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方才已发泄了一番的关系,也就可能是看在魏天子是他老子的份上。
“父皇怎么来了?”赵弘润淡淡地问道,依旧保持着那副坐姿。
『这劣子……火气好大啊。』
魏天子微微一愣,因为最近,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已越来越和睦,甚至于,前一阵子魏天子再一次地“出卖”了儿子,赵弘润都没与他争吵以及计较。
忽然,魏天子心底泛起一丝明悟:哦,对了,朕答应过此子,不介入此事的……
暗自苦笑一声,魏天子转头对太叔公赵泰汝说道:“叔公,弘润年纪还小,世俗道理诸事,他还不甚了解,以至于顶撞了叔公,还望叔公莫要与他计较。”
『顶撞?那只是顶撞么?』
『这狂妄小子就差站到我们面前,指着我们的鼻子痛骂了!』
在座的诸人,眼瞅着一句话就想将这件事揭过的魏天子,表情何其古怪。
这不,方才被赵弘润骂地灰头土脸的太叔公,嘴唇颤动了一阵,语气不明地说道:“陛下,老夫活了七十多载,见过百百千千的族人,从未见到过如此狂妄、如此目无尊长的小辈!”
魏天子面色讪讪,堆着笑容点头附和着。
他此刻心中不禁有些郁闷,心说这算什么事?儿子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顿这帮老骨头,可是做老子的他,却得堆着笑去道歉?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几句替赵弘润求情的话,就听赵弘润在旁淡淡说道:“今日不就见到了么?……看来活得久,还是会有惊喜的,对吧,太叔公?”
“……”整座内堂,鸦雀无声。
包括魏天子在内,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弘润。
『他居然……』
『此子居然还敢出言嘲讽?』
『当着他老子的面,这逆子竟然还是如此狂妄?』
一时间,似太叔公、三叔公、堂叔公,还有那四位诸侯王,满脸匪夷所思之色。
他们原以为魏天子到来后局面会有所改变,却没想到,这个狂妄的小子,居然还敢出言讽刺。(未完待续。)
第484章:太叔公的反击()
“弘润,你太放肆了!”魏天子沉声喝道。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出面呵斥赵弘润。
岂料赵弘润在听闻此言后,翻了翻白眼,淡淡说道:“父皇是第一天认识儿臣么?”
魏天子张了张嘴,居然被赵弘润这句话堵地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八子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儿子,砸幽芷宫、糟蹋御花园的观赏物,甚至于为了当面嘲笑他老子,于征战楚国后悄悄溜回皇宫。
若是细数这些斑斑罪迹,魏天子怀疑自己都要被这劣子给气死。
暗自摇了摇头,魏天子问道:“弘润,你想怎样?”
他的话,让在座的诸人心中一愣,他们没想到魏天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不是率先斥责、惩戒这个狂妄的小子,反而用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语气询问后者究竟想要怎样。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也就恍然了:人家,毕竟是亲父子!
“一千万两白银!”赵弘润以他那糟糕的坐姿,举起右手,竖起一根手指。
在堂内诸人简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魏天子皱眉思忖了一下,居然转头望向了太叔公。
『这算什么意思?』
太叔公险些就将心中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暗自心说,赵元偲啊赵元偲,你不会打算是站在你那个狂妄的儿子那边吧?
不过,魏天子只是稍稍瞧了一眼太叔公赵泰汝,见后者面沉似水,毫无表示,便迅速地又转回头望向赵弘润,摇摇头说道:“弘润,宗府是拿不出一千万两银子的,这样吧,这笔钱,由国库拨给,如何?”
『老子居然对儿子妥协?』
在座的诸人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一幕。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这件事能解决,他们并无所谓。
只可惜,赵弘润并不打算让他们如愿,闻言后淡淡说道:“父皇,国库的钱,乃是稳固社稷、造福万民所用,父皇身为我大魏君王,若以权谋私,恐怕不能让我大魏六百万国民信服啊。”
言下之意,他拒绝接受户部的钱,一定要宗府拿出这笔钱来。
见此,那位才刚刚缓过气来的三叔公,指着赵弘润骂道:“小辈,你是有意要为难宗府,与宗府作对么?!”
“为难宗府,此话怎讲?”赵弘润转头望向三叔公,淡淡说道:“难不成三叔公觉得,国库里的钱,我姬赵氏一族可以随意取用么?只要三叔公你点个头,行,本王就认可户部替宗府偿还这笔费用!”
“我……”三叔公面色涨红,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哪敢点头承认这种话,虽然说他姬赵氏一族以往其实没少占国家的便宜,但这种事如何好摆在台面上说?
毋庸置疑,只要他敢点头,一旦赵弘润将这件事传扬出去,他立马就会被魏国六百万国民所唾弃,真正意义上的万夫所指,这个污名,他一辈子都洗不清。
而见三叔公无言以对,赵弘润撇撇嘴冷哼一声,嘲讽道:“既然做不到,你插什么嘴?一边呆着去!”
