如此大的人情,更别说许诺对方『一族时代衣食无忧、位列庙堂』。
不夸张地说,倘若陈宵听从了赵弘润的劝说,那么平舆君熊琥欠赵弘润的人情,可就欠大发了。
只可惜,陈宵面对赵弘润的许诺丝毫不为所动,相反地,脸上更是表露楚失望之色。
只见他讥讽道:“若陈某不从,想来肃王会将家父在召陵的石像砸了,将我中阳陈氏一族定罪为叛逆?”
赵弘润沉默了片刻,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听闻此言,陈宵面色涨红,一双虎目泛着恨意。
而就在这时,不动声色瞧瞧靠近陈宵的沈彧,趁后者短暂的失神之际,一把抓住了陈宵握着兵刃的手,随即用另外一只手抓住熊琥的衣服,一下子就将熊琥给拽了出去。
熊琥噗通一声撞到了旁边的座椅,但他丝毫没有对沈彧动怒的意思,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噔噔噔几步跑到赵弘润身后躲了起来。
而见此,反应过来的陈宵面色大怒,噼里啪啦与沈彧打了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懑发泄在沈彧身上。
其实早在陈宵提着剑冲入偏厅之后,屋外的肃王卫亦心知不妙,紧跟其后追了进来,只是当时陈宵已迅速地挟持了熊琥,众肃王卫也不敢造次。
而如今,眼见平舆君熊琥脱困,众肃王卫们顿时就围了上前。
见此,沈彧大喝一声:“都退后!”
要知道,赵弘润、沈彧一行人遇见陈宵时,肃王卫并不在周围,因此,这些肃王卫并不知陈宵的本事,但沈彧却是清清楚楚。
别看陈宵瘦弱,但实际上,这位军伍出身的原军卒,就算是宗卫中武力最高的褚亨也不是此人对手,堪称难得的猛将。
虽说肃王卫皆是浚水军的老卒出身,个人实力也非常过硬,但在陈宵面前,多半还是力不从心。
因此,沈彧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喝令肃王卫退后。
而这,不单是为了肃王卫,也是为了陈宵考虑,毕竟一旦陈宵因为动怒而错手杀死了几名肃王卫,就算他是原召陵县令陈炳的儿子,赵弘润也很难赦免他,毕竟他也要对肃王卫负责。
不得不说,沈彧的想法是很好:尽快制服陈宵,如此一来,赵弘润见没有出现伤亡,多半不会重惩陈宵。
然而,沈彧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暴怒之下的陈宵,武力居然比当日他所展现的还要强。
只见血光乍现,沈彧的右手手腕被陈宵手中的剑刃划过,顿时间血流如注。
当啷一声,沈彧手中的利剑掉落在地。
『不好!』
芈姜暗道一声,连忙上前,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陈宵在击落了沈彧手中的利剑后,顺势挥剑,剑尖刺入了沈彧的胸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彧愣愣地看着胸口的利刃,而回过神来的陈宵,亦惊骇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剑。
除此之外,还有瞪大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也越来越是愠怒的赵弘润。
当啷一声,陈宵手中的利剑亦掉落在地,他颇有些失神地退后了两步。
而与此同时,沈彧闷哼一声,捂着伤口倾倒,好在他的左手及时撑住了地,总算是没有倒下。
“给本王……拿下!”
已满脸愠怒的赵弘润抬手一指陈宵,顿时间,肃王卫一拥而上,将再没有反抗意思的陈宵当场制服。
“沈彧!”
赵弘润几步冲了过去,却惊见沈彧的胸口衣襟已被鲜血所染红,并且,血迹扩散的面积越来越大。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陈宵,尽管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此时屋内众人,皆能感觉到这位肃王殿下那滔天般的怒火。
是的,怒火!
赵弘润如何会不动怒?!
要知道,皇子与宗卫的关系,远不止是主君与护卫的上下级关系,更何况赵弘润与宗卫们已相处了七八年,早已亲如手足,沈彧受伤,这远比赵弘润自己受伤更让他震怒。
而此时,芈姜看出了赵弘润的震怒,在检查了沈彧胸口的伤势后,连忙说道:“别急,胸口的伤并不重,问题在于……”
她望向了沈彧那只血流如注、此刻正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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