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宗卫沈彧与穆青二人,依旧在狠狠抽打着那郑锦的脸。
但是赵弘润心中并没有丝毫痛快的意思。事实上,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依郑锦之前那识时务的自我惩戒。已经足以让赵弘润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然而,赵弘润却并没有放过他,原因就在于,他要让冶造局的那些官吏与工匠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兵铸局郎官,当着他们的面被狠狠抽打耳光。
赵弘润希望用自己的行动使他们明白:没有任何司署,能凌驾于冶造局之上,冶造局,是大魏朝廷中最特殊的司署!
遗憾的是。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能够明白赵弘润的良苦用心。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这不。周围那些冶造局的官吏与工匠,在目睹兵铸局的郎官郑锦遭到此等惩罚后,眼中对其的畏惧逐渐烟消云散,整个人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这仿佛,这些在气势上原本躬身屈膝的冶造局官吏与工匠们,他们忽然挺直了脊梁。
虽然说这是一个很玄学的比喻,但不可否认,这些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们,他们给予赵弘润的感觉正是如此。
无疑,要使一群懦弱的人重新恢复自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以往最畏惧的人揪出来狠揍一顿,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如今有更强大的靠山,可以不必再向以往畏惧的人卑躬屈膝。
当然了,除了这个原因外,赵弘润也是想着借这个兵铸局的郎官郑锦,叫朝廷六部二十四司署的其余官员清楚明白一个事实:当他肃王赵弘润入主了冶造局后,冶造局,就不再是像以往那样,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登门找麻烦的了。
因此,今日擅闯冶造局的这些人,赵弘润都不打算放过。
杀掉不至于,但至少要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毕竟若只是不轻不重的惩戒,赵弘润可受不了每隔几天就冒出一个郑锦、王锦、李锦,来冶造局找麻烦。
然而,赵弘润“凶残”的惩戒,却是吓坏了冶造局的局丞王甫。
事实上,王甫起初是想过借赵弘润这位肃王殿下的手来惩戒一下郑锦这个以往一直对他们冶造局呼来喝去的家伙,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肃王殿下的惩戒手法竟然是如此的……凶残。
是的,凶残。
王甫转头望向那郑锦,只见此时的郑锦,早已被抽得面颊红肿、嘴唇流血,甚至于,连牙齿都被穆青打下来两颗。
可即便如此,那位肃王殿下似乎仍不满意。
见此,王甫硬着头皮走到赵弘润身旁,小声说道:“殿下,这郑锦,其母乃兵铸局局丞李缙的妹妹,而李缙,乃兵部尚书李鬻大人之子……”
赵弘润闻言瞥了一眼王甫,淡淡说道:“你想说什么?”
王甫望了眼赵弘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下官以为,殿下是不是手下留情?”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笑着调侃道:“王局丞怕了?本王还以为,王局丞恨不得借本王的手,好好重惩一番此人呢!”
王甫闻言面色一白,他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的伎俩早已被这位肃王殿下看穿,连忙拱手告罪道:“殿下恕罪。下官……”
“行了。”赵弘润挥挥手打断了王甫的解释,平静地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冶造局以往经历不少苦楚。所以,本王并不介意按你所期待的那样做。权当给你们出出气。……因此,你不必向本王告罪。”
“殿下……”王甫面色微微动容。
要知道,赵弘润在看穿了他的伎俩后,仍然还是出面替他们教训了郑锦,这是多大的恩情?
不过最让王甫感动的,还是赵弘润接下来这句话。
“你们知道记住,如今冶造局有本王为你等撑腰,只有你们欺负别人的份。绝没有任何人再欺负你们头上来!”
听闻此言,王甫只感觉胸腔内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讪讪地说道:“这……我等岂敢欺负同僚。”
“呵,本王就是这么一说,日后究竟怎么做,还是在于你们自己。”
“谨遵肃王殿下教诲。”
而此时,那郑锦早已被打地满脸鲜血。
此人凄惨到何等程度已不需赘叙,毕竟,就连代为惩罚的宗卫穆青,此刻也是甩着右手。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很显然,就连朝郑锦的抽打耳光的穆青此刻都感觉右手手掌一片刺痛,更别说郑锦了。早已两眼泛白,昏死过去。
“殿下,我的手快没知觉了。”穆青甩着右手无奈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沈彧亦随手将昏死过去的郑锦丢在地上,回头冲赵弘润说道:“殿下,要不要用冷水泼醒他?”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纷纷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们心说,这都将人生生打地昏死过去了。难不成还要泼醒继续打?这……究竟心狠到何等程度啊!
此时,一名跟随郑锦而来的兵铸局公吏鼓起勇气。对赵弘润说道:“肃王殿下难道还不满意么?……郑大人亦是朝中官员,肃王殿下无端使宗卫侮打郑大人。这桩事我等定会上报本署尚书大人!”
