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整顿饭,就瞧见沈淑妃一个劲地给赵弘润夹菜,让魏天子与赵弘宣都颇为眼红。
可偏偏赵弘润是吃了饭过来的,望着碗上那大块的肥肉,眼皮一阵狂跳。
望着沈淑妃期盼的目光,赵弘润硬着头皮将碗里的饭菜强行咽了下去。
吃过饭后,沈淑妃与丈夫、儿子三人闲聊了几句,便按照惯例,到内屋歇息去了。
而见此,赵弘润再也坚持不住了,正襟危坐的他,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还险些嗝出胃里的饭菜来。
“哥,你是吃了过来的?”赵弘宣在一旁看得纳闷,不解问道。
“是啊……”由于胃里涨地太难受,赵弘润慵懒地回道。
而这时,正在喝茶的魏天子在旁问道:“朕听说,你从……唔,出去后,去见了成陵王他们?”
赵弘润早知道这种事不可能瞒过他父皇以及宗府的眼线,也不辩解,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见此,魏天子冷哼一声,说道:“愚蠢!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赵弘润慵懒地回道:“事在人为嘛,总会有办法的。”
“哼!”魏天子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是想对付宗府吧?”
赵弘润费力地拍了两下手掌,说道:“父皇想来也不想看到宗府凌驾于朝廷之上吧?怎么样,助儿臣一臂之力?”
“……”魏天子淡淡扫了一眼儿子,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淡然地说道:“说服朕。”
赵弘润脸上泛起几许郁闷,他心说:我怎么就摊不上一个不计后果来支持儿子的父亲呢?
相比那些分家内极度护犊的父辈,王室宗家的嫡系子弟,简直就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什么事都得他们自己去拼搏,去争取。
“儿臣已说服了成陵王他们,以及二伯。……这句话,够了么?”
“……”
此时魏天子正在喝茶,听闻此言,惊地咳嗽声连连。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赵弘润,惊愕问道:“果真?连你二伯也……”
赵弘润嘿嘿一笑。
见此,魏天子皱了皱眉。
在魏天子看来,眼前这个劣子虽然有时挺没正行的,但在大事上却从来不会含糊,更不会夸大其词,既然此子说说服了那些人,那就必定如此。
只不过,魏天子十分好奇,好奇这个劣子究竟是如何说服那些人的。
但这话他问不出口,毕竟他预测地到,似这种事,除非他低声下气询问儿子,否则,这个劣子又岂会告诉他?这个劣子只会嘲讽他,『咦?原来父皇也猜不到么?』
这不,有一瞬间瞥见赵弘润那仿佛闪闪发光的眼眸,魏天子额角青筋崩起。
因为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朕可是你老子!』
魏天子心底暗骂一句,随即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唔,做的不错!既然如此,朕不妨顺水推舟,助你……”
说话间,他偷偷瞥了一眼儿子,看看这个劣子会不会自己忍不住而透露实情。
没想到,赵弘润根本就没有搭理他,正对赵弘宣说道:“小宣,话说你今年也十五了吧?”
赵弘宣嘿嘿一笑。
皇子十五岁,就意味着是个成人了,可以有资格出宫,开府封王,似如今远在齐国的睿王赵弘昭当初十八岁时还呆在皇宫里,那是例外,是因为魏天子当时实在是太疼爱这个儿子了,不舍得他出宫。
“哥,你会送我一份贺礼吧?”赵弘宣兴致勃勃地说道。
赵弘润颇有些郁闷,心说我辟府封王的时候,也没见你送我什么贺礼啊。
不过看在终归是弟弟的份上,赵弘润也没有与他计较,点点头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哥哥办得到的,你尽管提。”
“这个……”见赵弘润这么说,赵弘宣反而有些迟疑了,因为他虽然很想得到他哥的贺礼,但还真没考虑过要什么东西。
见此,赵弘润调侃道:“要不然,哥哥赠你几个美貌的少女?”
赵弘宣一听,脸立马就红了。
不得不说,王族宗家子弟,由于自幼严格的管教,到了十五岁依旧是很纯情的。
比如赵弘润他当年有机会出宫的时候,哪怕只是在大街上瞧着来来往往的大梁少女,就会很满足。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父皇,后宫佳丽……”
“咳!”见话题涉及到了自己,魏天子咳嗽一声打断了赵弘润的话,随即黑着脸瞪着后者。
也难怪,毕竟沈淑妃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赵弘润明显已经长歪了,在岔路上越走越远,他可不希望这个劣子再带坏他最小的九儿子。
更何况在赵弘润不在大梁的期间,魏天子逐渐发现,其实小儿子赵弘宣亦是一个聪慧好学之人,虽然才能方面比不过他哥哥赵弘润,但至少在品性方面,不知比他哥哥好上多少,不会那样戳心戳肺。
“弘润,先解决当务之急!”