说罢,他转头望向魏天子,抢在魏天子前头,认真地说道:“父皇,你瞧,三叔公也觉得此举不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天子张了张嘴,瞥了一眼那位又一次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的三叔公,不禁有些同情这位叔父。
而随后,魏天子再次提出了一条建议。
“那……这样吧,算国库暂时借给宗府的……”
说着,魏天子瞧了一眼赵弘润,又补充道:“算上利息。”
赵弘润脸上闪过几丝不悦之色,正色说道:“父皇,眼下户部或许仍有余钱,但儿臣正打算与户部、工部合作,开垦三川,期间花费千千万万,回报更是何止十倍……父皇所说的『利息』,怎么也不会超过那『十倍利润』吧?还是说,其实父皇也挺黑心,欲叫宗府日后偿还『一万万两白银』给户部?”
『这劣子把朕也恨上了……』
魏天子暗自苦笑了一声,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一听赵弘润所说的话,就知道这劣子准备嫁祸于他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个儿子,向来戳心戳肺,若是他有意报复,魏天子担心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这小子气地吐血。
想到这里,魏天子沉声说道:“弘润,宗府拿不出一千万两银子来,你逼迫也是无用……”
“没有钱,可以变卖府产。”打断了魏天子的话,赵弘润指了堂内四周典雅的装饰与摆设,淡淡说道:“父皇你瞧这些檀木家具,还有青铜灯柱,这些都可以卖。……父皇你放心,儿臣绝不会为难宗府,甚至于,看在情面上,还会以市价收购,哪怕小到……每一块砖!”
『此子……莫不是要拆了宗府?』
堂内诸人面色骇然。
此时,赵弘润的二伯赵元俨忍不住了,皱眉说道:“弘润,宗府可是我姬姓赵氏一族的脸面,难不成你要拆了它么?”
“脸面?”赵弘润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原来还有这东西么?我还以为某些个老东西倚老卖老、以大欺小,欲逼迫我默许他们损公利私的时候,就早已丢尽了呢!”
“放肆!”赵元俨呵斥道。
但是除了呵斥一句放肆,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宗府这边站不住道理。
于是,他张了半天嘴,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魏天子却在旁皱皱眉说道:“弘润,凡事不可做绝……”
话音刚落,就听赵弘润笑着说道:“不不不,父皇,这是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谁是鸡、谁是猴?』
除了魏天子赵元偲与宗府宗正赵元俨兄弟二人外,其余堂内的诸人面色都很难看,皆看着赵弘润在那侃侃而谈。
“父皇,儿臣觉得,宗府的存在,恐怕让父皇也感觉到有诸多不适吧?这回宗府失却道理,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儿臣以为,正好趁这次机会,大力削弱宗府,最好连脊骨都给他打断,叫其难以难以翻身!”
『……臭小子!』
魏天子睁大眼睛瞅着赵弘润,心中暗骂。
他心说:的确,这是一次削弱宗府的好机会,可你小子倒是私底下跟朕说啊!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将此事说破,你这算什么?
忽然转念一想,魏天子的面色就变得更差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赵弘润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的。
故意说出这番话,来离间他与宗府的关系。
这不,太叔公、三叔公、堂叔公、小叔公这四位宗老,包括现任宗府宗正赵元俨,在听到这番话后,皆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魏天子,神色相当诡异。
『混账!连你老子你都敢算计?』
魏天子恨恨地瞪了一眼赵弘润,表情就像是吞了一只虫子那样感觉别扭、恶心。
因为赵弘润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借机削弱宗府大好时机,事实上,他心中早已在开始盘算。
可问题就在于,眼下被赵弘润一针见血地说破,使得他不得不站在他儿子这边,有种被儿子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
可偏偏魏天子又不想违心地放过这次机会。
“父皇,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这时,赵弘润轻轻说了一句。
或许别人没听懂,但魏天子却能明白。
而此时,太叔公赵泰汝深深扫了一眼魏天子,开口道:“罢!我宗府,哪怕是变卖府产,也会给你凑足一千万两银子!”
『什么?』
包括赵弘润在内,堂内诸人面带惊愕地望向太叔公赵泰汝。
而期间,魏天子隐约能感觉到,赵泰汝望向他时的眼神,已不复平日那般。
『……朕就知道介入其中准没好事!』
魏天子暗骂一句,他知道,他被这位长辈给记恨上了。
果不其然,太叔公赵泰汝在说完那句话后,没有再看魏天子,而是对赵弘润说道:“弘润,此番是我宗府有过在先,因此期间所发生的种种,老夫不与你计较,并且如你所言,凑一千万两白银作为给你的补偿。……你满意了吧?”