“……”赵弘润闻言转过头去,瞥了一眼那名公吏,淡淡说道:“随意!……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出的去!”说罢,他转头望向周围的冶造局官员,冷冷说道:“给本王把大门关上!”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手脚利索的匠徒跑过去将冶造局的大门给关上了。
见此,那一干公吏面色大变,惊声叫道:“肃王殿下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赵弘润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你等未经允许,擅闯我冶造局,辱骂我冶造局的官员与工匠,以为能安然无恙地出去?”
说罢,赵弘润环视了一眼那些匠工们,淡淡说道:“你们几十个人,不至于连十几个都打不过吧?”
“肃王殿下的意思是……”一名工匠舔舔嘴唇,小声问道。
“教训教训他们,我冶造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擅闯的。教训到诸位满意为止,然后给本王将这些人丢出去。……凡事,有本王担待着!”
丢下一句话,赵弘润自顾自朝主屋走了过去。
众冶造局的工匠们面面相觑,旋即,一个个颇有默契地挽起袖子,诡笑着将那一干兵铸局的公吏围了过去。
“你……你们要做什么?!”
那十几名公吏眼瞅着那一个个因为多年打铁而五大三粗的铁匠们,咽着唾沫连连退后,口中仍想威胁些什么。
只可惜,他们还未威胁出口,就被冶造局这一群健壮的匠工们给淹没了。
“打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老子早瞧你们不顺眼了!”
在一阵惨叫声中,那一干兵铸局的公吏们被愤怒的冶造局工匠们狠狠暴揍了一顿,之后,按照赵弘润所言,将包括那个郑锦在内的所有兵铸局的人,全部丢出了门外。
『这下可闹大了……』
冶造局局丞王甫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门外哀嚎惨叫的那一干兵铸局的人,用颤颤巍巍的右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快……快关门。”(。)
第二百四十章:迈出的第一步()
兵铸局郎官郑锦在冶造局遭到辱打,随后更是冶造局的匠工们丢出司署门外,当这个消息传遍朝中六部二十四司时,不少司署为之哗然。
要知道,郑锦的家世可不低,其父族郑家,历代皆在朝中为官,其父乃朝中散骑常侍郑伦,其父郑庸更是担任过礼部左侍郎,而再往前推,郑家中人亦不乏有担任过九卿的先代,可谓是大梁中的名门之后。
而其母亲,那更是现兵部尚书李鬻的女儿,兵铸局局丞李缙的妹妹,因此,当那一干公吏们将凄惨的郑锦抬到郑府后,其母李氏又惊又怒,非但连命人唤来丈夫郑伦,更请来父兄,企图为儿子主持公道。
“女儿不管那赵弘润是否贵为肃王,他无缘无故地叫人毒打我儿,又是所为哪般?父亲,女儿恳请父亲向陛下奏请此事,定要让他赵弘润还我儿一个公道!”
在郑锦的寝具,其母李氏对其父亲李鬻哭求道。
然而还等李鬻有所表示,李氏的丈夫散骑常侍郑伦便在旁喝止道:“妇人之见!……你以为那赵弘润只是寻常的皇子么?”
李氏抹了抹眼泪,愤愤说道:“妾身知道那赵弘润乃击退楚军的功臣,因此获封肃王,可即便如此,亦不能无端端叫人毒打我儿,这还有王法么?”
『王法?对方是姬氏宗族嫡系,你跟他提王法?』
李鬻、李缙、郑伦三人闻言用异样的眼神望了一眼李氏,旋即,李氏的兄长李缙开口言道:“小妹,你先在此照顾锦儿,为兄与父亲还有妹夫,到隔壁房间坐会。……记住。这件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李氏望了一眼父兄与丈夫的面色,虽然心中愤愤,仍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此。李鬻、李缙、郑伦三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在关上了房门之后,郑伦不解问道:“缙兄。锦儿今日为何会去冶造局?”
李缙闻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妹夫不知,昨日傍晚,冶造局局丞王甫派人知会朝中六部二十四司,宣布解除以往冶造局与各部各司署之间的合作。……我兵铸局,为了今年给驻军六营更替军备一事,曾托冶造局修缮、赶制一批马车,昨日王甫突然叫人过来知会我兵铸局。说是那批马车要我等自己想办法,若无意外,锦儿今早在听说此事后,势必是带着一些人手到冶造局询问究竟去了。”
说到这里,李缙歉意地对妹夫郑伦说道:“此事都怪为兄,忘了将肃王弘润入主冶造局一事,告诉锦儿,才致使他遭遇此祸。”
郑伦闻言摇了摇头,要知道,在他郑家逐渐衰败的如今。其子郑锦之所以正在兵铸局这个油水多的司署当差,全赖他岳父与妻兄的提携,并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这么说,锦儿是无辜撞在那肃王手里了?”