魏天子沉着脸说道。
『当务之急……么?』
赵弘润摸了摸下巴,阴测测地笑了笑。
望着儿子露出这等笑容,魏天子暗暗有些同情即将倒霉的宗府。
洪德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正如赵弘润所预测的那样,时隔两日,宗府便再次派人至肃王府,请他前去商议三川之事。
而派遣过来的人,仍然是赵弘润的那位堂兄,赵弘旻。
“弘润,你上回做得可不地道啊。”
赵弘旻在见到赵弘润的时候,苦笑着说道。
赵弘润讪讪一笑,毕竟上回为了让二伯赵元俨主动登门,他可是让沈彧、吕牧二人将赵弘旻给绑架到了肃王府。
当然了,说是绑架,其实当时就是将赵弘旻请到了肃王府,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当时赵弘旻不明究竟,也就没有拒绝赵弘润的邀请,来到了肃王府,结果在沈彧、吕牧等宗卫们的频繁劝酒下喝地不省人事,也没有瞧见赵弘润的到来。
最后,还是他爹赵元俨将他带回了宗府。
当然,事后免不了一顿教训。
不过,赵元俨倒是没有责怪赵弘旻到肃王府赴会,他只是失望于,大儿子赵弘旻未免也太实诚了,居然没看穿赵弘润的用意,被后者的一群宗卫们频繁灌酒,喝地醚酊大醉。
倘若是在洞察一切的情况下赴约,那作为老子,赵元俨多有面子?
可结果呢?
当那日赵弘润领着赵元俨去看望赵弘旻时,就看到后者在肃王府的客房呼呼大睡。
为此,赵弘旻自然会被他父亲赵元俨狠狠数落一番,毋庸置疑。
“托堂弟的福,为兄这两日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赵弘旻埋怨地望着赵弘润。
赵弘润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伯他,不会将堂兄你……”
赵弘旻闻言惨笑了两声,说道:“堂弟离了宗府后,那静虑室不就空了么?我就住进去了……”
『不会吧?二伯对自己长子也这么狠?』
赵弘润吃了一惊,随即连忙对赵弘旻许下种种承诺作为补偿,毕竟他对这位气质颇似他六哥赵弘昭的堂哥,还是颇有好感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赵弘润在赵弘旻的带领下,来到了宗府。
巧的是,当赵弘旻的马车抵达宗府的时候,另外一边,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四人的马车,亦仿佛约好了似的,一起到达了。
赵弘润望了一眼那四位族叔。
那四位族叔也望了一眼他。
双方,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地走入了宗府。
但是,赵弘旻却仿佛是隐隐看出了什么,显得有些疑惑。
因为他感觉,无论是赵弘润,还是另外一方的那四位诸侯王,似乎都显得过于平静了。
『不太对劲……』
赵弘旻暗自嘀咕道。(未完待续。)
第491章:交锋()
『今日,有好戏瞧了……』
第三次坐在内堂的那个位子,赵弘润瞥了一眼主位上对他冷笑连连的太叔公赵泰汝,以及东侧席位中怒瞪着他的三叔公。
“弘润,今日,必须针对三川之事,做出一个结果。”
那位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了一番的三叔公,今日仍旧是第一个开口的。
不过在商讨三川之事前,这位三叔公开始对赵弘润毫无礼仪可言的坐姿展开了一番声讨,大抵可能是想挽回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一番的颜面,宣泄心中的怒气。
而对此,赵弘润的态度却显得很平静,笑着说道:“三叔公,我还以为你更加心紧于三川之事咧,不曾想,我的坐姿,比三川之事更重要么?……三叔公,本王的坐姿,就这样让你不悦么?”
三叔公闻言冷哼一声,冷冷说道:“当着老祖宗的面,似你这般坐姿,简直是目无尊长,你看看堂内,还有谁似这般坐姿?”
他指了指堂内的诸人。
正如他所言,除了赵弘润以外,内堂内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正襟危坐,哪怕是古稀之龄的太叔公赵泰汝,亦是挺直着背脊跪坐着。
见此,赵弘润轻笑说道:“一个坐姿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这岂只是坐姿?这是礼仪!是教养!”三叔公冷哼一声,骂道:“似你这般没教养,天底下的人将会如何看待我姬姓赵氏一族?”
听闻此言,赵弘润翻了翻白眼,在上下打量了三叔公几眼后,淡淡说道:“三叔公跪坐地……倒是规范,不过,本王还是未听说过三叔公的名讳。”
“你……”三叔公顿时气噎,忍着怒气沉声说道:“那是你这小辈孤陋寡闻!……老夫名讳峪,比你年长两辈,来峪!”
“赵来峪……”赵弘润一字一顿地念着,随即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听说过。”
三叔公赵来峪咬了咬牙,恨恨说道:“老夫愧居上任宗府宗正一职,在位数十年,你居然未听说过?哈!如此足可证明你孤陋寡闻。”
“那可不见得。”赵弘润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大魏六百万国民,分布各地,三叔公以为,究竟是知晓『肃王弘润』的人多,还是『前任宗府宗正赵来峪』的人多?”