『……』
赵弘润略有些意外地望了眼太叔公,缓缓点头,淡然说道:“还行吧。”
见此,太叔公拄着拐杖又坐回了位置上,沉声说道:“既然如此,眼下,就开始商量一下『开放三川』之事吧!”
“……”赵弘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老东西……眼睛够尖啊。』
赵弘润不禁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位太叔公城府如此之深,在发现魏天子并没有站在宗府那边后,便当即认可他赵弘润所要求的巨额补偿。
这就意味着,按照规矩,赵弘润不能再拿宗府此前的行为说事。
而宗府会有什么损失么?
不出意外的话,若是宗府能使赵弘润退让,对魏国国内的王族、公族、贵族开放三川,想必那些王族、公族、贵族,会很乐意凑一千万两银子给宗府。
毕竟,贵族阶层可是占据着魏国绝大多数的财力,区区一千万两,对于整个阶层来说,又如何算得上是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老东西……』
深深望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太叔公赵泰汝,赵弘润皱了皱眉。
因为他意识到,他借宗府来逃避与王族阶层商谈三川之事的打算,还未开始实行就已经泡汤了。(未完待续。)
第485章:说服()
为何阻止贵族商贾前往三川?
原因很简单,是为了扶持平民商贾,是为了削弱贵族势力,毋庸置疑这是着眼于大局的长远之计,但很遗憾,这些理由,并不足以被摆在台面上。
因为贵族也在为户部缴纳巨额的商税,不夸张地说,眼下的魏国,王族、公族、贵族对魏国的贡献,要远远比平民商贾势力多得多。
而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打压贵族商贾势力,事实上是站不住道理的,因此,他一直在逃避与王族、公族、贵族商谈关于三川的事。
而眼下,太叔公赵泰汝壮士断腕,一口答应了赔付给赵弘润的巨款,这就使得后者再没了退路,只能与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这四位贵族阶层的代表谈判。
不得不说,这个变故,是赵弘润始料未及的。
他没想到,那位太叔公年高七旬,居然还有这种魄力、这种眼力。
“本王在静虑室内呆了十七日,要先回府修养几日。”
丢下这个借口,赵弘润结束了当日的纠缠。
但他很清楚,宗府不会饶过他的,最多两日,宗府必定会再次派人将其请过去,与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等人商谈三川之事。
而糟糕的是,这回赵弘润铁定无法再故技重施、胡搅蛮缠了,否则,宗府很有可能抓住把柄,趁机来教训他。
毕竟这回,赵弘润可是将太叔公、三叔公都给得罪惨了。
“看你做的好事!”
与儿子赵弘润一同走出宗府府门,魏天子阴沉着脸,低声喝道。
“……”赵弘润一言不发。
因为他也知道,此番他的行为,非但没有达到他真正想要的目的,还牵连到了他父皇。
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他与他父皇,势必会被宗府所制。
“父皇不必着急,既然是儿臣闯的祸,儿臣自会解决!”
赵弘润冷静地对其父皇言道。
“但愿如此……”魏天子深深望了一眼赵弘润,坐上玉辇,径直回皇宫去了。
“殿下。”
不远处,宗卫沈彧与吕牧二人驾着马车缓缓而来,他俩是听说今日魏天子亲自来到宗府,觉得赵弘润有可能借此脱困,遂驾着府内的马车前来迎接。
“殿下心情不佳?莫不是又被关了禁闭?”吕牧一边将赵弘润迎上马车,一边问道。
听闻此言,赵弘润惆怅地吐了口气,颇有些郁闷地说道:“被关禁闭尚在其次,骂了那几个老东西一通,我也算是解气了,眼下的问题是……我把这件事搞砸了。”
沈彧与吕牧面面相觑,半响后,吕牧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咱们先回王府吧,几位主母都担心坏了,连苏姑娘听到殿下身陷宗府的消息后,都跑到了王府,日夜担忧殿下的处境……”
赵弘润闻言眼眸一暖,点了点头。
可是,马车刚刚离开宗府的府门,他忽然心中一动,抬手阻止道:“等等。”
“殿下,怎么了?”
沈彧立刻勒住了缰绳,疑惑地问道。
赵弘润并未解释,只是在车厢内撩起窗帘,望向宗府府门前。
只见在宗府府门前,还停留着四辆马车,崭新鲜亮,一瞧便知并非是一般人用得起的马车。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成陵王赵文燊、济阳王赵文倬、中阳王赵文喧、原阳王赵文楷四人便联袂从宗府内走了出来,四人站在宗府府门前简短地告别之后,便各自登上了那四辆马车。
“随便挑一辆,跟上去。”赵弘润在车厢内吩咐道。
沈彧与吕牧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按照自家殿下所吩咐的,随便挑了一辆,跟了上去。
而他们所跟的那辆马车的主人,则是成陵王赵文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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