听闻郑伦此言,兵部尚书李鬻捋了捋胡须,点点头沉声说道:“锦儿此番算是命不好,变成了那肃王杀鸡儆猴的牺牲……看来,肃王入主冶造局后,冶造局势必会有一番大变动。”
郑伦闻言深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否借宗府……”
他并没有说完,但相信李鬻、李缙二人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是可以。不过,此举无异于与那位肃王为敌……”李鬻摸了摸胡须。颇有微愁眉不展地说道:“那肃王弘润,老夫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此子虽然年方十五,但论手段,毫不逊色雍王……”
“父亲的意思,莫非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李缙闻言不悦说道:“锦儿,好歹也是一名郎官,前往冶造局亦是为了公事,哪怕有言语上的冲撞,也不至于被毒打成那般模样。”回想起侄儿郑锦被打地面颊红肿、嘴唇更是殷红一片,李缙心中着实恼怒。
要知道,郑锦虽然性格狂妄些,但也并非是草包,至少舅舅李缙安排的差事,他每次都能办得很好,更别说他懂得奉承讨好,因此,李缙很是疼爱这位侄儿,哪怕说是视为己出也不为过。
以至于眼下,作为亲生父亲的郑伦还未有所表示,李缙这位舅舅心中却早已气愤填膺。
“竖子,你还不明白么?”见儿子气愤难平,李鬻怒声说道:“肃王此举,并非是针对锦儿,他是要借锦儿告诫朝中六部二十四司,告诉那些朝中官员,眼下他肃王弘润入主冶造局,若有任何胆敢造次,这就是下场!……你要报复肃王,可以,你眼下将此事上报宗府,相信宗府的人定会秉公办理此事。然而你想过没有,待等那肃王从宗府出来之后呢?”
“……”
李鬻捋了捋胡须,冷笑说道:“别说锦儿此番只是皮外之伤,并无性命之忧,就算那肃王失手将锦儿给打死了,宗府的人又岂会真的制裁那肃王?要么你有本事叫那肃王一直被关在宗府内,否则,等他出来,到时候,我李家,还有贤婿的郑家,都将会是肃王报复的对象!……那位睚眦必报的肃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为敌的人,先吏部文选司司郎罗文忠,便是前车之鉴!”
“……”听闻此言,李缙脸上怒容稍减,皱眉说道:“难不成只能忍气吞声?”
李鬻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郑重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肃王并非仗势欺人之辈,但最恨有人威胁,户部的左侍郎范骉,如今在户部的处境,你不是不清楚,明明有着东宫太子撑腰,可结果呢?户部仍旧权利大失。这就是威胁肃王的下场。”说罢,他转头望向郑伦,叮嘱道:“贤婿,若你听老夫一劝,便劝服你妻,莫要在这个时候选择与肃王为敌,哪怕是李、郑两家联手,也是得罪不起的。”
“小婿明白。”郑伦拱手恭敬说道。
见此,李鬻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此番肃王是做得有些过火,但这并非是祸,反而是福。”说到这里,他又转头望向儿子李缙,正色说道:“缙儿,眼下的冶造局,局势诡谲,你兵铸局要退避三分。”
李缙闻言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敢忤逆父亲,只好乖乖地点头答应:“孩儿遵命。”
于是乎,李家与郑家,竟丝毫没有表示。
这让朝中六部二十四司的官员们大为惊诧,毕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关于郑锦的事,李家与郑家竟选择了忍气吞声,别说报复,就连一句抗议也无。
甚至于,就连赵弘润都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为了起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效果,在他的默许下,那郑锦与其一干公吏受的伤可不轻。
正如兵部尚书李鬻所预测的那样,赵弘润早就想好,若是此番李家与郑家咽不下这口气,使宗府介入,赵弘润并不介意从宗府中释放出来后,连带着李家与郑家一起收拾,可如今对方如此顺从人意,反而让赵弘润稍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这件事日后再说吧。』
摇摇头将这桩事抛之脑后,赵弘润唤来了局丞王甫与陈宕、程琳、荀歆三名郎官。
当赵弘润将心中所想跟这四位一说,王甫、陈宕、程琳、荀歆四人不禁有些为之动容。
为何?
因为赵弘润吩咐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点冶造局内的人员名单,并提升所有人的俸禄。
“提升匠工的俸禄?”
王甫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赵弘润点头肯定道。
他已了解了目前冶造局内文官与匠工们的月俸情况,他实在难以想象,作为冶造局内中坚力量的匠工们,每月的俸禄折合银两竟然只有大概区区六十两左右,而经验丰富的匠师们在此基础上提升二十两。
对此,赵弘润简直无语,要知道从匠工熬到匠师,所消耗的岁月何止七八年,可月俸却仅仅只提升了二十两。
至于冶造局内的文官,月俸普遍也不高,就拿身为冶造局局丞的王甫来说,他每月的月俸也只有一百八十两,其余陈宕、程琳、荀歆三位郎官,其月俸按资历在八十两到一百二十两左右,至于一般公吏,其月俸也是按照资历,从三十两到五十两不等。
以大梁的物价,三十两一个月的月俸能干嘛?虽然足够一家五口吃喝穿戴,但相信绝对留不下什么积蓄,因此,一旦得病,那就只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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