三叔公顿时语塞。
毕竟凭着一讨楚国、二讨三川两场大捷,赵弘润的名声早已遍传魏国。
毫不夸张地说,十个魏人里面,最起码也有一半听说过『肃王弘润』,而『前任宗府宗正赵来峪』呢?若非王都大梁本地人,恐怕不会听说过这个名讳。甚至于,像文少伯这样出身小地方的魏人,根本连宗府都不清楚。
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还是名气的关系吧。”赵弘润笑眯眯地总结道。
听闻此言,三叔公心中愈发动怒,冷冷说道:“小辈,你别以为你侥幸打赢了几场胜仗,就有资格在宗府大放厥词,在老夫眼里,你始终就是一个没教养的小辈!”
“巧了!”赵弘润莞尔一笑,淡淡说道:“在本王眼里,三叔公你也就是一个只会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而已。……你说本王侥幸打赢了几场胜仗?哈哈哈,怎么不见三叔公你『侥幸』一下给本王看看?眼下北边的韩国正威逼我大魏的山阳县,这有的是机会嘛,三叔公,你就不表示一下?”
“……”三叔公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见此,赵弘润眯了眯眼睛,嘲笑道:“看来,大放厥词的并非本王,而是某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真窝囊啊,三叔公。”
“你……”
“你什么你?”打断了三叔公的话,赵弘润淡淡说道:“假若有朝一日,北边的韩国胆敢侵犯我大魏的利益,本王仍会亲帅军队,前往征讨,并且以三叔公所谓的『侥幸』,击溃来犯的韩国军队。这是本王自以为身为姬姓赵氏王族,应当肩负的职责。……或许,三叔公也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那些韩人在瞧了三叔公挺拔的坐姿后,会退军甚至投降也说不定。”
可能是前几日被赵弘润痛骂了一番的关系,三叔公今日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要比前几日出色,以至于在听到赵弘润的嘲讽后,也并未像前几日那样捂着胸口一副随时有可能晕厥的样子。
他一脸厌恶地说道:“老夫不善军事,故而遭你讽刺……”
“三叔公的意思是,自认在领兵打仗方面不如本王?哈哈,本王今年也才十六啊,三叔公啊三叔公,看来你果然是空活了一辈子啊……”赵弘润摇着头大笑。
三叔公气地面色涨红,还想理论几句,这时,就听主位上的太叔公赵泰汝淡淡说道:“来峪,今日只是商谈三川之事,管其他作甚?”说罢,他瞥了一眼赵弘润,淡淡说道:“似弘润这般,只能证明他娘没教好他,并非是个贤惠的女子而已。哎,老夫当初就觉得,似那等平民之女,如何有资格入宫为妃呢?况且身体还虚弱……”
听闻此言,方才还满脸嘲讽的赵弘润,面色顿时低沉了下来,冷冷说道:“赵泰汝,你说什么?”
『……』
赵元俨瞥了一眼满脸寒霜的赵弘润,一方面吃惊于后者居然敢对其太叔公指名道姓,而另外一方面,亦暗自担忧这件事愈演愈烈。
朝中众所周知,肃王弘润无论对谁都不假辞色,但唯独有一人可以数落他,那便是凝香宫的沈淑妃。
只有在被沈淑妃数落时,这位肃王才不会有丝毫的怨言,除此以外,哪怕是其父皇魏天子,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子都会寻思报复。
“对老夫指名道姓么?”太叔公眼皮微垂,淡淡说道:“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整个内堂,鸦雀无声,哪怕是那几位诸侯王,也已经察觉到赵弘润的面色有点不对劲了。
突然间,赵弘润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叔公皱了皱眉,望着在堂内狂笑的赵弘润。
“好好好。”半响后,停止了大笑的赵弘润抬头望向太叔公,沉声说道:“起初本王还有些过意不去,可眼下,本王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居然站起身来,像堂内众人一样正襟危坐。
只是面色,阴沉地令人恐怖。
“哼,虚张声势。”太叔公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快些决定吧,三川之事。”
“急什么?”正襟危坐的赵弘润淡淡说道:“我父皇还未到呢。”
『……』
太叔公望了一眼赵弘润,心中冷笑:你以为你父皇来了,就能替你撑腰?
“好,就等你父皇来。”
没过多久,魏天子便在大太监童宪以及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二人的陪伴下,踏入了内堂。
魏天子诧异地发现,他儿子赵弘润的面色极其阴沉,而且杀气腾腾。
『怎么回事?』
魏天子心下着实有些不解。
他绝没有想到,有人触碰他儿子心中的逆鳞。
而在见到魏天子到来后,太叔公一边吩咐宗卫羽林郎增添坐席,一边好似不耐烦地对赵弘润说道:“好了,小辈,你父皇来了,快点结束吧,老夫倦了,没工夫与你纠缠。”
“老不死的,你放心,马上就会结束的。”
在魏天子惊愕的目光下,赵弘润淡淡说道:“诸位,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按照那个老不死的所言,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我觉得,宗府的权柄过重了,应该予以削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三叔公皱眉望着赵弘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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